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美才想伸手,卻發現眼前一道墨色的身影閃過,退後兩步,把位置讓出來,垂手落肩站在一邊,心裏也大松了一口氣,手中的飛針重新納入袖袋,偷偷的抹了抹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王爺來了,三皇子既便再整出什麽妖娥子,也沒關系了。
她是在場的人,當然知道方才的情景一觸即發,如果不是姑娘以死相逼,三皇子絕不會出來相見,當然既便是三皇子出來了,也沒有表示她們就度過了難關,隻要姑娘有一點點猶豫,結果就完全不同。
那一刻,有多麽險,不是刀光劍影的戰場,卻勝似!
心裏對姑娘越發的敬佩,剛才的情景下,沒有一個閨秀弱女子,可以做的比姑娘更好。
“原來是王叔來了,聞說王叔之前在這裏,小侄正打算來看看王叔,卻不料王叔竟然回去了,想着跟甯五姑娘打聽一下,想不到甯五姑娘卻是誤會了,王叔……”
敖明宇想不到敖宸奕突然出現在這裏,他之前的消息說敖宸奕府裏的那個寵姬還病着,因此才帶着人到寒山寺的,哪料想卻在這個時候看到了敖宸奕,心裏雖然一慌,但馬上冷靜下來,上前笑着行了一禮道。
不管之前自己是如何打算的,但必竟沒有真的做下,而且這時候他也是身在院子裏,這院子裏的人可不少,不說四個侍衛,廂房裏還有甯晴扇和她的丫環,婆子,真論起來,他并沒有失禮,算不得孤男寡女,敖宸奕也抓不住他的錯處。
隻是這話卻在發現眼前尖利的箭尖所指之時,眸色收緊,再也說不下去。
敖宸奕在笑,笑的還很溫和,隻是那雙幽冷的眸子帶着極濃重的黑色,仿佛吸食人骨髓的鬼獄,帶着嗜血般的寒戾和陰森,仿佛不帶一絲感情,又仿佛帶着輕渺之意,有種讓人窒息一般的寒洌和空洞。
敖明宇雖然知道會對上敖宸奕的怒火,卻想不到他竟然會如此對自己,身子僵硬了起來,兩個侍衛,兩支袖箭,就這麽大大方方的對着他,而站在當中的敖宸奕卻是一臉的笑意,但是敖明宇就是能感應到他身上寒戾的殺意。
他,怎麽敢,他怎麽敢讓侍衛拿箭對着自己!敖明宇袖下的手狠狠的握緊,青筋必露。
“明宇,若是你父皇知道你是因爲和我争女人,死于非命的,不知道會不會昭告天下,爲你複仇?”敖宸奕的語氣極爲平和,很難得的還竟然是臉帶笑意,敖明宇卻覺得冷寒,臉上的溫雅再保持不住,立時破碎蒼白。
搶女人,這種事敖宸奕做的出來,而他是做不出來的,因爲他是溫和優雅的三皇子,和嚣張霸道的逸王是極然不同的兩個人,而且搶的這個女人,還是敖宸奕聖旨下定下的側妃,這事如果暴發出來,他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以往他所有的名聲,全部會付之東流。
可以說他這麽多年在人前的面具會被立時打破。
在兩支袖箭的指逼下,他卻是動也不敢亂動,他能感應到敖宸奕眼中明明白白的殺意,詭谲而陰森,而他的四個侍衛,促不及防下,根本沒了用處,隻能在一邊警惕的看着他們,卻什麽也不能做。
廂房那邊,甯晴扇也愣住了,她雖然知道敖宸奕對上敖明宇,敖明宇會落下風,不管是從身份,還是輩份上來說,敖明宇都低了不隻一點,但是敖明宇現在在敖宸奕面前連一個照面都沒的要,就被制住,卻是她想不到的。
她緊咬着牙,這時候也後怕起來,如果方才甯雪煙真的跟敖明宇在屋子裏“私會”,被逸王發現,是不是兩個人二話不說,直接就被逸王給射死了,而做爲目擊者,自己當然也沒了活路。
所有的人都會死,想到這裏,甯晴扇渾身顫抖起來,她怎麽會低估了逸王的狠戾,自己未過門的側妃,和三皇子有了糾纏,象逸王這樣的男人,又怎麽會忍得下一頂綠帽子,當然是把所有的人都滅口。
既便是敖明宇是皇上的親生兒子,敖宸奕這裏也似乎并沒有把他當回事,箭指面門,這是甯晴扇從來沒想過的,這個男人,怎麽會這麽可怕,兇殘。
敖宸奕黑不見底的瞳仁轉了轉,鎖住敖明宇蒼白的臉,一手懷抱着甯雪煙緩步走了過來,忽爾眸色一冷,一手揚起,照着敖明宇就是狠狠的一個巴掌,陰森森的道:“我的女人,又豈是你能窺探的!”
敖明宇被打的一踉跄,差點狼狽的摔倒,當着自己的侍衛被打,敖明宇臉上又羞又恨,眸底一片黑霧,目光掠過敖宸奕手中的甯雪煙,複雜無比,但馬上低下頭,掩去眼中的羞憤恨怒。
這個時候,他當然不能和敖宸奕硬碰硬,誰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真的讓人射殺他,殺意,那雙狹長的鳳眸中射出的是明明白白的狠戾和殺意。
“王叔,再不會了!”抹了抹唇角的一絲血迹,坦然的看着敖宸奕,敖明宇不得不服軟,也不得不說實話,既然己經被敖宸奕獲悉自己的意圖,再裝隻會惹來敖宸奕更大的怒火,“我以前就對五姑娘傾心,原本想去父皇面前請旨,可是王叔先我一步。”
把這事推在他傾心于甯雪煙,失控之下做出來的行爲,當然比故意暗算甯雪煙,輕的多,原本少年男女,慕艾之事,也屬正常,而且三皇子認識甯雪煙的時候,還沒下聖旨,既便是傾心于她,也沒什麽。
至于今天做出這樣相逼的舉止,也隻是想讓甯雪煙失了名節,隻能跟他而己。
而他同時也向敖宸奕做了保證,保證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保證之後再不會騷擾她,也保證自己一定會把她當成一個長輩,再不會存有非份之想,把所有的念想全部掐斷,以後自己隻是三皇子,而她就是逸王側妃。
“如果,你屋子裏的那位側妃不夠好,本王也可以把她接進王府。”敖宸奕帶着惡意的嘲諷,揚了揚下巴,沖着一邊的廂房暗示了一下。
隻說一個接進王府,其他什麽也不說,羞辱之意明顯,敖明宇眼角跳了跳,卻最終還是低下了頭:“願憑王叔吩咐。”
甯晴扇全身冰涼的坐在榻前,若不是一邊的彩芬扶着她,她己是全身虛軟下來,接進逸王府做一個無名無份的姬妾,敖明宇竟然沒有絲毫反對,甚至還低下頭,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自己,自己一心等他,一心一意爲他,他怎麽能對自己這麽不管不顧。
想起之前他的軟語溫和,現在隻覺得都是一個笑話,逸王向他要自己,他怎麽連一絲反對也沒有,那怕做做态度,也可以讓自己安心,眼淚湧了上來,手指上另外幾根指甲,全部掐斷,自己可是皇上下旨賜婚給他的側妃啊。
“那樣一個惡毒的庶女,本王還真看不上,就留給你吧,本王看他倒是和你正巧是一對。”敖宸奕似笑非笑的道,然後不再理他,抱着甯雪煙轉身離開,逸王府的兩個侍衛也收了袖箭,跟在他身後。
待得兩個侍衛收了袖箭,三皇子府的四個侍衛,立既沖過來,擋在敖明宇面前護着他。
敖宸奕突然回過身,沖着敖明宇邪冷的一笑:“明宇怎麽還在這裏,聽說淑妃和明晚這時候正在宮裏向雅太師求親。”
他說的仿佛毫無芥蒂一般,但是裏面的深意,卻讓敖明宇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敖明晚要娶雅太師的孫女,雅太師家适齡的女子,除了雅莫琴還有何人?而雅莫琴這次之所以沒嫁給自己,是因爲把名額讓給了甯晴扇,但這并不表示雅莫琴沒了嫁給自己的機會,等以後機會适當,雅莫琴必然進府的。
敖明宇雖然不喜歡雅莫琴,但是這代表雅家和自己勢力的進一步結合,還是很願意見到的,甯晴扇固然也是雅家的女兒,但必竟這是她隐密的身世,外面的人看到的隻是護國侯府和自己的結合,而雅家,當然需要更牢靠的親事,雅莫琴,就是其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雅莫琴是嚣張的,敖明晚從來不喜歡她,所以敖明宇沒想過敖明晚有一天會特意爲雅莫琴去向父皇請旨。
“來人,備馬,下山。”咬咬牙,這時候他必須下山進宮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否則當雅莫琴産下兒子的時候,他和雅家必然離心。
“三皇子,我們姑娘請您進去說話。”彩芬奉了甯晴扇的命令,急匆匆跑出來想拉住敖明宇,進去和甯晴扇說一句話。
“滾!”敖明宇擡腿一腳把她踹到一邊,大步流星的帶着自己的人轉身離開,他這會心急如焚,哪裏還顧得上甯晴扇的情緒,相對于一個聲名俱喪的侯府庶女,莫雅琴的份量現在可比甯晴扇高太多了。
屋内,甯晴扇面色如土,雙拳緊握,渾身顫抖,幾乎是嗆着聲音的尖聲對洛嬷嬷喊道:“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