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飛勇坐在太夫人的左邊,甯雪煙也站在太夫人靠邊的這邊。
事情發展的很快,待太夫人把“五丫頭”這三個字說話,紙己飄到地上,明飛勇身子一彎,随手就撿了起來,太夫人剩餘的話被堵在嘴裏。
明飛勇拿起紙,伸手彈了彈,看了看後,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太夫人,要不要把這個送到堂上去,請刑部的幫我們查查,這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嫁妝單子,很簡單,上面還有兩家的簽字,這個僞造不了,當時嫁妝進門,太夫人和甯祖安都是簽了字的,上面最後的落款處寫的就是太夫人和甯祖安的名字。
明飛勇向着他們把手中的紙條舉起,高興的地方,正巧是名字!
事實俱在,想賴也賴不掉,但那是别人,甯雪煙當然知道象太夫人這麽自私的人,絕不會乖乖的把手裏的鋪子吐出來,當然還有其他的物件,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可惜,她今天不想吐也要吐出來。
果然,看到嫁妝單子,太夫人先是一愣,而後有些慌亂,但接下來馬上鎮定了起來:“五丫頭,你是不是拿錯了,這單子是你娘留下的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對着的是甯雪煙,話說的一字一頓,眼眸冷凝,極富有威脅性的微眯着,盯着甯雪煙,仿佛甯雪煙隻要說一個“是”字,她就饒不了甯雪煙,這是沒辦法從明飛勇那邊下手,就壓制到甯雪煙身上。
太夫人是料定甯雪煙不敢跟自己頂撞,隻要甯雪煙咬定這章紙條不是明氏的嫁妝,明飛勇再說什麽都沒用,比起明飛勇,甯雪煙才是明氏嫁妝的繼續人。
這要是以前的甯雪煙,這太夫人這麽冷冷的一威脅,必然會順着太夫人的口風說下去,可偏偏現在甯雪煙,早己不是當初的甯雪煙,那個懦弱的女孩子,早己跟着明氏,一縷香魂飄散。
“祖母,這不是娘的嫁妝單子嗎?不會的啊,韓嬷嬷找出來的,又有您和父親的簽字,應當是真的。”甯雪煙仿佛是被太夫人吓到了,轉過頭去仔細察看紙條,上上下下看了幾遍後,重新确認道。
“你可看的清楚,要是看錯了,那就是謀奪家産,犯了大罪。”見甯雪煙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太夫人噴噴的氣,咬着牙關,問道。
謀奪人家産?明氏自己的嫁妝,落到自己親生女兒的手裏,卻成了謀奪他人的家産,太夫人還真的這麽無恥,甯雪煙眼眸中幽光一閃,她早就防備太夫人反以威脅自己,當然也想到了應對之法。
這一世的她,再不是上一世那個被人蒙敝,心慈手軟的甯紫盈!
墨色的眼眸眨了眨,帶上幾分不安,似乎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錯了,或者韓嬷嬷真的拿錯了,伸過手來要從明飛勇手中拿單子,一邊還遲疑的道:“韓嬷嬷拿錯了?不會的啊,娘的所有東西,全在韓嬷嬷手裏保管着,怎麽可能拿錯。”
她這話說的頗有幾分自言自語的意思,手自然而然的伸出,太夫人看的心情震奮,隻要一會單子到了甯雪煙手裏,她必能想法子要過來,到時候自己隻說不是,把單子撕毀了,死無對證,明飛勇再能說,又能怎麽樣。
甯祖安也知道太夫人的想法,雖然不太贊同,但也沒有反對,微微皺着眉,靜看太夫人接下來的步聚。
甯雪煙的手就要碰到明飛勇手中的紙了,而明飛勇對甯雪煙也沒什麽戒心,看着她手伸過來,反而把紙條遞了過去,嘴裏隻問了一句:“煙兒,聽說昨天逸王爺也說那個店鋪是你娘的?”
這話問的是敖宸奕昨天随口說的那一句,可既便是這麽一句,太夫人的心頭也突突的跳了兩下。
逸王敖宸奕爲什麽會過問這件事?甯祖安愣了一愣,忍不住急開口道,如果這話是别的人說的,甯祖安覺得自己也不會太在意,但如果這個人是逸王呢,那既便是一句随意的話,也不能随意的對待。
逸王權勢滔天,這要是真惹了他一個不高興,什麽事也做不出來,比起自己的政治仕途,财産上的必竟是差了點。
“慢着,等一下。”他忍不住開口道,這話說的急了點,聲音也不受控的大了點,原是想讓太夫人暫緩動手,想不到卻是吓到了甯雪煙,隻見她身子象燙到了一樣,急收回來,卻因爲收的急了點。
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跟在她身後的藍甯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但是才站穩,衆人眼見着一抹光亮從她發上落下,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後,落在地上,和面前的一隻钗子分離開來。
珠钗斷了!
斷了便是斷了,原也算不上什麽,但是太夫人看到上面那顆不同于一般的珠子,臉色立時白了,南海珍珠,竟然是南海的珍珠。
府裏面雖也有幾顆,但是沒有賞給甯雪煙過,那麽她钗上的這顆南海珍珠的來路,除了昨天的逸王便再沒有其他人了。
南海珍珠,最是混,圓無瑕,一眼就能認得出來,而眼前的這顆珍珠顯然是廢了,不知道方才掉到地上的時候彈到那裏去,竟然少了一片,逸王送的東西,竟然碎了,這還了得。
“五丫頭,你……你這钗子是什麽時候用的?”太夫人用着困難無比的聲音,指着地上珍珠,咽了口吐沫,問道。
“回祖母,珠子是逸王殿下送的,送了後,我經過一個飾品店,就讓裏面的人幫我設計了一隻钗子,用一顆南海珍珠鑲在上面,昨天晚上,店裏的夥計做完後,送過來的,我看着素雅漂亮,便簪在了頭上,想不到這竟然就斷了。”
甯雪煙蹲下身子,懊惱的道,伸手把斷了的色子和珍珠拿在手裏,比劃了一下,顯見着己經是不能天衣無知縫的合在一起了。
“這珍珠是逸王送的?”甯祖安這時候也急聲問道。
“是,昨天到店裏去的時候,有人訛詐,我在解決問題的時候,碰到了逸王殿下,特地送了我一盒南海的珍珠。”
甯雪煙柔聲解釋道,甯祖安的神色不大好了,逸王的東西,能随随便便的打破了嗎!
“昨天逸王還說店鋪是你娘的?”他又接下去問道。
“是的,逸王有說這樣的話,父親如果不信,可以讓布料店的玉掌櫃來說,他當時也在場,同時一起在場的還有一些路人和夥計,當時看的人很多。”甯雪煙不慌不忙的道,把珠子,钗子全撿起來,站起身。
太夫人或者會貪财,強行扣下明氏的嫁妝,甯祖安顯然不會,得罪了敖宸奕那個嗜血的修羅王,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既便甯祖安是皇帝的寵臣又如何,逸王很多時候,是不用買任何人的帳的。
她的目光從太夫人泛着貪婪色彩的臉上滑過,又從甯祖安緊皺的眉頭過去,最後落到明飛勇的臉上,給他暗中使了一個眼色,這些事,昨天甯雪煙寫信的時候,就己經跟明飛勇交了底。
“侯爺,太夫人,既然逸王都說了那些鋪子是我妹妹的,那必然他那裏也有證據,正好,我把這個證據呈給他後,讓他看看。”明飛勇也不再廢話,把嫁妝單子往懷裏一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這意思就是要對博公堂了。
再加上逸王也會在裏面插一腳,不是說逸王會爲明飛勇做證,光想到他送的珍珠,才一天就壞了,說不得就會引起他的怒火,逸王從來就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主,君王一怒,流血千裏,逸王現在雖然不是皇帝,但那個兇名可比皇帝更盛,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的心情是好還是壞。
“母親,就按單子上說的,把那些東西全給煙兒,總是她娘給她留她的。”瞬刻之間,甯祖安己有了決斷,當下站起身,手一攔,攔下明飛勇,話卻是對太夫人說的。
“可是……”想到這麽大一筆财富要從手頭上滑走,太夫人如何舍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露出遲疑,那都是她爲親孫子懷遠留下的,給了甯雪煙,這以後就不是護國侯府的财産了,想到護國侯府一點好處都沒撈到,她的心頭就火燒火撩的難受。
但是好在,她不是淩氏,雖然貪圖明氏的錢财,但也知道輕重,逸王是什麽人,又豈是他們能得罪的。
她這回也想起,昨天下人們來傳話說,逸王特地跟甯雪煙說的,有什麽爲難的事讓她去找她,雖然不知道甯雪煙憑什麽得了逸王的青睐,但這也表示逸王說不定會在這事上伸手,倒時候鬧火了這位,可是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錢财縱然好,但終究比不上命!有錢還得有命來享用才是。
“五丫頭,如果這些店鋪真的是你娘的,這以後的帳就歸你管了,你母親雖然做的不好,但終究是你娘當時扔下不管,她管了帳。”順着甯祖安的話,太夫人的口松了下來,一臉慈祥的對甯雪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