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出了這樣的事,甯懷遠的身份甚至還比不上甯懷靖名正言順,怎麽不讓太夫人恨急,言語之中更是充滿了對淩氏的憤怒,當然她的怒氣全在于怪責淩氏不争氣,所謂的不争氣,可不是說淩氏不應當做這樣的事,隻是怨淩氏做的不夠隐密,才會連累她的寶貝孫子。
“太夫人,那現在怎麽辦?現在大公子的身子,讓侯爺上書請封,肯定是不太合适。”秦嬷嬷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個話題,實在不是她一個下人應當說的,但是太夫人既然這麽問了,她當然得回答,至于太夫人話裏面的其他含義,她隻當聽不見。
“遠兒現在的身份,因爲那個毒婦變成這個樣子,的确不是最好的時機。”太夫人眉頭緊皺,眼皮子掀了掀,一時無語。
“要不要去柳太夫人處問問?老奴覺得太夫人己經許久沒有去柳太夫人處了,或者柳太夫人那裏有什麽好的法子。”秦嬷嬷低聲建議道。
這句話提醒了太夫人,眉頭微舒,點點頭,站起身:“走,一起去她那裏看看,這陣子也許久沒見她出來了。”
秦嬷嬷在邊上扶了太夫人一把,笑道:“柳太夫人那裏是越發的清靜了,前幾天老奴奉了太夫人的命令,去給柳太夫人送新鮮的瓜果過去,整個院子安安靜靜的,少數的幾個婆子,走起路來,也是輕巧的無比,都說是怕驚擾了柳太夫人的清修。”
“她現在是越發的清靜無爲了,以前還會時不時的出來陪我說個話,現在……”太夫人歎了口氣,柳太夫人自打被甯祖安接進了府裏,就一直很少出現在人前,既便是府裏的宴會,也是能不參加就不參加。
因此府外的人,很少知道護國侯府還有這麽一位太夫人在,而最近一段時間,柳太夫人越發的不愛熱鬧起來,因此這陣子府裏發生了那麽多的事,這位柳太夫人也是一無所知,依舊自己的清修,平日裏念念經,拜拜佛,比之一般在庵堂裏清修的更清靜。
太夫人原本覺得她太過了,有時候想派人去找她,但是十次中也難得來個一兩次,知道她心意己決,有心清修,也就不再打擾,但今兒她實在找不到人商量甯懷遠的事,想了想,還是去尋了柳太夫人說話。
明霜院那邊,甯雪煙聽到太夫人去柳太夫人院子裏去的消息後,唇角微微一勾,長長的眼睫閃了閃,墨玉般的眼眸處露出一絲幽深,但是轉瞬既逝。
太夫人這個時候去找柳太夫人,當然不可能是真的去閑話家常去了,而且往常的這種時候,都是太夫人去請柳太夫人過來說話,因爲聽說是太夫人嫌柳太夫人住的院子太過清靜,但這次卻是直接去找柳太夫人。
比起太夫人那邊的熱鬧,柳太夫人那邊可實在是清靜的很,可清靜有清靜的好處,沒有閑雜人等進入,正是說話的好去處。
“姑娘,要不要奴婢去柳太夫人那邊看看?”青玉問道。
“不用,你現在這麽去,一定會被人發現,到時候可就說不清楚了。”甯雪煙搖了搖頭,如果是太夫人的祥福園,來來去去的人多,在外面看着也不顯眼,但是柳太夫人的院子裏,沒幾個丫環,婆子,平時一天也見不到一個人,青玉要是過去,必然會引起懷疑,太夫人可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
“那太夫人和柳太夫人這時候是去商量什麽,會不會對姑娘不利?”青玉不安的問道,她現在也機靈的很,太夫人這個節骨眼中出去,必然和自家姑娘有關,但是偏偏她又探聽不到。
“不用去,必然是爲了甯懷遠的事,請封世子,甯懷遠現在可不夠格啊!”甯雪煙微微一笑,搖了搖手。
“姑娘,太夫人不會罷休的。”藍甯在一邊插了一句話道,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太夫人對甯懷遠的看重。
“太夫人不罷休又如何,全是淩氏自己做出來的事,怪得了誰,難不成太夫人還能把淩氏做的事給壓下去不成。”青玉想起自家姑娘,當年和明夫人受的苦楚,憤怒的道,淩氏陰險惡毒,姑娘差點數次死在甯雨鈴手上,這府裏可有一個人爲姑娘說話。
“壓是壓不下的,淩氏的事,是經過了刑部的,”甯雪煙淡淡的道,“藍甯,玉姨娘那邊怎麽樣了?”
淩氏的事絕對是壓不下的,況且還有這次的事,淩氏能活命下來,應當是甯祖安和淩府那邊有了妥協。
“玉姨娘那邊還讓奴婢過來謝謝姑娘,說幸好姑娘發現的早,否則她哥哥這次就真的沒命了,現在雖然坐了幾年牢,但總好比沒了性命,還說一定會感謝姑娘的大恩的,這裏還有她給姑娘做的兩雙鞋子,早上的時候,過來給的奴婢。”
藍甯從一邊的針線簍裏,取出兩雙做工精巧的鞋子,放在甯雪煙面前。
“玉姨娘那邊就這樣吧,替我謝謝玉姨娘,如果玉姨娘想見二哥,你也可以替她傳傳信。”甯雪煙的目光落在兩雙鞋上,唇角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次玉姨娘的大哥肯那麽直接的說出了所有,一方面當然是因爲玉姨娘,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差一點被淩氏截殺。
他一個下人,跟着淩氏一起算計了主母,當然是被下了大獄,好在他認罪的态度好,又主動交待了一切,當然淩氏這個主犯都沒死,他一個從犯,判個幾年也差不多了,這接下來的事,便于他無關了。
“是,奴婢知道。”藍甯對于甯雪煙的吩咐一向是心領神會的,這時候當然明白甯雪煙的意思,點點頭應下,算是了斷了玉姨娘和自家姑娘的這段公案。
“那太夫人那裏要怎麽辦,太夫人會不會把大公子不能請封世子的錯,遷怒到姑娘身上?”青玉又想起之前太夫人的事,不安的道,太夫人怎麽看都不象是那種會認命的人,堂堂的侯府少了一個繼承人,對于太夫人來說,那可是塌天的大事,就不相信太夫人會這麽平靜。“青玉,藍甯,你們去替我準備祭典的用品,明天我們起程去寒山寺祭拜娘親,總是娘的沉冤得雪,告祭一番娘的在天之靈,也算是在我進入逸王府之前,再盡一番孝心。”甯雪煙這時候己做出了決斷,突然開口道,淩氏之事既然大白天下,她再做一場祭祀也是應當,太夫人就算是想攔也是沒理由攔的。
這種事,原本就是要大肆祭拜的,可偏偏侯府卻好象沒這個意思似的,太夫人沒表示,甯祖安沒說,仿佛忘記了似的,這是想故意把這件事的不良效果壓的最低,讓别人的注意力從這件事上轉移出去,消極的對待淩氏陷害明氏的事。
但是現在她以馬上要進逸王府爲名,在出嫁前給明氏做一個法事道場,卻是太夫人不能拒絕的,所以這麽算起來,太夫人如果有什麽想法,明天早上必然會發難,不管太夫人和柳太夫人是怎麽商量的,左不過是想自己應下而己。
“姑娘放心,奴婢們一會就去準備。”青玉,藍甯點頭正想出去,才想動步,卻又被甯雪煙突然出聲叫住了。
“你們兩個先等一待,欣美,你馬上出府一趟,去我舅舅府上,請舅舅和表哥今天先去寒山寺,等明天的時候,再讓他們出面請我去寒山寺祭拜娘親,最好還能求的皇上的一句話。”
不管如何,自己現在還是護國侯府的一份子,不易和太夫人真的完全撕破臉,當然由舅舅和表哥出面,太夫人和甯祖安就算是想不允都不行,不管如何現在是護國侯府虧欠明府,能放淩氏一條活路,己是明府大度。
這裏面當然也有甯雪煙的勸說和周旋,淩氏害了那麽多人,想簡簡單單的死,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好,奴婢馬上走。”欣美知道事不宜遲,侯府的人越晚知道,越不容易防備,當下點頭離開。
第二天早上,甯雪煙沒用早膳,先去了太夫人的祥福院,平時她都是這個時候去的,一般都是給太夫人請過安,稍稍的說個兩句話,才回來重新用膳的,隻是今天和平日竟然有些不同。
首先是,沒看到甯晴扇和甯靈雲,往常的這個時候,甯晴扇和甯靈雲總有一個人在。
第二便是,她進去,太夫人正在用膳,服侍她用膳的香妙竟然特地給她搬了一個椅子過來,請她坐下,陪着太夫人一起用些香米粥。
這些香米是宮裏賞下的,據說是安南的供品,但是在安南那邊也是不可多得的,甯祖安得了一些,當然是全供給了太夫人的祥福園,因爲量不多,也就夠太夫人這裏早上煮粥喝,而太夫人一般很少讓她們幾個姑娘陪着喝的,倒是甯懷遠會時不時的跟着太夫人一用早膳。
“多謝祖母,煙兒還是回去用膳吧!”甯雪煙笑着推辭道。
“五姑娘不必客氣,方才太夫人還說起五姑娘,總是五姑娘才是和太夫人最親近的一個,馬上五姑娘又要離開侯府,太夫人是真心舍不得的很。”香妙很會說話,笑着輕輕的按了按甯雪煙的肩頭,把個太夫人說的仿佛真心最疼愛甯雪煙,當甯雪煙是心肝寶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