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林的吼聲幾乎令人震耳欲聾,令在場他人的心紛紛提了起來,仿佛被猛地震了震,就連躲在樓梯上觀看情況的夜江桦都冷不防的抖了抖,差點兒沒有從樓梯上墜落下來。
夜家的保镖當然是聽從也長效的,當下也沒有絲毫停頓,近十個人加快腳步往夜千筱沖了過去,快速地将夜千筱給圍繞了起來,其中兩個人當即就往夜千筱逼近,擡手便往夜千筱的肩膀抓了過去。
平靜地倚在門口的夜千筱,眼看着他們逼近也沒有任何動靜,直至那兩人的手指要接觸她的衣服時,她才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手,兩隻手微微勾起,赫然抓住了他們倆的手臂,硬生生讓他們倆的動作頓在半空中,旋即她整個人借力踩在其中一個人的胸口,以在擡起踢到對方下巴的瞬間,另一條修長的腿已經掃向另外的那個保镖。
不過轉瞬之際,她就已經翻身落地,而剛剛靠近的那兩個保镖,全部摔倒在地。
她的動作快到難以想象的程度,一時間竟是讓周圍的幾個保镖驚了驚,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後,才撞起膽子朝她沖了過去。
“這……”
見到夜千筱跟那麽多人打鬥,還隐約處于上風的畫面,紅燦震驚地擡起手捂住了嘴,難免朝旁邊的夜若雨驚愕地睜大了雙眼,好像眼前的畫面是有多麽不可置信似的。
旁邊的夜若雨神色不比她好多少,如水的眼眸裏遍布着詫異,神色間滿滿的都是震撼。
若說夜長林不經常在夜千筱身邊,對夜千筱也沒有過多的了解,但她們倆個經常跟夜千筱接觸的,自然是對夜千筱再了解不過,平時的夜千筱沉迷于各種奢侈品,根本就不注重鍛煉,是那種典型的嬌貴小姐,就算出門去購物,那點兒東西都得累得半死不活的,真正論體力的話,怕是連夜若雨都比不上。
然而,面前發生的事情卻徹底地打破了她們以往對夜千筱的看法,就算是今天中午見過夜千筱對付那兩個保镖的紅燦,都難免對夜千筱重新打量起來。
時隔三日當刮目相看,夜千筱在部隊裏待的四個月,好像真的讓她脫胎換骨了似的,無論是城府還是身手,都已經到達了難以估量的高度。
仿佛不過轉眼間,所有身強體壯的保镖都被她打翻在地,而在一個個跌倒的人中,被擋住大半的夜千筱也漸漸清晰的浮現在眼前,她眉目冷清如雪霜,眼底那抹冰冷乍現,在解決掉所有人的刹那,她淡然地站在了所有保镖的前方,在諸多驚愕的目光中踱步而來,踩着最爲悠閑地步伐,最終站定在夜長林面前。
在她那似有若無的殺氣中,夜長林的心猛地提起,頗爲警戒的看着她。
下午那幾招就已經讓夜長林對她有所防備,這次幾乎集結了家裏大半的保镖,卻沒有想到夜千筱同樣能夠在擡手間解決,不費吹灰之力。
“如果你想用暴力解決的話,”夜千筱擡起手,似是輕輕地彈了彈他肩膀上的灰塵,那種一切盡在掌控的氣派不減分毫,她微微眯起了雙眸,刹那間收回了手,平靜地聲音清晰的傳入耳中,“我不介意。”
說完,夜長林的身形微僵,而夜千筱卻沒有多加停留,同樣跨着緩慢的步伐,來到了旁邊的沙發前,不緊不慢地坐下,那動作中優雅和魅力盡顯,懶散倚靠的姿态猶如女王。
整個客廳,寂靜無聲,無人敢開口打破。
所有落在夜千筱身上的目光都帶着防備,仿佛她随時都能上來掐住他們的咽喉,在瞬間斷絕了他們的性命。
裝腔作勢的總會被人識破,而真正有實力的,所帶來的震撼絕對不會是假的。
毫無疑問,夜千筱絕對不是那種裝腔作勢的人,她身上那種似有若無萦繞着的殺氣,也不是能夠裝出來的。
直到這一刻,夜長林才似是真正的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掌控夜千筱的命運了,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夜千筱早已脫離了他安排的軌道,而且以他現在的力量竟然無法将其給扳回來。
“你到底想怎樣?”
夜長林氣呼呼的站到夜千筱坐着的沙發旁,面色不善,聲音裏仍舊夾雜着怒火,隻是這次音調卻降了很多,倒是也有些忌諱夜千筱。
以夜千筱現在的身手,将他們全家人拿下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果最開始夜長林沒有讓那些保镖去制服夜千筱的話,現在肯定不會忌憚夜千筱的身手,可現在是他帶的頭,萬一夜千筱真的六親不認做了什麽,他确實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如若将夜千筱拿到局子裏去,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們家的糗事,絕對不能被外人知道。
夜千筱靠在椅背上,微微擡起了眼睑,斜斜地掃了他一眼,緊接着視線往旁邊瞥了瞥,很明顯的在暗示着什麽。
夜長林氣得渾身發抖,但這種時候也隻能由着夜千筱,惱怒地在旁邊的長沙發上坐了下來,隻是盯着夜千筱的視線卻一直沒有移開過。
“你們想說哪件事?”夜千筱悠閑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旋即閑閑地疊起了雙腿,邊吹着茶邊朝夜長林說着,眼底還淡出了幾分笑意,“我逃走的事,還是你的好女婿沒了幾家店鋪的事,又或是,我跟有孩子的男人私定終身的事?”
神色微微收斂,夜長林不得不重新開始打量這個女兒,她明白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他們在這裏等她的原因,這不是他以前知道的那個滿眼都隻有徐明志的女兒,也不是那個每天隻會穿着打扮讓自己變得更美的女兒,更不是那個會随時大發雷霆然後将罪責推卸給他人的女兒。
她,是真的變了。
一夜之間或許無法改變,夜長林不知道她在部隊的四個月經曆了什麽,但是那點時間,就足夠改變一個人。
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跟你在一起的男人,當真是赫連長葑?”故意避開了前面兩個職責的話題,夜長林直接跳到了最後一個,神色間難免有些躊躇。
若說讓夜家的長女嫁給一個有孩子的,無論是誰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可如果說是赫連長葑……
那就另當别論了。
這世上總是有些特殊的人,他們身上可以發生特殊的事。
“有意義嗎?”
夜千筱懶懶的擡眼,早已将夜長林的心思給摸的清清楚楚。
以前夜家之所以要跟徐家聯姻,看準的不過是個門當戶對,如果有聯姻的話,對兩家都是有好處的。現在斷了這層關系,卻來了個赫連家,對夜家來說卻是個極大的驚喜。
在這種家族生存,婚姻不過是利益的犧牲品罷了,如果你能遇到個有感情的,那則是莫大的榮幸,如果遇到沒有感情的,要麽就貌合神離的過着日子,要麽就在外面養着些不三不四的,總歸是過日子而已,互相都管不着。
這對于他們來說隻不過是常态。
就像對于以前的淩珺來說,死亡與戰争也不過是常态。
不同的世界,就有不同的活法。
“我隻是問問。”
夜長林神色微沉,難免有些尴尬,便敷衍的回答道。
然而,夜千筱卻很快的接了話,淡然地開口,“吹了。”
閑散地語氣,眉目間的漫不經心,仿佛這不過是她随口之言,但說出的話語重量卻不小。
這下,不僅是夜長林,就連夜若雨和紅燦的臉色都變了變,她們倆互相對視着,将對方眼底的訝然盡收眼底,仿佛有些不可思議,又覺得有些不太可信似的。
吹了……?
幾個小時前她們在商城遇見夜千筱和赫連長葑的時候,他們兩個可是如膠似漆,夜千筱不僅跟那孩子相處的很好,就連面對她們的時候,都跟赫連長葑一條心的,也不知道幫幫自己家裏的人,不過這也正好證明夜千筱跟赫連長葑的感情好。
可是,他們的感情既然如此之好,怎麽……
就吹了?
打死她們都不會相信好嗎?
“怎麽回事?”夜長林緊緊擰着眉頭,急忙問了一句。
雖然說着“吹了”,但也證明夜千筱跟赫連長葑在一起是事實,如果他們倆真的沒有在一起過那就罷了,可既然在一起過……
那也可惜了。
“玩玩呗。”夜千筱臉不紅氣不喘的說着,好像跟真的似的,她慵懶地擡了擡眼,然後略帶笑意的看向旁邊站着的紅燦和夜若雨,話語微涼,“說是不愛跟某些人做親家,就把我給甩了。”
她明明說的漫不經意,表現的也沒有任何“被甩”的情緒,好像真的不過是跟赫連長葑“玩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裏面有很多的水分,可尋常人也不會将這種感情的事情随便說,而且會将其當做是忌諱,連别人說都會會嚴行制止,現在夜千筱這麽個反應……
直截了當的很,但是卻讓人更加的狐疑,忍不住去判斷去猜測。
所以,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夜千筱這邊那麽的平靜,可夜若雨和紅燦那邊就開始提心吊膽的,如果真的是因爲她們倆的事情讓夜千筱跟赫連長葑掰了,讓夜家損失了一個強大的支撐,那她們倆絕對會受到不小的懲罰。
夜長林的臉色立即垮了下來,“就隻是玩玩?你們倆到底有沒有交往過?現在又是什麽關系?”
“哦?”夜千筱挑了下眉頭,旋即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有朦胧的水霧袅袅升起,将她精緻的臉襯得愈發不清晰,也愈發的令人捉摸不透,唇角含笑,“看不出你這麽八卦。”
既然赫連長葑多次利用她,她當然也不會隻在他身上吃癟,現在是赫連長葑自己找上門來的,她稍稍利用又有何不可?
她以赫連長葑爲誘餌,讓夜長林對更爲注重這個問題,但是她又不去指責紅燦和夜若雨,隻在夜長林心裏埋顆種子,至于這顆種子能夠發揮到怎樣的作用,那就跟她沒有什麽關系了。
如果他們之間的感情足夠,她也沒有必要去拆散他們,如果這感情若是不夠,那她就不好意思了。
夜千筱一句話,立即讓夜長林鲠住,半響都說不出句話來。
能怎麽說?
說他真的那麽八卦?
“至于你家女婿的店鋪,這得去問赫連長葑了,跟我可沒有什麽關系。”三言兩語将事情給推卸的一幹二淨,夜千筱很快就将茶杯給放下,然後灑脫的站起了身,隻是臨走前腳步微微頓了下,“哦,還有我怎麽逃出去的……”
心思早已不在這上面的夜長林,硬是被她的話語勾了過去,倒真的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夜千筱微微側着身,狹長的眼睛裏流露出淡淡的情緒,卻無論如何也看得不夠真切,仿佛整個人已然墜入片朦胧的霧中,任誰也無可琢磨,更猜不透她的心思。
“窗戶。”
簡單的兩個字,猶如清風徐過。
話音落卻的瞬間,夜千筱毫無留念的轉身離開,那潇灑淡然的背影,竟是隻能讓人望着,誰也沒有辦法上前去制止。
甚至于,在感覺到她的威壓漸漸遠離之際,很多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氣。
呆滞的站在樓梯口的夜江桦,目瞪口呆地望着緩步上來的夜千筱,大大眼睛愣愣地眨着,卻連逃跑的反應都給抛到了腦後,滿腦子都隻剩下夜千筱剛剛将所有保镖都給打倒的帥氣畫面,眼見着她上來眼裏還透露着幾分崇拜。
好厲害!
作爲英雄主義者的夜江桦,此刻隻剩下這樣的感慨。
而,夜千筱卻看都沒有看他,目不斜視的便走上了樓,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直至夜千筱身影徹底消失的刹那,整個客廳内的人才漸漸地回過神來,一個個的面面相觑着,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家裏以前可以随便“欺負”的大小姐,忽然就變成了這樣彪悍的存在,這一時半會兒的誰也适應不過來。
這哪裏是尊貴的大小姐,這簡直就是尊活菩薩好嗎?
“長林,景洲的事怎麽辦?”
紅燦見夜長林根本就沒有處理好這件事,盡管知道夜長林心裏肯定不痛快,可畢竟是擔憂着女婿的情況,便不由得往前靠近了幾步,用頗爲試探而溫柔的語氣問道,盡量不去觸及夜長林的逆鱗。
“能怎麽辦?!”果不其然,夜長林一道鋒利的眼神就掃了過去,他沒好氣地吼着,“你們自己做的孽,還要我來幫忙擦屁股嗎?!損失了幾家店就跟丢了魂似的,又沒有把他的命給搞走了!”
原本就氣急攻心,紅燦又來火上澆油,夜長林當然毫無疑問的将火氣發洩到她的身上,這時候又哪裏會管什麽多年的情意和愧疚?
更何況,紅燦她們若是真的惹到了赫連長葑,現在丢掉了幾家店面已經是很幸運了,如果赫連長葑是那種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報複的時候肯定不止那麽簡單,恐怕他們這家子人都會受到牽連。
紅燦被他吼了一頓,倒也不敢随意吱聲,她側過頭看向夜若雨,面對女兒那焦慮的眼神,她暗示性的搖了搖頭,示意這件事暫時就不要繼續下去了。
夜長林在氣頭上,惹他不快恐怕事情更加沒有辦法,倒不如等他氣消了再來說。
不過,如果無法從夜千筱這條途徑入手,隻怕那幾家店鋪是要不回來了。
……
夜長林似乎跟夜千筱杠上了,當天晚上就加派人手去守在夜千筱房間的門口和窗外,好像堅決不準她出現“悄無聲息離開”的類似事件般,一日三餐都是由傭人送進去的,夜千筱看起來也算是挺安靜的,沒有鬧着出去,更沒有跟保镖打架,隻是門關着誰也無法發現她在房間裏做什麽。
隻是,次日黃昏時分,夜千筱還在捧着筆記本玩遊戲,有些人就忍不住過來敲門了。
直到敲門聲和呼喚聲響了近五分鍾,琢磨着外面的人耐心也快消耗光了,這才放下筆記本,優哉遊哉地往門口走過去。
剛剛拉開門,倚靠在門口偷聽的紅燦一時間沒有支撐,差點兒重心不穩直接摔了進來,她下意識的往裏邊跨了一步,站在她面前的夜千筱适時地往旁邊移了移,靈活的避開了她的重量,旋即倚在門邊看她如何對自己露出和善的嘴臉。
“千筱啊,剛剛在午睡吧?”
看向夜千筱的時候,紅燦立即掩蓋臉上的尴尬,然後堆積起格外溫柔的笑容,仿佛就跟在看自己的親女兒似的,那眼神、那目光,不知是有多熱切。
瞥了眼窗外早已黑透的天色,夜千筱懶懶擡眼,含糊的應了一聲,“嗯。”
但,她話音剛落,就聽得房間裏飄來斷斷續續的遊戲音樂聲,隻是她沒有什麽表現,倒是讓紅燦的臉色僵了僵,再濃的笑容也掩飾不了她的尴尬。
“我能進來說話嗎?”
試探性的問了句,紅燦瞥了眼面色嚴肅的守在外面的保镖,那抹尴尬之意就越來越濃重了。
她來這裏找夜千筱,自然是有事相求的,可她跟夜千筱的關系本來就鬧得很僵,現在來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若是被夜千筱羞辱了一頓,那她也認了。
但是,當着那麽多人的面……
作爲家裏的女主人,她也不可能丢這個臉啊。
“嗯。”
懶洋洋地掃了眼她身上單薄的毛衣,夜千筱眯了眯眼,也很爽快的點了點頭。
得到她的同意,紅燦悄悄地松了口氣,滿心歡喜的踏進了門,可站在門外她并不怎麽能夠感覺到,一進門就感覺到陣陣寒風迎面襲來,冷風吹拂着她的面頰,滑過她的發絲,以最快的速度帶走了她渾身的溫度,令她渾身打着冷顫,她下意識的抱住了胳膊,視線在昏暗的房間裏掃過,這才注意到夜千筱的落地窗是打開的。
“這……”
紅燦詫異地看着夜千筱,仔細打量她身上披着的秋款外套,就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完全無法理解夜千筱這種奇葩的行爲。
這寒冬臘月的,氣溫已經到零下十幾度了,那些沒有安裝暖氣的窮苦人家也就罷了,但好歹也會多穿點兒衣服,可夜千筱究竟是怎麽回事嘛,明明開着暖氣卻又打開窗戶,她就算要通風透氣,家裏又不缺衣服,難道還不知道多披上幾件?
簡直莫名其妙!
“冷?”
夜千筱凝眉,簡單的一個字似是從冰窖傳來,落到紅燦的耳裏,凍得她耳根直發疼。
“不,不冷。”
當機立斷的搖了搖頭,明明被凍得快要失去知覺了,可紅燦還是端着笑臉說着違心話,那感覺别提有多難受了。
将她那凍得恨不得縮成一團的模樣,夜千筱面不改色地将門給關好,卻仍舊倚靠在門邊,淡然地看着紅燦,等待着她将談話進入主題。
“千筱,你跟赫連家那位,真的掰了?”
忍不住搓了搓手,紅燦小心地問着,在朦胧的光線中打量着夜千筱的神色,生怕錯過了任何一點的異樣。
任誰損失掉好幾個經濟來源,都會急的火燒火燎的,柳景洲那邊是沒有任何辦法了,商城完全不肯松口,柳景洲想盡一切辦法都沒有見到那個傳說中的楚公子,就更不用說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赫連長葑了,雖然柳景洲口上說着不怪她們,但對夜若雨的态度卻冷淡了不少。
畢竟誰都抵擋不了金錢的誘惑,柳景洲沒有因此直接斷了跟夜若雨之間的關系就已經很講情義了。
紅燦自己知道愧疚,不忍因爲自己的行爲導緻女兒和準女婿的關系鬧僵,猶豫了好幾個小時後,最終還是選擇低聲下氣的來求夜千筱,就算隻能幫上一點兒小忙,那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更何況,她至今不能相信夜千筱真的跟赫連長葑掰了,就算隻是“玩玩”的關系,可當時赫連長葑說“領證”的時候也很認真,如此甜蜜的兩個人,怎麽可能就因爲這麽點小事掰了,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奇葩的分手理由。
“您說呢?”
輕挑眉頭,夜千筱再度将話題抛了出去。
她要的就是真真假假,誰都陷入其中搞不清楚,糊塗到他們往哪兒想都覺得可疑,那就更好玩了。
紅燦被她抛來的問題給堵住,她臉色微僵,但笑容卻愈發的柔和,“那你跟赫連長葑最近還有聯系嗎,能不能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或者說……把他的住址給我。”
本來也沒有想讓夜千筱幫大忙,以她們之間的關系,就算夜千筱跟赫連長葑在一起,隻要夜千筱不去添油加醋她就萬事大吉了,現在她也隻求能夠找到途徑跟赫連長葑挂上鈎,能夠聯系到他這個人,那麽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有挽回的機會。
不像現在這樣,他們連個人都找不到,就算急的焦頭爛額,那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你覺得,我會給嗎?”
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夜千筱冷不防地反問了一句。
夜千筱自認爲臉皮夠厚,但每每遇到這種連臉皮都不要的,都會覺得自歎不如。
一場談判,如果沒有任何籌碼,甚至都沒有任何勝算,就盲目的跑過來,一改先前态度低聲下氣的,換做是她,絕對做不到。
雖說紅燦有些手段,也并不是傻子,可她平時對付的也就與她同樣的富家太太,而且還都是些閑雜瑣事,連勾心鬥角都算不上,除此之外,估計也就是怎麽花心思去讨好自己的男人。
這種小把戲夜千筱還真學不會,所以也無法理解紅燦到底是怎樣的腦回路。
“那你要我怎麽做?”紅燦緊緊咬了咬唇,看起來像是有些搖擺不定的,然,她停頓了好一會兒後,似乎是終于做好了決定,“要不這樣,隻要你把赫連長葑的聯系電話或者地址告訴我,我就去跟你爸說說,讓他不要囚禁你了,也不要逼你去相親,怎麽樣?”
“……”
夜千筱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畢竟,所謂被囚禁和相親,對于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事。
紅燦是怎麽把這些作爲籌碼的?不僅在下決定時那麽的猶豫,還如此堅定的以爲她肯定會答應?
當然,這其實不能怪紅燦。
在夜千筱看來根本就沒有任何負擔的事情,可放到以夫爲天的紅燦身上,就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情況了。夜千筱可以在家裏肆無忌憚,對夜長林沒有禮貌沒有尊重也啥關系,畢竟夜長林不可能真的将她趕出家門。但紅燦就不同了,紅燦向來都是順着夜長林的,其中有多少感情有多少利益誰也說不清楚,可她平時确實不敢忤逆夜長林,這次若是要去幫夜千筱說話,說成估計沒有什麽問題,隻是将惹怒夜長林的話……也是情理之中。
夜長林對夜千筱有那麽大的火氣,在她面前不知丢了多少顔面,現在連妻子都要幫忙說話,大男子主義的夜長林那自尊心怎麽可能受得了?
在紅燦期待的目光中,夜千筱嘴角抽了抽,轉而果斷的将門給打開,對她做出了個請的手勢,“走吧,我們沒話可說的。”
原本鐵定以爲她會答應的紅燦,冷不丁地愣住,就連滿室的寒氣都被她給忘了。
這是……拒絕?
紅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抛出這麽好的條件,夜千筱竟然沒有任何答應的意思。
說出個聯系方式和地址,隻是很簡單的事情,又沒有讓夜千筱付出什麽,加上赫連長葑頂多隻算個“前男友”罷了,根本就沒有什麽護着的價值。
紅燦以爲她就是故意跟自己作對,所以才不想将聯系方式和地址說出來的。
現在她以解決夜千筱繼續面臨的兩件事爲條件,可夜千筱卻絲毫不在意,好像根本連條件都算不上似的。
可,以夜千筱的心性,不應該是這樣才對啊……
淡淡的警告視線落到身上,紅燦也漸漸從錯愕中将心思給拉了回來,她不敢在這愈發昏暗的房間裏停留,仿佛黑漆漆的房間裏藏着什麽洪水猛獸似的,隻是,就算她加快步伐離開這間房,她眼裏的不可置信,仍舊沒有減少分毫。
少了打自己主意的人,夜千筱瞥了眼她離去的背影,很快就關上了門。
夜色,愈發的濃重,房内的溫度也愈發寒冷。
畢竟不是銅牆鐵壁,夜千筱給自己加了幾件衣服,然後就繼續玩遊戲,中途有傭人送來晚餐和夜宵,她也隻是抽空了才過去吃幾口,不過食物早已冷卻。
夜長林畢竟也是有點人性的,讓保镖們等到晚上十點左右、确定夜千筱已經睡着了,便讓在窗外等待的幾個保镖離開,而門外的保镖同樣撤銷了大半。
至于玩遊戲到半夜的夜千筱,直至注意到在院落内悄悄移動的黑影,才算是來了點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