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話招不招惹?

停在原地,夜千筱看向對面。

兩棟樓相隔不遠,倒也看得清楚。

一樓的一間宿舍外,圍着數十個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兵,老兵目測不超過十個。一堆人推推搡搡的,戰火愈演愈烈,随時都有可能爆發。

站了會兒,隐隐約約的,夜千筱大概聽清原委。

莫約是有兩個老兵住進了新兵的宿舍,強行想要換到靠窗的位置,惹來了新兵們的不滿,自然就争執起來了。

而,新兵們一起磨合那麽久,雖然關系有好有壞,但在面對共同的對手時,定然選擇站在統一戰線上。

至于老兵那邊,剛安排在一起,隻有一些先前熟悉的人來幫忙。

但是——

就老兵的身手而言,幾個人也可以幹趴一堆新兵了。

“這是怎麽了?”

看着夜千筱停下,劉婉嫣好奇地走過來,疑惑地問道。

瞥了她一眼,夜千筱沒說話。

這種紛争,看幾眼就能明白。

“啧,”果然,才一會兒,劉婉嫣就皺起眉頭,“這兩邊都是故意的吧,宋……呃,他們兩邊的隊長呢?”

眸光微頓,夜千筱凝眸一掃,勾唇,“來了。”

劉婉嫣擡眼看去,旋即微怔。

果不其然,二樓的樓梯間,兩道人影走了下來。

正是宋子辰和封帆。

宋子辰輕輕皺眉,面色頗爲嚴肅,卻沒有太多外露的情緒,溫潤的眉眼稍稍染着冷意,走過去時步伐平緩沉穩。

看不出太多。

就算是這時候,他也是溫和而内斂的。

相比之下——

封帆更引人注目些,周圍自成強大氣場,所到之處,皆惹得他人側目。張揚不羁的眼神,卻藏匿着危險淩厲,被他眼風掃到者,沒來由的多出幾分心虛。

莫名地,當他先一步走進兩撥人中時,漸漸地,兩邊的争執也安靜下來。

“我就問一句,”封帆凝眸掃了眼,視線盯在鬧得最兇的兩個老兵身上,淡漠的聲音微微一沉,“誰起的頭?”

“……”

無人回應。

新兵那邊沒理由回應,而老兵這邊,一時被他的氣勢給唬住,瞬間倒也沒有反抗的表現。

眯眼,封帆揪住就近一人的衣領,猛地将人給提過來,一字一頓的問道,“誰起的頭?”

“呃……”

被拎住的是個老兵,在封帆揪住衣領的刹那,他就擡手抓住對方的手,想要将其甩開,可連對方一根手指都動彈不了。

好在是個識趣的,猶豫片刻後,就稍微緊張的往旁邊瞥,視線落到兩個老兵身上。

正是那兩個要換床位的。

“你們?”

松開手中那人衣領,封帆瞥向旁邊那兩個。

這些老兵,在部隊磨練多年,加上是自己部隊的精英,鮮少有真心服他人的時候。

封帆當隊長,其中有大批人是不服的,自然,也有部分人,不會因爲他的軍銜怕他。

“是又怎樣?”

一個兵站出來,毫不示弱的仰頭,鼓起眼瞪向封帆。

話音剛落。

“砰!”

拳頭撞擊下颚,迸發出沉悶的低響。

完全沒有任何預兆!

封帆走過去,擡起手,便是毫不留情的右勾拳,絲毫沒有手軟的樣子。

不過一拳,對方便被揍得猛然後退,幾步後才勉強穩住,可被揍得仰天的腦袋再度低下時,嘴角流出來的血水也讓人看得清楚。

見到此番情景,周圍其他人都咽了咽口水,背脊陣陣發寒,甚至于慶幸被揍的不是自己。

“你……”

旁邊,另一位鬧事老兵也站了出來,右手緊握拳頭,狠狠地就朝封帆的腦袋砸了過去!

微微皺眉,封帆往這邊看過來,似是不經意般擡手,将對方狠砸過來的拳頭擋住,旋即反手握住對方的手腕,直接往這邊一提,那人一時不妨撲過來,他的手肘已經用力朝他後背砸過去。

“砰!”

“啊——”

那人沉悶的慘叫一聲。

屈膝,擊中對方小腹,直接将人踢飛。

在這期間,封帆站在原地,分毫未動。

再看他時,他閑散地立在那裏,身材筆直挺拔,猶如一把鋒利見血的利劍,鋒芒畢露。

那瞬間,所有驚愕皆是僵硬,

一隻手放到褲兜裏,封帆微微垂眸,再擡眼,已然斂去剛剛那身煞氣和淩厲,取而代之的是懶散内斂。

看向一旁的宋子辰,“這樣解決,沒意義吧?”

平靜的看着封帆做完一切,宋子辰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眉目溫和,笑眼看他,“沒有。”

自然沒有。

封帆打自己那邊的兵,他根本就沒有插手餘地。

當然,他也知道,壓制住那幫老兵的方法,除了采取暴力,其他勸說和解的方式,是絕對沒有用的。

封帆選擇了最便捷最有效的方法。

而,這是他做不到的。

遠處——

将情況看得清楚的劉婉嫣,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又吐了出來。

偏過頭,劉婉嫣剛想朝夜千筱說話,卻見得剛才夜千筱站的地方空蕩蕩的,早已沒了人影。

微愣,擡眼看去,果然在去食堂的路上,見到夜千筱那抹悠閑的背影。

無奈地歎了口氣。

劉婉嫣搖頭,凝眉想想,又摸了摸餓的扁扁的肚子,下定決心跟上夜千筱的步伐。

早午餐她都吃了,隻是這一天的訓練量過大,現在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隻是,還沒走幾步,就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緩步朝男兵宿舍樓而去。

劉婉嫣多看了幾眼。

腳步一頓。

柴桃。

與此同時,對方也注意到她,擡眼朝這邊看過來。

看清楚是她,柴桃微微一愣,旋即唇畔勾起抹柔和的笑容,似是漫不經意地朝她點頭打招呼,可卻實打實的将劉婉嫣挑釁的個徹底。

以前大家看着都眼熟,也沒見她打過招呼!

劉婉嫣挑眉。

下一刻,柴桃唇角笑意加深,收回視線朝旁邊走去,“子辰,一起去吃晚飯嗎?”

處理完事的宋子辰,這時候已經走向柴桃。

眸中刺痛,劉婉嫣佯裝冷靜,卻也掩飾不住神情苦澀。

以前她可不敢明目張膽的找他,他更不用說如此直接的跟女兵見面吃飯了。

是想公開的意思嗎?

新兵不準戀愛,但他們之後會分在不同隊伍,對他們前途不會有什麽影響,隻是會受到些波瀾罷了。

以前她想都沒想過。

所以說,宋子辰對柴桃更有感覺些,亦或是,曾經對她根本沒感覺?

想至此,心情便沉甸甸的,她眉頭輕皺,不由得避開目光,望着夜千筱遠處的背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

這頓晚飯,劉婉嫣吃的不是忒滋味。

感情這種東西,怎麽能說斷就斷。

就算此刻的宋子辰在她眼裏,就是個大寫加粗再加下劃線的渣,以前的情感也不是能随意了斷的。

想到宋子辰和柴桃在一起的事情,她的心情低落得很。

以至于她根本沒心思吃飯。

夜千筱倒是吃的很飽,像是一點兒都不爲今後的訓練和矛盾擔憂。

走出食堂大門。

“千筱,”走在夜千筱身邊,劉婉嫣從複雜的思緒中拉扯出來,歎息着詢問,“你現在是隊長,矛盾又在所難免,你打算怎麽辦?”

“涼拌。”

擡眼看向昏暗的天空,夜千筱漫不經心。

劉婉嫣頗爲憂愁,“留下的這批女兵多厲害……你不拿點兒氣魄來,誰能服你?”

“你啊。”

側頭,夜千筱看向她。

“你——”咬咬牙,劉婉嫣不跟她争,直白道,“到底怎麽想的?”

“你呢,怎麽想?”

眼角挑起抹笑意,夜千筱忽的問道。

“咱們新兵不能被欺負呗,否則還能怎麽樣?”說起這個,劉婉嫣就來氣了,“先前你怎麽回事,喬玉琪的臉都腫成那樣了,你這個隊長還在旁邊看戲?”

夜千筱聳肩,“好看啊。”

左手握拳指向她,劉婉嫣咬牙切齒,“夜千筱,别逼我跟你動手啊。”

“得,”揮開她那晃眼的手,夜千筱頓住腳步,側身看她,“那你想讓我做什麽,宿舍那兩個,我都打不赢。”

“啊?你打不赢?”

劉婉嫣震驚了。

認識夜千筱至今,也算有段時間了,劉婉嫣了解夜千筱的心性,素來懶得說客套話,說什麽就是什麽。

夜千筱自己說打不赢,就絕對打不赢。

可,在她的印象中,夜千筱從未說過辦不到的話語,無論做什麽,她總是出其不意,然後在誰也料不到時,以亮瞎人眼的姿态取得成功。

比如上次任務。

現在,夜千筱親口說,打不赢宿舍那兩位。

劉婉嫣着實有些吃驚。

“嗯。”

面對她的驚愕,夜千筱淡然的點頭。

她對付不了的人有很多。

往典型說就是赫連長葑和裴霖淵,其次就是赫連長葑手下那幫人,她頂多能跟狄海那波人打個平手。

再往近裏說,以她的實力跟徐明志、祁天一一行人比,也是差了一大截,耍點小花招倒是有機會。

“那,”想想,劉婉嫣緩過神來,問道,“你沒其它方法?”

“你覺得需要辦法?”

唇畔揚笑,夜千筱問道。

“哈?”

納悶的擡眼,劉婉嫣難以明白她的意思。

“我們是來訓練的,不是來分隊鬧事的,分隊長,本就是調解矛盾。”夜千筱挑眉,話語卻嚴肅幾分,“剛才你也看到了,封帆打的是自己這邊的,不碰新兵,隻管好自己這邊的事。”

“啧,是這麽個理,”劉婉嫣恍然大悟的點頭,旋即又道,“可萬一老兵鬧得太過了,我們吃虧了,那個易粒粒不管呢,你也打算擱着不管?”

“看情況再說。”

夜千筱擺手,态度尤爲閑散。

既然矛盾在所難免,争執絕對會有,那就等着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現在事先去想解決的辦法,肯定沒用的。

再者,她習慣旁觀看戲,還真不适應當隊長。

說着話,兩人在操場上溜了兩圈,算是飯後散步。

聊着聊着,難免有些感傷,劉婉嫣歎了口氣,“今晚估計是我們最後一個安眠夜了吧。”

“不一定。”

“哈?”

劉婉嫣納悶。

夜千筱凝眸,掃向操場上漸漸多起來的人,唯有少數幾個新兵。

大部分都是老兵。

新兵在上次任務後,似是滿腔激情化作疲憊,自然是想趁着最後一天,好好休整休整。

然,這些剛來的老兵,卻默契地開始訓練,操場旁邊的訓練場,也能見到老兵的身影。

收回目光,夜千筱淡淡道,“沒有安眠夜了。”

“今晚有緊急集合?”眉頭一抽,劉婉嫣毫不懷疑她的預測。

“有可能。”夜千筱點頭。

“信你,”劉婉嫣擺手,歎息道,“我要回去休息,你呢?”

“去跑個步。”

“這時候?”劉婉嫣狐疑。

“這時候。”

夜千筱一臉理所當然。

蹙眉,劉婉嫣心忽的縮緊,擡眼掃向操場和訓練場的人影。

一排排的老兵,他們可能才剛整理好行李,連地形都沒有熟悉,甚至于連飯都沒吃,就已經在訓練場上奔跑、跳躍、前行。

忽的,一股難以言明的無力感,在心底一點點地蔓延開。

是了。

無論夜千筱如此厲害、突出,也總有敵不過的對手。

而,在他們覺得自己夠辛苦、夠拼搏、夠努力時,也總能找到比他們更辛苦、更拼搏、更努力的。

現在——

那些更辛苦、更拼搏、更努力,并且能力比他們高上幾個檔次的,已經侵入到他們的領地。

成爲他們的對手。

那麽,你還有什麽理由不努力?

莫名地,強烈的豪情和憤慨從心底湧現,劉婉嫣神奇的發現自己沒那麽郁結了,反倒是渾身都輕松許多。

“诶。”劉婉嫣碰了碰夜千筱的肩膀。

“嗯?”

想了想,劉婉嫣笑道,“我們一起跑吧。”

瞥見她身後跑來的背影,夜千筱聳肩,“沒興趣。”

“喂——”

劉婉嫣忒受打擊了。

“我先走了。”

擺擺手,夜千筱索性離開。

劉婉嫣不明所以,可不等她纏上去,就聽得身後一道聲音,“喲,在這兒呢。”

光聽到聲音,劉婉嫣就隐約有了猜測。

回過頭,便見到施陽站在身後,身材筆直,笑容清爽。

沒來由的,劉婉嫣有些尴尬。

自從那晚跟宋子辰分手後,失魂落魄的她就撞見了施陽,一怒之下丢了辛苦賺的一千塊,最後還是施陽幫忙墊上的。

而,那晚……

雖沒發生什麽,可在某個瞬間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以至于第二天分開後,她就故意避開施陽,一直都沒有說過話。

施陽倒像個沒事人般,笑着朝她問道,“正找你呢,吃過飯了嗎?”

“嗯。”

劉婉嫣點頭,心不在焉的,平時對他的那點兇氣也消失無蹤。

“我們打算去練會兒,你要一起嗎?”

說着,施陽揮了揮拳頭,擺明了是在說格鬥。

格鬥啊……

劉婉嫣忽然就來了精神。

是了,不管今後發展如何,她還得狠揍柴桃一頓呢。

瞧得施陽的笑臉,劉婉嫣心下微酸,不過仍舊點了點頭,“好。”

不說别的,光說今後能否留下來,她都得好好努力才行。

更何況,夜千筱那麽努力,現在甩開她一大截呢。

知道施陽一行人擒拿格鬥都不錯,抛開那雜七雜八的,劉婉嫣自然會選擇同他們訓練。

反正——

夜千筱跑步去了。

……

四個月的時間,讓夜千筱将體能拉上半截,但畢竟是半路出家,直到現在才到新兵的平均水平。

不拖後腿而已。

本就想加強體能鍛煉,如今那群新兵的到來,更是讓她不敢落後。

誰也有好勝心,更何況夜千筱。

她可以直白承認自己能力不足,但承認是一回事,想要超越的心情則是另一回事。

想想以前的淩珺,那身淩駕于他人的能力,她可以平心靜氣的承認他人實力,卻不能安安穩穩的永遠落後于人。

既然要做,那麽,她選擇做最好的。

七點到十點。

夜千筱在就近的山頭,練了整整三個小時,其中沒有半分鍾間斷。

越野,往返跑,單雙杠……

十點整,夜千筱聽到手表的鬧鈴,整個人直接往後一倒,疲憊的倒在枯草地上。

隐隐的,還能聽到跑步聲、喘氣聲、交流聲……

這是他們常用的山頭,有很多的訓練設備,從入夜開始,這裏就斷斷續續的來了不少人,直到九點半以後,人數才漸漸減少。

擡眼看天,漆黑的夜晚遼闊無際,映在眼底仿佛與黑眸融合般。

她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長時間鍛煉,真心挺累的,可累到極緻後仍能感覺到自己活着,卻是一種非同一般的感受。

疲憊感湧上來,夜千筱緩緩閉上眼,不知不覺陷入了昏睡中。

不知何時——

細微的談話聲落到耳裏,她猛地驚醒,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片清明,等她反應過來之際,手肘已經撐在草地上半坐起身,另一隻手随手抓了幾塊石頭。

呃。

眼睛一眨,夜千筱愣了片刻,恢複了意識。

旋即,又倒了回去。

真頭疼!

“你不該跟來的。”

清醒後,最先聽到的是個女人的聲音。

聲線清冷淡漠,拒人千裏之外。

蠻熟的。

擡起手,揉揉額心,夜千筱無聊的開始回憶……

“選擇去哪兒,都是我的自由。”

很快,響起的是低沉的男聲,語調裏滿是别扭和不滿。

偷聽牆角的夜千筱揚眉,隐隐約約猜到對方的身份。

“你有更好的去處。”女聲再度傳來。

“你隻想說這個?”

女聲忽的沉默下去。

“咳。”

與此同時,夜千筱忽的傳出聲輕咳聲。

于是,那邊再沒聲響。

沒多久,幾米外的小道上,一個哼着歌的老兵飛快跑過,從出現到消失連腳步都沒停過,自然沒有注意到道路旁邊還有其他人。

很快,另一陣腳步聲也響起,聲音很輕,伴随着風聲,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揉了揉頭發,夜千筱坐起身,撿起旁邊的迷彩帽戴上。

不到一分鍾——

樹叢内,走出一道身影,對方身着海洋迷彩,腳步聲輕得很,可在這樣滿是雜物的草地上,仍舊能聽到些許細微聲響。

挑眉看去,在這黑夜中,隐約能分辨身形,直至對方走近後,才能勉強見到對方容貌。

是揍喬玉琪的那位新室友。

走至她面前,新室友忽的停下,凝眉仔細打量着她。

此時的夜千筱,正盤腿坐在草地上,在地上摸爬滾打後,渾身髒兮兮的,頭上戴着頂迷彩帽,微微仰頭看人,隻能見到她精緻的下巴、薄唇,鼻梁以上便隐入黑暗中。

新室友上下打量着她,最後視線停在她的腰間,聲音微冷,“刀不錯。”

垂眸,夜千筱掃了眼别在腰間的軍刀。

這是上次赫連長葑托莫泉群送給她的。

銀色的刀身。

冷鋼SRK。

除了訓練規定外,平時她都習慣性的帶把刀,加上山上雜草頗多,帶着刀也要方便些。

收回視線,夜千筱再度擡眼,卻沒有接下她的話。

刀不錯?

能入她眼的,自然是不錯。

新室友也沒理會她,低眉看着她,淡漠的開口,問,“爲什麽提醒我們?”

雖隻是尋常交流,可剛來這裏,便半夜幽會,總歸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男女兵一起訓練,就是這點特别麻煩。

夜千筱也知道其中利害。

所以,爲什麽不提醒?

“心情好。”

慵懶的回着,夜千筱從地上站起身,動作沒有平時的幹脆利落。

累的。

休息不到半個小時,就被聲音吵醒了,夜千筱現在手腳酸軟,力氣至今沒恢複過來。

可,直起身,便收到對方打量的視線。

擡手将帽檐往上擡了擡,露出那雙狹長漂亮的眼睛,夜千筱揚眉,似笑非笑的回看過去,隐約間夾雜着幾分淩厲的氣息。

冷着臉看她,半響,新室友朝她開口,“席珂。”

自我介紹。

話音剛落,席珂一雙黑色的眼睛裏,就閃爍着幾分銳利光芒,擡眼間便是重重壓迫迎面而來。

似乎,不懷好意。

夜千筱斂眸,不冷不熱,“有話直說。”

她可沒心思客套的自我介紹,對方的來意顯然很明了,而她本沒有洩露消息的心思,這下,也沒有替她堅定保守的心思了。

“今晚的事,我不希望你說出去。”

緩緩開口,低沉的語調,混合着危險氣息,迎面刮來。

說是“希望”,可語氣斬釘截鐵,絲毫沒有求人的意思。

呵。

夠強勢的。

“不然呢?”

微微眯起眼眸,夜千筱淡淡的問着,沒有絲毫退縮和保證的意思。

“不然——”

低低出聲,席珂立在前方,垂眸殺氣乍現,而右方一隻手緩緩握成拳頭。

山風呼嘯,兩人對視着,氣氛忽地緊張起來。

突地——

“夜千筱,走嗎?”

冰涼的詢問聲,打斷了這方緊張危險的氛圍。

一愣,夜千筱側頭看去。

山間的小道上,一身迷彩的冰珞就站在那裏,面無表情的看着這邊,連眉頭都未皺一下,仿佛什麽都沒有意識到般。

席珂微微蹙眉,緊握的手,稍稍松開。

“走。”

眉頭一松,夜千筱直接應聲,看了席珂一眼,便偏過身朝冰珞走去。

席珂站在原地,看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眸中的陰霾兇狠漸漸散開。

末了,唇角緩緩勾起,就連笑意都染着冷清。

挺有趣的。

也罷。

……

路上。

自從離開前喊了句後,冰珞就再也沒有出過聲。

仍舊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神情冷淡如冰,一路都未曾見過她有何神色變化。

夜千筱也沒率先開口。

不問她爲何在那裏,不問她聽到些什麽,也不問她爲何出手相助。

直至快走到宿舍樓時,她才頓住腳步,瞥了夜千筱一眼,冰涼的聲音叮囑道,“你别招惹她。”

“誰?”

夜千筱揚眉。

“席珂。”冰珞一字一頓。

“怎麽?”

看着她,就連眼神都冰涼一片,冰珞緩緩道,“她很厲害。”

“就這個?”

神情微頓,夜千筱疑惑的擡眼。

緊緊盯着夜千筱的眼神,片刻後,冰珞又補充道,“也很危險。”

很厲害,很危險。

在這兩點上,夜千筱都很贊同。

但是,很厲害很危險的,光是以前淩珺見過的,就不在少數。

主動招惹麻煩,在沒有絕對把握時,她肯定不會去做,可如果麻煩自己找上門來,她可不會客客氣氣的推出去。

沒必要。

哪種活法都是自己選擇。

同樣的問題,有人選擇退縮,有些選擇面對。

她可以退讓,可這種退讓是建立在人格尊嚴上的,不可能沒有底線。

所以……

那個叫席珂的,隻要不來招惹她,她們都可以相安無事。

頓了頓,夜千筱問道,“我惹不起?”

蹙起眉頭,冰珞凝眸看她,面無表情的思考着,很快便道,“還好。”

确實還好。

夜千筱脾氣不錯,平時還挺好相處。

在小事方面,她都不會介意,可如果真的惹到她,能夠全身而退就很難了。

可……

想想,冰珞再度補充道,“你打不過她,所以不要來強的。”

“……”

夜千筱嘴角微抽。

想起方才的場面,夜千筱便稍有沉重,如果不是冰珞的出現,她跟席珂可能真的要狠狠打一頓。

而,最後結果——

想到這兒,夜千筱眉宇狠皺,心情難免有幾分不愉快。

她的體能是硬傷。

“走吧。”

不想再談下去,夜千筱擺擺手,走向宿舍樓。

看着她離開,冰珞本想到個主意,可看她稍快的步伐,倒也沒将話說出口。

她想說——

夜千筱和劉婉嫣聯手,對付席珂應該沒有問題。

……

105宿舍。

席珂沒回來。

劉婉嫣也沒回來。

易粒粒選在冰珞旁邊的床鋪,在大門右側,此刻她正坐在床鋪上,翻看着先前發的花名冊。

作爲隊長,将手下那些人的名字記清是應該的。

喬玉琪似是剛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縮在被窩裏,手裏拿着膏藥,塗抹着自己的受傷青紫的下颚,沒碰一下都氣得她神色惱怒一分。

掃了眼情況,夜千筱就去櫃子裏,拿衣服準備去洗澡。

練了一整天,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了。

雖沒那麽講究,可有空洗個澡,睡起來也要舒服些。

冰珞跟着她去洗澡。

沒多久——

渾身癱軟的劉婉嫣,被施陽扶了回來。

“怎麽了?”

見到劉婉嫣快倒下的模樣,喬玉琪吓了一跳,手裏的膏藥也險些落到脖子上。

“沒事。”

站在門口,劉婉嫣有氣無力的應了聲,然後看向一旁的施陽,“我沒事,你先走吧,謝了。”

“嗯,”施陽擔憂的了她幾眼,稍微緊張道,“你好好休息。”

“知道。”點頭,劉婉嫣走進門内,轉而步伐一頓,又側過身來看他,擺手道,“拜拜。”

“嗯,拜拜。”

施陽呆愣的應聲,可視線仍舊停在她身上。

先前邀請劉婉嫣,本來是想跟她好好接觸的,因爲夜千筱說要想方設法靠近她,争取近水樓台先得月。

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劉婉嫣竟然對自己那麽狠,怕他放水故意不跟練習,而是同其他幾個練習,一下下的往地上摔,看得他心一揪一揪的,不知道有多心疼。

就連他那幾個朋友,都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了,沒想劉婉嫣剛倒下就利索站起來,一聲疼都沒有喊。

這麽想着,施陽簡直都不想走了。

“都在嗎?”

就在施陽揪心時,身側忽然多出個人來。

聲音挺耳熟。

于是,施陽側頭看去,等看清人影時,便忽地愣了愣。

呃,柴桃。

對方笑靥如花,神情夾雜着喜悅,手裏捧着個盒子,滿面溫和。

原先彎腰駝背的劉婉嫣,聽到聲音,頓時就直起了身子,斂去了滿臉的疲憊痛苦。

易粒粒放下手中的花名冊,她态度親近,走過來詢問道,“有事嗎?”

“也沒什麽,就是給你們送點兒特産過來。”

柴桃說的很和氣,然後低眸掃了手中盒子一眼,唇畔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特産?”似是驚訝,易粒粒看向她手中的物品,“是什麽?”

“都是些糕點。”柴桃解釋。

與此同時,施陽驚訝地揚眉,“咦,這不是子辰家寄過來的嗎?”

“呃。”

柴桃一驚,臉色稍稍尴尬,可很快的,又低下頭去,臉頰上染着紅暈。

這表現,再明顯不過了。

背對着門口,劉婉嫣抓住床旁的欄杆,緊緊地,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來。

見到柴桃的神色,易粒粒微微一愣,轉而看向房内的兩人,卻不經意間發現連背影都在顫抖的劉婉嫣。

忽然意識到什麽。

“你們要嗎?”

開口,易粒粒朝她們問道。

“我不要。”喬玉琪頭也不擡的回答。

既然在一個宿舍,那就一條心,況且今天劉婉嫣維護自己的行爲,着實挺讓她感動的,怎麽着都不能如了柴桃的意。

“婉嫣呢?”易粒粒又問。

“不吃!”

斬釘截鐵的回答。

劉婉嫣松開手,神情自若地坐到自己床上,開始準備脫鞋子。

“……”

柴桃臉色微僵。

見此,易粒粒沒急着回答,而是擡眼看向走廊處的兩抹身影,笑着道,“你們回來的正好,這裏有特産。”

走過來的,自然是已經洗完澡的夜千筱和冰珞。

聞聲,兩人皆是看向一旁的柴桃。

“不需要。”

“沒胃口。”

冰珞和夜千筱一前一後的回答。

“……”

這下,柴桃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她本想借着送特産之名,過來刺激下劉婉嫣,可沒有想到,這一個接一個的不要,着實讓她尴尬的很。

咬咬牙,柴桃稍作調整,臉上仍舊揚起笑容,頗有希望的看向易粒粒,“那你……”

這位看起來性格不錯,應該不會讓她這麽尴尬。

易粒粒朝她笑笑,聲音溫和,“不好意思,不受嗟來之食,孔夫子教的。”

嘩嘩——

一盆涼水迎面倒下,可謂澆得柴桃一個透心涼。

柴桃臉色變了又變,還是抑制不住臉上那抹黑氣。

媽的!

這讓她拉不下臉來!

施陽幸災樂禍的,卻在旁好心好意的提醒,“快走吧,被杵在這裏丢臉了。”

咬咬牙,柴桃平時的修養和客套,在這般打擊中硬是消散無蹤,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狠狠地拉下臉,頭也不回的走了。

哈哈……

心情好得很,施陽笑着離開。

走了兩人,門口一下子就空了。

冰珞率先走進去。

夜千筱緊随其後,卻多看了易粒粒幾眼,隻見她神色不變,一如既往地和氣,略帶笑意的看着她。

着實沒想到,易粒粒跟柴桃無冤無仇,竟然拒絕的那麽直爽。

“诶,你真不受嗟來之食啊?”

喬玉琪對易粒粒印象還好,便趁着席珂沒回來,語調輕松的朝她問道。

“唔,沒有,”歪頭想了想,易粒粒笑笑,“可能,看她不爽。”

“……”

喬玉琪啞口無言。

這邊,夜千筱晾好衣服,等她走到劉婉嫣床邊,準備問她情況時,劉婉嫣已經脫下衣服縮在被窩裏,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累了一天,再如何抑郁的心情,也在疲憊中煙消雲散。

沒空糾結那麽多。

笑了笑,夜千筱回到自己床鋪,脫了衣服準備睡覺。

天色已晚,不知能睡多久。

宿舍熄燈,睡夢中,隐約能聽到開關門的聲響,旋即是有人跳到上鋪的動靜。

知道對方是誰。

夜千筱沒有理會,連眼睛都沒睜一下。

……

淩晨三點。

正是所有人睡得正香之際。

“哔——哔——哔——”

緊急集合的哨聲響起。

頓時,原本寂靜的兩棟樓,頓時響起了混亂的聲響。

105宿舍。

在聽到哨聲的刹那,夜千筱第一時間爬起來。

然,有人快她一步。

以最快速度穿上衣服,夜千筱還在系扣子,就見到上鋪有抹身影跳了下來,輕巧的落地,旋即彎腰穿鞋子、系攜帶。

每個步驟,條理清晰。

顯然有了充足的經驗。

系好扣子,夜千筱下床,動作慢條斯理。

等夜千筱系好一隻鞋的鞋帶時,隻聽得“嘎吱——”的聲響,已經有腳步聲跑了出去。

動作微微一頓,夜千筱擡眼看去,便見得易粒粒和席珂一前一後的身影。

微囧。

夜千筱低下頭,繼續系鞋帶。

動作仍舊不慌不忙。

冰珞跟她速度一緻,劉婉嫣慢了半拍,等三人出門時,喬玉琪才穿好鞋子。

三分鍾之内——

全部集合。

沒人記得先前排列的位置,重新按照高低順序排列,新兵和老兵混合在一起,高矮胖瘦一列列的站着,硬是沒有見到比他們更爲激烈的地方。

集合的教官有五個。

總教官——牧齊軒。

管理男兵的——祁天一、楊栗。

管理女兵的——陳雨甯、蔡詩詩。

集合完畢。

“醒了嗎?”

祁天一拿着喇叭,站在最前方用力的吼着,聲響之大,估計兩棟宿舍樓都能聽清楚。

“醒了!”

異口同聲的回答。

“軍姿,十分鍾。”

吼出來的聲音,通過喇叭傳到衆人耳裏,震耳欲聾。

沒有反抗,所有人聽着口令,開始站軍姿。

讓他們站軍姿,沒有别的意圖,而是讓他們真的清醒過來。

祁天一和蔡詩詩都拿着喇叭,在一列列隊伍中走着,真若有人搖搖欲墜、昏昏欲睡的,無一不被他們的喇叭喊醒,準保你一時半會兒睡不着。

十分鍾後。

換上楊栗這位黑面閻王出面,拿着喇叭喊出口令,将隊伍整理好。

旋即,楊栗皺着蹙眉,沉穩道,“先跑十公裏,熱身。”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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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麽多厲害的人粗來啦,乃們要常來看看哈,不要等着過年喵~^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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