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城市繁華而熱鬧,來往的路人形形色色,歡笑嘈雜的聲音充斥在每條街道上。
夜千筱坐在公園的石階上,赫連逸凡就在她的身邊,兩人的動作出奇的一緻,都單手撐着下巴看向前方,黑亮的眼睛裏皆是映着星點的光亮和走過的人影。
石階旁生長着株高大的鐵樹,寬長的葉片層層疊疊的垂落而下,在他們頭頂随着夜風輕輕搖晃,遠處的路燈光線被擋住了大半,兩人就像是隐在了深深淺淺的樹影中,就連來往的人群都不會多瞧他們幾眼。
在他們的前面,是片精心裝修的人工湖,散發着白色的光芒的路燈在整個湖周圍亮起來,中間橫起一座長橋,沿橋亮起的燈光猶如耀眼的一條長龍,壯觀宏偉、美不勝收。
湖邊沿途修築了石欄,其上刻着繁瑣的百花盛開圖案,更添得這湖泊的景緻格調。
這種美景似乎是情侶幽會的好地方,鋪滿便道磚的道路上,來往的情侶夫妻居多,偶爾有年輕的學生的歡樂走過,這是一幅與部隊截然不同的景象。
“喏,給。”
前方兩米處,有個紮着辮子的小女孩停駐許久,最後小跑着來到了赫連逸凡面前,将一根棒棒糖遞到了他面前來。
赫連逸凡遲疑兩秒,并沒有将棒棒糖接過來。
直至小女孩覺得委屈,就要撅起嘴巴哭泣的時候,赫連逸凡才眼疾手快的将棒棒糖接過,并且很有禮貌的道謝,“謝謝。”
“我能跟你做朋友嗎?”
小女孩頓時喜笑顔開,眼巴巴地看着赫連逸凡,亮晶晶的眼睛裏都是喜悅和期待。
“……”
赫連逸凡下意識地看向夜千筱,倒不是去征求夜千筱的同意,而是小大人樣的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仿佛遇到這種事他也是很郁悶的樣子。
微微眯起眼,夜千筱單手支着下巴,饒有興緻的看向他,示意他應該自己解決。
論長相,赫連逸凡跟赫連長葑沒有哪裏都不像,以至于夜千筱從未相信他是赫連長葑親生的。可他确實長得很好看,不是赫連長葑的那種剛毅成熟的俊朗,而是粉雕玉琢的精緻,眉眼像是被水墨畫出來的,自帶動人的俊秀靈氣,小小的模樣漂亮的連人的心都可以融化。
這模樣看起來應該是那種活潑可愛的孩子。
然而,他畢竟是要喊赫連長葑一聲“爹地”的,活脫脫的将赫連長葑的性子給繼承了下來。
無論做什麽都一闆一眼的,就連坐姿都筆直端正,見到外人的時候總是很有禮貌,但是禮貌完了之後就是闆着張臉酷酷的模樣,總是令人無可奈何。
“……能。”
過一會兒,當赫連逸凡皺着眉斟酌怎麽拒絕的時候,小女孩那燦爛的笑容又變了變,讓人感覺又要哭了似的,他拒絕的話語剛到嘴邊,就換了個意思。
再次得到同意,小女孩簡直樂開了花兒,立即抓住赫連逸凡的手,扯着他就要往前面走。
在同齡人中,赫連逸凡的力氣還算是大的,他可還是被喜上眉梢的小女孩扯走了兩步,才勉強的停了下來。
“姐姐。”
停住腳步,赫連逸凡偏過頭看向夜千筱,用清脆的聲音朝夜千筱喊道。
他自然不是想經過夜千筱的同意,而是有些企盼的看着她,希望她這個“大人”能夠開口制止,幫他甩掉這個愛哭的陌生女孩。
然而,夜千筱卻惡劣的眯着眼,朝他笑眯眯地開口,“去玩吧。”
“……”
赫連逸凡的小臉上猛地一僵,顯然在夜千筱這裏受到了重重的打擊。
無奈之下,赫連逸凡沉沉地歎了口氣,任由小女孩拉着走,去玩在他看來簡直幼稚之極的遊戲。
赫連長葑拿着兩串棉花團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正蹲在一起玩玩具的赫連逸凡和小女孩,發現他的赫連逸凡眼裏頓時燃起了希望,頗爲期待的看向赫連長葑,可不曾想赫連長葑卻在掃了他一眼後,就目不斜視的離開,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那雙盛滿希冀的眼睛。
于是,在小女孩的拉扯下,赫連逸凡再一次挫敗的垂下了頭。
“喏。”
赫連長葑在石階前站定,看着坐在樹影下的夜千筱,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的刹那,他已經将手裏的一個棉花團遞了過去。
眼前的視線忽然被遮住,夜千筱在擡眼的刹那,就見到一團白花花的棉花伸到眼前來,她的眉眼微微一動,卻沒有拒絕,反倒是平靜地将其給接了過來。
想吃棉花團的話是赫連逸凡說的,去買的任務自然落到了赫連長葑的身上,可夜千筱卻沒有想到,赫連長葑卻買了兩串回來。
軟軟甜甜的棉花團,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
夜千筱素來不怎麽喜歡吃甜食。
她的口味很淡,不添任何調料的水煮菜她都可以接受,可酸甜苦辣的味道她都不喜歡。
不過,她從來不會對某種事物過度抗拒。
這是她的習慣,又不是什麽吃了就會死的東西、做了就會死的事情,她再不喜也可以去接受。
她有太多的弱點,但那些東西都不适合展示在人前。
“不喜歡?”
赫連長葑在她身邊坐下,将她面無表情咬着棉花團的動作看在眼底。
“還好。”
看向應付着小女孩的赫連逸凡,夜千筱漫不經心地回答了一聲。
停頓些許,夜千筱忽然偏頭看他,“逸凡怎麽來的?”
夜千筱沒有刻意打聽過赫連逸凡的身世,不過有一點她是可以确認的,赫連逸凡絕對不會是赫連長葑親生的。
以前接觸不多,她并不想去打聽。
很多時候,知道的越多,需要負擔的也越多。
有句話就做“好奇心害死貓”,她不想被過多的東西束縛,就必須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可這個孩子溫柔體貼、懂事乖巧,她确實挺喜歡的。承擔一個孩子的過去,她并不介意。
“他……”
赫連長葑凝眸,将那小小的身影、冷酷的小臉看在眼裏,冷峻的眉眼瞬間就柔軟了幾分。
“朋友的兒子,”微涼的聲音頓了頓,“他母親死前托付給我的。”
故事并不複雜。
那個朋友是他的戰友,之所以沒稱之爲“戰友”,是因爲對方在緊要關頭叛變。
于他們來說,那隻能是朋友,“戰友”倆字,對不起在那場戰鬥中死去的其他戰友。
朋友爲了保命才叛變的,誰都知道他是爲了自己的妻子、還有未出生的孩子,可該來的逃不了,他在流彈中意外死亡,終究是沒有回家去看自己的妻兒一眼。
後來,赫連長葑特地隐藏了這個事實,自掏腰包僞造了撫恤金,跟戰友一起去探望朋友那即将臨産妻子,告訴她朋友是爲了國家壯烈犧牲的。
可誰也沒有想到,朋友妻子竟然會因難産大出血而死,赫連長葑在接到消息的時候,同時也接到了剛出生的赫連逸凡。
那是朋友妻子的遺願,也可以說是她早先計算好的。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她在醫院就知道自己丈夫的所作所爲,她在生産的時候一直不願意剖腹産,就已經做好準備就就此離世了。
不願孩子背負惡名長大,所以她不能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隻有她也同丈夫一起離開,才會有其他人接納那個無辜的孩子。
而她最後囑咐醫生,一定要将孩子交給赫連長葑,就是想逼迫赫連長葑接納這個孩子。
這是早就設計好的陷阱,也是個赫連長葑最反感的陰謀。
可孩子沒有其他的親戚,除了他這裏,就隻有孤兒院一個去處。
直到後來,他親眼見到那個在自己懷裏嗷嗷大哭的孩子,小胳膊小腿在空中舞動着,哭過之後又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他當時沉默的很久,可在第二天就将孩子抱了回去,交給了完全沒有回過神來的赫連父母。
他沒有解釋過孩子的來曆,先前赫連父母還懷疑他是不是在外面私生的,勸說他将孩子他媽也娶回來,可之後赫連爺爺懷着滿腔怒火找人去打聽過後,他們才隐約知道事情的真相,便同赫連長葑一樣,沒有異議地接受了孩子的存在,在後來也将他當做親孫子來看待。
這些事,從來沒有人告訴過赫連逸凡,但他也隐隐約約的意識到什麽,所以他從來都不問爲什麽自己隻有“爹地”,卻沒有“媽咪”。
“他太聰明了。”
聽到最後,夜千筱的視線又落到了赫連逸凡的身上,眉眼裏難得透露出幾分溫柔。
這個孩子太聰明、太成熟、太懂事,已經超出同齡孩子太遠。
可聰明,并不見得是好事。
人生難得糊塗,看不清這個世界,還不清人的心思,才是最幸福的。
空着的手指抵在下巴處,指腹輕輕摩挲着,夜千筱漸漸陷入了沉思中,可她還在思量中,伴随着手裏被拉扯的力道,眼角餘光一抹白色的物品忽然消失,她的意識忽然就被拉了回來。
等她偏頭看去的時候,隻見得方才還在她手裏的棉花團,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在她擡眼的瞬間,那棉花團就準确無誤地落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有些莫名其妙地皺了下眉,夜千筱朝看向旁邊的赫連長葑,一眼就見到對方那認真而嚴肅的臉龐。
“不喜歡就别吃了。”
赫連長葑淡淡的說着,算是給了夜千筱一個解釋。
稍稍有些遲疑,可旋即夜千筱便聳了下肩膀,表示接受了他的解釋。
反正才剛吃完晚飯,她又不餓,加上那棉花團的甜味她确實有些受不了,丢了對她來說也沒有多大關系。
“你當初,怎麽會決定收養逸凡?”夜千筱微微凝眸。
雖說是戰友的遺孤,但并非沒有安置的地方,按照常理來說,誰也不願意無故接受個孩子當拖油瓶、引人非議,五年前的赫連長葑才不過二十出頭……
如果讓徐明志去領養個孩子,想必他甯願花費更大的代價,把孩子送到個願意收養的家庭裏。
赫連長葑瞥了她一眼,似是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沉聲道:“收了他,催婚的不會那麽多。”
“……”
夜千筱嘴角微抽。
被如此不要臉的解釋給噎了一下,夜千筱同情的看了看赫連逸凡,然後台階上站了起來。
“會玩滑闆嗎?”
挑了挑眉,夜千筱面向赫連長葑,越過他的頭頂朝上面看去。
台階上是塊空曠的場地,那裏聚集着很多耍酷的青少年,有玩滑闆的、有滑旱冰的、也有跳街舞的,從天未黑起,那裏就熱鬧一片,屬于青春和陽光的氣息擴散在空氣中,走過的行人總是會或欣賞或喜悅或感慨的停駐片刻。
從小就精通各種耍帥技能的夜千筱,對這樣的場合總是熟悉不已。
不用多說,赫連長葑看着她眼底的幾分雀躍,就領悟了她的想法。
“不會,”一如既往冷清的聲音,可在他眯眼的那刻,忽然就緩和了幾分,“不過,我會看你滑。”
微怔,夜千筱還未說話,赫連長葑就已經站起身,朝上面走了過去。
赫連長葑做事向來很幹脆果斷,可能是在部隊裏待久了,就算有求于人也是闆着張臉的。
他身着部隊的常服,肩章上那兩杠兩星刺瞎人眼,加上那本身就冷峻沉着的氣息,光是站在那裏就讓人心裏忍不住發憷,下意識地将自己這輩子所做的虧心事都回憶了一遍,生怕赫連長葑一把槍就對準了他的腦袋。
所以,當赫連長葑表示要“借”個滑闆的時候,立即有幾個小夥子哆哆嗦嗦的将自己的滑闆雙手奉上。
等夜千筱來到他身邊的時候,得到的是赫連長葑“随便選”的指示。
看了看幾個畏懼又崇拜的小夥子,又看了看擺在面前來的滑闆,夜千筱着實哭笑不得,隻能在其中随便選了個看得順眼的。
這裏并非專門的滑闆場,但也有滑闆愛好者籌集了資金,劃出了個場地擺了幾個斜坡、樓梯道具,在他們這些業餘玩家來看,隻要有一顆喜歡的心情,就算隻是在平地上滑動,他們都可以玩得不亦樂乎。
“你玩?”
眼看着忽然出現的一個戴鴨舌帽的人站到了赫連長葑身邊,幾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臉色頓時就變得不是那麽情願了。
給一個剛毅挺拔的軍人,他們自是樂意不過,可給一個身形纖瘦弱不禁風的小子……
“有意見?”
動作靈活的踩上了滑闆,夜千筱忽的用手指擡了擡鴨舌帽。
路燈的光線斜斜的灑落在她身上,将她的側臉照得清清楚楚,不過巴掌大的臉,五官精緻而漂亮,狹長的雙眼暴露在光線下,微微彎起的眼裏滿是挑釁和張揚的意味,視線掃過就成功的激起了他們心裏的好勝心。
操,被小瞧了!
然而,在被激得熱血沸騰、剛想嚷嚷着比試的時候,他們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冷不丁地愣了愣。
呃,這是個女人……
方才乍眼一看,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個女人,雖然個子比較矮,可穿着打扮卻趨向于中性化,白色的寬松長袖、黑色牛仔褲、黑色短皮靴,外加将大半臉都給遮住的鴨舌帽,随意的掃過去,真心看不出任何的女性痕迹。
而現在,當他們往看清楚那張漂亮精緻的臉後,下意識地往她胸口掃去……
自然,沒等他們仔細看,早有意識的夜千筱就踩着滑闆轉了半圈,留給他們一個潇灑帥氣的側影。
“想死嗎?”
赫連長葑眸光微冷,低啞深沉的聲音裏,充斥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脅。
“沒沒沒……”
“我們什麽都沒看到。”
“您要滑闆嗎,我們這裏還有。”
……
瞬間,幾個小夥子就默契地往後退了一步,臉上不約而同地堆上讨好和谄媚的神色,承認自己是真的慫了。
作爲男的,尤其是他們這種愛刺激的男的,打心眼裏崇拜真正的軍人,而且對方肩膀上扛着的肩章,真的是他們沒有辦法輕易招惹的。
面對這種男人味十足的軍人,他們心甘情願的認慫,而且不爲自己的認慫也絲毫的尴尬。
“敢來嗎?”
夜千筱側影筆直,她朝那幾個慫掉的小夥子挑了下眉,毫不把自己當客人,格外嚣張地下了戰書。
這下,本就對她有意見的幾個,當機立斷的抓住了這個機會,煞氣騰騰地就踩上了他們的滑闆。
“怕你不成!”
有人沒好氣地橫了夜千筱一眼,刻意壓低聲音嘀咕道。
與此同時,風獵獵刮過,在諸多視線中,有件極其顯眼的外套從空中掃過,緊接着便搭在了夜千筱的肩膀上。
夜千筱隻覺得有雙手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帶着溫熱的氣息從身後傳遞來。
她微微一愣,就聽得赫連長葑一字一頓、不容否決的聲音,“穿上。”
頗爲疑惑的掃向他,夜千筱看到的則是他眼裏的堅定和強勢。
他的意思很清楚,這件事根本就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想了想,夜千筱竟然真的沒有跟他争辯,直截了當伸出了手,将衣服套在了身上。
不就是加件外套嘛,反正這天氣也有些冷,對她來說不存在什麽損失。
而,兩人這樣的動作,落入旁人的眼裏隻是尤爲暧昧的場面,尤其是碰巧跟男友一起撞到這樣畫面的女生,一個個的視線都像是黏在了赫連長葑的身上,轉過身就是對自己男友不貼心的吐槽。
“開始!”
随着沒有滑闆的小夥子的話音,踩着滑闆在同一起跑線的身影,宛若離弦之箭般頓時消失在原地,緊接着便飛速的朝障礙物滑過去。
赫連長葑的視線緊緊鎖在夜千筱的身影上,最開始眼底還殘留着幾許擔憂,可在十來秒後卻忽然松懈下來,萦繞在神色間的唯有欣賞。
“爹地。”
不知何時,赫連逸凡來到了赫連長葑身邊,雖然擡手抓住了赫連長葑的手,可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在以極炫的花樣在空中旋轉飛躍的夜千筱,那雙清澈好看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驚豔和詫異,隐隐還透露着擔心。
夜千筱是那種無論走到哪兒,都會吸引大堆目光的焦點存在。
隻要她想。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幾乎才剛開始玩滑闆,她的身影和動作,就漸漸将諸多視線給牽引過去。
跳街舞的、滑旱冰的、其他的觀衆、走過的客人……甚至于推着攤子路過的小販,都不自覺地停下了原先的動作,錯愕而驚歎地朝那抹軍綠色的身影看去,不過是一眼的功夫就足夠讓他們的眼睛粘上移不開了。
常服未曾扣緊扣子,敞開的外套在空中淩亂飛舞,好似掠過了整個璀璨的夜空。
腳下踩着的滑闆仿佛黏在了她腳上,她身輕如燕,每一次的跳躍都刺激而驚險,躍過灌木叢、躍過樓梯、躍過障礙物,還有空中整整一百八十度的華麗旋轉,那抹身影炫酷帥氣,在這片夜色中,以極其驚心動魄的狀态,沖擊着所有觀看者的心。
她不走常規路,怎麽高難度怎麽來,怎麽危險怎麽來,可正是因爲這種冒險的動作,才讓人看得熱血上沖、緊張而刺激,就算是觀衆的心都是一揪一揪的,每次她在空中的時候都會狠狠一揪,然她一落地就讓人整顆心落地。
看者的心情都跟過山車似的。
于是,尖叫聲、鼓掌聲、支持聲,在偌大的空場地響起,此番熱鬧的場景與先前截然不同。
“啊啊啊,好帥好帥!”
“太MAN了,好想嫁給他腫麽破!”
“天呐,這種招數難度也太高了,他不是專業的吧?!”
“啊啊啊——加油!帥哥加油!後面的跟上!”
……
不知何時,有堆女生不約而同地充當了拉拉隊和花癡,開始扯着嗓子尖叫着喊加油,那一陣陣刺耳的呐喊就跟瘋了似的,怕是及百米開外都能夠聽得清楚明白。
就連赫連長葑聽在耳裏,眉頭都不滿地挑動了下。
整個路程不算遠,夜千筱在最後的斜坡沖上去,再來個漂亮的旋轉後,也算是耍帥耍夠了,朝赫連長葑招了招手,就筆直的朝他的方向滑了過來。
沒有任何疑問的,大部分視線就轉移到了赫連長葑身上。
從詫異到震撼,再到恍然,不過眨眼功夫。
赫連長葑才是真正穿部隊常服的人,那個戴鴨舌帽的不過是穿上了件外套罷了,并不是真正的軍人。
而,等玩滑闆的靠近的時候,那些犯花癡的女生瘋狂的湊上前,然後将她的臉看得個清楚。
那是,呃,一個女人。
另外,一個俊朗如天神的男人,一個的稚嫩漂亮的小男孩……
一家三口。
圍觀群衆幾乎默契的想到這個答案,除了段時間的震撼和失望外,緊接着都是些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瞧瞧,這顔值,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停在赫連長葑面前,夜千筱潇灑的跳下滑闆,腳尖一踩滑闆就自動跳到了她手裏。
“謝了。”
擡眼掃向看傻了的小夥子,夜千筱捏住滑闆的手微微用力,那滑闆就在地上旋轉着,直接沖着那小夥子而去。
小夥子手忙腳亂的将滑闆抓住。
“怎麽樣?”
夜千筱蹲下身,饒有興緻地看着滿臉崇拜的赫連逸凡。
“好酷!”赫連逸凡格外認真的點頭,小臉上難得多出幾分孩子的稚氣,“能教我嗎?”
“有空教你。”
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夜千筱唇角輕輕揚起,然後抓住了赫連逸凡的小手。
“走吧。”低頭,看着赫連逸凡。
“嗯。”
赫連逸凡歡喜的點了點頭。
察覺到圍觀群衆的熱情,夜千筱朝閑站在旁的赫連長葑使了個眼色。
沒辦法,鬧得這麽火,隻能離開了。
赫連長葑自是不願其他人圍着夜千筱轉悠,沒有任何遲疑地就牽着赫連逸凡,準備離開。
“師,師父……”
一行三人才轉過身,身後就傳來個頗爲遲疑的聲音,緊接着那個抓住滑闆的小夥子就匆忙的跑了過來,繞到了他們面前。
夜千筱停頓腳步。
“師父……”
見得小夥子又欲開口,夜千筱幹脆的截斷他的話,“我不是你師父。”
“那個,”小夥子面帶笑容,卻頗爲慌張的撓着頭發,特别不好意思的,“您,能不能教教我們?”
“對對對,教教我們!”
“師父,您是不是職業的?”
“師父,您的招數太帥了……”
……
不一會兒,其他玩滑闆的青少年也匆匆趕到,一口一個“師父”,簡直喊得倍兒利索,一個個語氣裏滿是谄媚、讨好的意思。
“沒興趣。”
冷眸一掃,在吓得他們噤聲後,夜千筱一口拒絕。
“師父……”
“求您了……”
好幾個青少年上前一步,可憐巴巴的看着夜千筱,仿佛夜千筱一不答應,他們就真的會哭似的。
然而,沒等他們一個一個的說軟話,所有人在一瞬間就閉上了嘴。
層層冷氣迎面壓來,赫連長葑冷厲的視線掃過,仿碾重重壓力從他們身上磨過般,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的感覺,令他們霎時就打消了所有的想法,甚至忽然後悔自己不知死活的舉動。
他們的心思都放在這個招數炫酷的女人身上,卻忽視了她身邊存在感更強的男人。
他們本能的對這個身着軍裝的男人産生畏懼,或許警服還不足以有這樣的效果,可“軍人”兩個字就像是一種堅韌不屈力量,這些人代表着一個國家的力量與豪情,都是鐵血剛硬的漢子,一旦氣場全開,他們這些毛頭小夥子完全沒有阻擋的餘地。
“走。”
片刻後,赫連長葑收回目光。
這一次,再沒有人敢阻擋他們。
而屬于他們的背影,卻被不少人看在眼裏,然後低聲與同伴們驚歎。
俊朗硬氣的軍人丈夫,絕技超凡的漂亮妻子,還有個乖巧聽話的可愛男孩,簡直就是讓人向往的完美家庭。
……
天色已晚,沒有再帶赫連逸凡繼續玩,夜千筱和赫連長葑便直接将赫連逸凡送回了酒店。
近十點左右,赫連逸凡的姑姑還沒有回來,但是給了赫連長葑一個電話,表示去了隔壁省處理了件事,現在已經在機場過來的路上了。
從頭到尾,赫連長葑都沒有說過她半句不是。
她本就是過來辦事的,隻是在赫連父母的提議下,她才将赫連逸凡捎過來,就當做讓赫連逸凡跟赫連長葑提前過個年。
“爹地,姑姑吃飯了嗎?”
倒是赫連逸凡,剛進門就開始擺着副擔憂的面容,擡高聲音去問赫連長葑。
自從懂事以來,赫連逸凡就見識過他姑姑的忙碌生活,雖然姑姑具體的工作他并不是怎麽懂,可每次隻要姑姑一接電話,無論是在怎樣的場合她都會離開。
赫連逸凡跟姑姑生活的時間不長,可卻見過很多次姑姑疲憊不堪的回到家、什麽都不做就趴下睡覺的模樣,太多次連飯都忘了吃、以至于胃疼的死去活來的,每次看到那樣的場面,他隻能笨拙的給她泡面,或者去翻找自己的零食。
當然,被“遺棄”的事情,他已經習慣了。
挂斷電話,赫連長葑聽到話,眉頭就冷不防的一皺,顯然他也了解自己妹妹的生活。
“我出去一趟。”
朝夜千筱說了一句,赫連長葑就轉身出門。
……
時間有些趕,赫連長葑就在附近買了份夜宵。
車水馬龍的街道,這個時辰也不缺來往的行人。
赫連長葑才走出店面沒多遠,眼角瞥到某個身影,腳步倏地停了下來。
“赫連隊長,可以耽誤點時間嗎?”
女人緩步來到他身邊,勾魂雙眸微微的眯起,溫柔魅惑的聲音簡直連骨頭都能酥化似的。
------題外話------
最近變成取名廢,簡直不想寫章節标題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