新兵33個,老兵99個。
夜千筱的隊伍,7人;宋子辰的隊伍,26人。
易粒粒的隊伍,38人,封帆的隊伍,61人。
上午九點。
武裝直升機在高空盤旋。
待到牧齊軒給他們看過一分鍾的地圖後,便招呼牧齊軒和楊栗上來,将一個個的學員從直升機上丢下去,伴随着在半空中拉開的降落傘,他們落入到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
在同一水平線上,每隔一定的距離放下一個學員,大大減小了他們相遇在一起的機會。
夜千筱降落時,運氣不怎麽好,正好挂在了棵樹上。
好在——
人沒受傷。
将降落傘扯下來當備用工具,夜千筱小心地從樹上滑落下來,借助樹木判斷了方向後,就準确無誤地往北方走。
……
直升機上。
送走最後一個人,祁天一和楊栗的表情都格外嚴峻沉默。
“擔心呢?”
朝他們倆挑挑眉,牧齊軒扔出兩瓶礦泉水,每人一瓶。
楊栗緊皺着眉,沉聲道,“我們進去,難度都很大。”
“你們别忘了,他們……”牧齊軒指了指下面的叢林,神色柔和卻堅定,“他們,最終也會成爲我們。”
“還應該練練他們的。”祁天一同樣擔憂。
雖說計劃是他們一起定的,而且經過了路劍的審核批準,可他們還是抑制不住的擔憂。
自己進去都會遇到危險,更何況這些還處于選拔狀态的學員?
訓練中确實有死亡率。
可……
萬一超标了,他們可就慘了。
于他們來說,自然不希望死掉任何一個學院。
“野外生存需要注意的,他們都已經學過了,能留到現在的,體力也勉強足夠,我們給了他們一定的時間。”
微頓,牧齊軒朝他們笑了笑,“所以,他們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所學的,将自己的性命留下來。紙上談兵,不如實踐來的實在。”
楊栗和祁天一對視了一眼,發現對方眼裏隻有妥協。
毫無疑問,他們被說服了。
牧齊軒總是有理由來說服他們。
半響,祁天一忽的問道,“安全措施到位了嗎?”
“嗯,”牧齊軒點頭應聲,“隻要有信号彈,都能監測到。”
這麽大的架勢,安全措施肯定要到位,就算挂掉一兩個也會有人幫他們解決,可任何一個都是人命,他們盡量避免任何人的犧牲。
沉默片刻。
楊栗道:“那你先去終點等吧,有我們倆守着就成。”
“好。”牧齊軒笑了笑,“那就交給你們了。”
……
野外生存訓練正常進行。
沒閑事的徐明志,特地趕過來當志願者,沖着誰來的大家心照不宣,也不揭破他。
每天都有人放棄。
有的是熬不住,有的是遇到危險。
有陷入淤泥中隻剩下小半身的,有吃了未知食物中毒的,也有尋不到食物餓的走不動的,更有迷了路往反方向走了幾十公裏的……
多少都受了點傷,隻是不重,更沒危及到他們的生命。
……
三日後,清晨。
夜千筱從臨時搭建的庇護所裏爬出來。
平時的她,可以在樹幹上呆一晚,等待第二天的黎明到來。
但,那是因爲忙。
現在野外生存,她加快速度前行一段時間,黃昏到來之前她就抽空搭建自己的庇護所。
各式各樣的。
地上,樹上,山洞……
隻要她想,很容易找到最佳庇護所。
叢林、荒原、沙漠、冰山、海島,她都沒少去過,就像是場屬于個人的磨練,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不僅能磨練自己的生存本能,還有堅定的意志。
不過,每次去那些地方,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兩個月。
要命的是,她平時就喜歡到處轉悠,去不同的國度結交各種各樣的朋友。
所以,也因此抛下傭兵團太多事情……
咳。
沒少被丁心責怪。
夜千筱一直覺得,她們的團體中若是沒有刀子嘴豆腐心的丁心,将會是一盤散沙。
因爲,哪裏也留不住淩珺。
部隊算是她待過的,時間最長的地方,而她想,今後一段時間,也會繼續待下去。
昨晚逮的兔子還剩半隻,夜千筱放在離大片的葉子裏包裹着,早上拿出來再在火堆上烤了烤,再在上面抹了層細鹽,直接當做今早的早飯。
在這樣崎岖艱險的叢林裏走,她需要足夠的能量。
不管她兔子是烤焦了還是烤老了,隻要是熟了,她都會直接吃下去。
不過……
就算是自己的手藝,難吃到這種地步,她也不想吃多了。
吃過早餐,熄了火堆。
夜千筱依據周圍植物,判斷了準确方位,緊随着靈活穿梭在叢林中。
莫約中午時分,她摘了些可食用的食物,算是解決了午餐。
在叢林,隻要你有一定的知識儲備量,可以被摔死、咬死、凍死、病死,唯一不會的,就是被餓死。
她熟悉這裏的生存方式。
前行于她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與此同時——
劉婉嫣在樹叢裏,寸步難行。
手裏拿着木棍做拐杖,前方都是互相交錯的雜木藤蔓,天空被交織的樹木留綠葉遮住,少數幾縷陽光灑落下來,令人看清楚腳下的道路。
放眼看去,到處都是原始的、未被走過的叢林。
劉婉嫣額頭有冷汗留下。
艱難地用匕首開辟道路,一點點地往外面挪。
她的手臂受傷了,攀岩的時候在石頭上劃破的,一道很長的傷疤,雖說止住了血,可這裏常年潮濕,空氣濕度偏大,她的傷口還是感染發炎了。
她知道叢林裏可以找到消毒的植物,可她沒有仔細研究過,也找不到植物,隻能眼睜睜看着。
感染,發燒。
還——
來到了極其難走的樹木叢林。
一小時能走一公裏,她就謝天謝地了。
挪走了十來米,劉婉嫣長長的歎了口氣,再擡眼朝天上看去,不由得開始猶豫。
堅持?
放棄?
信号彈就在她手上。
随時都可以發射,不到半個小時,她就可以脫離眼下這種陷阱。
唯一的問題是——
要不要?
夜千筱勸過她,喬玉琪也勸過她。
她應該放棄的。
劉婉嫣緊緊蹙眉。
隻要她拉開信号彈,一切都結束了。
不要再沒日沒夜的訓練,不要再承受身體的極限痛苦,不要再時刻擔心自己可能會被淘汰……
她今後會變得輕松。
可,然後呢?
她知道的。
自己會後悔。
甚至于怨恨自己,爲何不能多堅持一會兒,哪怕是一會兒,都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轉機。
劉婉嫣長長的歎了口氣。
看向前方——
樹叢,雜草,枯木,綠葉,藤蔓,灌木。
錯亂交雜。
凝思片刻,劉婉嫣将信号彈放回口袋裏,然後用木棍撐着,一點點地往外面挪。
她就不信了,沿着這個方向走一天,還走不出去!
事實證明,老天很待見她。
在她餓的饑腸辘辘的時候,她終于穿過了各種樹木交錯的叢林,來到了一片稍稍開闊的土地。
從山坡上滑下的那刻,劉婉嫣總算是松了口氣。
爲自己的解脫。
整個人躺在土地上,劉婉嫣将手裏的木棍一丢,便毫無顧忌地閉上了眼。
她累。
太累了。
休息一會兒就好。
劉婉嫣這麽想着,腦袋漸漸沒了意識,四肢的酸痛似乎也散去了。
“婉嫣?”
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
昏昏沉沉的。
“婉嫣?”
有人拉住自己的手,手臂的傷痛襲來。
劉婉嫣皺了皺眉。
“婉嫣?”
再度一聲呼喚從耳邊響起,溫和的猶如五月陽光,令劉婉嫣猛地從夢中驚醒。
雙眼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張帶有擔憂和緊張的俊臉,五官立體,神色溫和,一如記憶中那般的溫潤。
劉婉嫣愣了幾秒。
她下意識的以爲自己在做夢。
可——
手臂上緊随而來的疼痛,便讓她徹底的清醒過來。
不對。
沒有在做夢。
一切都是真實的。
宋子辰,她的傷,還有這片天地。
閉了閉眼,緩解着眼睛的酸澀,劉婉嫣眯着眼,準備從地上坐起來。
“别動。”
溫和的聲音飄落,緊随而來的是落到額頭上的手,冰涼冰涼的。
“你發燒了。”
“嗯。”
劉婉嫣有氣無力的應了聲。
“我先幫你處理傷口。”很快,那聲音再度傳來。
“……”
劉婉嫣這次沒答話。
這時候,她不可能甩開宋子辰,倔強的離開。
她不會自尋死路。
不說她現在體力不支,無法起身離開,就算她有足夠的體力,在沒人幫助的情況下,自己這樣的傷勢,也撐不到第七天。
沒辦法。
她需要幫助。
更何況,她再如何恨宋子辰,對方也是她的戰友。
接受戰友的幫助,她并不丢人。
宋子辰撕開她的衣袖,将那道長長的傷疤看在眼底,清俊的眉頭微微皺起,加快了手中的處理速度。
這幾天在路上有所留意,也帶了不少草藥在身上。
有消毒的,也有退燒的。
宋子辰很快就将草藥拿出來,消毒的弄碎在她手臂傷口處擦過,退燒的直接遞到劉婉嫣嘴邊,看着她乖乖咬住咀嚼,才算是松了口氣。
拿出匕首,将自己外套脫下,割斷一隻袖子,再将其撕成條狀,當做繃帶給劉婉嫣包住傷口。
十分鍾後。
傷勢處理完畢。
劉婉嫣撐着軟綿綿的身子,坐起來。
“謝謝。”
動了動蒼白的雙唇,劉婉嫣低低地說出兩個字。
聲音頗爲沙啞。
宋子辰眉目微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柔和的詢問道,“餓了嗎?”
微微擡眼,劉婉嫣對上他的視線,那認真而關心的目光,令她微微一怔,旋即刻意避開他的視線。
“嗯。”
劉婉嫣有些尴尬地點頭。
事實上,從昨晚開始,她就被困在難走的叢林裏,自然也找不到什麽能吃的。
所以——
她不是餓了,而是快餓死了。
想了想,宋子辰将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肩上,聲音溫柔,“你等等。”
微微抿唇,劉婉嫣沒有說話。
宋子辰很快就起身,去附近開始撿柴火。
在叢林,最不缺的,就是幹燥的柴火。
盯着他的背影看了會兒,劉婉嫣偏了偏頭,旋即擡眼在周圍掃視了一圈。
先前倒下,就直接睡過去,什麽都沒有注意到。
現在才發現——
前方十米遠左右,便是一條比較寬敞的河流,水流撞擊着石頭,嘩啦啦的往下流洶湧。
這一塊地方比較寬敞。
樹木的間隙頗大,雜草灌木極少,風吹過,翠綠的樹枝輕輕搖晃,陽光從細碎的綠葉中落下,在地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光線。
幽靜,美好。
可,此刻的劉婉嫣,卻沒心思欣賞。
弄了些枯柴過來,宋子辰找好地方,用防水火柴點了篝火,然後讓劉婉嫣在火邊坐下。
很快,他又去溪邊弄了兩條魚。
兩條魚被他開膛破肚,正鼓着眼睛任由他擺布。
削了兩根木柴,穿過它們的身體,然後架在火堆上烤着。
“再過會兒就好。”
閑下來,宋子辰一邊添着火,一邊朝劉婉嫣說着。
“唔,”劉婉嫣坐在他對面,隔着火堆看他,臉色绯紅,有些迷糊的道,“謝謝。”
宋子辰看了她一眼,話鋒一轉,平靜的問道,“有想過放棄嗎?”
愣愣地看他,片刻後,劉婉嫣倏地笑了,略帶譏諷,“怎麽,你們都巴不得我離開?”
先是夜千筱,然後是喬玉琪,現在……
對,還來個宋子辰。
說真的,她能夠理解,尤其是她知道,夜千筱鮮少勸說他人去做什麽。
喬玉琪也出于擔心。
但——
宋子辰,是爲了什麽?
看她礙眼?
怕她拖後腿?
或是,怕她纏着他?!
一股無名的怒火襲來,劉婉嫣的臉色更紅了幾分,說不清是病的還是氣的。
“沒有。”宋子辰有些意外,似是奇怪她動靜那麽大,可想想後神色又柔和下來,認真看着她,良久,才補充道,“我怕你堅持不下去。”
怕她堅持不下去。
宋子辰本想說,怕她再這樣下去會受傷、會難受、會痛苦。
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們倆,早就沒關系了。
“呵,”劉婉嫣笑意更深,盡量壓抑着眉間惱怒,可語氣卻不屑,“說的比唱的好聽。”
宋子辰看着她。
感覺到他的視線,劉婉嫣低低皺眉,轉而垂下頭,盯着篝火和河魚看。
不肯看他一眼。
兩人忽的陷入寂靜中。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宋子辰忽的開了口,溫潤好聽的聲音裏,夾雜着莫名地緊張。
劉婉嫣稍稍驚訝地擡眼。
兩人視線撞上。
突兀的尴尬和緊張,在空氣中迅速蔓延。
“魚烤好了。”
宋子辰轉移視線,将面前的烤魚拿過來,然後在上面抹了層細鹽。
旋即,将其遞到劉婉嫣面前,“給。”
一整天沒吃飯,劉婉嫣渾身都有些無力,就連擡起的手指都在空中微微顫抖。
伸出手,将細棍握住,劉婉嫣大方地開口,“謝謝。”
說完,拿住烤魚就開吃,餓到極緻連形象都懶得注意。
又不想跟宋子辰有後續發展了,醜樣被看去了有什麽關系?
吃飽才是最重要的。
宋子辰看了看她,見她狼吞虎咽的模樣,想了想,勸道,“慢點兒吃,小心魚刺。”
“嗯。”
劉婉嫣含糊的應聲。
壓根兒就沒管他。
宋子辰忍不住笑了笑。
沒再說她。
拿了另一條魚,宋子辰如法炮制的抹了細鹽,可吃起來的時候,卻跟劉婉嫣有天壤之别,慢條斯理、動作優雅,就跟在餐桌上用餐似的。
劉婉嫣擡了擡眼,餘光掃過,便見到他優雅的吃相。
很快,劉婉嫣又垂下眸。
乖乖。
你早該意識到的,跟面前這位完全沒可能。
無論是愛好、話題、習慣,亦或是禮儀,根本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壓根不匹配。
或者說,她完全配不上。
劉婉嫣啊劉婉嫣,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他媽早些日子就該看清自己幾斤幾兩重了。
他丫的跟你在一起,簡直就是糟蹋!
劉婉嫣胡思亂想了一頓。
越想越氣。
……
黃昏落幕。
山坡上。
重了兩刀的野豬,倒在地上拼命掙紮着,嘴裏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響,四肢漸漸無力的舞動。
鮮血流了一地。
而——
在它身邊,兩個人對立站着。
天色漸漸暗下去。
兩抹高挑的身影,在清灰色的天幕中,隻餘下兩道深色的陰影。
“得,平分可以吧?”
在夜黑之前,一道身影終于站不住,清涼的語氣裏帶着煩躁。
------題外話------
唔,大家都知道明晚除夕吧?
瓶子昨天才知道。
原因還是瓶子老爸把我塞别個車裏,直接回老家……
忽然意識到,尼瑪,都要過年了。
先前說過,這個月盡量萬更。
大家都知道過年,瓶子也知道,回老家的意思是,這裏有很多兒時玩伴,有很多親戚朋友,甚至熱心八卦的鄰居。
瓶子不可能再在家裏一樣,閉門不出的寫小說。
所以,今個兒看到有人說過年加更的……
簡直哭笑不得。
你們過年,瓶子就不過年了?
我有家人,有朋友,有生活啊。
不過,跟你們扯那麽一大段,不是想請假啥的,而是準備明天二更。
雖說二更,但字數不一定多。
另外,還是要強調,我也是個正常人,跟你們所有人一樣,非常的正常。
你們工作的學習的都放假了,還不準我歇一歇,公平嗎?
當兵的都有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