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長葑站在她右側,握住她的手腕,裴霖淵站在她的左側,抓住她的肩膀。
兩人不相上下,卻也注意了力道,并沒有弄疼她。
咬咬牙,夜千筱又好笑又好氣,無奈,問道,“你們想讓我淋一晚上的雨不成?”
初春時節,氣溫本就低,雨水涼的很,此刻夜千筱感冒發燒,又在雨裏淋了半個多小時,手腳早已冰涼徹骨,被他們倆扯着倒是沒感覺了。
隻是——
有意思嗎?
大雨天的,一個特種部隊大隊長,一個叱咤風雲的傭兵頭領,在這裏跟她鬧着玩?
握住那冰涼的手腕,同先前灼熱的額頭截然不同,涼到骨子裏的溫度,摸到的仿佛是塊冰。
赫連長葑眉頭緊鎖,沒有遲疑,手中力道一松,便将她給松開。
緊随着,裴霖淵也沒僵持,拍了拍夜千筱的肩膀,倒也松開了手。
“帶路。”
動了動手腕和肩膀,夜千筱上前一步,朝愣怔在前方的龐龍軍開口。
“哦……”
點頭應聲,龐龍軍揪着眉,若有所思的點頭。
心思頗爲糾結。
同夜千筱一起的男人,他不認識,但兩人的關系,似乎非同一般。至于赫連隊長,跟夜千筱似乎也有着不同尋常的關系。
而——
他,追過夜千筱的事,也是鐵闆釘釘的事實。
老臉一紅,龐龍軍頗爲尴尬,隻得轉過身,步伐加快了幾分。
在前領路。
夜千筱緊随其後。
裴霖淵和赫連長葑落後半步,就跟在夜千筱兩側,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
這次行動,除了赫連長葑所在的行動部隊,後勤部隊的調來不少人,其中軍醫、護士不在少數,皆被分配到各個地點進行援助。
夜千筱的感冒發燒,在眼下的情況裏,說破天也是小事,
于是,赫連長葑在中途揮開龐龍軍,讓他去找狄海收拾個空帳篷出來,然後帶着夜千筱去找熟人。
五分鍾後。
三人來到個帳篷外,停下。
這裏,比較特殊。
軍用充氣帳篷,迷彩顔色,近百平米,裏面亮着幾盞燈,微弱的光線投射出來,照亮走來的道路。
站在外面,能見到裏面躺滿的傷員,有軍人,也有災民。
或綁着繃帶,或挂着點滴,或閉眼睡覺,或低低啜泣……
幾十人,明明很混亂,卻出奇的安靜。
進去。
“喲,赫連隊長?”
一見人進來,迎面而來的個白大褂,便挑眉笑了,語調陰陽怪氣。
白大褂很年輕,莫約二三十歲,樣貌清俊,眉目俊朗,鼻梁高挺,桃花眼藏着笑意,眼角輕輕揚起,給人吊兒郎當的感覺,頗爲輕挑。
隻是——
看得出,長時間沒休息,眉宇稍顯疲倦,不過,也挺精神的。
“有病人。”
淡淡看他,赫連長葑直入主題。
“哦?”
眼眸一轉,很快,視線便落到一側的兩人身上。
在這裏近兩天,他見過很多的傷員,要麽狼狽不堪、要麽血腥殘忍,缺胳膊短腿的,更是不在少數,而短短四十來個小時,在他手上,已經走過好幾條生命。
眼下,是頭一次。
頭一次,見到四肢健全、衣冠楚楚,甚至于氣勢逼人的“病人”。
男人穿着白襯衫休閑褲,一隻手放到褲兜裏,動作閑散随意,可氣場卻無法忽略,尤其是那雙深沉幽暗的眼眸,危險,陰鸷,邪惡,看上一眼,便頗覺壓力。
壓迫感極強。
相對來說——
旁邊的女士,就顯得随和許多。
身着黑色長款風衣,身形偏瘦,風衣顯大,卻能憑借氣場将其駕馭住,沒有不協調之感。
五官精緻,漂亮得很,狹長的眸子稍稍眯起,似是在打量着帳篷内的情況,輕輕掃過一圈後,眉頭輕皺,仿佛不太喜歡這種場面。
這兩位,雖然渾身濕透,身上卻沒有泥塵蹤迹,顯然未曾經曆過地震。
不過……
能被赫連長葑親自領來的,顯然也并非一般的人。
“這位?”
打量過幾秒,白大褂便盯着夜千筱,鎖定了病人。
“嗯。”
凝眉瞥向夜千筱,赫連長葑點頭。
一旁,裴霖淵緊鎖眉,眼眸微微一沉,盯着白大褂,沉聲道:“發燒。”
被他緊緊盯着,白大褂心裏難免發虛,可反應過來後,又冷不防地愣了愣。
呃……
就區區發燒,還勞駕兩個人送她過來?
其中,竟然還有素來刻闆嚴謹的赫連長葑。
白大褂懷疑,自己三觀有可能被狗吃了。
尴尬一愣,白大褂輕咳一聲,便道,“先測個體溫。”
說完,剛想去拿體溫計,可沒兩步又頓住,遲疑地看向赫連長葑,“赫連隊長,我想你的常識還是有的,這渾身濕漉漉的,給她再多藥也得繼續感冒,你不準備給她換身幹的衣服?”
“……”沉默了下,赫連長葑将夜千筱從頭到尾打量了遍,這才道,“我知道。”
“那……”
故意停頓,白大褂朝赫連長葑擠眉弄眼,示意他可以走了。
很快,迎上他的,則是道淩厲而威懾的目光,赫連長葑沉眸盯着他,令人不寒而栗。
白大褂嘴角抽了抽,便不敢吭聲。
但,赫連長葑着實沒有久留。
凝眸看了看夜千筱,又警告的掃向裴霖淵,赫連長葑交代了白大褂幾句,這才轉身出門,去給夜千筱找衣服。
眼見着他消失在門口,白大褂斂了斂心神,悄悄地松了口氣。
然——
下一刻,心,猛地又縮緊。
“動作快點!”
冰冷而危險的語調,裴霖淵壓抑着語氣的不耐煩,卻字字發寒。
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白大褂邊跑去拿體溫計,邊嘴欠地提醒道,“别急,她死不了……”
話音未落,裴霖淵的拳頭已經握緊。
白大褂識趣地閉上嘴。
雙手環胸,見着這一幕,夜千筱直覺好笑。
裴霖淵的存在,着實有壓迫感,讓白大褂這位懶散慣了的、本沒想多在乎夜千筱病情的,都變得利索謹慎起來。
搬凳子,拿軍醫外套,拎火爐,邊讓夜千筱手腳恢複知覺,邊給她量體溫,不知有多貼心。
待在這裏的,都是些傷勢已處理好的,醫護人員就兩個,一個就是白大褂,另一個則是個護士,性格比較安靜内向,檢查傷員吊針的時候,有朝夜千筱客氣的笑了笑,之後的存在感便爲零了。
“诶。”
無聊的等待時,夜千筱忽的挑眉,問着坐在遠處跟個穿着軍裝傷員聊天的白大褂。
“我?”
停頓片刻,白大褂反應過來。
單手支着下巴,夜千筱微微點頭,“你。”
“什麽事?”
遠遠地,白大褂挑着眉眼,笑得歡喜,卻在裴霖淵的注視下,硬着頭皮沒有靠近。
微頓,夜千筱态度閑散,頗爲好奇地問,“你學什麽的?”
“我啊……”擡起食指,指向自己,白大褂興緻剛起,又被壓下,答道,“學心理的。”
“心理醫生?”
“唔,”敷衍的一聲,白大褂道,“差不多吧。”
點頭,夜千筱知道他怕裴霖淵,便沒再找話。
而——
站定在旁的裴霖淵,臉色卻黑得很,心情愈發不爽起來。
雖說,同在地震中受傷的傷員比起來,夜千筱的感冒不值關注,可看病又費不了多長時間,竟然找個心理醫生來給夜千筱看病?
“餓了嗎?”
就在裴霖淵抑郁間,夜千筱忽的偏過頭,晃了下手裏的壓縮餅幹。
他們在機場吃過午餐,之後一直在路上奔波,沒來得及填飽肚子,鐵打的這時候也要餓了。
夜千筱雖說腦袋發昏,胃口不好,可生病不吃東西,對身體更不好,便從護士那裏要了點軍用壓縮餅幹來。
“不餓。”
闆着臉,裴霖淵不爽道。
隻要是跟部隊有關的,他都反感,更不用說吃這裏的了。
“過來。”
松開餅幹,夜千筱朝他勾了勾手指。
頓了頓,裴霖淵也未磨蹭,面對着她,微微彎下腰。
“吃。”
掰成兩半,夜千筱抓着一半擡起手,直接将其遞到裴霖淵的嘴邊。
“……”
餅幹抵在唇邊,裴霖淵臉色微僵,看着夜千筱那挑眉輕笑的模樣,不自覺地張開口,任由她将幹巴巴的餅幹塞入嘴中。
壓縮餅幹,大量蛋白質,味道自然比不上外面的,不過裴霖淵的口味不挑,隻覺得味道一般,便沉着臉将其吃下。
可,轉念想到夜千筱待在部隊,就吃這玩意兒,頓時就覺得這破餅幹夠難吃的,莫名地,臉色越來越黑。
遠處——
白大褂剛跟人聊得起興,猛地感覺到陣陣寒意襲來,便不自覺地抱起了雙臂。
擡眼,看向遠處的某位爺,白大褂心裏納悶,這又是怎麽惹到這位爺了?
……
赫連長葑營地外圍走。
沒到目的地,便見到穿着雨衣哆哆嗦嗦着走來的狄海,他手裏就拎着個手電筒,聽到動靜一擡,便見到在大雨中的挺拔身影。
“隊長!”
一看清來人,狄海就歡喜的叫了聲,忙快步迎了上去。
剛走近,狄海就驚呼道,“咦,隊長,你雨衣呢?”
眼前,赫連長葑一身叢林迷彩服,被雨水浸得個濕透,顔色要更深了幾分,他戴着頂迷彩軍帽,在微弱的手電筒燈光下,顯得朦胧,卻足夠氣場。
淋着雨,渾身濕透,也不見半分狼狽。
身姿颀長,筆直挺拔,停在原地,猶如一杆鋼槍,誰也動搖不得。
皺眉,赫連長葑道,“麻煩。”
“呃……”心裏腹诽着,狄海面上卻迫不及待,“那,千筱呢?”
“有事找她?”
聲音一沉,赫連長葑面色嚴肅,話語行間帶着危險之意。
“不,不敢……”
微慌,狄海被他唬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視線寸寸從他臉上掃過,赫連長葑緩緩開口,十足威嚴,“不敢就回去,順便幫個忙。”
------題外話------
【1】
說個事。
瓶子要考試了,請假三天。
周二周三周四,又要消失了。
麽麽哒,寒假萬更補償!
另:瓶子9号才放假,周二周三純粹是抽空複習……
希望諒解一下,因爲寫軍旅太耽誤時間,瓶子這學期都沒怎麽聽過課,隻能臨時抱佛腳了!
【2】
再通知一聲,不是在修文嘛,瓶子已經修了前面十章了,也有兩萬多字,妹子們可以去瞅瞅……
删了情節,加了情節,幾乎每句話都在重寫。
嗯,就醬。
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