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話情之一字

“我勸你還是别去找他爲好,”狄海拍了拍身上的碎屑,讓自己從雜草堆裏徹底走出來,然後觀察着周圍的情況,“隊長好像失戀了,心情很不好呢。”

“……”

赫連長葑失戀了?

詫異片刻,夜千筱才算是反應過來,眼眸微微轉動着,不自覺地多出幾分好奇之意。

怎麽說夜千筱并不是八卦的人,但正所謂别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樂,更何況那個“别人”還是她一直看着很礙眼的赫連長葑。

盡管,她并不是太相信赫連長葑真的失戀了。

“怎麽回事兒?”微微凝眉,夜千筱順着狄海的話問了一句。

“呃,”已經确定周圍沒人的狄海心裏稍稍松了口氣,旋即便心不在焉的尋找下一個藏身之處,但還是不忘記回答夜千筱的問題,身子朝她靠近幾分,像是做賊心虛似的将聲音壓得很低,“下午隊裏有人去辦公室找他,在門口聽到他在通電話,就是女人之類話題的,據說他當時很不高興,吓得人都沒敢進去。之後整個下午隊長的臉色都很陰沉,手段就更不用說了,把怒火全部發洩在我們身上。你說說,這都不是失戀,還能是什麽?”

據說……

聽牆角……

還有推測……

夜千筱已經毫不猶豫地将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降低到了百分之十。

正所謂以訛傳訛,如果沒有得到赫連長葑的親自确認,那這件事就算再如何的“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個天大的誤會。

對此深有體會的夜千筱,自然是沒有太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你不相信?”狄海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頓時便皺起眉頭上下掃了她幾眼,漸漸地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來,“我們隊長這款型男可是很受歡迎的,無論到哪兒追他的可是絡繹不絕,隊長也是個男人,憑啥就不能看中哪個女人,避開我們談個戀愛,再因爲沒有時間陪女友而失戀?”

出乎意料的,夜千筱眉目微動,但是很順從地點了點頭,“有可能。”

“當然有可能!”見到夜千筱點頭,狄海的八卦心思就蹭蹭蹭地冒了上來,他臉上帶着些許邪惡的笑容。

“你知道嗎,以前就聽老兵們說過,我們那兒的掌廚的大叔曾經直言問過隊長,他到底是不是個GAY,否則怎麽一直都沒有找對象之類的。當時隊長的反應沒人知道,但這事兒就被當做了茶餘飯後的話題,據說當時傳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被隊長知道後狠狠地罰了一頓後,傳聞才漸漸的淡了下去。”

說着,狄海又頗爲放心的松了口氣,斬釘截鐵地道:“現在好了,隊長這次失戀,就讓謠言不攻自破啦!”

“……”

夜千筱聽得他将一連串的話語說完,再看着他堅定不移相信謠言的表情,沉默了會而後便主動地往後面退了幾步。

與此同時——

“砰砰砰——”

槍聲從狄海的背後響起。

早已悄無聲息地站在狄海身後的赫連長葑,在聽完他的長篇大論後,便沒有絲毫猶豫的扣動了扳機,對狄海進行慘無人道的子彈射擊。

十五發子彈,在轉眼間就被徹底地打完。

夜千筱的面前,除了站立在黑暗中的赫連長葑外,隻有那個被打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狄海。

真夠狠的!

雖然那都是些空包彈,但他手裏拿着的可是步槍,隔着這麽近的距離對自己進行如此慘無人道的攻擊……

隊長果然是失戀了才會這樣冷血的!

“你的夜宵。”

摸了摸鼻子,夜千筱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直接将手裏的夜宵給遞到了赫連長葑的面前。

赫連長葑站在黑暗中,手電筒的燈光照到他的腳邊,将黑色有質地的軍靴照得清清楚楚的,愈發渙散的光芒落到他的上身,将他的輪廓隐約的照了出來,朦胧的光線仿佛垂落下來的剪影。

他的視線好似無意的落到了夜千筱的身上,給人以居高臨下的感覺,無端的增添出幾許壓力,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他沒有伸手去接夜千筱遞過來的夜千筱。

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

恰好,就在這個時候,疼得骨頭都快散架了的狄海擡起了手,頗爲無力地抗議道:“隊長,我是被她給找到的,你占便宜了,不公平!”

連續兩次都被夜千筱給撞到然後找出來,狄海心裏氣得極度不公平,每次都是被撞破後才被隊長找到的,他就是覺得憋屈啊!

這就跟被人冤枉的感覺一毛一樣好麽?!

所以,狄海就算已經處于半殘疾狀态,也要抗議到底!

突如其來的叫喊,很自然地将兩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不公平?”

赫連長葑瞥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是舉手抗議的狄海,手裏的步槍在他的手臂上戳了戳。

于是,狄海很快的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忍者渾身的疼痛,硬是“啪”地一聲做了個标準的立正姿勢,眉頭疼的抽搐可他雙眼卻尤爲堅定,“是的!爲了保證公平性,我提議重來一次!”

若是平時,狄海是絕對不會有如此大的膽量、明目張膽地跟赫連長葑提出抗議的,但今天他确實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首先有夜千筱充當擋箭牌,其次就是自己不是被赫連長葑找到的,心裏很是不舒服,而最後便是今天有些兒興奮,或許是因爲他們的隊長并不是個GAY,有或許是因爲他們終于可以瞧瞧自己隊長的笑話了。

總而言之,狄海就是那麽膽大包天的提出了“重來一次”。

而,赫連長葑審視的目光盯着他,那種一寸寸的增強的凝重和威壓,導緻狄海剛剛底氣十足地防線正在一點點地崩潰,直到他打算松口的刹那,卻又聽得赫連長葑忽的開口,“可以。”

可以,他同意。

意料之外的答應,倒是讓狄海冷不防地呆了呆。

然……

“這次換她找。”

淡淡的說着,赫連長葑再度将視線轉移到夜千筱身上,同時還頗爲雲淡風輕地将個并不能輕易完成的任務抛了過去。

偏偏,夜千筱一點兒都不想拒絕。

眸光微微閃爍着,夜千筱直接迎上他意味深長的視線,嘴角卻勾起了抹淡淡的笑容。

可以說,自從上次見到過那群人的訓練後,夜千筱一直都在期待跟這群人來場比試,任何形式的比試。

光是用眼睛看,是很難去測量的。

他們看起來很厲害,但并不代表他們在實戰中同樣厲害。

夜千筱的經驗是可以跟赫連長葑相提并論的,有關埋伏的技巧她也學過很多,一般的人在她面前就跟個透明的似的,根本就沒有藏身的餘地。

比如,狄海。

“哈?”狄海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無法理解的望着赫連長葑,“她?爲什麽?”

在狄海看來,夜千筱就是他的克星,隻要她一出現,他狄海任何高明的僞裝都會被徹底地擊潰,再如何堅強的心髒受到夜千筱那千萬點的傷害值,基本上也達到了血槽全空的地步。

更何況,他已經半死不活了。

可是,在訓練方面向來不會聽他們叫嚷的赫連長葑,當下就打開了連通其他人的耳麥,“再次隐藏,所有被找出來的,明天訓練翻倍。”

話音剛落,通訊頻道裏就傳來了各種埋怨聲,一個個的都怨聲載道的,簡直跟怨婦有的一拼。

倒不是他們對自己沒有信心,可他們不知道找人的是誰,下意識地覺得是赫連長葑過來找。

像赫連長葑這樣厲害的角色,讓他們全軍覆沒那還不簡單?

想讓他們訓練加倍那就直說啊!這樣反複打擊他們有意義嗎?!有意義嗎?!啊?!

“十五分鍾。”

沒有讓他們将牢騷全部吐完,赫連長葑就冷冷地開口,把所有的怨氣都壓制下去。

“隊長……”

狄海頗爲埋怨地瞅着赫連長葑,溢滿可憐的眼睛裏不知盛着多少的可憐,甚至還夾雜着幾分扭捏,簡直像極了小媳婦的模樣。

“沒膽子了?”赫連長葑斜着眼看他,冰冷的刀鋒順着飛過去,吓得狄海的小心髒一個勁兒直顫着。

于是,爲了表明自己并不是個慫蛋,狄海立即站的筆直筆直的,堅定有力的吼道:“怎麽可能,我是怕赢了個娘們兒不光彩!”

然而,如此表明心迹的話語剛剛出口,狄海就從另一個方向感到一陣冷氣逼近,比起赫連長葑的威壓更要多幾分淩厲和危險。

殺氣彌漫。

狄海硬着頭皮不肯偏頭,完全杜絕直接撞上夜千筱那鋒利眼神的可能性。

“她過來玩兒,不光彩什麽?”赫連長葑不緊不慢地說着,然後擡手彈了彈耳麥,對着那群在暗處靜耳聆聽的人平靜道,“這次機會是狄海給你們找來的,記得感謝他。”

話音落卻,安靜的頻道裏便再度響起了嘈雜的聲音,所有的話語全部帶着問候狄海祖宗的字眼,毫無疑問的,如果他們現在就站在狄海面前,狄海肯定分分鍾先被他們的熱情給打趴下來,才有機會去辯解。

“我不是……”

被坑了的狄海一個頭兩個大,剛剛想說話來辯解,旁邊的赫連長葑就已經将通化設備給關上了,擺明了就是不給他任何的解釋機會。

這是存了心的要坑死他啊!

不過,聰明人在得到教訓的時候會反思,狄海不清楚是自己最開始的話惹惱了自家隊長,還是因爲跟夜千筱同樣看他不爽所以串通一氣,或許是……某些原因。

但是他有些小聰明,既然惹不起那他就躲。

“我馬上就走!”

識趣地說着,狄海臉上堆滿笑容地朝兩人說着,旋即便飛快的跑到了黑暗的叢林之中。

當務之急,抓緊時間趕緊找地方潛伏才是真理!

可是,當渾身都帶逗逼屬性的狄海跑開後,赫連長葑和夜千筱兩人之間的氣氛中,仍舊帶着一片詭異。

略帶好奇的打量了赫連長葑幾眼,夜千筱将手裏的夜宵直接往他的懷裏一塞,坦然道,“給。”

“溫熱。”

赫連長葑擡手試探了下溫度,很自然地朝夜千筱說了句。

其中調侃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夜千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次赫連長葑沒有随便亂跑,她自然也不需要到處去找人,加上今天帶的是份粥,也沒有那麽容易變涼。

“槍。”

頓了頓,夜千筱朝赫連長葑伸出手。

“我忘了補充,”忽的,赫連長葑似是才想起一樣,卻掩飾不去眸底的笑意,“他們身上有槍。”

言外之意,手裏想要握住槍,必須要自己去搶才成。

十五分鍾。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夜千筱跟赫連長葑坐在同一塊石頭上,一個安靜的吃着夜宵,一個安靜的望着夜空,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交流,但氣氛卻沒有多少的尴尬,反而顯得格外的随意。

寒冷的夜風徐徐飄來,夜千筱的注意力漸漸被拉到現實中來,她無聊的動着自己的手腕,然在某刻見到在前方有些晃動的影子,眉宇間多出些許思索之色。

就連吃個夜宵都緩慢優雅,不發出丁點兒的聲響,甚至帶着令人心悸的美感。

“聽說你失戀了?”

随手折了根草把玩着,夜千筱忽的偏過頭,朝着坐在身側的人問了句。

“……”

赫連長葑臉色微黑。

似是覺得有趣,夜千筱眼眸眨了下,旋即微微眯起了雙眼,煽風點火的問道:“或者,是個GAY?”

神色有過片刻僵硬,但之後赫連長葑卻又變得自然起來,他神情慵懶而優雅,在朦胧的黑暗中猶如潛伏的獵豹,唇角勾起的模樣,顯得危險而迷人。

“你覺得呢?”赫連長葑忽地靠近,近乎湊到了她的眼前,他的笑容蠱惑而神秘,緩緩流淌的聲音随時都能牽動人心,“失戀,GAY,或者……其它?”

近距離的見到那張俊美的臉,夜千筱微怔,下一刻便往旁邊輕移,不動聲色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頗爲散漫地開口,“不知道。”

她确實不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失戀,也不是個GAY。

這些都是很避諱的問題,再如何的假裝也可以看出痕迹,可他用那雙深邃蠱惑的眼睛全部将其否定,因爲他除了某些惡趣味之外,就連半點兒遮掩都沒有。

夜千筱本就是帶着調侃的心思引起話題的,并沒有真的想要追根究底挖掘事情真相的意思,但,沒等她合适的将話題給引開,悠揚的音樂聲就從夜色中響起,純粹的旋律在最初那刻就将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奇怪地挑眉,這位訓練也帶手機?

與她所想的不同,赫連長葑連電話都沒看,就似是知道是誰打過來的,眉頭皺了皺,旋即直接将手機給拿了出來,掃了眼屏幕就直接拉開了聽話。

“咳咳咳……”

電話那邊的人還沒開口呢,就聽到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驚得夜千筱擡眼掃視了赫連長葑一眼,但對方卻雲淡風輕,仿佛根本就不将這點兒小風波放到心上似的。

“長葑啊……”

過了好一會兒,那咳嗽聲總算是安靜了下去,但緊接着響起的是有氣無力的虛弱喚聲。

寂靜的夜晚什麽聲音都很是清晰,閑在旁邊什麽事都沒有的夜千筱,将通話聲音聽得清清楚楚的,對方的聲音很蒼老,估計是爺爺之類的身份。她原先想着要不要回避一下的,但赫連長葑卻表現的泰然自若,也根本沒有想要回避的意思,她當然也就樂得在旁邊悠閑自在。

“在。”

緩緩的,赫連長葑簡單的應聲,但很自然地透露出些許包容。

“咳咳……”聽到回話,那邊又是一陣咳嗽,最後才虛弱道,“離開部隊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赫連長葑凝眉,盡管很是抗拒這樣的問題,但語氣卻十分的平和,“不需要考慮。”

“你……”那邊猛地一提起,霎時褪去所有的虛弱,聲音立即變得中氣十足來,“小兔崽子,你就眼睜睜看着我們赫連家斷子絕孫嗎?!再過幾年你都要奔三了,婚也沒結,孩子也沒生,連個對象都沒有找,你要是在部隊繼續混下去,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難不成還讓你媽繼續生一個,給我們赫連家傳宗接代嗎?!”

身子微微往後靠了靠,赫連長葑神情慵懶,頗爲贊同地開口,“主意不錯。”

“長葑,”電話那邊的聲音忽然軟了幾分,帶着商量的口吻,卻又增添不少悲傷,“國家有很多的戰士,你也爲它做過不少事了。這個國家,少了你一個,沒有關系,可我們家,隻剩下你了。”

赫連爺爺話語很沉重,沒有最開始接電話時的裝模作樣,也沒有剛剛的怒氣沖沖,剩下的隻有些許無奈和悲傷,仿佛一點點地将顯示攤開在眼前。

就算是在旁聽着的夜千筱,都覺得他說的很在理。

顯然,赫連長葑并不是那種在部隊裏混日子的人,他需要做很多事,需要上戰場,也需要拼命,這些都是無可避免的。

普通的人被送到部隊裏來,頂多是想過來曆練曆練而已,當了幾年兵回去都不見得見過什麽鮮血。可赫連長葑身處那樣的位置,是沒有絲毫能夠逃避的餘地的。

她曾經在極其混亂的非洲見過他,他跟他的隊伍巧妙的化裝成傭兵融入他們,行爲做事都沒有任何的異樣,這不僅需要膽識和力量,還有足夠的智慧。總歸到最後他還是将她騙得團團轉,心甘情願的幫助他做了很多的事情。

盡管現在很氣憤,但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很有頭腦的人。

可是,就算他所有的計劃都很順利,但他們還是會遇到過戰争,真實的子彈射入血肉、胸膛,不會給你任何躲避的機會,在那樣的戰場上,真正瞅準你飛過去的子彈或許不值得在意,可到處飛過來的流彈或者是重武器,總會在不經意的地方奪去你的性命。

正因爲夜千筱見到過,所以她才真正知道危險,也清楚識趣點兒的人都應該遠離。

然而,赫連長葑他們所要面臨的,或許還有更多。

當兵而已,爲了國家奉獻出性命,得來的不過是點榮譽,甚至于以赫連長葑他們那樣的身份,所有的資料全部保密,就連應有的榮譽都有可能被剝奪。

對于國家來說,誰都可以上,隻要你能力足夠,可對于一個家庭來說,或許沒有他便會支離破碎。

似是感覺到夜千筱注視的目光,赫連長葑微微偏過頭看了她一眼,神色間沒有意想之中的沉重和考慮,仿佛這樣的問題對他來說,已經沒有考慮的餘地。

他收回視線,淡然開口,“我們這裏,很多獨生子女。”

“……”

電話那邊稍作沉默,顯然也被堵得沒話說的了。

赫連爺爺争辯不下去,又跟個小孩子似的開始撒嬌耍潑玩無賴,“我不管,你年初必須回來,我給你挑了些好姑娘,回來就給我相親,不結完婚你就别想走!”

“成。”

赫連長葑應得果斷而直接,仿佛連思考都沒有,就答得如此的幹脆。

隻是,少了些真誠。

夜千筱在旁邊翻了個白眼,一聽就知道他在敷衍,估計赫連爺爺這麽善作主張了,他過年都不見得會回去。

而,赫連爺爺顯然太過相信自己的孫兒了,樂呵呵的還真的把話給信了,然後開始絮絮叨叨的跟赫連長葑講述自己選中的那幾個“好姑娘”,詳細的介紹差點兒連人家多少頭發都調查出來了,簡直比媒婆更要熱心。

在旁邊光明正大“偷聽”的夜千筱,剛想着時間差不多了要走人,可還沒等她站起身,手上就忽的纏上來個冰涼的物體。

“嘶——”

刺痛的感覺傳來,夜千筱下意識的倒吸了口冷氣,旋即手一翻便擡了起來,隻見條長蛇咬住她的手背,身體正被懸空帶了起來,長長的蛇身猶如繩子在跳舞般,看着極其驚心動魄。

而在半空中,不過一瞬的拉扯間,長蛇就被迫松開了夜千筱的手背,緊接着便垂直地墜落下去。

被咬的夜千筱自然沒心思顧及這條蛇,但它還在半空中未落下之際,旁邊就忽的掃過了一隻手,準确無誤地捏住了蛇的七寸,蛇頭蛇尾頓時拼命掙紮着,奈何赫連長葑的手勁過大,也毫無憐憫之心,它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逃生機會。

短短幾秒鍾,這條白黃交錯色彩鮮豔的蛇就徹底地咽氣,赫連長葑擡手直接将它給丢出了好幾米後,便将夜千筱被咬住的手直接抓到了自己手中。

“玉米蛇,沒毒。”

手忽的被溫暖的手掌抓住,夜千筱眸光閃爍着,欲要掙脫開來,但五指被他緊緊攥住,毋庸置疑的力道,讓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手背上有兩個血洞,但是因爲及時反應過來,所以傷口并不深,隻是有鮮血順着傷口汩汩流出,看起來有些礙眼罷了。

還在通話的手機被赫連長葑一把挂斷,在外訓練肯定會常常受傷,習慣原因就算是簡單的訓練,赫連長葑身上也帶了緊急處理的繃帶和藥物。

他的動作很熟稔,清理、包紮,簡單的幾個動作被他串在一起,便是眼花缭亂連看都來不及,沒一會兒夜千筱的手就已經被徹底處理好了,明明還帶着刺痛的傷口,但手背早已被圍上了層層繃帶,提醒着她剛剛并不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夜千筱皺起的眉頭總算舒緩了點兒,她擺動了一下自己的手,便朝赫連長葑微微點頭,“謝了。”

視線總算從她受傷的手背上移開,可赫連長葑才瞥了她一眼,挂斷沒多久的手機鈴聲便再度響了起來,他随意地掃了眼,猶豫片刻還是将手機給拎了起來。

然,剛剛拉開,就聽到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剛剛什麽聲音,你們隊裏怎麽會有女的?!”

呃……

清晰地将老爺子的話聽到耳中,夜千筱眨眨眼,難得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不過,這種時候隻能純當什麽都不知道。

赫連長葑眉頭微動,可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老爺子的聲音又放軟了許多,“你……不會是在部隊有女人了吧?”

完全沒有将心思放到這方面的夜千筱,剛想着該動身了,卻忽然聽到旁邊的人直白的回答。

“嗯。”

簡單的一個字節,卻将懷疑的事情肯定地擺了出來。

他在承認。

夜千筱的身子頓時就僵了僵,眼風如刀般掃向赫連長葑的方向,手指骨節咔擦咔擦地響動着,帶着絕對的威脅成分。

然而,赫連長葑挑眼看她之際,卻夾雜着幾分笑意,仿佛似有若無的挑釁。

事實上,他就是真的指明了是夜千筱,那夜千筱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就像有人想要故意抹黑她,而她除了将人揍一頓或是威逼利誘之外,也沒有其餘的辦法。

總不可能将嘴巴給縫起來吧?

更何況,他又沒指名道姓的,隻是借題發揮而已。

“哈哈哈……你小子,還瞞着我不說,哪家的姑娘啊?”赫連爺爺冷不防地開懷大笑,但笑到中途聲音微轉,聲音立即就正經起來,“不會騙我老頭子的吧?”

“不敢。”赫連長葑一本正經。

經他開口說過的話,總是很容易讓人信服。

赫連爺爺頓時喜笑顔開,跟個小孩兒似的,直嚷嚷着要“孫兒的對象”來接電話,但卻被赫連長葑三言兩語的打發了。

不過這孫爺倆挂斷電話的時候,都對各自的小心思心知肚明,赫連爺爺嘴上說的那麽熱情,可保不準是丁點兒都不相信赫連長葑是有“對象”了的。而赫連長葑盡管裝模作樣的哄着,卻也清楚赫連爺爺并不是那麽好騙的。

隻是,出門在外,幾年都見不到一面,能夠說幾句順從老人家的話,總歸也是好的。

“我走了。”

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眼見着赫連長葑挂斷電話,夜千筱也不在這裏久留,準備着調整心态去找那群早已找好藏身之所的尖兵們。

可是,她起身後,還沒有走幾步,腳步就忽的頓了下來。

猶豫着偏過了身,她的視線掃向隐如黑暗中的赫連長葑,神色間有着散不去的好奇。

“嘿,你爲什麽當兵?”

輕擡眼眸,夜千筱似是打趣的問着,挺感興趣的樣子。

她一直無法理解所謂軍人無私奉獻的精神,爲什麽會當兵,因爲心裏那點豪情壯志,還是想找個适合自己發揮的地方,亦或是……其它各種各樣的理由。

她至今無法理解。

可既然都到了這種地方,總是會接觸這樣的問題,除了豪壯與激情外,有其它目的的也不少,就如夜千筱是以接觸未婚夫徐明志而來的。

那麽,他呢?

她确實很好奇。

赫連長葑微微擡眼,有月光灑落到他那如畫的眉目上,染得幾分朦胧幾分心驚,剛毅俊美的臉龐沒有任何變化,但眉眼裏卻流淌出幾分柔和。

“保家衛國。”

保家衛國。

他說的很雲淡風輕。

聽起來也很敷衍随意。

夜千筱微怔,思索與好奇的雲霧漸漸淡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地閑散和慵懶。

保家衛國,每個當兵的都被冠予這樣的責任,但真正能将它放到心裏的就少之又少。最起碼在夜千筱上政治課的時候,她一直将這四個字當做無稽之談,因爲說的光鮮亮麗,實際上以一人之力并不能做出多大的事情。

可是,這幾個字從赫連長葑嘴裏說出來,她卻怎麽也輕視不起來。

有些人就是有這種魅力,隻要是他開口說過的話,任何人都無法去質疑。

更何況,保家衛國,有什麽不對的嗎?

沒有。

這是每個戰士都在做的,也是每個前來當兵的人最美的夢想。

她忽然有些理解自己爲什麽總是會不問緣由的去相信他,也能理解很多人都跟她的感覺一樣。

因爲,像他這樣的人,特别值得。

……

夜色很靜,靜到任何的動靜都被發現。

按照赫連長葑的規矩,其他人有十五分鍾的隐藏時間,但尋找的人隻有十分鍾的時間。

赫連長葑的記錄是多少,夜千筱并不知道,不過她卻在八分鍾之内,将所有隐藏好的戰士們全部找了出來。除了第一個幸運點兒是被她“勒死”的之外,其餘的都是遠遠地被她的子彈射中,連窩都沒有焐熱呢,他們就已經光榮“犧牲”了。

好在夜千筱并沒有那麽變态,或者說沒有赫連長葑那麽财大氣粗,她節約用彈,所有人多被一槍爆頭,管你隐藏的再深也毫不例外。

然而,她這邊輕輕松松地解決完的人,那些戰士們可就懊惱地想哭了。

要是隊長找出他們,他們誰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因爲那是隊長啊!誰敢挑釁他的實力?!可,偏偏現在找他們的是赫連長葑随手指過來一個炊事員,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個女的,所以這幫精英們就集體被刺激瘋了,各種悲哀的摟住對方的腦袋哭訴。

“作爲一個女的,她敢不敢不要那麽強悍點兒?”

“就算被趕老部隊都沒這麽丢臉啊啊啊!”

“這想死的心情……”

……

嘈雜熱鬧的話語歸結在一起,最終彙聚成一句話——

簡直太特麽傷自尊了!

隊長要再怎麽玩下去,他們的臉到時候往哪兒擱啊!

然而,夜千筱臨走前還要故意膈應他們一把,将所有繳獲的槍支往人堆裏一放,然後光明正大地朝他們告别。

“再見。”

擺了擺手,她玩着手中電筒,然後揚長而去。

“操……”

“靠……”

“媽的……”

望着她的背影,各種髒話齊齊爆發出來,一隻隻訓練有素的鬼魂們,被她火上澆油的行爲氣得暴跳如雷,偏偏任何辦法都沒有,就連找個借口打一架都沒可能!

那是個女的!

他們霸道的解決辦法是行不通的!

*

回到宿舍的時候,早已響過了熄燈哨,宿舍内黑咕隆咚的,甚至還傳來細微的鼾聲。

但是,夜千筱才來到自己的床邊,就感覺到縮在自己床上的人。

隔壁上鋪沒有人。

被子幾乎都蓋在劉婉嫣的身上,隻是待到夜千筱細看時,她縮在被窩裏的腦袋忽的擡了起來,睜開的眸子像是墜入了黑暗的海洋般,折射着細碎的光亮。

“一起睡。”

劉婉嫣忽的朝夜千筱咧嘴笑了,但那樣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微微頓了頓,夜千筱側身就往她的床鋪走,可突如其來伸過來的手,卻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有種就是要跟她杠上了的架勢。

挑眉,夜千筱偏過身。

“一起睡。”

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劉婉嫣目光幽怨而哀傷,但卻無比的固執,仿佛死纏上夜千筱不肯罷休似的。

夜千筱掃掉她的手,淡淡道:“不習慣。”

從小她就很獨立,懂事起連母親都沒跟她睡過,當傭兵的時候,就算跟大堆糙老爺們以地爲席,他們也不敢靠近她。

旁邊睡着人,她的警惕性會大大減弱,這是種很不好的感覺。

尤其是,部隊的床鋪那麽窄小,兩個人擠在一起……

想想她就滿頭黑線。

“就今晚。”劉婉嫣堅定而執着,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

悠悠轉向她身邊,夜千筱細細地打量了她一會兒,臉色蒼白如紙,雙眸光芒黯淡,就連眼角眉梢都寫着“我很悲傷”四個字。

夜千筱不清楚她怎麽着了,或者說遇到了什麽事情,但畢竟心腸也沒有硬到那種地步,過了會兒,她便撐着床沿,輕巧的跳了上去。

然而,才剛剛在床側躺下,劉婉嫣整個身子就撞了上來,兩人靠的極近。

“離遠點兒。”夜千筱嫌棄地皺着眉頭,卻沒有真的将她給推開。

劉婉嫣毫不避諱地趴在她身邊,但眼神卻意味深長,似是閨蜜間談話的語氣,“千筱,你談過戀愛嗎?”

果然有問題。

夜千筱微微凝眸,聲音不鹹不淡地,“沒有。”

對這種事情夜千筱也沒有什麽好避諱的,她的世界裏生存才是首選,愛情不過是調味劑而已。撞到合眼緣的在一起倒也沒關系,但更多的還是以利益爲重,真正将愛情放在多麽重要位置上……

将自己的弱點擺出來,顯然是個傻子。

在那樣的世界裏,她見過各種各樣圖謀不軌蓄意靠近的,看着都覺得煩,哪裏還會……

呃,談戀愛?

不得不承認,夜千筱覺得一本正經地說出“談戀愛”三個字,還挺幼稚的。

“沒有嗎?”劉婉嫣疑惑地瞅了她一眼,仿佛有些奇怪,但很快又似是理解地點了點頭,“不過也正常,你看起來不像是懂感情的。”

“……”

夜千筱半垂着眼睑,硬是沒将這個女人從床上扔下去。

将劉婉嫣往旁邊推了推,夜千筱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同時也不忘插她一道,“你被誰傷了?”

本來還對夜千筱明嘲暗諷的劉婉嫣,臉色頓時僵了僵,被戳到心事的她重重地歎了口氣,然後又不規矩地爬到了夜千筱身邊,滿臉的憂傷和憂愁。

一改平時女強人的模樣,現在倒是顯得格外小女人。

她耷拉着腦袋,眼睛半眯着,無法掩飾眸中哀怨,老實巴交地跟夜千筱開口道:“我剛剛跟他表白了,但是他二話不說就把我給拒絕了。”

“部隊的?”夜千筱試探地問了句。

雖然在炊事班可以偷偷默默地用手機,但直覺告訴她,劉婉嫣并不是跟外面的人坦白的,她的焦慮明顯在于接下來該怎麽辦,而不是各自靜一靜調整好心态。

可是,在炊事班夜千筱和劉婉嫣分工不同,除了共同訓練的時間裏,其餘的時間基本上都很難撞到一起。不過她知道劉婉嫣老是往新兵訓練的地方跑就是了。

“嗯。”劉婉嫣輕輕點頭,眉宇間有着化不開的苦惱,“我該怎麽辦?”

夜千筱沉默了一下,卻沒有回答她,反而繼續問道:“誰?”

聽到這問話,劉婉嫣的眼神頓時躲閃了起來,可夜千筱盯在她身上的目光卻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最後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劉婉嫣才歎了一聲,吞吞吐吐地開口:“宋子辰。”

“他?”

夜千筱腦海裏頓時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身影,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溫潤明朗,而且還特别優秀。那是個看起來很好很優秀的人,也是引得很多女兵前赴後繼的,可夜千筱對他并沒有多少好感。

“對,就是那個長得很帥的……”頓了頓,劉婉嫣又想到新兵連的事情,冷不丁的涼飕飕地補充道,“也是被你的陰謀詭計坑過的那個男兵。”

想起夜千筱當時霸氣威武的挑釁所有男兵,然後卻以耍陰招背地裏暗算來獲勝的手段,劉婉嫣就有些哭笑不得。

霸氣是霸氣了,理由也說得過去,但怎麽着都有些丢臉。

當時的夜千筱在劉婉嫣的心裏,那就是個*裸的無賴,根本就沒有亮點可言。

“我知道。”夜千筱應聲,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很是随意地給她提建議,“你想追就去追,追不到就找其他的。”

“……喂!”

心亂如麻的劉婉嫣,被夜千筱一句話就給嗆到了,頓時所有的憂傷苦悶都變成了糾結無奈。

這個道理誰不知道啊……

問題是,怎麽才能把人給追回來好嗎?!

可,不等劉婉嫣繼續去問,夜千筱又輕飄飄地丢過來一句話,“明天考核,早上不用訓練,你慢慢憂傷。”

說完,夜千筱便翻了個身,安然的睡了過去。

劉婉嫣心裏憋屈不已,好不容易想找夜千筱說個話,沒想到這還是個完全沒有情趣的家夥,跟她吐苦水隻能遭到無情的打擊和狠狠地插刀。

苦惱的翻了個身,劉婉嫣有些賭氣地将大半的被子給搶到了自己的身上。

然,黑暗中,屬于她的手機,卻忽的亮了起來。

因爲最開始她就睡在外面,所以手機也擺在了枕頭外面,而這個時候夜千筱正睡在這裏。

微微眯起雙眸,夜千筱随意地将手機拿了起來,剛想着将手機丢給劉婉嫣,眼角卻忽地瞥到手機屏幕上“宋子辰”三個字,動作便倏地頓住了。

------題外話------

昨天到的學校,心情有些調節不過來。

不好意思啊,那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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