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雖然有名,但因爲地處幽僻,大過年的,許多世家千金并沒有選這裏,之前護國侯府每年搶頭香的寺廟也不是這裏,甯雨鈴的性子,更喜歡熱鬧一些的地段,寒山寺并不是她的首選。
提出到這裏來的是甯晴扇,還特意的問過甯雪煙的意見,甯雪煙前世也喜歡這種幽靜的地方,覺得比那些人塵世之地,多了幾分閑适,既然甯晴扇提議這裏,她當然也沒拒絕。
一看這麽兩輛寬大的馬車過來,知道又有貴客,迎客的小沙彌早接了出來,這些小沙彌雖然是個孩子,但是個個機靈,又是大過年的,這些姑娘必然會損不少的香油錢,足夠廟裏好一陣的開消。
院子是早就訂下的,甯雪煙,甯晴扇和甯懷遠的客房緊靠在一起,整理下東西,就先去大殿,等會自有寒山寺的主持講經,講完後大家可以留在大殿邊的廂房裏守夜喝茶,寺裏的小沙彌會專門有人照顧燈火,茶水。
等到了子時,大家便可以直接在大殿燒頭香。
甯雪煙稍做整理後,帶着欣美,青玉出門,一出門就見到甯晴扇也帶着非憐和彩芬從對門出來。
“五妹妹,要不要一起走走?”甯晴扇臉上早己沒了之前在太夫人面前的楚楚可憐之色,掩袖而笑,姿态嫣然。
今天是大年三十,知道貴女,貴公子會在這裏守夜,所以從客房過到大殿,一路上燈火通明,卻也不同于往日。
“也好,三姐姐既然願意和我好好相處,那我們就一起走走吧!”甯雪煙微微一笑,淡淡的道。
“五妹妹,隻不過是姐妹之間的小淘氣而己,五妹妹難不成真的生氣了!”甯晴扇溫柔的笑道,起先往外走。
這是在暗指她身爲妹妹,卻這麽小氣?甯雪煙真不知道是該對她的“大度”表示嘲諷,還是覺得可笑,她對自己可真大度,大度的可以忘記她之前才陷害過自己一次,又在太夫人面前以小白蓮花的楚楚可憐姿态保證。
隻是這話不象是平常的甯晴扇說的,暗藏鋒芒,難道是因爲今天的事,打算和自己撕破臉了嗎?這可跟她一向僞裝的完美的表現差了太多,甯晴扇想要幹什麽,舉步擡眸看向甯晴扇,眸底閃過一絲冰冷的懷疑。
“我怎麽會生三姐姐的氣,父親和祖母也不會,三姐姐終究不是血緣至親之人,做這樣的事,原也是正常,不象我,若我做出這樣的事,父親和祖母怕要好好教訓我一場,所以今天的事我無所謂的,三姐姐也不必放在心上。”
甯雪煙悠然的反擊道,燈光下幽深的眼眸,墨玉一般。
這話着重于提醒甯晴扇的身份,提醒她再怎麽樣她都隻是一個養女,既便甯雪煙一向不受太夫人寵愛,不得甯祖安照顧,但她的身份,必竟是真正的侯府嫡女,和她這個假養女還是有區别的,甚至隐隐在告訴甯晴扇,既便現在寄名在淩氏名下又如何,太夫人和甯祖安還是不會把她真正當自家人看待。
甯晴扇是知道甯雪煙不易小窺的,但是想不到她的言詞竟然如此激烈,想起今日自己的算計,若不是因爲甯雪煙處處治了先機,怎麽會落得現在一個被甯祖安懷疑的下場,臉上的笑容淡去。
“五妹妹好利的嘴牙,倒是要謝過五妹妹的寬宏大量了!”
話語上和言辭中都有微微的嘲諷,不加任何掩飾!不是她看錯了,而是甯晴扇今天的表現,确實的不善,甚至沒有半點隐藏,字字帶刺。
以甯晴扇的虛僞陰險,能當着她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因爲嫉恨她到了極點,己是不能容忍下去的意思,甯雪煙的眼角不由的稍稍跳了跳,眸底多了一部警惕。
之前甯晴扇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沒有和自己這麽對峙過,就算是陷害自己,也全推在别人身上,邀請自己同行,原還以爲是解釋她之前和刑婆子勾結之事,甯雪煙相信她會給出千萬種虛僞的解釋。
或是說都是洛嬷嬷一個人的主意。
或者說洛嬷嬷誤會了,此事跟她無關……
但是不管哪個解釋,都必然和她無關,可眼前,她怎麽言語之間帶着嘲諷刺意,是沒辦法忍下去了,還是另有圖謀?
還是覺得自己無足輕重,于大局無礙,所以她在自己面前不再小心翼翼的維護着自己虛僞完美的面容。
一個人的改變必然有原因,特别是甯晴扇這種以僞善爲面具,一時不忘記帶着面具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人,越發的覺得可疑,甯晴扇不是沖動的甯雨鈴,不會因爲圖一時之快,逞口舌之利,但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是什麽讓甯晴扇向自己露出了獠牙。
“三姐姐嫉妒與我,認爲我獨得了祖母的疼愛,那二姐姐呢?聽說二姐姐馬上就要回府,以前定下的三皇子妃可是二姐姐,等二姐姐回來,真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一場光景,說不得我們護國侯府上還能嫁個兩位姑娘到三皇子府去。”
甯雪煙假裝沒聽出甯晴扇話中的刺意,拿帕子輕輕掩了掩唇角,優雅的笑了笑,舉步跟在甯晴扇後面。
甯雨鈴鍾情的是三皇子,并以一心一意的想嫁給三皇子,甚至連雅貴妃在當時也默認下了她,若不是後來的變故,甯雨鈴才是接下來的三皇子妃,甯雪煙不相信甯晴扇不知道,雖然這事發生在甯晴扇不在的時候。
“二姐姐什麽的,都己經過去了,五妹妹難不成還希望一個名聲敗壞成這樣的女人嫁入三皇子府不成!”甯晴扇斜睨了甯雪煙一眼,唇角帶着一絲冷笑,這事由不得她不在意,不惱火,想着自己精心布局,卻差一點點因爲甯雨鈴出現意外,她就心情好不起來。
雖然她那天幫着甯懷遠提起甯雨鈴的事,期待甯雨鈴可以回京,但這并不代表甯晴扇喜歡甯雨鈴,那個又蠢又笨的貨,
果然,甯晴扇這三年沒有安安份份的呆在庵堂,說什麽一心一意求佛,連家人都沒見,如果真的不在意這些,甯雨鈴的事怎麽會清楚的那麽多,甯雪煙可沒忘記,第一次見到甯晴扇的時候,可不是在什麽清靜的庵堂裏。
甯晴扇既便會蒙着面出現在那裏,當然也會出現在其他地方,甯雪煙甚至有種預感,甯晴扇之所以進庵堂,也是爲了自己的名聲,或者是爲了給自己博取更大的利益,至于在不在庵堂,或者隻有她自己清楚。
“三姐姐,這名聲嗎!”甯雪煙微微一笑,唇角笑意嫣然如花,意似關切的道,“貌似前幾天就開始流傳出三姐姐的各種傳言,三姐姐可别再意,這流言反正傳不到宮裏去。”
這裝無辜誰不會,三皇子布了那樣的局,甯晴扇也己入了局,她隻不過是隔岸觀火,偶爾挑挑火而己。
甯晴扇起初還保持着臉上溫婉的笑意,隻是甯雪煙提到的這事,這幾天煩的她頭大的很,看甯雪煙臉上雖然帶着盈盈的笑意,卻怎麽看都在嘲諷她,想到自那天晚上傳出的流言,說什麽她和禮郡王世子有私情,這私情還在三皇子别院被抓住過,後來用一個貼身丫環頂了缸。
還有說那天晚上她衣衫不整的不見那會,就是去見禮郡王世子的,聽說她前腳進的臨江樓,禮郡王世子後腳也回來了,兩個人僅差沒幾步,之于後來,與雅莫琴的争執,敖現站出來偏幫甯晴扇,更是把流言坐實了。
甯晴扇原還想着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三皇子不會相信,過幾天這些人沒什麽談的自會淡下去,但是想不到,都過去那麽多年了,這勢頭竟是越演越烈,這也是她今天惡從膽邊生,陷害甯雪煙的原因。
她不能再傳出任何不好的流言,也不能讓甯祖安懷疑她,否則她那個牢牢的三皇子正妃的位置必然會搖搖欲墜起來,可偏偏甯雪煙竟然提到了她的這個痛處,而且還一而再的說起,她如何再忍耐得住。
猛的回頭,冷冷的瞪着甯雪煙:“五妹妹,夠了沒!”
果然是忍不下去了?甯雪煙微微一笑,揚起帶着茫然的笑意,柔聲問道:“三姐姐說什麽話,我怎麽聽不懂,什麽夠不夠?”
“我當不成三皇子妃,五妹妹是不是很高興,很開心?”甯晴扇淩厲的看着甯雪煙,眼底露出陰冷的嫉恨,她可是沒忘記三皇子提起甯雪煙的時候,表情明顯不同,那一絲不同,在初見甯雪煙的時候,她就看得清楚,所以也一力的想扼殺在萌牙狀态,她絕不會讓甯雪煙進三皇子府的。
“你是不是想攪和了我的婚事,自己嫁給三皇子?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憑你的身份能當得起正妃嗎?隻不過是一個平妻的女兒而己,若不是我們楚國平妻的身份也算是妻位,其他國家,聽說那就是一個妾,一個妾室所生的,也敢肖想高高在上的三皇子。”
甯晴扇不屑的道,陰森森的盯着甯雪煙,臉上的神色幾乎是猙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