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的丫環抹了一把頭上的熱汗,急道:“有人……有人找。”
這話說的跟前面的話相沖,夏宇航一時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切中要害的問道:“到底是夫人找我,還是别人找我?”
“是有人來找大公子,說有急事,被引到大公子的書房去了,但是找來找去,找不到大公子,夫人着急。”
丫環倒是個伶俐的,這會稍稍結巴了一下,立既把事情全串了起來。
什麽人找自己,而且母親還把人給引到了自己的書房?夏宇航愣了一下,自己的母親對自己自己的事,一向不多管,怎麽會自作主張的把人引進來,而且還讓人着急的找自己,莫不是這人有什麽不同。
稍稍深吟了一下後,對着丫環道:“夫人那裏,你去禀報一聲,就說我己經回來了,現在去外書房。”
既然是因人來找自己,母親才讓人找的,夏宇航覺得這時候應當見的是那個人。
“是,奴婢知道。”丫環點點頭,抹了一把汗,轉身就走。
夏宇航定了定神,轉身找了條小路,往外院走去,這個時候來見自己,而且母親還迫不及待的把人給引起來,這個人的身份看起來,有些不一般。
自家現在這種狀況,早己不是當初的繁華景象,這陣子,别說是以往那些逢迎自家的人,就算是自家的親戚也沒有人上門,那麽這個人,這時候過來,必然是不同尋常的,而且這人還不是敖明宇的人。
心頭莫名的一跳,下意識的緊走幾步,待得反應過來,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自己在想什麽,居然會想起她。
書房的門微微的開着,站在書房外的正是他的小厮,和另一個不認識的小厮,夏宇航皺了皺眉頭,那個小厮是他沒見過的,那麽裏面的人,他見過沒呢?
“大公子。”他自家的小厮看到夏宇航過來,急忙過來行禮。
另外的那個,也跟着一起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禮,禮數周道,看得出是個極伶俐的。
推開門,看到一襲寶藍綢緞的衣裳,這樣的衣裳,做成男子的衣袍,會過份的軟氣了些,但是穿在那個人的身上,卻莫名的讓人生出幾分俊美挺拔,身姿悠然的感覺。
他正站在一排書架前,聽得夏宇航進門的聲音,轉過頭來,眼眸一轉,春光流轉,極是勾人,既便是夏宇航是個男子,也不由的爲這個男子風情潋滟的風情所迷,一時間愣了一下,竟是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居然是他認識的。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離開了嗎?”夏宇航的聲音不自覺的結巴了一下,眼睛蓦的瞪大。
“我不能再回來嗎!”溫雪然轉過身,往一邊寬大的背椅上一靠,悠然的看着夏宇航笑道。
“你……你居然還敢出現在這裏。”夏宇航下意識的反手把門一關,緊走兩步,冷聲道。
“爲什麽不敢來,連夏大公子都還敢生活在這京城中,爲什麽我就不能來。”溫雪然仿佛沒有看到夏宇航青紫的臉,笑的越發的風情萬種。
兩個人都曾經是京城中的貴公子,怎麽可能不認識。隻不過,當然溫雪然的名聲,隻是一位風情妖娆的花花公子而己,而夏宇航卻是有爲的世家公子,兩個人的名聲,還真是差了天差地别,但是再相見時,夏宇航卻自卑的發現,自己現在什麽也不是,而眼前的這位曾經的敏郡王世子,早己不是當初的那位纨绔公子了。
前朝皇室的皇子,安南那位擁立的新主,就這些身份,足以讓他現在看自己是好好在上的。
夏宇航目光複雜的看着眼前的溫雪然,曾幾何時,自己遇到溫雪然,還占據着道德上的至高點,覺得至少自己并沒有利用自己的容色,勾引别人家的世家千金,也沒有在外面拈花惹草。
而今,再相見才發現自己不但比不得溫雪然的身份,而且自己所謂的道德至高點上,根本也沒有自己。
“我……爲什麽不能生活在京中?”夏宇航心裏歎氣,臉上卻冷寒一片。
溫雪然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家中,絕不是什麽好事,這一點,他還是清楚的能分清楚的,溫雪然現在幹的,可是和朝廷做對的事,這時候公然出現在自己家的門口,也怪不得母親那邊着急的找自己拿主意。
這種時候,如果讓人看到自己和溫雪然來往,牽累的可是自己整個家族。
“夏大公子害了護國侯府三姑娘的事,相王真的會不計較嗎?而且我記得,前朝的那位長公主,也是死在夏大公主的手裏,夏大公子,就真的一點也沒有歉意嗎?”溫雪然笑的妖治而輕佻。
這話說的仿佛就是在開夏宇航的玩笑,但是夏宇航卻是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他說的是真的,敖明宇怎麽會真的不計較呢?敖明宇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夏宇航當然也知道的,但是眼下這種時候,不相信也不行,兩個人需要合作,合則兩俐,這就是聰明人的好處,可以暫時放下心裏的糾葛,一起聯手。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真的說出口是另外一回事。
“溫世子,有什麽事,你說吧。”夏宇航臉色微變,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定,定了定神,沒有和溫雪然兜轉子,問道。
“我要甯雪煙。”溫雪然這話說的極其自然,仿佛說的就隻是一件很尋常的事,甯雪煙也不是現在身爲東宮太子敖的東宮太子妃,而隻是一個普通的丫環似的。
“你要她幹什麽?”夏宇航一怔,下意識的反問道。
“我帶走她,不是對你和敖明宇都有好處?”溫雪然微微一笑,俊眸勾起,笑的如同狐狸一般的妖娆,狡猾,對于甯雪煙的身份,半點也沒透露給夏宇航聽。
這話說的,跟之前夏宇航和敖明宇說的事,是撞了個正着,但是夏宇航也不敢就這麽答應下來,這種事,他不敢冒冒然答應,眼前的溫雪然,顯然也不是随意能應付得了的人。
“溫世子,如果真的不願意說,也就算了,相王和我都沒有對付太子妃的意思,太子妃是太子殿下的正室王妃,不是随便什麽人就能動得了的,我勸世子還是早早的離開,免得把禍事引到我府上。”
夏宇航眸色一冷。
看着夏宇航一副對甯雪煙,很尊敬的樣子,溫雪然笑了起來,唇角甚至還揚起一抹迷人的溫柔。
“夏大公子可真是會開玩笑,夏大公子不防好好再想想,我在京中還有幾日,如果夏大公子和相王有心跟我合作,相信這事情辦起來更加事倍功半,你們要對付的隻是敖宸奕,而我要的隻是甯雪煙,可以說是兩利的事情,夏大公子爲什麽就想不透呢!”
溫雪然半點也沒有因爲夏宇航的拒絕而顯得意外,悠然的站起身來,夏宇航這時候才看到,站在自己書架的隐影後面,居然還有一個白衣女子的侍衛。
方才因爲注意力全在溫雪然身上,再加上白衣女子站在隐影中,又是他視覺上的死角,居然沒發現這屋子裏還有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眸色淩厲的女子,這樣的女子,身手應當不錯,是溫雪然的侍衛吧!一個女子的眼睛,居然可以這麽淩厲的看着自己,着實讓夏宇航很不舒服。
“夏大公子,告辭,如果你下次想見我,就到寒山寺來,相信那地方,夏大公子不會不熟吧?”溫雪然笑盈盈的問道,這話問的直紮夏宇航的心境。
寒山寺,他如何會忘記?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世子還是早需走的,若是讓人找到世子的行蹤,我這裏可就說不清楚了。”夏宇航也站起來來,做了個惡主,開口趕客人。
但是不管是溫雪然和夏宇航,其實都清楚,如果溫雪然的行蹤洩露了出去,溫雪然固然逃不脫,夏宇航也得不了好,不但會被京城的人懷疑,安南那邊也饒不了他,所以夏宇航這裏,也是絕不願意讓人找到溫雪然的,特别是溫雪然居然還從自己家裏出來。
溫雪然顯然也是明白這點,才會堂而皇之的來到夏府,找夏宇航的,這時候把要說的話說完了,也就不再和夏宇航多言,自帶着自己的女衛和小厮,離開夏府。
馬車是直接駛進夏府的,現在當然還是直接駛出夏府。
一坐上車,溫雪然便悠然的閉目養神,側靠在一邊的軟榻之上。、
女衛坐立不甯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最後實在忍不下去了,恭敬的開口道:“主子,您還是回去吧,這裏的事,我來和夏宇航接頭,留在這裏實在不安全。”
溫雪然的身份,現在也算是天下皆知了,兩家正在敵對的時候,這種情況下,重回帝都,在女衛看來,實在是不智的,但是自家主子一意孤行。
“沒事!”溫雪然淡冷的道,眼眸一擡,眸色清冷的落在女衛身上,看得女衛不由的一陣瑟瑟,忙低下頭,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莫名的心頭一虛,當年甯紫盈的事,自己也是一力應承的,但是後來……
可是甯紫盈是甯紫盈,甯雪煙是甯雪煙,很明顯對于甯紫盈,自家主子也是不上心的,但是這位太子妃,自家主子的心意,女衛縱然滿嘴酸澀,也不敢有半點慢待。
終究,自家主子,對這個女子是不同的,否則不可能不顧危險,千裏迢重回故裏,當初走的時候,主子是如何的絕然,女衛心裏一清二楚。
“轉道。”溫雪然淡淡的道,馬車應聲而轉,女衛收斂起全部的心思,一看馬車轉過去的方向,臉色都變了。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