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過去了,皇上的心意誰都看的清楚,和逸王之間也是水火不融的,可是卻突然之間立了逸王爲太子,這分明是皇上示弱的一種表現,再加上從甯國公府傳出的流言,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皇上是君奪臣妻,兄搶弟媳。
這種事,最讓人覺得的是豬狗不如,再想想爲人君者,居然也有這種事,實在是根本不能爲君。
于是鐵杆的禦史們首先上折子彈劾,沒敢明着指皇上,彈劾的首先是花祭酒,說花祭酒品性低劣,養女不教,一女三嫁,從前朝嫁到今朝,把個女兒當成攀附權貴的用具,隻要是能富貴的,嫁幾次都行。
古有烈女,一夫而終,花月盈,三嫁其身,卻還好生生的活着,實在是天怒人怨,要求皇上下旨處置花家,處置花月盈。
一時朝野上下,全是處治花家的呼聲,那位在人前一直看起來彬彬有禮的花祭酒,象隻過街的老鼠似的,别說出門上朝,就算是家人連門都出不了,一出門,就被人扔臭雞蛋,爛菜葉,怎麽止都止不住。
而後那位和花秋盈有了婚約的男人,立既來退親,說不能娶這種不知羞恥人家出來的女兒,并且爲了擺脫和花秋盈的關系,表示那天在宮裏,就是花秋盈設計的他,把他騙過去的,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娶了這麽一個女人。
幾句話,把個花秋盈說的跟花月盈似的,所有人都覺得花家的女兒娶不得,娶回來,那就是一個放-蕩的,放在家裏,必然會弄的家宅不甯,君不見,連皇上和逸王都被這個花月盈弄的鬧成這樣。
更有人說皇上之前之所以不立逸王爲太子,就是因爲花月盈的原因。
“主子,殿下說不用張羅太多的東西過去,他就是偶爾回不來的時候,在那邊住一個晚上,能回來,還是會回來的。”藍甯笑嘻嘻的和甯雪煙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道,“主子,你也别收拾的太多,省得一會殿下想回來都來不成。”
她這話裏還帶了幾分調笑的意思,可見心情不錯的很,自打甯紫盈的案子公開審後,藍甯比以前開朗了許多。
敖宸奕這位太子剛走馬上任,宮裏面的那位皇上就吐血昏過去,一時上不了朝,于是那些奏折都送到了敖宸奕身前,敖宸奕現在是太子了,自然是要住到東宮,不過不管是敖宸奕還是甯雪煙,都覺得還是逸王府住着舒服,所以也就沒有盡着搬過去。
敖宸奕隻讓甯雪煙收拾幾件必須要品,放到東宮去就行,至于他有事情來不及回來,就住到東宮,如果沒事情的話,當然還是回逸王府,不過因爲他才當上太子,皇上那裏就出了事,所以這陣子還是很忙的。
況且甯雪煙清楚的知道,安南三王謀反的事,應當馬上就要傳到京城了,到時候,又是一波的慌亂,在東宮那邊人生地不熟的,還不如在逸王府這邊應變,于是也就同意了敖宸奕的話,他偶爾住東宮,甯雪煙依然住在逸王府,逸王府的一切保持舊樣。
聽得藍甯這麽一說,甯雪煙白嫩的小臉上,露出柔婉的笑意,她當然知道敖宸奕還擔心她突然之間,進了東宮,多有不便,而且東宮那麽多年都在皇宮裏,裏面的人手一波波的,大多數都是皇上的人,至少要先清理掉一部分才安全。
“宮裏的形勢怎麽樣?皇上那邊的病,可還好?”甯雪煙問道,之前于漸曾經來過,和藍甯在一邊說過話,應當是敖宸奕讓于漸過來向自己禀報的,不過那時候自己正在午睡,藍甯沒有打擾自己。
“皇上的病聽說還挺嚴重的,好象是多年前受的傷,這時候又因爲毒素,一下子全發作出來,而且還吐了血,損了心肺什麽的,奴婢也記不太清楚,隻說情況不太好,現在大多數時候是昏着的,就算是醒來,也會大口大口的吐血,皇後在他身邊侍候着。”
藍甯收拾起臉上的笑意,壓低聲音道。
甯雪煙眼眸中轉過一絲幽深,這情況應當是極不好了!想想皇上這也是害人害己,毒藥是自己備下的,吃也是自己吃下去的,如果不是後面發出的事,讓他氣怒攻心,應當不會有事,但現在所有的都混在一起,氣怒之下,病來如山倒,身體裏又有未清的毒素,恐怕兇多吉少了。
對于這位一心想害死敖宸奕的皇上,甯雪煙是半點也沒好感,所以隻是随意的點點頭。
欣美挑了簾子過來,她才從外面回來,頭上還冒着汗,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進來後先向甯雪煙行了個禮才站起:“主子,方才府門上有人來,說是皇後請您入宮。”
皇後請自己入宮?甯雪煙莫名的想起當日在皇後宮裏,皇後和安國侯夫人逼迫自己認下雲落落的事,柳眉微微皺起,她真不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和皇後有什麽需要見面的,兩個人的立場完全不同,而且還是在此種情況下,說不定還會把事情弄的複雜化起來。
“你去跟宮裏來人說,就說我身子不适,正在卧病,等那天我好了,自會進宮拜見皇後娘娘。”甯雪煙淡淡的道,手裏拿着敖宸奕的衣袖,輕柔的折起,這些是以前敖宸奕最喜歡穿的那種血色曼珠沙華的王袍。
每次看到他穿這個,甯雪煙就覺得有種孤寂和冷洌,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甚至還隐隐讓她覺得悲傷,所以她不願意看到他身上有這樣的衣裳,于是慢慢的做了些尋常的衣袍給他,把他這些顯眼的,讓人一看就膽寒的衣裳收了起來。
而今,他是東宮太子,自然衣袍上面不需要這種濃重的黑暗血腥的曼珠沙華了。
“奴婢方才也是這樣說的,但是那個太監又說要見一見顯雲郡主,問主子可不可以?”欣美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她之前己經拒絕過了,這個時候自家主子見皇後的确是不太好,但是想不到對方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顯雲郡主身上,讓她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得來禀報主子。對于顯雲郡主,甯雪煙身邊的人一般都是稱呼她這個的,至于所謂的雲側妃,所有人全忽視過去,反正沒有人把她當成真正的側妃,她依然隻是顯雲郡主而己。
皇後要見顯雲郡主,甯雪煙放下手中的衣袍,她早看出皇後和顯雲郡主之間是有約定的,當初顯雲郡主能嫁到逸王府來,也是皇後一力主持的,之後進宮的時候,也看得出皇後和顯雲郡主之間有親密互動。
皇後中宮無子,看起來應當也不是意外,因爲皇上對當年太後的忌諱,或者也是對安國侯府的忌諱,所以才讓皇後無子,免得将來外戚專權,新上任的太後,和之前的那位太後一樣強勢,幹擾國家的皇位更替。
而這位皇後看起來是不甘的,她多年在中宮,看起來對相王和福王兩個不偏不倚,仿佛一位公正的當家主母似的,但是不管是雅貴妃還是淑妃,都是不容小窺的,将來不管是誰登上皇上,她的太後之位都不會安穩。
不是親生兒子,又能有什麽辦法補救。
這兩位皇子不但生母位份不低,而且還都己長大,想養在身邊,也己經養不熟了,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再生出一位來,而且最好一生出就養在她身邊,不過這麽多年過去,宮裏新出生的皇子不是沒有,卻沒見皇後伸過一次手。
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仿佛真的是什麽也不象,不管将來皇上立誰爲太子,她隻想當個太太平平的皇太後就行。
對于這一點,甯雪煙一直是不相信的,看到太後那樣權重,而且還一力扶持皇上上位,最後也不過是落了個死亡的慘淡下場,皇後絕不願意再蹈先皇太後的老路,所以必然會有所圖謀,那麽應當是和顯雲郡了……
“你去說,顯雲郡主的傷着,一直還沒有好,如果皇後想見她的話,可能要讓人擡着顯雲郡主進宮了!不過這事還得問過太子殿下。”
甯雪煙柔聲道,眉目溫婉之間,帶着一絲淡冷,不管皇後和顯雲郡主之間打的是什麽主意,她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放任顯雲郡主和皇後見面的,原本顯雲郡主在逸王府就是被囚禁起來的,之前的傷,傷在腿上,如果她好生生的躺在床上養傷,她不介意好好的養着她。
皇後這時候不在宮裏,好好的服侍皇上,卻跑來見顯雲郡主,明顯有問題,難道說宮裏病的人事不知的皇上,竟然還比顯雲郡主更重要不成。
她把這事推在敖宸奕身上,敖宸奕對人,從來是不假辭色,而且皇後真的和顯雲郡主有什麽約定的話,絕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通知到東宮,讓敖宸奕知道。
“是,奴婢這就去回禀!”欣美點點頭,轉頭就要走出去。
甯雪煙叫住了她,“你出去的時候,找個信得過的丫環,去禀報顯雲郡主,就說皇後派人來找她。”
堵不如疏,既然皇後一心想聯系顯雲郡主,她也得了解到底是爲什麽,大局未定,這後宮之事,也是至關重要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