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在那邊?”顯雲郡主垂下眼眸問道,直截了當的問道。
“王妃,聽說那邊甯側妃受了很大的驚,原就身體不好,一下子又暈了過去,王爺不放心才去看的。”秋環試着伸手過來,心疼的替她敲了敲腿,這麽長的時間坐下來,腿腳間都快酸麻掉了。
方才那段時間,坐在喜床上,顯雲郡主控制着自己的身子,一動不動,坐了那麽長了,這時候,腿腳稍動,又麻又酸的感覺,幾乎讓她疼呼出聲。
暈了?才第一天就暈了?顯雲郡主臉上露出些冷笑,扶着秋環的手站起身,困難的挪動了兩下腳,腳上無力,而且難受,但是更難受的是心裏,如同火燒火撩一般,若不是她耐心足,這會怕忍不住尖叫起來。
“王妃,您别急,不管她怎麽狐媚,也沒用,之前王爺還差點親自去護國侯府把她的婚事,給退了,現在進了府,怕不得王爺的寵,才整出這種妖娥子來的,什麽樣的美人,王爺沒見過,隻有王妃才是王爺的正室,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
香蓉一邊扶着顯雲郡主稍稍走走,一邊低聲勸道。
“是,王妃,您别傷心,一會王爺來看到您這樣,就心疼了。”秋環也跟着勸道。
“你們不用說了,我先躺會。”顯雲郡主揮了揮手,移動身子往床上仰面一躺,長長的袖子正甩在臉上,擋住了這一刻,她眼中含着的眼淚。
她心裏如何不惱!她是太後娘家的侄女,和皇後也是連着親的,有這樣的關系在裏面,又有誰會看輕她,而且自認長的也是花容玉貌,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配逸王都配得上的很,甚至她覺得,除了她,沒有一個人能配得上逸王。
可他,竟然從來沒給她好臉色,這也罷了,爲什麽在成親的第一個晚上,他不來自己的院子,反去了甯雪煙那裏。
甯雪煙的身子是弱,她也打聽過,甯雪煙以前在護國侯府幾乎是沒有什麽地位的,吃的用的,比個丫環甚至還不如,自小的時候沒有調理好,而之前發生的事,似乎對她傷害也挺大的。
但再弱,也不可能在成親的時候,入洞房的時候暈過去,分明就是故意讓自己沒臉,而逸王竟然也就跟着去了,如何不讓顯雲郡主憤怒。
論才名,論門第,論相貌,自己樣樣都比甯雪煙更勝幾分,怎麽就爲了那個甯雪煙,把自己冷落在一邊。
甯雪煙一個沒長成的蒼白瘦弱樣子,如何跟自己比,說不得對将來的子嗣也有妨礙。
自己是堂堂的郡主,身後又有皇後和安國侯府,和皇上的關系也極親密,比之那個什麽都沒有的甯雪煙,好的太多太多,隻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自己的優勢,況然自己連逸王府己有一個盛寵的姬妾的事都忍下來了。
他還要自己怎麽樣?他還要自己怎麽辦……
屋子裏因爲顯雲郡主的神色明顯不郁,蒙着頭臉躺在床上,安靜連丫環們的腳步卻輕的幾乎聽不出來。
梨華院裏,也很安靜,這時裏安靜是因爲甯雪煙正在休息睡覺,她進府沒那麽多的麻煩,但是因爲是上了度碟的側妃,拜堂也是需要的,隻是這喜堂設在偏院,敖宸奕和顯雲郡主拜完堂,就直接去和甯雪煙去拜了堂。
至于說什麽側妃被人劫走,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是一場誤會,側妃的花轎還沒有出護國侯府的大門,說什麽被人劫走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新娘子被人劫了,算算那家新娘子到的街口的時辰,可是護國侯府之前預定的時辰,若不是側妃有事情,說不定當時被劫的就是這位側妃。
大家的眼睛都是亮的很,那些黑衣人的目地,必然是這位側妃,隻不過陰差陽差,這事竟然被别人擋了,看起來這位側妃的運氣不錯。
不過聽說這位側妃的身子實在是弱的很,之前擔擱了吉時,就是因爲上轎前要暈了,這會強撐着過來,才拜完堂,竟然又暈了,立時逸王府一陣兵荒馬亂,幸好逸王身邊一直有太醫護着,這才把亂子安撫下來,這事後來查出,也不是這位側妃的身子實在太弱,實在是有人告訴她黑衣人劫持了花轎中新娘子的事。
她一個閨中弱女子,聞得這種事,而且還是對着自己來的,立時就受驚暈過去了。
于是甯側妃才進府,就将養在了梨華院。
至于逸王當然去前面待客,不管如何,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而且還一下子娶了兩位,怎麽都讓人覺得慕煞旁人,貴爲逸王,當然不用去敬酒,但總是得讓别人敬酒不是,所以這位王爺現在倒象顯雲郡主那樣理解的那樣,在梨華院,被甯雪煙媚惑了。
甯雪煙這會己睡了有一會了,昨晚上她其實也沒有睡不好,隻是翻滾了兩圈,就睡下了,而且還難得的睡的好,一大早起來,雖說早了點,但也不是不能忍受,之後到了逸王府,就拜了拜堂,其他什麽也沒幹,就聽敖宸奕的吩咐,裝暈,躺下睡覺。
連頭上那個極華美,極沉重的花冠也除了,整個人輕松的很。
不過這一會睡了這麽久,可真有些睡不着了,起身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天色己全黑了起來,應當己是晚上了。
“讓人收拾收拾,有什麽吃的拿一些過來,你們也吃點,用完後,我們就休息吧。”甯雪煙神色倦怠的揮了揮手道,兩妃同娶,總是先去顯雲郡主的軒慧院才是。
“那王爺那裏?”青玉遲疑了一下,之前王爺可是讓她好好侍候甯雪煙,說一會還要過來,這門關上了,還讓人怎麽過來。
“沒事,王爺會去軒慧院的。”甯雪煙搖了搖頭,看了看窗外,低下頭,心底有種茫然。
仿佛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和敖宸奕相處了,原本答應下這門親事,是因爲什麽都不在乎,那時候,她的目地隻是爲了複仇,爲了複仇,也爲了報恩,他既提出,她自然就應了下來,反正嫁誰不是嫁。
上一世,她受的是情傷,這一世不再期望。
咬咬唇,壓下心底的一絲茫然,這裏是逸王府,不再是護國侯府,有些事自己可以應承下來,但是有些事自己卻是不可做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進逸王府不是跟顯雲郡主來争風吃醋的。
昨天晚上,得到敖宸奕的傳信,知道有人會在自己來的路上暗算自己,因此特意用裝暈的法子,拖延了自己成親的吉時,這個吉時,是宮裏的欽天監特地爲她挑的,知道的人并不多。
至于方才,她雖然不知道敖宸奕爲什麽讓她裝暈,但他既然這麽說了,她自然就應允了下來,正好可以放松睡會覺,也好過自己呆呆的坐在喜床上,幹等着。
洞房外有逸王府的丫環侍候着,一聽甯雪煙這邊要用膳,早有人準備好了,傳了進來,早聽說這位側妃身子弱的很,今天一天就暈了兩次,如果因爲晚膳的事,又暈了,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現在還不知道王爺的态度,小心伺候着就是。
飯菜送上來的時候,都是熱的,六菜一湯,四葷兩素,搭配的很好,雖然說是葷的,也是極清淡的那種,甯雪煙不喜歡吃大油大膩的東西,而且這幾樣菜,還都是甯雪煙平時愛吃的幾個。
連湯色也極淡,煲的濃香,沒有幾個時辰做不出這麽濃香的湯。
看到這些菜色,甯雪煙真的覺得肚子餓了,接過藍甯遞過來的碗,用完後,還稍稍的又勾了點,竟是比平時多用了一些,喜的藍甯幾個高高提起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甯雪煙用完,幾個丫環也稍稍的用了些,就讓人撤了下去。
才撤下,就聽得院子外面的人喊:“王爺到!”
這回不用甯雪煙關門了,這人竟然是己經來了,站起身,也來不及再戴上珠串的花冠,帶着幾個丫環迎到了房門口。
簾子一掀,敖宸奕大步的走了進來,一身華美的喜袍,紅豔豔的映的他整個人更是俊美無雙,看慣了他平日穿着一身黑衣的模樣,那上面的曼珠沙華,總給人一種妖豔邪惡的感覺,再看現在的他,竟然生出俊朗如玉的感覺。
那張精緻潋滟的臉上露出些些笑意,款步進來,幽幽的眼眸落在甯雪煙身上,眼中竟然閃過一絲可以稱之爲溫柔的東西。
“用完了嗎?可覺得還滿意?”敖宸奕進門揮了揮手,示意屋子裏的人都退下去,藍甯幾個遲疑了一下,看向甯雪煙,敖宸奕也轉向甯雪煙,俊美的唇角一絲似笑非笑的笑意,于是甯雪煙也隻得揮了揮手,幾個人應聲退了下去,守在屋外。
自家主子和逸王是有秘密的,這幾個貼身的丫環都知道,所以特地守在屋門外,警惕的看向院子裏的人。
“煙兒,可知道是誰想暗算你?”敖宸奕極自然的伸過手來,把甯雪煙帶在懷裏,然後往床上一歪,乍不及防下,甯雪煙被帶着倒了下去,正伏在他的身上,耳邊傳來敖宸奕帶着惡意的笑聲。
心裏莫名的暗暗生了惱意,伸手推了一把,也沒把他推看,兩隻手還被他按在一邊,郁結的擡起水靈靈的眼眸看向敖宸奕,盡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