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行走的腳步突然一頓,正好走到楚喬的下方,楚喬頓時全身肌肉繃緊,握住手裏的匕首,屏住呼吸,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這聲音的主人似乎患了傷風,聲音有些啞,還有厚重的鼻音。
“賢陽城?”
“是,”男人一笑,“嘿嘿,這公子也知道,你們大夏對奴隸的管制寬松一些,價錢嘛,呵呵,也較卞唐便宜。前陣子書記局的崔司馬去賢陽城辦事,順便給我捎來的,公子,您要不要?”
公子沉默半晌,終于沉聲說道:“去看看。”
那名官員頓時一喜,笑着帶着衆人離去了。
楚喬緩緩松了一口氣,看來今晚這府中有貴客前來,自己來得正是時候。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客人能享受這樣的禮待,而且還是來自大夏。
不再多想,她緩緩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黑暗中,楚喬好似一隻狸貓,步伐輕巧,行動輕盈,可是就在她将要走過這片回廊的時候,腳下突然一滑,她眉頭一皺,靈敏地下蹲穩勢,用手指一摸,竟是踩到了青苔。
應該不會有人聽到吧?楚喬心跳加速,正暗自猜想,突然一聲冷語傳來,“什麽人?”
來人聲音低沉,轉瞬就已經來到回廊下方,正是那名少言寡語的公子!
楚喬握緊匕首,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那公子見她不說話,冷笑一聲,縱身一躍,兩步蹬在廊柱上,反手單臂勾住檐角,竟然隻憑一臂之力,縱身躍上屋頂!
烏雲遮月,一片漆黑,黑暗中,隻能看到男人身姿修長,身形挺拔,衣角飄飛,長風吹來,隐隐有淩厲的鋒芒突顯。
楚喬眼角微跳,怒從心湧,知道等下去隻會讓對方的援兵趕到,當下也不啰唆,淩空躍起,揮動匕首。對方也不廢話,頓時出手,猛地架住楚喬的手臂,驟然一拖,另一隻手則迅速地向楚喬的脖頸襲來,快!超級快!快至巅峰!
楚喬見勢,身體向後一仰,躲過對方的攻勢,然後一個後空翻,利落而去。翻身的瞬間,她的手掌好似泥鳅一般滑入對方的懷裏,與此同時,一股掌風也向她的肩膀襲來。隻聽咝的一聲,楚喬的肩膀便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她用力一拽,擡腳向對方踢去,沒有踢到要害,卻正中對方反踢過來的腿上,兩人小腿腿骨硬碰硬,頓時都覺腿部發麻,齊齊後退,眼神冷冽地向對方望去。
下方腳步聲漸近,顯然那些護衛已經迅速回轉,楚喬在心下暗罵了一句,沒想到在這座城守府中竟然遇到這樣的高手。若是讓他們合圍,今晚自己豈不是要死在這。
鳳眼帶煞,霎時她又開始發動進攻。她的動作極其狠辣,迅猛淩厲,一招緻命!
然而對方也不是善類,冷笑一聲,突然将手中一物抛了上來。
楚喬攻勢頓時一緩,來不及叫出一聲卑鄙,就見對方迅猛靠前,雙手一絞,竟将她的雙手手腕握住,身子頓時貼了上來。
楚喬眼神一寒,身形瞬時一個詭異的彎折,左腿從身後翻上來,躍過自己的頭頂狠狠地踢在對方肩膀上,男人悶哼一聲,滿口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全部噴在楚喬的鼻息臉頰之間。
然而男人卻沒有被這一腳逼退,一個跨步,一把緊扣住楚喬的腰,這房頂上處處有青苔,兩人竟然同時倒在房檐上,頓時一起向下滾去!
這回廊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足足有三米多,若是這樣摔下去,不死也傷。
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松開一隻手,齊齊攀住瓦頂,就在這時,男人的腿突然橫踢過來,一下壓制住楚喬的美腿,楚喬正要還擊,卻見男人一個翻身就壓了上來,接着手肘重重地向她的胸口撞來!
楚喬一驚,一下曲起另一隻腿,眼神狠辣,若是這男人這樣攻擊下來,定叫他這輩子做不成男人!
果然,男人瞧出了楚喬的意圖,竟然淩空收勢,擰身變位!
兩聲悶哼同時響起,劇痛瞬時襲來!
男人的手肘狠狠地砸在楚喬的肩膀上,而楚喬的腿,也有力地踢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跌落!如遭錘擊,手中的匕首發出叮當脆響,順着傾斜的回廊頂一路落了下去,掉在地上。
楚喬狼狽地起身,還沒站穩,一陣風聲頓時襲來,楚喬眉梢一挑,一腳轉身踢,本以爲對手會躲避,沒想到他竟然以後背甘受這一下,哼都沒哼一聲。然後男人貼身上前,單手而上,一個利落的擒拿手招式,一把抓住了楚喬的胸口!
刹那間,兩人同時愣住!
軟軟的,雖然不是十分高聳,但卻彈性驚人,手感出奇地好!
這男人總算知道了眼前刺客的性别,他猛然一驚,不但忘記了下面隐藏的招式,更忘了該縮回手。
楚喬冷哼一聲,手一拎一提,一下抓住了男人的腰帶,一個爆炸般的旋風側踢,正中男人的腰側。
男人悶哼一聲,踉跄而退。楚喬正要再接再厲,卻聽下面腳步已然密集,她冷眼望了男人一眼,随即靈敏地轉過身,幾個起落,就跳下回廊,趁着追兵還沒到,很快地隐沒在了黑暗之中。
城守府的護衛們駕着梯子爬上回廊,田城守一邊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一邊擦着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是什麽人?”
四周的士兵也紛紛爬上了回廊,火把林立,男子面容俊美,眼眸漆黑,一身深紫華服,胸前卻缺少了一塊布料,不用問,在打鬥中,這塊布料被楚喬撕扯了去。
“刺客。”
他緩緩沉聲說道,田城守一驚,頓時大聲叫道:“啊!有刺客!通知全府,追拿刺客!”
巨大的鳴鑼聲響徹整個城守府,火把四處點亮,整座府邸瞬時亮如白晝!
“田城守,”男子轉過頭來,望着他說道,“可否通知您的部署,一定要抓活的,不需射箭動刀槍。”
田城守一愣,随即連忙答道:“就聽公子之言。”
夜風撩起男人華麗的衣角,他望着楚喬消失的方向,回想起她的動作身手,靜靜地皺起眉來。
楚喬十分頭痛,外面燈火通明,全是行走的兵馬,就算她身手再了得,也插翅難飛了。
想起那個萬惡的什麽公子,她狠狠地咬緊了牙關。
“不要讓我再碰到你!”
楚喬喃喃說道,手握着一塊菱形的玉佩,這是剛剛打鬥的時候從那男人腰間拽下來的,雖然沒有看清他的長相,但是憑着這塊玉佩,她早晚能查得到他的身份。
想起他在自己胸上抓的那一把,楚喬就氣得面孔發青。
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這時,躲在一間華麗房間屏風之後的楚喬,突然聽到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來,很顯然,這間房間的女主人醒來了。
女人穿着十分暴露,白花花的胸脯露了一半,她慵懶地伸了個腰,就向着屏風後走來。
楚喬頓時頭皮發麻,根本來不及躲避,那女人已經和她大眼對小眼了。
女人的嘴頓時大張,可是還沒叫上一聲,楚喬就一掌切在她的脖頸上。女人眼睛一翻,就軟軟地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看來,要在這裏躲上一晚了。
剛将女人捆綁好,就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楚喬一愣,就聽到那個田城守令人厭惡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公子,這就是我新買的女奴的房間,還是個清官,沒人碰過,您好好享用吧。”
靠!楚喬目瞪口呆,頓時傻了眼。
房門被打了松香,開門間有好聞的松香味随着外面清涼的夜風吹了進來。那名公子顯然換了一件衣服,寬襟窄袖的烏金長袍,衣衫的下擺處是一雙藏青色的靴子,靴子表面有暗青的蟒龍圖紋,這圖紋繡得極盡精細,又以同色暗紋爲掩,乍一看平淡無奇,含蓄内斂,細細打量,卻隐隐有一絲别樣的豪氣呼之欲出。
室内燈火幽暗,隻在南北兩角點了兩盞宮燈,宮燈用粉紅色燈罩罩住,使得整個室内籠罩在一片暧昧的暗影之下。一名一身桃紅色羅紗寬胸裙的女子跪在地上,見人進來,深深地叩首,十分恭順,從上面看去,隻能看到她一截天鵝般優美潔白的脖頸。
田城守面色仍舊有些發白,但還是強自鎮定地說道:“公子,您先歇息,本官先下去了。”
公子點頭,沉聲說道:“多謝田大人盛情。”
田城守又點頭哈腰地奉承了幾聲,臨走前對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說道:“要好好服侍公子,知道嗎?”
女子連忙壓低身子,越發恭謙小心,一副柔順的樣子,聲音細柔地說道:“是。”
她的聲音很好聽,溫柔如水,隻是好像剛剛睡醒一般,帶着點微重的鼻音。那名公子沒在意,田城守顯然也沒有放在心上,和公子打了聲招呼,就退了出去,并小心地關上了門。
腳步聲漸漸離去,但是聽得出,房間的外面,最少還有二十個護衛在小心地把守,而且個個身手了得,不是尋常之輩。
燈火搖曳,室内一片朦胧,房間的正面,是一張大到離譜的大床,之所以說它大,是因爲那簡直不是一張床,而像是一塊高出地面的地席,即便并肩躺上五六個人,想必也不會擁擠。床上面鋪着猩紅的錦緞,軟被高枕,紅绡華幔。大床的前面是一串璀璨的東珠幕簾,外罩紅色紗簾,室内本無風,可是不知爲何那些紗簾卻無風自舞,輕飄飄地搖動着,在暖色系的燈火之下,流瀉出水一樣的奢華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