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昨天的事就惹得太夫人不悅,今天又因爲自己把淩氏的事引出來,太夫人必然對自己有了猜忌之事,所以暫時她還需要謹慎,不能再有偏差。
屋内,太夫人高坐在首位,明飛勇坐在左邊,甯祖安坐在右邊,甯雪煙站立在太夫人的邊上低頭垂首,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沒有誰看到,她低垂的眼眸下,那雙墨玉般的眸子一片疏冷和嘲諷。
利用甯晴扇把事情揭出來,事後就算太夫人要查,也查不到自己頭上。
至于那些失蹤的帳本,甯雪煙猜想淩氏必然藏的很好,一時恐怕找不到,從這些新的帳本裏找事,才是最好的,自打聽說這些店鋪現在營利大不如以前時,甯雪煙就存了心,覺得這裏面必有貓膩。
在明氏的手裏,這都是賺錢的行當,怎麽到了淩氏的手裏,差那麽多,以淩氏的精明,居然也不說什麽,這是最想不通的地方,除非淩氏本就知道,再往深裏想,就是淩氏讓他們報上來這個數目,那些差的銀兩自然進了淩氏的腰包。
有私房進了淩氏的腰包,這些事實際上很好查的。
特别是甯雪煙看了帳之後,對整個護國侯府的經濟更是多了一些了解,整個帳面上的錢并不多,足夠開銷後多出來的部分沒有多少存餘,就算淩氏有克扣,也扣不下多少,但是上一世,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淩氏是個财大氣粗的。
給甯紫燕,甯雨鈴,一套套的買手飾,光一年的手飾費就不知道要多少銀兩,還有兩個人的衣裳,那時候甯紫燕爲了表示對自己好,特地随手就送了自己一,兩套,出手大方,一看就知道是個不缺錢的。
那麽大一部分錢,淩氏從何而來?
太夫人和淩氏的關系一直不冷不熱,太夫人這塊不可能有錢給她,甯祖安的那裏,也不可能多出這麽多錢,然後再聯系到店鋪收益一下子狂跌,事情就明朗化了,淩氏在裏面撈錢了,而且還撈的不少。
這錢當然揮的無聲無息,不可能讓太夫人覺查,淩氏最可能做的就是做一套假帳送到府裏,給太夫人報帳。
往年因爲淩氏一個人操作,當然不會有要發現,但現在她特意把淩氏弄到佛堂裏關着,搶在淩氏出來之前,管了帳本之事,讓那些掌櫃年底的時候不得不到自己那裏報帳,當然爲了防止那些掌櫃尋找到其他借口不來,甯雪煙特地出去警告他們一番。
這些掌櫃大多數是淩氏的心腹,必然想着等淩氏出來報功,必然會找上幾個假帳本,但也有一些是觀望态度的,象玉掌櫃這種,或者還會對原東家還有一份心思在,當然還有一些膽小的,隻需稍稍震懾一番,必然會報真帳。
一真一假,所獲利潤相差太多,這結就可以從這裏解開。
事也可以從這裏鬧起!
明飛勇今天出然出現在護國侯府,當然也是安排好的,否則以甯雪煙之力,根本不可能把事情鬧大。
現在大家坐到了祥福園,太夫人把其他人都遷走,就是擺出一副好好協商的意思,想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吞了妻子的嫁妝,這種事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可不隻是丢臉,而且還會讓人覺得品行低下。
“甯太夫人,請問你要怎麽給我妹妹一個公道。”明飛勇擡頭冷冷的看着太夫人,面色冷凝,自打親妹妹出了事之後,他就沒打算再認太夫人爲姑姑。
“飛勇,這事是不是弄錯了,這些店鋪……”太夫人歎了口氣,想迂回的解釋。
“太夫人如果還是這麽說,那我們就公堂上見吧,方才我己讓人把那幾個掌櫃的帶走了。”明飛勇直接打斷了太夫人的推委之意,一仰頭,滿面的肅殺之意。
他方才進門的時候,特意讓兩個侍衛各提着兩個人扔到門口,他的人就在府門口。
“飛勇,你别急,姑姑是真的跟你說事,如果是真的,這些一定都給五丫頭。”一聽明飛勇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太夫人也着急,忙安撫道,然後對站在一邊的甯雪煙溫和的笑道,“五丫頭,你去把當時你娘的嫁妝單子拿出去。”
“是,煙兒馬上讓人去拿。”甯雪煙乖巧的點點頭,對站在一邊的藍甯吩咐了兩句,讓她去時霜院找韓嬷嬷,把娘的嫁妝單子找到,送過來,藍甯點頭退下。
聽甯雪煙吩咐藍甯是先去把明氏的嫁妝單子找到,太夫人暗中松了一口氣,她早就聽淩氏說明氏那裏的嫁妝單子沒了,沒了嫁妝單子,光憑明飛勇一人之說有什麽用,既便明府還有嫁妝單子,但是對不上,也可以說明飛勇手裏的那張做了假。
沒有事實證據,縱然證明掌櫃的報了假帳,那也是護國侯府内部的關系,于明飛勇一個外人沒關系,當然甯祖安也不存在侵吞妻子嫁妝的醜事,想到這裏,太夫人心頭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
“飛勇啊,當初嫁你妹妹的時候,雖然也有幾家鋪子,但是後來,你也知道……亂成那個樣子,誰家不損失掉幾個鋪子,能保下來的又有幾家,我們這幾家,都是後來添置的,和明氏并沒有太多的關系。”太夫人假惺惺的道,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
戰亂之中,當時的确許多人别說是鋪子,就算是家也破了,人也亡了,這理由相當充分。
隻是這事放在甯祖安這裏卻說不通,前朝破敗,甯祖安卻成了新貴,怎麽可能失了家中的店鋪,一看就知道太夫人是故意這麽說,好一會借着沒有嫁妝單子,強吞了明氏的嫁妝。
“太夫人還是看到嫁妝單子再說此話。”明飛勇也不是好糊弄的,淡淡的道,神色之間恢複冷靜。
“要是找不到嫁妝單子呢?”太夫人以爲明飛勇中計,立時眼睛一亮,追上問道。
甯雪煙唇角一絲冷笑,太夫人果然是和淩氏一起侵吞了明氏的嫁妝,果然是對淩氏做的事并不是一無所知的,連淩氏偷了明氏嫁妝單子的事也知道,可見她的心裏也是故意存心讓淩氏這麽做的。
“那如果找到嫁妝單子呢?”明飛勇沒有接太夫人的話,反而冷睨了甯祖安一眼,嘲諷的反問道。
見明飛勇如此嘲諷的神色,甯祖安也怒了,前朝的時候,他被壓在明飛勇之下,現在新朝了,自己才是權臣,又是新貴,深受當今皇帝的信任,怎麽會被個不如自己的明飛勇看輕,更何況有些事,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當下一挺胸:“大哥放心,如果嫁妝單子上寫的是明氏的,我二話不說,全轉給煙兒,這以後就是煙兒的嫁妝,任何人不能侵吞。”
“太夫人的意思?”明飛勇轉向太夫人,一副不太相信甯祖安的模樣,直氣的甯祖安額頭青筋直暴,他一個堂堂的護國侯,信用度,居然還比不上後院的一個女子,怎麽不讓他氣的吊眉。
“祖安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這多年了,這後院的事全是淩氏在掌,如果五丫頭那裏有單子拿得出,證明真的是明氏的,那當然要還給五丫頭。”太夫人義正辭嚴的說,爲自己兒子撐腰。
當然她也沒忘記把責任都推在淩氏身上。
甯雪煙忍不住冷笑,太夫人既便是十拿九穩,還是忍不住要把責任推到淩氏身上,狗咬狗,一嘴毛。
“太夫人既然這麽說了,那我就再相信你們一回,要不要我派個人去我們府裏取那份嫁妝單子?”明飛勇冷笑一聲,譏嘲的道。
這意思是說太夫人如果不相信,可以派人去對。
“那就不用了,飛勇,姑姑難道還不相信你嗎!”太夫人大方的搖搖手,一副用不着的大度模樣。
誰都知道對于這種嫁妝單子,一般都有單獨的存檔留着,明府因爲明飛勇的投誠,并沒有遭受多大的難,一應家私全在,嫁妝單子當然不可能會丢,而且看到那份嫁妝單子,反而引起不必要的争紛,所以太夫人明智的選擇不拿來。
其實明飛勇手中哪裏還有嫁妝單子,全給了甯雪煙,以備她不明之須,如果太夫人讓他去拿,必是拿不出來的,可偏偏太夫人不敢,這當然也是甯雪煙算計到的,以太夫人的心性,事無不求周詳,當然不會幹這樣的傻事,這是甯雪煙早就料到的。
“那就是以煙兒手中的嫁妝單子爲準?”
“以五丫頭頭手中的單子爲準。”
說話間,藍甯己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把手中的單子遞給了甯雪煙:“姑娘,韓嬷嬷把夫人的嫁妝單子找到了,就在這裏。”
說着呈了上來,甯雪煙伸手接過,就是明飛勇之前給她的那張。
真的有嫁妝單子?太夫人和甯祖安臉上的笑臉僵住,兩個人互看一眼,眼底都不由的露出怒氣,淩氏竟然不這麽不着調,沒有拿到明氏的嫁妝單子,偏偏說拿到了,害得他們一時騎虎難下。
“五丫頭……”太夫人己忍不住開口,想截下這份單子,隻要這份單子明飛勇看不到,她就可以把這事攪黃了,當然甯雪煙的意思,太夫人覺得根本不成問題,隻要甯雪煙還在府内,她就不敢違逆自己的話。
所以當太夫人臉色沉冷的瞪着甯雪煙,無形的給甯雪煙壓力的時候,然而意外就這麽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