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忽的就被打開了。
在柔和的燈光包裹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冷不防間一股駭人的冷氣迎面劈來,仿佛連周邊的空氣都能凍結般。
鴨舌帽壓得很低,微微遮住了眉宇,卻露出雙平靜如幽潭的狹長眼眸,輕輕勾起的瞬間便是攝魂奪魄的震撼,黑色的衣褲将她全然包圍,襯着高挑而優雅的身影,渾身萦繞着神秘危險的氣息。
“這就放棄了?”
微微擡眸,夜千筱将女人錯愕地神色看在眼底,身形微偏便倚靠在門口,優雅而從容地看着被她撞破的女人。
女人手裏握着的電話稍稍握緊,心裏不自覺間升起抹緊張危險的情緒。
她手裏殺過不少人,應付過不少任務,也見過很多有能力的目标,但是面前這個女的的表現,顯然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明明撞破了她,卻沒有動手,反而多出幾分閑情逸緻。
就像……
事先就知道她的身份似的。
這人,看起來似敵非友,着實令人捉摸不透。
“你是哪邊的?”
心底劃過抹異樣的違和感,女人警惕地看着夜千筱,壓低聲音、戒備十足的問道。
“發生什麽事了?”
回答她的不是夜千筱,則是手機裏緊張詢問的聲音。
夜千筱微微眯眼,挑眉朝那手機掃過去,帶着明顯的暗示意味。
心中一橫,女人在遲疑過後,就果斷的将電話給挂斷了。
或許是直覺,又或許是經驗,總而言之,女人潛意識裏認爲,眼前這位并沒有想害她的意思。
如果對方真的想要動手的話,在車上就是個最好的時機,先前他們開車路過許多偏僻地點,無論到哪兒都可以将她毀屍滅迹,不必要跑到這兒來。
“說吧,你想做什麽?”
挂斷電話後,女人将手機往包裏一放,索性放開了跟夜千筱說道。
滿意神色一閃而過,在女人戒備的視線中,夜千筱的手指抵在帽檐上,将其輕輕地推上些許,緊接着她走近了幾步,在她擡手的動作間,被半推開的門就已經被緊緊關上。
“你的目的是什麽?”
夜千筱輕描淡寫的問着,然後在女人面前一步之處停了下來。
她的存在,給人以極其強烈的壓迫感,當她站定的刹那,似是凝固了的空氣,簡直令人窒息。
女人也算是經曆過不少事的,刀山火海都走過,心理素質覺非常人能想象的。
可,夜千筱隻是站到她面前,那股無形的壓力就能擊潰她的防線,仿若滔天洪水令她沒有反抗餘地。
這個人,渾身煞氣,卻斂盡鋒芒,明明是從死亡的地獄中走出來的,卻能夠在陽光下活得遊刃有餘,輕而易舉地将人玩弄于手掌之中,一聲不吭就足以置人于死地。
簡直恐怖至極。
“殺了他。”
定了定心神,女人并不隐藏自己的目的。
他們不是恐怖組織,沒有“不完成任務便死”一說,自然可以不擇手段的保全自己的性命。
有時候,将任務全盤托出,也并非不可以。
“原因。”
夜千筱聲音微涼,每個字裏都透露着威脅。
停頓了下,女人眼底閃過抹猶豫,緊接着迎上她的目光,“不知道。”
“你知道的。”
夜千筱忽然擡手,一把軍刀出現在她的手中,看似不經意的把玩着,可那鍍鉻的刀鋒在空氣中閃過,彈開的卻是帶着死亡的冰冷氣息。
擡眼間,毫不掩飾自己的訝然,女人微微愣怔了下,強行壓制着自己跳得飛快的心髒,最後才冷着臉繼續道,“我就是個執行任務的,你怎麽肯定我就知道?”
微微凝眸,有抹駭人的冷光從黝黑的眸底一閃即逝,夜千筱擡起握住軍刀的手,于女人防備的目光中,她手起刀落,動作利落地讓女人意識到危機之後隻能勉強往後倒,下意識地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然,已經晚了。
夜千筱的刀鋒滑過她的胸前,将那件将她的身材完好包裹的紅色連衣裙硬生生的劃出道裂縫。
女人冷靜的臉色在瞬間破裂,正欲撕破臉皮跟夜千筱杠上來。
可,夜千筱眸光微閃,視線在她妖娆妩媚的臉上掃了圈,然後就落到她的胸口。
袒露在外的光滑肌膚,在割破的布料的遮掩下,隐約可見一朵刻在其上的罂粟花,鮮紅耀眼的顔色,豔麗欲滴,帶着某種危險蠱惑的意味。
将那朵罂栗花看在眼底,夜千筱微微眯起眼眸,神色間閃過抹了然。
“DARK,你們不會在東國活動。”軍刀在手裏旋轉着,夜千筱凝眉掃過去,一股難以形容的危險在空氣中迅速蔓延,她聲音冷得讓人如墜冰窖,“說,理由。”
女人心裏冷不防地震了震。
DARK,就是她所屬的組織,罂栗花,便是他們的特征。
這不應該是身爲一個普通人所知道的,就算對方在東國的身份有可能是個軍人。
不在東國活動,是他們組織不成文的規矩。
這一點,除了他們組織内部成員,是極少有人知道的。
那麽,她,眼前這個神秘莫測的女的……到底是什麽身份?
“是Silver跟他的私人恩怨。”
最終,女人還是斟酌的将理由說了出來。
她有預感,一旦她再藏着掖着,下一次對方的軍刀就會劃到她身上來。
“私人恩怨?”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夜千筱微微蹙起眉,轉而再度抛出疑問,“他們認識?”
心裏再度被疑惑萦繞着,女人對夜千筱的身份愈發的懷疑起來。
正如夜千筱所說,他們不會在東國内部活動,就算在行動中也會避免跟東國的軍方接觸,按理來說不會有東國的人那麽了解他們的底細。
更何況,夜千筱似乎對Silver并不陌生。
這種仿佛被掌控底細的感覺,讓女人很是不爽,可在這種節骨眼上,她必須順着對方的意思走下去。
“不認識,但Silver的朋友認識他,而且他們有仇。”
“什麽朋友?”涼涼地追問。
“一個剛過世的朋友,我不太清楚。”
女人老實地回答。
事實上,她是真的不了解事情的真相,Silver的事情并非他們可以輕易知道的,尤其是關乎私生活。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Silver跟那個已逝的朋友感情不會差到哪兒去。否則,他不會大老遠的派她來抹殺一個已逝朋友的仇敵。
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脈絡,夜千筱的嘴角微微一抽。
可緊接着,确實絲絲的無可奈何。
自從重生過後,她就很少去想以前的事情,甚至連那邊的消息都沒想打聽過。
盡管她确實有料到過,總會有些意想不到的人,幫她處理一些後事。
隻是她沒有想到,竟然還會牽扯到赫連長葑身上來。
沉默了片刻,夜千筱将那把軍刀放回腰間,掩去眸底所有的神色,她雙眸宛若清潭般,見不得任何的神色。
“我不會殺你,你也殺不了他。”
“就算我辦不到,Silver也不會放棄的。”
對于這種事的後續發展,女人并不隐瞞。
這世上,總是不缺一些瘋狂的人,誰也無法探清他的心思,不知他會有怎樣的動作和想法,可唯一能夠知道的是,這類人從不會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目标。
一旦想要做的事,就算踩着無數屍骨,他也會将其辦到。
她可不相信,Silver會因爲她的失敗,就放棄對赫連長葑的追殺。
因爲,他是個十足的瘋子。
“他會放棄的,”夜千筱靠近一步,兩人的身高有些差距,可她擡眸的時候,那股強悍的氣勢卻強行拉近了這點差距,她微微眯起雙眸,聲音平靜如水,“跟他說,别動華國的人。”
夜千筱的聲音裏向來帶着點涼意,加之渾身慵懶的氣質,總是會讓人覺得她漫不經心、渾不在意。可這次她很直接,沒有任何懶散的氣息,有的是斂盡所有閑散後的正經,她說的時候很認真,也是難得的認真。
清晰的字眼落到耳中,讓女人的心猛地一提,難掩神色間的震撼。
夜千筱沒有威脅,有的是絕對的自信與張揚,她看起來有足夠的信心——隻要這句話傳到Silver的耳中,對方就真的會聽進去般。
可隻要是了解Silver的人都會知道,無論是威脅、警告,亦或是勸告、建議,都不可能會左右他的想法,甚至還有可能會燃起他的怒火。
那個男人一生氣,誰都有可能被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女人緊張而試探的盯着面前的人,“你跟Silver,什麽關系?”
“我跟他沒關系,”夜千筱後退半步,眉宇間的嚣張一閃而過,“你負責把話帶到就是。”
話音落卻的那刻,空中便有風被激起。
女人隻覺得有涼涼的風落入眼中,恍惚的瞬間,一件黑色的外套就扔到了她身上。
“五分鍾後再出來。”
再聽到聲音的時候,女人下意識地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已經走向門口的那抹白影。
潇灑,肆意。
一時間,女人竟然看得有些愣神。
然而,等冷靜過後,女人的大腦漸漸反應過來,等她意識到什麽時候的,臉上冷不防地浮現出幾許怒意。
艹,她竟然覺得那個女混蛋帥?!
咬牙切齒的想着,女人恨恨的将包裏的手機拿了出來,在跟撥通了某個電話彙報下情況後,她低眸掃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五分鍾……
罷了,五分鍾就五分鍾吧。
……
當夜千筱出來的時候,服務員已經上了四五盤半生不熟的菜,端菜回來的時候還熱情的朝夜千筱打了聲招呼,擠眉弄眼的就跟他們倆有什麽心照不宣的東西似的。
“姐姐!”
而,正在焉了吧唧的打量那些菜色的赫連逸凡,一瞥見夜千筱的身影,就喜上眉梢的朝夜千筱擺手,剛剛那抹不愉快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丢了件外套,隻着一件白色的長袖的夜千筱看起來有些的單薄,加上本就纖瘦的身材,誰也看不出她有什麽攻擊力。
“走了。”
來到餐桌旁,夜千筱朝赫連逸凡伸出手,但話是對着另一邊的赫連長葑說的。
“嗯。”
輕輕應聲,赫連長葑沒有半分疑問的,就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赫連逸凡抓住了夜千筱的手掌,一聲不吭的就從座位上下來,乖巧的站到夜千筱的身邊。
“姐姐,那個壞女人呢?”
赫連逸凡仰着小腦袋,在仔細想過之後,還是頗爲疑惑的朝夜千筱問道。
“便秘。”
夜千筱淡定無比的回答。
于是,赫連逸凡點了點頭,臉上還露出幾分同情的神色。
不過作爲“大土豪”的他們,才剛剛起身,就被一直關注着情況的服務員給盯上了,沒等他們走幾步,服務員就眼疾手快的跑了過來,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她付賬。”
不等服務員開口說完,夜千筱就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朝服務員暗示道。
“哦……”
眼珠子微微一動,服務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又非常熱情的将夜千筱等人送出了門口,就算是他們上車之後,他還一個勁的朝人揮手。
差不多這個時候,等待了幾分鍾的女人,在穿上夜千筱的衣服防止走光後,也終于出現在了這家髒亂的餐館。
“小姐,麻煩結賬。”
服務員一見到她,就眉花眼笑的,拿着賬單就朝女人沖了過去。
眼看着那輛軍車在視野内消失,女人沒好氣地将挎包拿到面前來,邊拿錢包邊問道,“多少錢?”
“雖然有些菜還沒上,但你們畢竟是點了的,如果您想要的話,我們可以把所有的菜做出來讓您帶走……”
“多少錢?”
冷冰冰地截斷服務員的話,女人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不需要再演戲的她,也收斂了那勾魂奪魄的妖豔氣質,少了幾分魅惑,卻多了幾分真性情。
“十萬五千二百三十七,老闆說給您去掉零頭,就收您十萬五千二百三十。”
服務員說的谄媚至極,可眼裏閃爍着的狡黠陰險光芒,卻是清清楚楚的。
女人倏地一愣,下意識地打量了下這家餐館的構造。
雖然她不常在東國待,但大概的行情她也能理解的,尤其是生活幾日,也足夠她了解這裏的消費水平。
如果說是在什麽高級餐館擺宴席,這種價格她完全可以理解,可現在卻是在這種肮髒不堪的小店,她給個一千就已經很了不起了,現在對方張口就是十萬……
然而,她這不打量還好,一打量就發現了大問題。
就在服務員說話的間隙裏,好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從廚房走了出來,盡管個個都系着白色圍裙,一副廚師的打扮,可他們手拿鍋碗瓢盆,一個個的皆是一臉兇相。
這下,就算沒有人告訴她,女人也知道情況了——
黑店!
那個女混蛋特地将她往黑店裏帶!
而且是早就算計好了的!
女人嘴角狠狠一抽,邊從包裏拿出手機來,邊一腳将面前的服務員給踢翻,随後就直接往餐館外面跑了出去。
她的動作很快,誰也沒有想到她有這麽大的武力值,頓時一行人愣了愣,直到服務員大吼一聲,他們才浩浩蕩蕩的追了過去。
在這種偏僻、又極容易迷路的地方,女人沒走多遠就失去了方向,同時後面的人給氣勢洶洶的跟了上來。
“給我定位,把出去的路線給我!”
煩躁的皺眉,女人在挂掉電話後,也沒有再繼續逃跑,而是不動聲色地将手機給收了起來,然後動了動自己的手腕。
嬌豔的臉上,浮現出抹詭異的笑容,女人的美瞳裏映出那群沖過來的壯漢,嘴角輕輕上揚個弧度,在刹那間危險肆意!
媽的,這群人來得正好,她正憋着滿肚子的火沒處發洩呢!
*
軍車上。
僅僅開過一次,赫連長葑就輕車熟路的按照原路将車開了回去,甚至在某些路線上還抄了捷徑。
赫連逸凡和夜千筱都坐在後座上,沒精打采的赫連逸凡趴在了車窗口,眼巴巴地看着在視線裏一閃而過的餐館,然後又沉沉的歎息。
早上姑姑就給了個包子,到現在什麽都沒吃,他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可是,作爲個小男子漢,尤其姐姐還在旁邊……
他硬是一句餓都沒有說過。
夜千筱是上車後才意識到赫連逸凡的情況的,眼看着車子已經離開了那彎曲的小道,她又将赫連逸凡那眼饞的表情看在眼底,過了片刻後,她才朝前面開車的赫連長葑開口,“我餓了。”
“嗯,”赫連長葑應聲,頓了頓後,又補充道,“前面有家店子。”
一路開過來,赫連長葑對附近的情況定然有所關注,雖然說不上了如指掌,但大概的情況他還是能夠掌控的。
“好。”
夜千筱的手指輕輕點在下巴上,斜看着前方男人的側臉,完美流暢的側面線條,幾分冷峻,幾分優雅,還有鮮少見到的柔和,沒有那駭人的氣勢,跟站在一堆戰士們面前嚴肅的冷臉截然不同。
這裏沒有那麽混亂,車子就在街角找了個空位停下來,而赫連逸凡在被夜千筱接下車的時候,一本正經的小臉上也明顯有松了口氣的意思。
終于可以吃飯了……
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餐館的客人顯然有大幅度的減少,不過零零碎碎的還有幾桌客人。
赫連長葑負責點菜,夜千筱就連菜單都沒有看一眼,可最後擺上桌的基本都是她喜歡吃的,顯然僅剩的幾樣是赫連逸凡喜歡吃的。
看着赫連長葑将碗盛好飯遞到面前來,動作随意而熟稔,自然而然的,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其他的意思,可接過碗筷的時候,夜千筱心裏卻感覺怪怪的。
這個男人,好像又沒看起來那樣強勢。
“姐姐,給。”
赫連逸凡就坐在夜千筱身邊,他将飯碗拿在手裏,可夾好的雞腿肉卻是朝夜千筱碗裏放的。
聽到那軟軟的聲音,夜千筱注意到伸到飯碗裏的筷子,偏過頭就見到赫連逸凡那粉雕玉琢的臉蛋,清澈透亮的眼睛,如幹淨流淌的清水,不摻雜任何雜質。
随後,赫連逸凡又加了塊肉放到了赫連長葑的碗裏,用清脆而儒軟的聲音道,“爹地,給。”
“嗯。”
赫連長葑以淡淡的聲音來回應,卻沒有過多的表示。
習慣了赫連長葑的高冷教育,夜千筱也沒有插手的表示,不過吃飯的途中卻難得的給赫連逸凡加了幾次菜。
像她這種自幼習慣了獨立的來說,就算以前跟家人、朋友和樂融融的坐在餐桌上,也極少有過這種小互動,可那丁點的不習慣,在看到乖巧懂事的赫連逸凡後,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
在夜千筱等人吃飯的時候,解決完所有“廚師”的女人,在踩着紅色高跟鞋離開幽深小巷的時候,邊走邊接通,摁下了一個爛熟于心的電話号碼。
非州,D國。
豔陽高照,天氣灼熱無比,空氣仿佛随時都有可能燃起來似的。
荒涼的村莊,破敗的木屋建築,零散走過的人群,個個憔悴不堪、沒精打采,頻繁爆發的戰争已經讓他們麻木如行屍走肉,活着的真實感隻能在苦難中體現。
在空蕩蕩的街道上,一輛破爛的軍用吉普疾馳而過,在颠簸的道路上濺起陣陣嗆人的灰塵。
路邊有行人停下腳步,看着那輛破爛的吉普車遠離自己的視線,除了幾分擔憂和歎息外,眼裏更多的還是麻木。
如果連活着都沒有什麽意義的話,他們也确實找不到什麽理由來讓自己爲這種小事而生氣。
轉過幾個拐角,軍用吉普終于在村莊上唯一的旅店外面停了下來。
有些在路邊玩耍的小孩看到突如其來的吉普,在緊張而好奇的打量中,最後拉拉扯扯的消失在了街角。
坐在後面的幾個人下了車,身上沾滿了灰塵,嘴裏罵罵咧咧的,大概是吐槽這裏的道路。他們的出現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可一個個的虎背熊腰的,外加腰間都挂着刀和手槍,那不經意間展露出來的裝備,就讓人望而卻步,隻能在遠遠觀看着一步都不敢前進。
這些都是外來人,他們這裏沒有那麽好的裝備。
“哦,好……知道。”
開車的司機拿着手機接電話,說到最後眉頭越簇越高,直到将電話掐斷的時候,本來就曬得很黑的臉上,已經徹底黑成了鍋底,并且還帶上了幾分猶豫。
副駕駛位置上,坐着一個身着黑色風衣的男人。
頭上戴着頂黑色的寬檐帽,半張臉都被隐藏在帽檐下,但隐約露出來的下巴輪廓卻完美好看,幾天沒打理而長出來的胡子更添得幾分男人味。
男人的腿随意地交疊着,手肘搭在打開的車窗上,有灼熱的陽光斜斜的打落下來,落到他的帽檐上、手肘上、皮手套上、風衣上,襯得他的側面輪廓愈發的深邃,那抹剪影都似是染上了淺淺的毛邊。
黑暗與光亮的交織,令他看起來愈發的詭秘。
沒有任何人敢來打擾他,那些罵罵咧咧走下去的人,還有那個坐在駕駛位置上接電話的司機,他們的視線無意中從他身上掃過的刹那,都會有意無意的添有些許畏懼和膽怯,然後猛地移開目光。
誰也不願意與這個如同惡魔般的男人多加接觸。
神秘莫測的氣息,誰也料不準的情緒,還有那冷如毒物的雙眼。
“沒,沒成功。”
放下手機,司機戰戰兢兢的看向男人,說話的聲音裏還帶着點顫抖。
聞聲,男人終于動了動,腦袋微微往這邊偏移,在耀眼的陽光下,帽檐下的臉隐在黑暗中,鮮明的對比竟然讓人看不太清晰,隻能隐約看到男人俊朗的臉龐。
感覺到籠罩在全身的恐懼,司機的心猛地一緊,然後将從電話裏轉告過來的全部講了一遍。
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司機稍稍的松了口氣,可在最後卻又老實的補充道,“那個女人的原話是……”小心翼翼地瞥了男人一眼,聲音忽的變低,“‘跟他說,别動華國的人。’”
男子身形微震,瞳孔猛地縮緊。
别動華國的人。
不會有人知道這個約定。
隻有她……
空氣中冷不防地緊張起來,司機握住手機的手已經冒了汗,心髒正在撲通撲通的跳動着,随時都有可能跳出來似的。
“查。”
良久,男人重重地吐出一個字,那冷冰冰的聲音裏夾雜着明顯的火氣。
“啊?”
司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今天晚上之前,把那女人的資料給我。”
話音剛落,就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
等司機反應過來,先前坐在旁邊的身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順着旁邊的車門看過去,隻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走入燦爛陽光中,揚起的風衣在空中擺蕩。
明明如此炎熱,可卻帶着寒冷入骨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