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一個絕美的女子坐在一邊,拿帕子抹着眼淚,看到太醫進來,放開逸王的手,退開兩步,坐在一邊的楠木大椅上,一個丫環恭敬的站在她背後,低頭順目,頭也不敢擡的樣子。
“王妃,這位是許太醫,皇上派他來看看我們王爺的傷勢。”于漸上前道。
“去看吧,他……一直不醒……”甯雪煙擡起依舊紅紅的眼眶,任誰都看得出她是哭過的,聲音還有幾分暗啞。
太醫仔細的觀察了這位逸王妃,長的的确清麗脫俗,但是太過瘦弱,恐有些先天不足之症,說完話又低下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順勢行過禮後,轉過頭走到床前,坐在床前的小幾子上,伸手搭向逸王的脈門,忽然看到他虎口處一條清晰的牙印,愕了愕,下意識的看向坐在一邊的逸王妃,隻見那女子依然低着頭。
不動聲色的把手搭上去,閉目細究了一會後,對站在一邊的于漸道:“王爺肩頭上的傷,可以讓我看看嗎?”
“之前己經包紮過,上過藥了,如果再看……”于漸遲疑了一下道。
誰都知道包紮好的傷口,再翻開來看,很容易讓傷口裂開。
“放心,我就看看用的藥,不用全部打開包紮,隻要稍稍散開就行。”太夫肩負着皇上的命令,當然要把敖宸奕的傷看個清楚,但話還是說的很客氣,“現在天氣熱了,如果用的藥不好,很容易發炎。”
聽他說的這麽客氣,又是宮裏派來的,于漸也不好看拒絕,回頭看了一眼甯雪煙,見她依然是低着頭,什麽事也不管的模樣,隻得點點頭。
再怎麽說,他也隻是一個侍衛,逸王妃不說話,他這個做侍衛的也拒絕不了。
太醫又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敖宸奕手上的牙痕,絕對是才咬上不久的,看看這牙痕的樣子,牙碎而小,這大小範圍,應當是個女子,而在這屋子唯一能靠近得了逸王的,除了這位逸王妃,還不誰。
隻是很不明白,逸王傷成這個樣子了,這位逸王妃還咬他幹什麽,看這一口,絕對不輕,這位逸王妃的行爲,可真是奇怪的很。
不過,他此來主要是爲了逸王,不爲逸王妃,所以既便許太醫心頭有疑惑,也把注意力放在了這位奇怪的逸王妃身上。
于漸拉開敖宸奕的中衣,露出他包裹的厚厚的肩膀,把打在上面的結散開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把傷巾散開一些,可以看到裏面的兩層傷巾,己經被血迹沾濕,到最裏面看到一道傷痕,就在左肩偏下面的位置,這個位置己經是很兇險的。
看得出這是真的受了傷,而且傷勢還不輕,要是太低幾寸的話,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看起來這位逸王殿下是真的受了傷,而且還幾欲緻命的那種,也怪不得他這時候還昏迷着,到現在還不醒。
許太醫裝模做樣的用手指輕輕的挑了一些藥末,放在鼻子裏聞了聞,點點頭,這個方面,他不敢做假,誰都知道逸王權勢滔天,而且下手狠戾血腥,如果自己有一點點異動,到時候别說自己,就算是自己的九族也保不住。
但看邊上那個侍衛,緊緊的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就不敢做出有害于逸王的舉動,他隻是來探聽探聽消息的,并不想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用的藥不錯,逸王殿下用着正好,我這裏也從宮裏帶了些藥來,一會請府裏的人收一下,皇上讓我帶過來的,對外傷很有好外。”許太醫點了點頭,把敖宸奕的傷又重新小心的包紮了起來。
然後站起身對一邊的于漸道。
“王妃,您看……”于漸看向坐在一邊不發一語的甯雪煙,必竟甯雪煙才是這裏真正的主子,他縱然是逸王的心腹,但這個時候逸王暈着,諸事還是得看這位逸王妃的意思。
“于侍衛長,你讓人接收就是。”甯雪煙點點頭,細聲細氣的道,臉上的神色恢複了平靜,若不是眼眶還是微紅着,真看不出來有什麽悲痛欲絕的地方,若不是這位年輕的王妃實在誠腹深,那就是傷心的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多。
早聽說這位王妃得到王妃之位很是奇特,許太醫好奇的多看了幾眼,然後看到那個侍衛長點點頭,走到門口,叫了一個守在門口的侍衛下去,侍衛點點頭,應當是和自己帶來的小太監交接藥材去了。
這種事,難道不應當是做爲逸王妃應當做的嗎!或者是說這位逸王妃根本沒得逸王的信任,所以這種事,還是讓個侍衛去安排。
“王爺這裏,還需要好生照顧,過一會應當會醒過來,不過這傷勢較重,接下來,還需好好休養一段時日,切忌做一些劇烈的運動,否則傷口有可能會撕開。”
許太醫既然是皇上派來的太醫,這時候當然盡心盡職的對于漸說逸王的傷勢,挑一些可以說的話,說給于漸聽。
于漸一直很用心的在邊上聽着,時不時的還會問一些問題,可見他對逸王是真的很關心,眉頭緊皺之餘,臉色也不太好,倒是那位逸王妃,全程非萬不得己,一句話也沒說,坐在那裏就跟個擺飾是的,卻還時不時的拿帕子抹眼淚,很有幾分讓人覺得不協調的地方。
她才是逸王的王妃,有什麽話不能自己問。
而且這一再的抹眼睛是什麽意思,明明己經沒有眼淚了,這越抹眼眶越發的紅起來,很讓人覺得有幾分做作的成份在内,當然許太醫也不會認爲這是做給自己看的,因爲那位王妃隻要是擡頭看人,都是看向那位侍衛長。
既便覺得這位逸王妃讓人懷疑,許太醫也不能多看,和這位侍衛長說了幾句話後,就收拾自己的藥箱,準備要走了。
見許太醫要走,甯雪煙也站了起來,似乎要走到床前去看看敖宸奕。
“王妃,您先别急,就在一邊坐着就是,别打擾到王爺休息。”于漸要送許太醫出門,看到甯雪煙走向床頭,忽然停下了腳步,臉帶着笑容,看着甯雪煙道。
特意留下來,說這麽一句話,許太醫不由的又多看了這位絕美的逸王妃一眼,這逸王妃的身份在逸王府,真的沒關系嗎!總覺得這位侍衛長比這位逸王妃,更有氣勢。
“好,那我就在一邊等着他。”甯雪煙點點頭,重新坐回椅子上,完全不以一個侍衛駁了自己的面子爲意。
于漸這回沒說什麽,沖着許太醫手一伸:“許太醫,請!”
“好,有勞侍衛長了!”許太醫點點頭,不敢再多看,背着藥箱在于漸的帶領下,出了攬月樓,這時候下面的侍衛和宮裏來的太監己經把藥材交結好,入了逸王府的帳,這接下來就由那個侍衛領着許太醫和太監出去。
攬月樓的一切,絲毫沒亂,不會因爲逸王傷着而亂成一鍋粥,也不會因爲這位逸王妃過來,而打亂什麽,看起來這位逸王妃在逸王府,着實是什麽份量的很,許太醫一邊往外走,一邊想。
隻是他想不到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前腳他才走,後腳甯雪煙就坐到了敖宸奕的床前,而那位原本應當昏迷不醒的逸王,此時早己睜開了眼,欣美從屋内出來,警惕的守在了屋外。
從高樓上面,眼睜睜的看着許太醫和太監離開逸王府。
從攬月樓的位置,可以看得到逸王府門口的情況,欣美的眼力又比一般人好,因此也看得清那位許太醫滿臉的疑惑,時不時的還回頭往攬月樓方向張了張,待得他完全離開,才重新站在屋門外。
不一會兒,于漸也上來了,兩個人相視一笑,各自退在門外一尺處,這時候兩位主子,應當沒什麽心理想見他們兩個吧!
“你不是說沒事嗎?怎麽傷成這個樣子!”屋子裏甯雪煙闆着臉,水眸瞪着敖宸奕,連他伸過來的手都沒理會,直接拍開,怒道,方才她也是看的清楚,太醫散開敖宸奕的傷勢時,她才發現,那傷實在不小,他方才居然還表示沒什麽事。
見她沒理會他,直接把自己的手拍掉,敖宸奕自己撐起身子,往一邊的墊子上靠了靠,然後似乎是撞到了傷口似的,緊緊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幾分痛苦之色,他這樣的神色,吓得甯雪煙一時沒了怒氣。
拉住敖宸奕的手,臉色蒼白的急問道:“怎麽樣,是不是撞到傷口了?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亂動什麽,難不成真不想好了!”
“我沒事,就是聽你這麽一說給急的。”敖宸奕這時候當然不會說自己是故意的,否則還不得把小野貓惹得再次探出利爪,邪魅的眸子閃了閃,露出幾分痛苦,“煙兒我不是真的想騙你……”
那是一種強忍痛苦,解釋的樣子,可看他這個樣子,甯雪煙哪裏還能讓他解釋下去,伸手一捂他的嘴,正色道:“我不管你方才爲什麽騙我,但你要保證接下來要好好養傷。”
“放心,我會好好養傷的,現在世道那麽亂,本王還得留着這個身子護着煙兒呢!”敖宸奕詭谲的一笑,伸過手來,輕輕的抱住了甯雪煙的身子,“煙兒方才的表現,可真好,可歎我的那位多疑的皇兄,恐怕又要懷疑了!”
帶着藥味的熟悉的氣息擁抱住甯雪煙,讓她整個人心頭都軟了下來,今天敖宸奕突然之間發難,起因就是爲了自己,他一心護着自己,自己當然也要護着他。
至于宮裏的那位,讓他越多疑越好,也免得他一天到晚的盯着敖宸奕,至少也得把他引的往歧路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