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可還要再跌一跤?”一個好聽卻顯得妖娆的聲音透着股森寒之氣。
一聽這聲音,甯雪煙渾身的氣勢一松,那種警覺的感覺,蕩然無存,隻剩下滿腹的疑問。
敖宸奕,怎麽會是他?
轉過頭,果然看到坐在一邊椅子上的敖宸奕,他手裏随意的拿着一本案卷,頭也沒偏過來。
“王爺,我……我怎麽會在這裏?”甯雪煙啞然的道,她記得自己是和甯懷靖一起喝茶的。
“煙兒,莫不是不願意來本王這裏做客?”極張揚的聲音,配合着他微側的俊美臉頰,卻又透着詭谲的冷意。
“怎麽會,這裏是哪裏?這裏不是王府吧!”甯雪煙側頭看了看,這裏的一切,沒發現有什麽特殊的地方,看這樣子,應當不是在逸王府裏面,一切的家居,雖然在,但并不顯奢華和張揚,倒是透着股随意。
“這麽着急着想進本王的府門了?”敖宸奕慢條斯理的道,唇角泛起一股淡淡的笑意,屋子裏的森寒氣勢,立時松懈了下來。
“王爺,我二哥呢?”甯雪煙臉一紅,特意不去理會他的話。
“還有人嗎?本王看到你的時候,就隻有一個人。”敖宸奕漫不經心的道。
“他和我是一起的,方才就在茶樓裏。”甯雪煙聳然而驚,睜大着靈動的水眸急問道,撐着手想坐起,着急忙亂之下,早忘記了自己的手還傷着,稍稍一撐,用力一碰,就痛叫起來,身子往一邊倒去。
她從馬車上跳下來的時候,雖然有欣美護着,但手還是落到地上,甚至還滑了一下,手掌處全是細碎的沙子磨傷,雖然己是處理過,但是有的地方傷的較重,這麽一用力,傷口又崩開了,疼的一陣眼淚汪汪的,大眼睛更似蒙上了一層細霧。
可憐的讓人心痛。
“怎麽,現在知道痛了!當時不是跳的挺利落的嗎!運氣真好,差那麽一點點,這腦袋也跟這手一樣。”敖宸奕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她面前,興味盎然的看着她的疼的皺眉的樣子,俊美的臉上一絲慵懶嘲諷的笑意。
“王爺,我錯了!”甯雪煙強忍着呼痛出口,擡起霧蒙蒙的眼眸,可憐兮兮的道。
“你錯了?本王覺得很好啊!這以後有這種事,還是你去最行,就這麽樣的身子,也敢從馬車上掉下來,不死真是運氣的很。”敖宸奕森森的道,修長的手指伸過來,落在甯雪煙的手腕上,似乎稍稍用力就要掐斷她纖瘦白細的手腕似的。
“再也不敢了!”甯雪煙示弱,腕底勃發的勁道,可不是假的,也不知道自己哪來惹得他不高興了,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這點她還是懂的,況且這位,就得順毛撸的。
說起來,這事還真也是她考慮不周,猜到甯雨鈴在馬車上動了手腳,但是沒猜到甯雨鈴,竟然狠毒到這個地步,竟然連一點活路都沒有給她,在衣裳上動手腳,衣裳的幾處關節,腰帶地方,全做松了,有些地方,甚至隻粗粗的做了個表面,稍一用力就會被拉扯開。
從飛奔的馬車上跳下來,就風勁己不下,這樣的力道足以把那套新置的衣裳扯開,衣裳不整,橫死街道前,聲名盡喪後,連命也沒留下,甯雨鈴的殺手不可謂不毒,她以其人之道反置其身。
手碰上那套衣裳的時候,自制的一種粉末,便落入了衣裳裏面,那些衣裳,那麽豔美的顔色,以前的确是甯雨鈴的最愛,但是現在的甯雨鈴早己不是當初嚣張的模樣,所以唯有這麽一套,她是穿得出去的。
那些特制的粉,并不太香,但是在接觸皮膚一段時間後,就會讓人皮膚過敏,這種皮膚過敏的症狀,其實并不嚴重,隻要稍稍等會就好,對于其他人來說,既便發現了,也不會驚慌失措到,在車裏直接解衣裳查看。
但對甯雨鈴來說,顯然不是這樣的,受過毀容事件損害的甯雨鈴,如同驚弓之鳥,稍稍發現—點,便會慌得六神無主,做出什麽異于常人的舉止來,都是說得過去的。
這些事,可以說一步步,甯雪煙都考慮到了,包括帶着欣美出行,但是她還是低估了甯雨鈴的惡毒,所以才會在最後一刻差點出事,欣美當時的情況更是危急,想到這裏,甯雪煙是心悅誠服的示弱。
差那麽一點點,就差那麽一點點,欣美和自己就真的要出事了。
上一世的血海深仇,還沒有報,這一生又添新仇,可再沒有機會讓她重來一次。
所以說,他又救了她一次。
“哼,對付個這麽狠毒的丫頭,直接打殘了,了事。”見甯雪煙主動承認錯誤,又示弱,敖宸奕的臉色總算好了起來,悅耳的聲音裏的陰魅之氣稍減,手順勢落在她的手掌上,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可查察的溫柔。
手上還是纏着厚重的傷巾,幾乎把她整個個包起來,和她原來的輕薄相比,明顯不一樣了,況且手上面冰涼涼的舒适感覺,也顯示着用藥的不同,那藥她以前用過,隻不過不多,當時傷在肩頭的時候,用的這是這個藥。
比自己昨天用的傷藥好了許多,這藥當然是逸王府的。
任他輕輕的捏着自己的手掌,特意還稍稍動了一下,表示沒事,方才不過是用勁太足,所以有幾處一下子裂了開來,這時候放松下來,自然好多了,那種爲辣辣的疼楚,因爲上的藥好,全化爲絲絲涼意。
“王爺,你當然可以這樣做,我還要在侯府生活。”甯雪煙無奈的道,這位傲驕妖孽的王爺,想法還真是夠直接了。
“好了,不用多久,本王就會把你接進府來。”似乎感應到甯雪煙的無奈,敖宸奕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忽然放開她的手,在床邊坐下,慵懶的道。
留意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那張俊美的臉,竟然帶着些妖娆,甯雪煙不自在的别開臉,耳朵根上微微發熱:“王爺,先别說其他的,這正妃進門,喜服真的用我繡的那件?恐怕顯雲郡主那裏也有件,到時候王爺穿不過來,王爺才一個人,怎麽能穿那麽多的喜服。”
這事還是那天和顯雲郡主說起,甯雪煙才知道原來顯雲郡主那裏也在繡喜服,兩個人當時雖然沒有點明,但甯雪煙是心知肚明,原以爲象敖宸奕這樣的王爺,喜服是由宮裏定下的,卻想不到,這喜服也可以由新娘自制。
隻要合乎規範就是!
敖宸奕給她的繡樣,她也看過,龍鳳呈祥,又有大紅喜字暗藏裏面,應當是宮裏的繡樣,敖宸奕既然一再要求,她也不會拒絕,可這事要是顯雲郡主那邊也制了,可就有些不一樣的意味在裏面了。
顯雲郡主總是正妃,敖宸奕既便不穿宮裏定制的,難道還不穿她精心繡制的嗎!
她倒不是對顯雲郡主有什麽想法,就是覺得自己白做了也浪費,自己還麻煩,所以小心的征求他的意見。
“放心,本王隻喜歡你繡的。”敖宸奕邪魅一笑,話尾低低一挑,象是一下子柔婉了起來,隻是這感覺,越發的讓甯雪煙不自在起來,暗怨自己提起的這個話題,這話說的可真是……
完全是自找不自在,長吸了口氣,再回頭,才是一臉鎮靜。
“王爺,我二哥怎麽樣了?他沒事吧?”她現在百分之百斷定,敖宸奕之前的話是假的,怎麽可有放着那麽大一個人看不見,況且甯懷靖看到自己不見了,不會找嗎!
“放心,死不了!”見她措開話題,敖宸奕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起身,重新坐回自己的那把椅子上。
“那我二哥,現在在哪?”甯雪煙不确定的柔聲問道,長睫微微顫了顫。
“就在外面。”這聲音可聽起來沒什麽好氣,連看向甯雪煙的目光,也恢複了之前的詭谲森寒,透着絲絲的寒氣。
看起來,不知怎麽的,又惹到這位冷血魔王了,甯雪煙心中苦笑,可這話還不得不問,要是甯懷靖真出了什麽事,她絕讨不了好,誰都知道這位爺恣意枉爲的很,一個不高興,真把甯懷靖處理了也可能。
象甯懷靖這樣的,他處理起來,還真不會有什麽負擔。
“王爺,我可不可以到外面,找我二哥,回去了?”甯雪煙陪着笑臉小心翼翼的問道。
“去吧,去吧!”敖宸奕揮了揮手,俊美絕倫的臉上湧上一股陰霾,卻在看到甯雪煙聽話的站起身來的時候,陰森森一笑:“煙兒,記得把喜袍盡快做好,否則,你知道的……”
“是,王爺,我不會忘記的!”甯雪煙立既保證道,既然他一定要自己繡喜袍,那就繡吧,繡不繡是自己的問題,他穿不穿,就跟自己無關了,自己去操那個心幹什麽。
“那就回去等你好了,馬上繡吧!”敖宸奕那張極其魅惑人心的臉上,削薄的唇角微彎,露出一絲邪肆的笑意,懶洋洋的道,“記得繡的快一些,說不得比預期快一些。”
比預期還快?甯雪煙訝然,這總得先等正妻進門後,再過幾個月吧,原本皇家娶妻的婚事流程,就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