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的甯晴扇,說不定還會故意在人前表示什麽,但是現在的甯晴扇,一心一意的隻想除掉甯雪煙,待得甯雪煙走後,陰冷冷的看着燭光發了一會呆,早知道甯雪煙這麽難對付,當時她進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小賤人弄死。
也是自己顧及太多,所以才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姑娘,你的傷還沒好,要早些休息。”洛嬷嬷送了甯雪煙過來,看到甯晴扇陰冷冷的發呆,忍不住勸道。
“洛嬷嬷,甯祖安會不會查到什麽?”甯晴扇不安的問道。
“不會的,侯爺不可能查到什麽的,當年的事,那個人說己全部消毀,況且這事還轉過雅太師府那邊,沒有人查到姑娘真正的身份。”洛嬷嬷低聲安慰甯晴扇道。
“那麽雅太師那邊呢?”甯晴扇雖然覺得洛嬷嬷說的有理,但還是不放心的道,她不願意自己的真實身份露底,也不願意雅太師爲她安排的身份暴露,雅太師親孫女的事,還是不能讓人知道。
“姑娘,那些事,老奴不知道,可是雅太師那樣的人,也不象是全無準備的人,姑娘那時候己傳言說侯爺懷疑姑娘了,太師那裏不可能不準備。”洛嬷嬷不知道雅太師那裏有沒有變故,所以隻能安慰甯晴扇道。
她雖然是府裏安排給甯晴扇的嬷嬷,卻早己在跟了甯晴扇後一心一意的以甯晴扇爲主,她是真的忠心甯晴扇,看着甯晴扇從那麽一個粉嫩嫩的女娃娃,變成現在這麽一位秀美的大姑娘,這一路走來,也頗艱難。
況且姑娘也是真心把她當成心腹,不但把同雅太師的關系告訴了自己,連最隐密的那個連雅太師也不知道的身份也跟自己說了,甚至還讓她和那人接觸,在洛嬷嬷看來,那便是甯晴扇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的标志。
她自己是成過親的,也生過一個女兒,不過當時兵荒馬亂的,夫婿死了,女兒也不見了,後來就到護國侯府上爲奴,之後遇到甯晴扇,相處那麽多年,幾乎是把甯晴扇當成親生女兒來看,在她看來,甯晴扇的所有事情,都是迫于無奈,情非得己,都是對的。
“嬷嬷,能不能讓那人把甯雪煙殺了。”燈光下,甯晴扇的眼眸中跳動着猙獰。
“姑娘,上次的事,那人還在責怪姑娘,讓姑娘最好調查清楚再說活,否則他們……他們……”洛嬷嬷想到那個冰冷的女人,聲音越發的低了幾分。
寒山寺的事,甯晴扇後來跟她也直說了,她雖然不覺得甯晴扇讓人殺了甯雪煙有什麽不對,但是還是爲甯晴扇的謊話吓了一跳,那些人明顯就不是好糊弄的,之後發生的事,也果然如此,再看到那個白衣女子的時候,她差點就被殺了。
因爲據說當時甯晴扇說的是甯雪煙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要滅口,而實際上說這位護國侯府的五姑娘,并不知情。
那個白衣服的女人,可是明确表示,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說不得自己身上就要少掉零件了,想起當時劍指喉嚨時,洛嬷嬷就覺得混身發寒,她實際上很想勸甯晴扇不要再和那些人來往。
那些人做的事,一聽就知道是謀逆的大罪,姑娘要是被牽連進來,可是不得了的。
“嬷嬷放心,他們也就這麽一說,不會真把我怎麽樣的,少了我,看他們拿什麽正名義。”甯晴扇冷笑着頗不以爲然的道,話雖然這樣說,但是想起那日寺廟裏的事,還是不由自主有膽寒,那個人的氣勢,絕不是一般人。
“嬷嬷,你把我受傷是因爲甯雪煙害我的事,傳過去,再說說我現在在侯府的處境,看看他們會怎麽做!”甯晴扇想了想,還是不甘心的道,她自信,那些人既然千辛萬苦的找到了自己,絕不會放任自己被人踩在腳下。
“是,等下次見到那人,老奴再傳達姑娘的意思。”洛嬷嬷點點頭。
明霜院裏,甯雪煙翻着桌邊的書,百家姓,那本母親讓自己小心收藏的書。
之前因爲茫然,悲傷,驚慌而沒來得及想的事,一件件的鋪展了出來。
首先就是夏宇航,他對甯紫盈的身份是一無所知,還是知道的?
他和甯紫燕的婚事,說明兩個人是早有預謀的,但是爲什麽要等到自己的嫁妝擡進夏府的門,才發難?自己是不是可以設想,夏宇航之所以能和自己演戲到最後,就是因爲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想在自己手裏得到什麽,所以把自己的嫁妝擡進門,才發難。
否則他不會亂翻自己的東西,而且看起來這件東西,還是一件平展的東西,裝着錦緞的箱子裏,如果要放東西,隻能放一些平展輕巧的東西,而不可能象是印章之類的,能夠鼓出來的東西。
前朝的兵符據說是要甯祖安手裏,她隻是一位逃難的落難公主,難不成還有前朝皇帝的遺旨不成?而且現在就算是有遺旨又如何,現在都己經改朝換代了,她一個逃亡的前朝公主,還有什麽用。
但如果夏宇航不是這個意思,那又是什麽意思,對于這個人,甯雪煙越發的覺得看不透起來。
而夏宇航因爲甯紫燕的事,被削了春閨的考試,這一擔誤就是三年,對着滿懷壯志的夏宇航來說,這幾乎是滅頂之災,但是這數次看到他,幾乎是全無影響,這又是什麽原因,莫不是他己有了出仕的機會。
莫不是這裏面還有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轉機,朝堂之上的事,有些必竟不是她一個深閨女兒會知道的,既便是之前爲甯紫盈時,那也不是她接觸得到的一塊。
這麽一想,甯雪煙的眉頭微微皺起。
還有就是甯晴扇的态度,照方才的樣子,甯晴扇分明就是認定自己才是前朝的公主,可她既然是前朝公主,自己的前世又是誰?如果說自己不是,那靜空師太又是母親留下遺信,讓自己去問的人,怎麽也不可能會是假的。
況且這幾天,她也一直在做夢,總是做到一個火燒的場景,許多人在奔逃,許多人死亡,每每醒來,她都是冷汗浸浸,這應當就是自己小時候經曆過的場面,而且以往母親奇怪的行爲,也有了解釋。
所以,母親對自己的禮儀要求才會那麽嚴。
所以,母親才會要求自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所以,母親才會把自己藏着不見人。
所以,母親死後,自己送了喪之後,就立既進京,投奔以前聽也沒聽說過的護國侯,而後在護國侯府一住就是三年。
還有母親留下的百家姓中的字迹……
這林林總總的事,都讓甯雪煙相信靜空的話,可是看甯晴扇的樣子,也實在不象是在說慌,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意思,以及以前霞兒的話,表示的意思,無一不在說明甯晴扇自己知道她的身份的。
實際上,甯紫盈和甯晴扇,還有頗有幾分相似的地方。
大家年歲相仿,都是孤兒,據說甯晴扇之前也是在江南一帶找來的,是一位護着甯祖安将士的女兒,爲了甯祖安連命也沒了,所以甯祖安才會收留了甯晴扇,也算是給自己的手下一個交待。
而在進侯府之前,據說她就是在江南的。
但是誰都知道,前朝的長公主隻有一個,怎麽可能有兩個,所以她和甯晴扇之中必然有一個是假的。
還有一點讓甯雪煙一直不解的是,自己肩頭的那個印記,爲什麽和前身甯紫盈身上帶着的是一樣的,難不成此生和前生,還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關系存在?
可不管自己前生是不是前朝公主,都不可能和甯雪煙有交集,一個在江南,一個在京城,兩個人還差了兩,三歲,但是爲什麽會長出那麽一個相同的印記,這樣的印記,又豈止是用偶然能解釋得通的。
眼前跳躍着的燈光,仿佛她心頭跳躍着的疑惑似的,沒有根據,卻又仿佛都是對的,纏繞在她心頭,連解也解不開,況且如果她是真的前朝公主,那前朝的皇後,又在哪?她還活着嗎,如果活着,她又在哪?爲什麽自己的生活中,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一個女子……
“姑娘,王爺來信了。”欣美抱着一隻雪白的鴿子進來,抽出上面的紙條遞給甯雪煙道。
甯雪煙接過信,看了看上面的字,咬咬唇,一時無語。
上面隻有簡單的幾個字:“出來,本王在牆外!”
這個人,永遠都是這麽霸道,從來不會顧及甯雪煙是位深閨少女,進出很不方便,既便是有欣美在身邊,翻牆出去很方便,但是要給人看到,她的名節也就不要了。
當然,甯雪煙也知道和他講這個是講不通的,之前才在宮裏通過消息,這會又有什麽事不成?
當下也不敢怠慢,稍稍梳理了一番,穿上衣裳,又找來一個鬥篷戴上,才讓欣美抱着,翻出了牆去。
才落地,還沒等站穩,就落到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裏,耳邊一聲邪魅的笑意,接就整個人被抱了起來,下意識的伸手攬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