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煙院的擺設重新布置了一翻,但是誰都知道這新布置的和原來的差了不隻是一個檔次,之前那些從明氏那裏取出來,特意裝點洛煙院的,全部搬走了,新布置下來的,不管是精美,還是貴重上,都沒了許多的底蘊。
一時間,原本很看好甯晴扇的下人們,對明霜院的事越發的殷勤上心起來,還有人私下裏傳,五姑娘以前再不如意,那也是侯爺的親生女兒,三姑娘再如何強勢,那也不是自家親生的。
這親生不親生,有着血緣關系的當然和沒有血緣關系的不一樣。
當然,這些都是府裏的下人私下裏傳的,甯雪煙那邊現在還算閑适,寒山寺那裏她又去了一次,是給明氏做道場的最後一天,之前開祭的時候,她不在,現在去補一個儀式,之後就回了府。
嫁妝一切都己經安置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甯晴扇之前實在不象話,太夫人把從甯晴扇那裏找回來的東西,全放進了甯雪煙的嫁妝裏面,立時把她的嫁妝又多增加了兩擡,但是她必竟是側妃,總是不能比超過正妃。
明氏的嫁妝在甯雪煙手裏的,自然也全部入了嫁妝冊子,甯祖安和太夫人不是不想貪墨,實在是對應的是逸王敖宸奕,足以讓他們在心裏好好轉幾圈,敖宸奕又豈是那種簡簡單單能得罪的,爲了幾擔财物,真是犯不上。
如果連性命都沒了,再多的錢也沒有!這一點太夫人還是想的很清楚的。
許是因爲敖宸奕的警告起了作用,接下來的時間,幾乎沒什麽事,沒什麽人難爲到她面前,護國侯府一派平和的現象,太夫人那邊除了幫她準備嫁妝,就是爲甯晴扇的,再怎麽着甯晴扇也是要嫁給三皇子的,總是不能太寒酸。
爲此太夫人不得不自己貼補了許多進去,也算是爲了交好三皇子爲準備。
出嫁的姑娘是要做幾套衣裳的,雖說不是正室,但是必竟是皇家,這些普通人家正室,該有的也必須有,甯晴扇雖然還至少有半年的時間,但是也應當準備起來。
因此甯晴扇也會時不時的出去一次,購些合适的料子回來。
自打之前的祥福園的事情發生後,甯晴扇似乎忘記了這事,有時候還會上明霜院來坐坐,她的腿腳好的差不多了,隻是因爲之前救治不及,之後又傷了一次,稍稍有些跛,當然這事也就她幾個心腹知道。
如果不着急着,還真是看不出來。
從太夫人那邊請安回來,才進門,甯晴扇方才還帶着溫和的笑臉,立時變得陰沉起來,這變臉速度之快,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非憐在一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扶着她進門坐下。
皺着眉頭接過非憐遞上的茶水,眼角跳了跳,帶起一股子冷意,忽然猛的放下手中的茶杯:“過去看看大哥。”
甯懷遠的并不在自己園子裏,反在外院的書房,甯晴扇打聽到消息後,就帶着彩芬一起出去,相對于非憐來說,她更相信彩芬一些,那麽多天過來,彩芬的傷雖然沒有全好,但起碼的行走起居,還是正常的。
甯懷遠書房的門半開着,小厮看到甯晴扇遠遠的過來,急忙跑進去禀報,待得甯晴扇到得門前,小厮己迎了出來:“三姑娘請,大公子正在裏面看書。”
還有三四天,就要春閨了,甯懷遠也是這次參考的行列,所以這幾天一直在書房裏溫書。
甯晴扇把彩芬留在外面。自己一個人進了甯懷遠的書房。
書房的采光很好,後窗正對着一池荷花,雖然不是正當令,但是一池的綠色還是欣然而美麗的,甯懷遠坐在窗下的書桌邊,桌上放着厚厚的兩疊書,有一本攤開在眼前,聽得甯晴扇進來的聲音,才擡起頭,面色平靜的看着甯晴扇。
“大哥,可真是努力,可是大哥既便這樣努力,這最後的爵位還是不一定落到大哥的身上,大哥真的放得下嗎?”甯晴扇笑盈盈的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定,側了側頭,頗有幾分嬌俏的看了看他,意有所指的道。
甯懷遠看了看甯晴扇,眉頭微微皺起,不悅的道:“三妹妹,我這幾天很忙,可能沒時間和三妹妹說這些内宅的事。”
甯晴扇仿佛沒看出甯懷遠的冷臉,依然笑靥如花,仔細的觀察着甯懷遠的臉色:“大哥,這是真的不想了,還是暫時沒時間去做,或者扇兒可以幫大哥一幫,還是大哥舍不得了?”
她就不相信甯懷遠真的放下了,當初設計甯雪煙,把甯雪煙連人帶馬車一起推入山坡,可是甯懷遠的手筆,既便甯懷遠真的不願意,她這裏可還有甯懷遠的把柄在。
“啪!”放在邊的一支筆,被重重的拍落在一邊,甯懷遠擡起頭,眸色陰冷的看着甯晴扇,那種極度陰鸷的神情,幾乎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臉上。
“三妹妹到底想說什麽?”
“大哥,你别不承認,這種事,承不承認,心裏怎麽樣,扇兒一清二楚,那日,大哥看到我穿着和五妹妹相似的衣裳的背影時,叫的如此情深義切,可惜了,大哥一片深情,五妹妹那裏可隻有絕情,對淩氏,沒有半點手軟,到如今,大哥還不曾醒悟嗎!”
甯晴扇意似黯然的歎了口氣道,臉上的笑意隐了下去,換上另一種傷感的神情,美眸中透着哀怨:“大哥,難道忘記了,我才是你的妹妹,五妹妹,她什麽也不是!”
這話甯晴扇說出來,又是幽怨,又是委屈,再加上她微紅的眼眶,怎麽都說明她是真的難過,美人如玉,又似若含情,實在是讓人心疼,想引起甯懷遠,兒時的記憶。
“三妹妹和五妹妹,都是我的妹妹,說這些又做什麽,三妹妹自己也馬上要嫁人了,還是好好繡些嫁衣,也免得将來到三皇子府,被人看輕,被人拿了把柄。”甯懷遠眼角跳了跳,道。
三皇子那天對甯晴扇的事,袖手旁觀,說明的就是三皇子的态度,甯懷遠和三皇子也算相熟,看到三皇子熟視無睹的離開,早己感應到了他的不悅,否則,既便是面子上,三皇子也應當插插手。
甯晴扇總是他未出門的側妃,而那天查出來的事又全是洛煙院的,可自始至終,三皇子都沒有偏幫甯晴扇一句,從這裏也可以看出三皇子對甯晴扇,早己沒了當時的熱情。
“大哥,你……你怎麽這麽說我!”甯晴扇眼淚再凝不住,一顆顆的往下落,拿帕子抹了抹眼淚,
這話說的甯晴扇的淚點上,立時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她原就生的嬌美,這時候梨花帶雨,又更有一番嬌媚模樣,實在是可人的很。
甯懷遠靜靜的看着她,忽然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你又想幹什麽?三妹妹,你莫不是不想嫁給三皇子?”
“我沒有!”甯晴扇急忙擡頭道。
“既沒有,就不要做出這副樣子,如果三皇子看到你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哭的如此模樣,或者的确會考慮要不要再把你娶進門,或者也如逸王似的,到皇上面前去辭婚。”甯懷遠毫不留情的道。
對于這個三妹妹,記憶中那個美好的身影,也早己變了質,當時她美好的時候,他尚不覺得會牽挂,現在就更不會了,甯晴扇和他是沒有血緣關系的,照理說既便是兄妹,那也不便多見,可這陣子甯晴扇來的實在勤快了點。
她是皇上下旨賜婚的側妃,甯懷遠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要和她離的遠點,可偏偏甯晴扇似乎沒有感應到他的疏離,一而再的靠近,這讓甯懷遠在心情陰郁之境,更添幾分不悅,況且甯晴扇這話裏還帶着了他心底再隐密的秘密。
梅花樹下,一見傾心的,豈隻是四皇子敖明晚,還有他甯懷遠,當時他隻是以爲是甯晴扇,原本他就和甯晴扇沒有血緣關系,況且在甯晴扇沒在去庵堂的時候,也曾經數次表現和他的親呢。
他不願意人說閑話,所以才特意和甯晴扇走的遠一些,哪料那一日,梅花樹下重見,他竟傾心了。
後來的事情更是出乎他的意料,梅花樹下的佳人,不是和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甯晴扇,反而是自己的親妹妹甯雪煙,這讓他情何以堪,隻得把這份不堪的心思壓在心底,無奈,那日心情煩燥喝了點酒,正看到甯雪煙的身影。
忍不住傾訴了幾句,不料想回過頭來的竟然是甯晴扇,于是這不倫的秘密,也算是被甯晴扇知道了,這讓甯懷遠有種隐秘被人參破的憤怒和難堪。
“大哥,你怎麽可能如此說我,我隻是來看看大哥啊,我是你妹妹啊!”甯晴扇想不到甯懷遠會說這樣的話,一時被說的目瞪口呆,眼淚也顧不得擦了,呆呆的看着甯懷遠,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一樣。
“我是這樣想的,别人,或者三皇子會這樣想嗎!三妹妹還是請回吧,不管是對你的清譽,還是對我接下來的科考都沒有好處,請恕爲兄這幾天,沒時間接待三妹妹,三妹妹請回吧!”
甯懷遠并不想和甯晴扇多說,這陣子的交道打下來,也知道甯晴扇絕不如表面上的柔弱,無辜,當初把甯雪煙推下山坡,可不就是甯晴扇挑撥的,而且他現在的确不能分心對付甯雪煙。
看着甯晴扇的背影,收斂起臉上的平靜,陰鸷的眼角勾起,況且還有逸王的警告在裏面,他當然不會枉顧護國侯府,輕舉枉動。
甯晴扇想讓自己對付甯雪煙,他暫時還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