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府的詩會比她想象之中的更大,裏面的勢力含義更驚人,隐隐有種清流之派,領袖群倫的感覺,一些清貴的世家,鄖爵,都派了自家的小姐過來。
不同于往日完全的富貴華美,這次與會的小姐,夫人之流,都隐隐有些才名,可以說以清貴之流爲主,有些世家小姐,既便家世很好,這次也沒被邀請。
一時間,京城裏紛紛以有吳夫人的這麽一張貼子爲榮。
甚至有人說,這是京城幾十年來,最具有意義的一次宴會,如果沒拿到吳夫人的貼子,代表的就是這位小姐的粗俗不堪,原本那些小姐,因爲自己沒什麽才名,覺得不參加也無所謂的。
被這麽一抄作,立時就想法設法的要一張吳夫人的貼子去了。
整個京城似乎都因爲吳瑤的那場宴會,被驚動了,處處聽人說起這場馬上要舉行的清流中的宴會,都覺得這位吳瑤夫人果然是一個有才識的人,能想出舉辦這麽一場宴會,如此盛況空前,實在是一場盛事。
京城裏幾乎一改戰争的緊張,有種虛華的平和,掃淡了戰事給人們帶來的緊張,現在說的最多的,當然是吳瑤這場宴會。
那些閨秀小姐們,爲了能在宴會上一舉成名,個個都往書肆那種地方跑,一時間原本,給那些文人雅士休閑的書肆,門庭若市,而且往來的還都是那些平日裏,久處深閨的千金小姐。
洛陽紙貴,曾經隻是傳說,現在卻是真真切切的讓京城裏的人休會了一把。
“這些小姐又不是考狀元,一個個這麽上心?”程于搖着手中的折扇,看向樓下來來往往的馬車,時不時的看到馬車停下來,有女子千嬌百媚的扶着丫環的手上來,嬌語茑茑,很是動聽。
經過上次的事件後,程于現在再不敢以風流才子自居,這次大比,他的名次不錯,得了個探花郎,其實有說,他的才華并不下于狀元,實在是狀元的年歲過于大一些,這探花郎總得選個才貌更佳的,于是程于就成了探花郎了。
現在正在等吏部的分配,主要是這陣子有了戰事,否則這吏部的官職分配早就下來了。
但是基本上,也能定下來是說翰林府,爲相者,出翰林,這是基本必備的條件。
所以翰林府雖然是清貴衙門,但是将來,也代表了不可限量。
“是來看書的世家小姐。”他的另一邊,夏宇航坐在那裏,眸色看起來有些陰沉,少了往日少年人的朝氣,給人一種遲幕沉沉的感覺。
他和程于是在下江南的時候認識的,當時夏宇航算得上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而程于也是江南有名的,兩個人算起來也是一見如故,當初夏宇東能結識程于,也是靠了夏宇航的面子,否則以夏宇東一個才識不顯的人,在程于面前,還真的什麽也不是。
以程于那時候眼高于頂的樣子,學真看不上他。
後來被夏宇東暗算了後,氣憤之下跑掉,但是對于當時還是護國侯府五姑娘的甯雪煙,便上了心,隻是現在甯雪煙己是太子妃,和他的距離,己是君臣,程于這回倒是再不敢心生枉想。
而且處事之間也比以往謹慎了許多。
夏宇航雖然現在名聲不好,但是夏宇航的嘴能說,三言兩語之下,便讓程于相信他是真的被人污陷,等他日,守得雲開見日出,大家就一定知道他是冤枉的。
因爲和夏宇航相交己久,而且夏宇航風度翩翩,風光荠月的樣子,又深深的在程于的腦海中,所以夏宇航這麽一說,程于便相信了下來。
這會陪着夏宇航一起來書肆,看看書,就是爲了散散心。
“女子無才便是德,何必去紛紛擾擾的,自找沒趣。”程于不客氣的道,他是才子,自來心氣高的很,所以對于這種女子争風的事,着實的看不慣,“聽說那位吳瑤夫人,還是前朝的才女加貴女,當時亂世,會吟幾首詩就是才女了!”
“聽說這位吳瑤夫人,的确有些才華,以前也流出過幾首詩,寫的很不錯。”夏宇航是明知道這場宴會是在自己送了那封信後的,這時候當然是捧吳瑤的場了。
“一個閨中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寡婦,居然還有心寫這種風花雪月的事。”那幾首詩,程于也看過,嗤笑一聲道,隻是目光看着下面的街道上的一輛馬車裏走出來的人,蓦的湊到了窗前,仔細往下看。
“怎麽了?”夏宇航依舊坐在那裏,掃了一眼程于不解的問道。
“那個丫環,有點眼熟。”程于眨了眨眼睛,仔細的看了看下面走進書肆的丫環,帶了幾分困惑的道。
“這京城裏的丫環,你見過的應當不多,想想看,總能想起來吧。”夏宇航悠然的道,神色之間居然還帶了幾分調侃的意思,“莫不是程兄,另有熟悉的大家閨秀?”
自打到了京城裏,程于還真的沒見過什麽大家閨秀,被夏宇航這麽一調侃,突然想起來,那個丫環,可不就是自己上次看到過的那位甯五姑娘的貼身丫環?
心莫名的多了幾分期待,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枉想,以那位甯五姑娘的身份,自己是完全不該有任何想法的,現在的這位東宮太子,可不是好相于的。
但理智是這樣想的,心卻不由的雀躍起來:“好象是一個認識的丫環,我過去看看。”程于己忍不住站了起來,雖然心中的女神,己不可能再有相見的機會,甚至說從來沒有相見過,但是問一問她的近況,總是可以的吧。
看那輛馬車停在那裏,隻跳下一個丫環,裏面應當還有人,莫不是她也在車子裏面?
心裏這麽想着,越發的覺得激動起來,完全沒注意到一邊的夏宇航陰鸷的眼睛,目無表情的落在他身上。
但是待得程于回過頭來,夏宇航己重新恢複了笑容:“既然是相熟的丫環,那必然是世家通好,過去問一問,也是正常的事。”
夏宇航一副什麽也不知情的樣子,對程于道,一句話把程于心中最後一點顧忌都打消掉了,這次不再遲疑,把手中的折扇放在桌前,鎮重的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才舉步走出了他們之前坐在一邊看書的位置。
這裏是一個不大的地方,稍稍在外面擺了架屏風,再加上滿架的書,顯得很是雅緻,是平日裏一些文人雅士,最喜歡來的地方。
可是聊天,可以看書,還可以閑散的喝喝茶,很有幾分古代雅士的韻味。
這也是夏宇航今天這麽一說,程于之所以立刻就過來的一個重要的原因,雖然大比己經結束,但在京中還算是客居的他,平日裏的确沒什麽事,夏宇航相邀,他也就不推辭,這時候整理完衣裳後,就匆匆下樓。
既便什麽也不幹,但是想到心目中的女神,現在就在馬車裏,就讓他心跳加速,臉上發紅,呼吸都有些急促。
樓下,甯雪煙出現在這裏也是極其偶爾的,她是來找一本書的,一本據說算得上百科全書樣式的書。
她之所以來找這本書,是因爲聽說這上面的摘示比較廣,而這次吳瑤宴會上,很可能會以這本書爲底稿,進行賽事。
這種事,甯雪煙原本是不參合進去的,但是經不住恒玉晴正巧來到逸王府,說起此事,于是兩個人就一起過來挑書,順便也就是散散心,随便逛逛。
因爲對這事不上心,所以甯雪煙也沒有下馬車,和恒玉晴兩個人一起在馬車裏聊着天,讓藍甯下去挑書就是。
藍甯以前是跟着自己的大丫環,基本上的字還是識的。
藍甯應命,下了馬車,正要往裏走,忽然一位看起來象是世家小姐的女子,從她身邊,帶着幾個丫環一飄而過,香風陣陣中,一塊帕子,忽然從那個女子的手中滑落下來,正巧落到了藍甯的腳邊。
藍甯眼尖的很,一看那個帕子的料子,就知道是好的料子,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所以說前面的這位小姐,必然是那種世家千金,而且還家世不俗的那種。
正常情況下,藍甯是應當把帕子撿起來,還給那位小姐的,原本這些世家千金小姐的丫環,特别是這種大丫環,都是極有禮貌的,替人撿塊帕子,追過去,送上去,原是極正常的事情。
隻是看到掉落到腳底下的帕子,藍甯撿起,腳步一轉,竟是轉回了馬車身邊,然後沖着馬車裏的甯雪煙恭敬的道:“主子,有一塊帕子掉到了奴婢身邊,是一位奴婢不認識的世家小姐掉的。”
馬車内,甯雪煙正在和恒玉晴說着話,聽到車門外的聲音,水眸閃了閃,讓一邊的欣美挑起了簾子。
“你沒見過這位小姐?”車簾挑下,甯雪煙斜斜的睨了一眼藍甯手中的帕子,眸子不由的深幽了幾分。
一塊帕子,而且還是一塊有些眼熟的帕子。
之所以眼熟,是因爲那塊帕子的料子,她也有,不但有,她還真的做了幾塊帕子。
這是之前去宮裏的時候,皇後娘娘賞下的,據說整個皇宮裏也沒幾匹這樣的料子,根本不是一般的世家千金能用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