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侯府當然不會發貼子請她這個姨娘,但是她是甯懷遠的親妹妹,護國侯府也沒有說要把她踢出族譜,那麽她來參加祭拜,太夫人縱然有些不悅,也不會當着衆人的面說什麽,至少明面上,她還是護國侯府的姑娘。
而現在,她更是有了依仗,就在方才,她從府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路邊一個侍衛打扮的人,恭敬的向她行禮,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有了這個會武的侍衛,那麽接下來的事,根本就不存在其他可能。
今天就是甯雪煙身敗名裂的時候。
興沖沖的回了府,雖然守門的門衛,對她不冷不熱的,太夫人那邊也沒人來接她,她也沒在意,直接去了青蓉院,府裏沒有添人,她的院子當然還是當初的模樣,雖然沒有人打理,多了許多的灰塵,但是稍稍清掃一下,還是能住進來的。
她這次帶着的是兩個丫環,其中一個是她真的丫環,另一個,當然不是,那個侍衛被她也打扮成了丫環跟進府,好在守門的門衛,對這位曾經的二姑娘頗不以爲然,稍稍看了看她,就給她放行,今天是祭祖的日子,他不敢不讓甯雨鈴進門。
連那位公認爲毒婦的淩氏都可以接回來,自甘下賤的二姑娘似乎也不是罪無可恕的。
甯雨鈴過來的時候,淩氏己在青蓉院裏了,她現在己不是府裏的大夫人,當然不能再住雲霞院,太夫人是看在甯懷遠的份上把她帶回來的,反正一會還要把她送走,府裏的下人看她也沒什麽希望,就随意的把她扔在一邊,也沒給她安排去處,淩氏沒地方去,索性就到甯雨鈴的青蓉院來。
“娘,您早來了,怎麽不進去坐着。”甯雨鈴看到淩氏己在,眼神一閃,随既親熱的過來扶她往屋裏去,一邊吩咐自己帶來的丫環:“去,把看看廚房有沒有水,去提一壺來,順便再把茶盞洗一下,把她帶來的茶,給娘泡上。”
跟在她身後的丫環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侍衛扮成的丫環低眉順首的站在她身後,三個人一起進了屋。
好久沒住人了,屋子裏的确有灰塵,甯雨鈴也顧不得髒,拿起一邊的抹布把一張凳子擦拭幹淨,殷勤的扶着淩氏坐下。
淩氏陰沉呆木的眼睛動了動,恢複了些靈動,看着甯雨鈴熟練的動作,眼眶微紅:“鈴兒,你過的好嗎?”
她自己生的女兒自己清楚,曾經嬌生慣養的女兒,怎麽會幹這種活,而現在,她居然這麽熟練。
“娘,沒事的,我嫁過去便是當人姨娘的,這些苦,原是應當,識人不清,我不聽娘的話,該有這樣的下場,隻是大姐……”甯雨鈴說着眼眶都紅了,“可憐大姐是以正妻的身份嫁過去的,可……可他們竟然這麽遭賤她,竟然把她貶爲妾室,說……說她現在是庶女了。”
甯雨鈴說着這裏,拿帕子擦着眼睛,一副傷心的說不下去的樣子。
“都是那個小賤人。”淩氏惡狠狠的道,庶女?早知道自己當初應當更狠一點,直接把那個賤丫頭毒死,又怎麽會有現在這個時候,“鈴兒你放心,我一會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把這個小賤人弄死。”
她咬着牙,臉色青灰中透着猙獰。
“娘,我知道,大哥這邊也還要靠您,您可不要出錯,看,這是我爲您準備的,有他在,到時候對付甯雪煙那個病殃子,不費吹灰之力。”甯雨鈴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伸手指了指站在身後女裝打扮的侍衛,一副又傷心,又難過的樣子。
侍衛上前,行了一禮。
“男的?”淩氏上下打量了兩眼,遲疑的問道。
“是的,是大哥找來的侍衛,您放心用吧。”這事當然得推到甯懷遠身上,否則自己一個姨娘哪裏來的侍衛。
“好,那就這麽辦。”淩氏咬咬牙,心中己下了決定,爲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她也必須要了甯雪煙的命,否則自己的孩子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原本的世子之位沒了,原本的正室夫人之位也沒了,自己所生的孩子,一個個過的這麽慘,原因全是明氏生的那個小賤人。
那天甯雨鈴上山在寺院裏說的話,和現在的話一句句,無形之中重合起來,讓淩氏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心,現在再沒有半點遲疑,看着眼前的甯雨鈴,心中處窒息一般的痛苦。
她十幾年來疼寵在手心裏的女兒,一個個落的那樣的下場,她一心一意期望的兒子,也沒了好的出身,心頭仿佛有個惡魔在跳動,叫嚣,都是甯雪煙,全是那個小賤人,隻有那個小賤人死了,自己的孩子才可以出頭。
爲了自己的孩子,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她也要那個小賤人的命。
心裏思緒過萬,臉上神情越發的獰惡起來,甯雨鈴看在眼中,朝一邊的侍衛示意,侍衛無聲的點點頭。
甯雪煙回到護國侯府的時候,先去了祥福園,太夫人那邊想不到她回來的這麽早,特意問過,知道她是身體不适先回來的,就讓她先回明霜院去休息,總得等到放榜後,得了消息再祭祖。
因爲甯懷遠現在不知道中還是不中,所以祭祖就家裏的這麽幾個人,沒有請其他的族人過來,算是小型的,所以家裏并沒有其他人。
回到明霜院坐定後,欣美出去了一趟,一會兒回來,對甯雪煙低語了幾句,甯雪煙點頭。
事情既然己經辦好,那她就等着甯雨鈴了。
“五姑娘現在就回來了?”甯雨鈴啞然的望着去提水的丫環,猛的站起。
“是的,方才廚房那邊正在往明霜院準備糕點,說五姑娘身體不适,早早的回來了,現在正在明霜院那邊休息,三姑娘還在看榜。”丫環答道。
這麽說府裏就隻有甯雪煙,少了那個甯晴扇礙事,甯雨鈴覺得更有把握,雖然甯晴扇現在也記在自己生母名下,但是對于甯晴扇,甯雨鈴一直是忌諱的,能不和她在一起,是最好的。
否則以她的精明,說不定到時候又整出些其他的妖娥子來,也是麻煩。
“娘,陳嬷嬷哪去了?”在原地激動的轉了兩圈,甯雨鈴問道,陳嬷嬷可是一個關鍵人物,可不能少了。
“我讓她先去看看那邊的情形,馬上會過來。”淩氏眼神閃爍了兩下,道。
“娘,我們現在就過去好不好,正巧甯晴扇不在,到時候隻要府裏的人都站在我們一邊,甯雪煙既便死了,也沒人說什麽,她自己不小心,怪得了誰,我到時候就說娘是和我在一起的,這邊反正也沒什麽人,我說娘在,娘就在。”
甯雨鈴興奮的道。
“好,事不宜遲,我現在就過去找陳嬷嬷。”被甯雨鈴說的心動,淩氏站了起來點點頭,能夠盡快的要了這個小賤人的命,有這麽好的機會,足夠她博一下了。
“找我們主子?”欣美看着眼前這個頗有幾分眼生的丫環,皺着眉頭道。
“是,聽說發現了一些明夫人的東西,之前沒有翻找出來,太夫人讓側妃去認一認,重不重要?”丫環伶俐的答道。
“那好吧,我跟主子馬上過去看看。”既然發現了明氏的一些東西,當然要去看看,欣美點頭應下。
“要不要我給帶路?”丫環一副巴結的樣子。
“不用了,我認識路,你先回去禀報太夫人吧!”欣美搖了搖頭。
這原是意料之中的事,欣美原就是護國侯府的,認識路也是正常,況且甯雪煙這邊終究和太夫人有心結,身邊跟着一個引路的丫環,有些話就不能說。
丫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喜意,就傳這麽一個信,十兩銀子到手了,原本她家裏有事,己經向太夫人告了假,現在收撿回屋子,拿了衣裳包裹就走了,最起碼半個月後才能回來,到時候再出什麽事,跟自己可沒關系了。
才轉過身,正待走路,腦門後,忽然一陳劇痛,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明氏早年嫁進來的時候,住的是正院,院子在内院的當中,遠不是明霜院可以相比,但是後來明氏自請下堂後,那個處所,也沒歸了淩氏,反而空了下來,這一空就空了十餘年,原本這院子一直好好的,可是有一天居然燒沒了。
之後清理了大部分的磚塊砂石後,就空出了一大塊空地,隻不過這空地外面,還有幾段沒有燒掉的院牆。
從外面看,還真看不清楚裏面有其他的。
門“吱扭”一聲被推了開來,甯雪煙帶着欣美走了進來,燒的一片焦黑的院子裏,空落落的全是空地,倒顯得當中的一個井,特别的顯眼,這原是院子裏面一口提水的井,現在邊上除了些倒塌的石塊,連井口也是不完整的。
可能是當初提水滅火的時候,把個井台全部弄塌了。
甯雪煙曾經跟着敖宸奕來過,那時候院子雖然陳舊,卻依然不錯,哪裏象現在荒敗不堪的模樣。
甯雪煙拎起裙角,跳過幾塊散碎在一邊的石塊,下意識的往井台邊走,這個院子裏的東西一目了然,除了這個井台便沒有其他顯然的東西了,倒是井台邊,一塊倒塌的石塊上,放着幾個黑幽幽的東西,隔的遠,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