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婉嫣拖着腮幫子,情緒很平緩的說着。
相對于先前的失落,她這次看起來倒是平靜了許多。
畢竟,以她這種态度來看,宋子辰絕對沒答應。
“他怎麽說?”
夜千筱揪了根枯草到手中,精神倒是來了幾分。
最近劉婉嫣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裏,沒有過分刻意,很普通的相處,但暗自的關注卻是少不了的,偶爾有什麽好東西還會直接忽略施陽、然後明目張膽地跟宋子辰分享。
夜千筱從來沒有追過人,但沒有吃過豬肉好歹也是見過豬跑的,在她看來,劉婉嫣這種不強求不矯情、直接果斷的表明心意的方式,她倒是挺欣賞的,就是不知道宋子辰吃不吃這套。
“他,”劉婉嫣抓了抓頭發,有些煩躁地偏過頭,嘴角一撇,有些遲疑的說道,“他說,當朋友挺不錯的。”
“哦。”
夜千筱微微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可,兩人之間的氣氛安靜了會兒,劉婉嫣就有些忍不住了,她垂眸,仔細盯着夜千筱,“你沒話說的?”
将枯草給丢了出去,夜千筱同樣偏頭看她,想了想後便道,“你想聽什麽?”
嘴角抽了抽,劉婉嫣近乎咬牙切齒,“正常情況下,不應該體貼的安慰幾句嗎?”
“哦,”想了想,夜千筱又道,“你想聽我安慰你可以找其他人,還是想聽我鼓勵你繼續?”
“……”
劉婉嫣痛苦的扶額,簡直連跟夜千筱交流的心思都沒有了。
跟這個女人聊天,真特麽心累。
就算是在宋子辰那裏,她遭受的打擊都沒有這麽大。
過了會兒,劉婉嫣确定夜千筱是真的沒有任何安慰的意思後,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心,然後頗爲疑惑的問道,“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麽做?”
“放手。”
沒有任何猶豫的,夜千筱回答的格外簡潔。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所謂的人生,不可能隻有愛情,頂多算是調味劑罷了。
夜千筱素來不喜歡将事情弄得很麻煩,雖然沒有面臨過劉婉嫣這樣的情況,但如果她要是真的喜歡一個人,肯定是直截了當的表白。
至于之後……
如果兩個人都對對方有意思,自然那好,歡歡喜喜的确定關系便是,可如果對方對她沒有意思……那就不打擾了,咱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互不幹擾。
畢竟,死纏爛打或許也能成就一段好姻緣,可那不适合她。
她覺得,也不怎麽适合劉婉嫣。
聽着夜千筱那幹脆果斷的兩個字,劉婉嫣眉頭緊鎖着,凝重而沉思,似是在真的考慮般。
隻不過,很快的,劉婉嫣的心思就轉移到了夜千筱身上,“那你跟赫連隊長的發展怎麽樣了?”
夜千筱悠悠地斜了她一眼,态度冷淡的很,“回去睡了。”
“哎——”眼看着夜千筱說完後就欲起身,劉婉嫣急忙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給拉了回來,“别着急,反正現在也睡不着。”
眉頭抽了抽,夜千筱輕描淡寫的,“那是你。”
“我就想不通了,平生第一場演習,你真沒感覺?”
劉婉嫣仔細的打量着夜千筱,頗爲質疑地問道。
她就是因爲演習的事情,熄燈了也睡不着,這才去外面溜達的,結果在遇見好多半夜發瘋訓練的人後,轉角遇見了宋子辰,正好天時地利人和氣氛好,她才忍不住再在宋子辰面前試了一次的。
盡管,宋子辰的答案她事先也能猜到。
所以,在見了太多“睡不着”的新兵後,她回來看到睡得很安靜的夜千筱,就連溫月晴和賀茜都因爲明個兒的演習而輾轉難眠,夜千筱倒好,什麽事都不關心,倒下就如同以往般睡了,根本見不到任何的反應。
這根本就不像個正常的新兵!
“……”
夜千筱識趣的表示沉默。
事實上,如果誰都跟她一樣,在真正的戰場上待了幾年,面對所謂的演習,沒準兒比她睡得更加安穩。
訓練那麽累,操心又沒用,還不如在演習前安安穩穩的睡一覺。
這天晚上,劉婉嫣硬生生的拉住了夜千筱,雜七雜八的跟夜千筱扯着些沒用的話題,平時劉婉嫣說話都是一針見血的,但這次卻說了很久的廢話。
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在說,不過思維跳躍很大,前一秒還在說宋子辰的問題,下一秒就轉到了明天演習該搞死幾個敵軍,但是她說再多也沒有提及過曾經的事情。
她不是個念舊的人。
夜千筱也由着她去說,偶爾會回幾句,當然她的回答也沒有什麽用處,隻是純粹的不想讓自己睡着罷了。
因爲劉婉嫣僅僅隻是在訴說。
大概聊到下半夜,夜千筱做的骨頭有些癢了,直接就将劉婉嫣給拎上了山,兩人爬上爬下的将那陡峭的山坡給爬了十來遍,最後幹脆丢掉繩子又徒手來了兩遍,直到最後汗涔涔的趴在了地上,耗盡了所有力氣的她們,直接趴在了草地上,一覺睡到天亮。
夜千筱醒得早,在劉婉嫣睡的正香的時候,就把她給拖了下去,然後花了點時間洗了個冷水澡,一直迷迷糊糊的劉婉嫣是被冷水給淋得清醒的。
這裏的洗澡房都是隔間,她在冷水四濺的隔間裏冷的直顫抖,可感覺到隔壁夜千筱那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速度,看着那一件件被拿走的衣服,她的嘴角微微扯了扯,忽然就覺得心情安定了許多。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
她仍舊自信張揚。
……
“哔——哔哔——”
伴随着緊急集合的聲響,整個基地頓時陷入一片沸騰中,所有戰士們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然後快速利落的跟着自己的班級來到集合地點。
偌大的操場上,停着數十輛軍用越野卡車,陸續從宿舍樓跑出來的、全副武裝的士兵們,嘩啦啦的就跳上了車,身手極其利落,一個個身着海洋迷彩的身影,不過轉眼間就躍入卡車内。
這次的演習有一半的炊事員參加,溫月晴不在其中,集合速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慢,算是在規定的時間内,所有應該上車的炊事員,都沒有任何耽誤的上了車。
“嘿。”
剛剛坐下來,劉婉嫣就用胳膊肘推了推夜千筱,眉頭微微的挑動了下,示意她往不遠處的某道身影看了過去。
夜千筱眯了眯眼,不過擡眼間,就見到了坐在那邊的賀茜。
“嗯?”
輕輕的發出聲,夜千筱很明顯的帶有些許疑惑。
賀茜參與這次行動,她們又不是不知道。
除了她們倆個之外,炊事班都是公開選人的,考量各方面的因素,比如體能、廚藝,而人員選出來的時候,基本上當場就公布了,她們倆個也是當天就聽說了的。
微微的湊過去,劉婉嫣刻意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幾乎是用唇形示意道:“速度。”
眉目微動,雖然她的表示那麽的含糊,可夜千筱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劉婉嫣指的是賀茜的表現,都是炊事班的,劉婉嫣和夜千筱已經習慣常規的訓練了,所以并不在其列,而其他的炊事員基本上都是慌慌張張的,難得集合一次所以慌亂中甚至都有沒穿戴整齊的,可賀茜卻将一切都整理的很好,并且很麻利的跟上了她們倆的速度……
作爲一個炊事員,而且還是女炊事員,确實有些奇怪。
畢竟,将她跟溫月晴一比,就能明顯的看出差距了。
隻不過,夜千筱并不覺得奇怪。
賀茜跟溫月晴本就不同,溫月晴每天想的是怎麽保養自己,而賀茜很少在意自己的外表,就連溫月晴給她獻殷勤的面膜她用了幾次後就覺得麻煩,然後又丢給溫月晴了。
還有,炊事員也有拿槍的機會,夜千筱已經好幾次看到賀茜在沒事做的時候獨自練習了。
“哦。”
收回目光,夜千筱敷衍的應了劉婉嫣一聲,并沒有多說什麽。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到,”渾身冰涼的劉婉嫣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然後朝夜千筱再靠近了點兒,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她的身上,毫不客氣地将腦袋讓夜千筱肩膀上一放,她閉眼道,“我先睡會兒,到了再喊我。”
這大冷天的,能夠用熱水洗澡的機會很少,但不會有那麽神經質的大清早的來淋個冷水澡,劉婉嫣不知道夜千筱的情況,但她可以确定自己沒有暖和起來,整個人冷的就跟冰棍似的。
可是,這人哪,越想怎麽着,現實越難讓她如願。
不一會兒,車廂内就不知是誰帶起了頭,開始扯着嗓子唱起歌來,開嗓子的那瞬間差點兒沒将劉婉嫣給驚得彈起來,等她在睡眼朦胧中睜開眼,見到那一個個威武雄壯的漢子吼着的模樣後,一張臉頓時就黑了。
她怎麽就忘了,部隊裏的人有事沒事,就喜歡吼個兩嗓子,而且還都是激動人心的軍歌,能在這種震耳欲聾的聲音中睡着的,要不是定力到一定程度,要不就是耳朵聾了。
于是,劉婉嫣一偏過頭,就看到抱着槍正閉目養神的夜千筱。
端端正正的坐着,強大的定力硬是支撐着她,不爲周圍所有的動靜而打亂自己節奏。
“夜千筱?”
劉婉嫣奇怪的戳了戳她的手臂。
沒有什麽反應。
“夜千筱?”
想了想,劉婉嫣悄悄地将手指上移,直接往那張塗了顔料的精緻臉蛋戳過去。
然而,還沒有碰到,一隻手就從半空中伸了過來,将她那隻不規矩地手給抓住。
“給。”
閉目養神的夜千筱掀了掀眼睑,旋即将兩個黑色的小東西丢了過去。
劉婉嫣下意識的縮回手,将那兩個小玩意兒接住,待她定睛看去,華麗麗的看到兩個——耳塞。
“……”
劉婉嫣頓時沉默的低下了頭,看着周圍那些吼得正起興的同胞們,幽幽地歎了口氣,然後默默地處置好兩個耳塞。
有了神器相助,夜千筱和劉婉嫣都平平安安的抵達目的地。
莫約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天色從蒙蒙亮到旭日東升,從一望無際的海面到層岚疊嶂的叢林,空氣中海水的腥味變成新鮮的叢林味道,每個下車的新兵都是精神奕奕的,臉上挂着喜悅和期待的神色,積極的去做分配給自己的任務,連任何停滞的心思都沒有。
夜千筱和劉婉嫣自然是同炊事班的人一起,在分配給他們的地方開始搭帳篷做掩護。他們這些炊事員隻負責後勤工作,基本上都是戰士們弄吃的,不需要做戰鬥準備,而被提前告知跟随炊事班的夜千筱和劉婉嫣,也隻能老實本分的去做這些活兒。
“你說,我們會不會一槍都沒開,演習就結束了?”
枯燥的搭着帳篷,劉婉嫣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夜千筱說着話,眉宇間難免多出幾分失望。
“不會。”夜千筱手裏的動作未曾停下,“不過我們很有可能一槍都沒開,就被藍軍給炸了。”
這次可是年度演習,多軍種參與的戰鬥,天空、海洋、陸地,全部都需要戰鬥,據徐明志的透露,這次的演習規模算是這幾年最大的一次,不鬧個天翻地覆的絕對不算完。
而,他們這些人都是外圍的戰鬥人員,想要參加戰鬥總歸是有機會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挂了。
沒辦法,重武器壓制,人根本就沒有反抗餘地。
“那……”
劉婉嫣整理好一邊的帳篷,剛想說什麽,就見到面前忽然多出一張怒氣沖沖地面孔,很順利的将她的話給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