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雪煙先是茫然,而後淡淡一笑,綿裏藏針的道:“大姐夫也認識紫盈姐姐,聽說她就是在你成親的前天晚上死的,也不知道有什麽事這麽想不開,非到投湖自盡,死的那麽慘!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
她是被淹死在荷花池裏的,看着自己的血色染紅了水面,而後窒息而死,而那幾個兇手,現在就在自己面前,那種血液全部湧上來的感覺,仿佛就在眼有,眼角不自覺的帶上幾分冰冷的戾氣,頭微微一低,掩去眼中的恨意。
“五妹,紫盈妹妹的事,祖母己經說了不能亂說。”甯紫燕的臉色一白。
“大姐,怕什麽,就我們姐妹幾個說說,我們跟紫盈姐姐的死又沒什麽關系,既便紫盈姐姐死不暝目,也不會來找我們報複的。”甯雪煙仿佛不在意的擡頭笑道,此時她己恢複了淡淡的神色。
夏宇航的唇角緊緊的抿了起來,心底有種被糾疼的感覺,那個溫柔的跟在他身後,全心全意的對他的美麗少女,真的再也回不來了!一向神色不動的他,臉上的笑容緩緩退去,眼角跳了跳,陰冷的看了甯紫燕一眼,眼裏意味不明。
“你别再說了!”甯紫燕的反應很大,下意識的尖聲阻止道,臉色蒼白,眼裏閃過幾分驚懼。
尖厲的叫聲沒有把甯雪煙喝止住,反而讓她好奇的轉過頭來,“大姐姐怎麽了?我們現在說的是紫盈姐姐,聽說她是個善良的人,就算死了,也不會找無辜的人報仇的,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那些害她的人才會害怕!”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甯雪煙的每一個字都吞的溫和,聽在甯紫燕耳中,卻如同巨錘,前陣子肚子好生生的孩子沒了,她先是怪陳荷香那個賤人,後來又怪鬼神,這會突然想起來是不是甯紫盈來索命,把自己的孩子帶走,那個孩子可是在甯紫盈還在的時候,就跟夏宇航珠胎暗結的。
“不……不是的……不是我……”她瞪着甯雪煙,驚懼的眼中仿佛看到那雙熟悉的溫和的墨玉一般的眸子,而突然之間變得陰冷而嗜血,幾乎要把她吞嗜一般,手亂搖着,下意識的驚叫起來。
“啪!”重重的一個巴掌,把她的頭打的偏了過去,打斷了甯紫燕的話,也打醒了甯紫燕。
“紫燕,怎麽回事,魔魇了不成!”夏宇航臉色沉了下來,溫雅的臉上不帶一絲笑容,冷冷的瞪着甯紫燕,瞪的她一句話也不敢亂說,隻呐呐的解釋道:“我……我怕……”
“你怕什麽,就算你以前和那位姑娘一直交好,她出了這樣的事自責,也不能迷了神智,回去以後好好的祭拜一下那位姑娘就是,死了的人,總是魂魄早歸了地府,哪還有什麽其他事。”
夏宇航話說的含蓄,并且還變相的向甯雪煙解釋了甯紫燕失态的緣因。
“我……一想到紫盈妹妹,就這麽死了,我……我就傷心,自責,要是我能早早的注意到她的不正常,說不得她就不會死。”甯紫燕這時候己恢複清醒,順着夏宇航的話解釋道,臉上甚至還特意扯出了一絲僵硬的笑,但慘白的臉色告訴甯雪煙,她并沒有真正從這件事中解脫出來。
不是說甯紫燕後悔殺了甯紫盈,從這次掉了孩子的事上,讓她覺得是甯紫盈在報複她,所以她在害怕……
收回甯紫燕臉上的目光,甯雪煙沒有再追問下去,她能感覺到,邊上的夏宇航一直在觀察她,帶了些懷疑,她如果再說下去,精明的夏宇航說不定就會懷疑她。
“大姐姐,大姐夫既然來了,我們一起去看看母親吧!”甯雪煙站起身提議道,墨玉般的眼眸眨了眨。
不管他們今天是爲什麽來的,就讓他們一起去見見淩氏的醜态!
唇角的一抹嘲諷掩在轉過去的臉上。
玉蓮跪在佛堂門口,恭恭敬敬的跪在那裏,低低的哭泣,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足以吸引到裏面的淩氏的注意力。
“大夫人,奴婢……都是奴婢不好,您……您不要怪侯爺,您要打要罵,都随您的意思,隻要您不怪侯爺。”玉蓮低着頭,臉色煞白,眼眶裏含着熱淚,那眼淚一顆顆往下落,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一些路過的丫環,婆子慢慢的停下腳步,不知道這位據說馬上要提姨娘的玉蓮,在做什麽。
佛堂内,淩氏正在大喘氣,方才徐姨娘過來,口口聲聲說甯祖安喜歡玉蓮,讓她給玉蓮一個名份,頓時就激怒了她,她扯亂了徐姨娘的長發,還咬着牙,狠狠的照着徐姨娘的臉,給了她兩巴掌,
賤貨,都是賤貨!
徐姨娘的話讓她想起當初,徐姨娘也是這樣和甯祖安勾搭上的。
當初的徐姨娘雖然也算是她的陪嫁丫環,目地也是要送給甯祖安,可偏偏她還沒松口,有一天晚上甯祖安喝醉了酒,兩個人就滾到了一起,爲了這件事,淩氏和甯祖安大吵了一頓,差點把徐姨娘杖斃。
徐姨娘跪在她房門口,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最後暈了過去,還是太夫人出面,讓淩氏認下這事,算是把徐姨娘真正的給了甯祖安,當時淩氏還不是府裏的大夫人,還有明氏要對付,沒奈何,既便恨的不行,也隻能咬牙忍下。
事後爲了讨甯祖安的歡心,還不得不擺出笑臉!
幸好徐姨娘也是識趣的,之後對她更是恭敬,事事以她爲先,連對付明氏的時候,也堅定的站在她一邊,這才讓淩氏稍稍放心了一些,沒那麽大的戒備心。
但是無論如何,這事都是她的恥辱,想不到事隔多年,這樣的事不但又發生了,而且還讓徐姨娘到她面前來說,她現在不同于往日,早己是名至實歸的侯府正室夫人,再發生這樣的事,比打臉還讓人難過。
更何況來的還是一個同樣出身的妾身,這不是直白白的打臉是什麽。
所以,她才二話不說,把徐姨娘打了出去!
這才在陳嬷嬷的安撫下平靜一些,就聽得外面玉蓮的聲音,才平下的氣重新騰騰的冒上來,什麽叫不要怪侯爺,都是她的錯,要怪就怪她,說的好象她要把甯祖安怎麽樣似的,那股子恨意,怎麽也控制不住,伸手到佛台前拿了一根粗有兒臂的蠟燭。
站起來就沖了出去,陳嬷嬷在一邊拉也拉不住,無奈隻得追了出來。
見到淩氏出來,玉蓮瑟瑟了一下,她在淩氏積威之下甚久,剛才沖過來全憑着一股子氣,這會看到淩氏就頗有幾分躲閃,但是想到自己今天如果過不了這關,既便是不死,最後的下場也是凄慘無比,立時清醒。
擡起梨花帶雨的小臉,看着淩氏繼續哀求道:“大夫人,您……您就饒了侯爺吧!奴……奴婢願意承擔一切。”
“啪,啪!”看着玉蓮嬌媚年青的臉,淩氏上來二話不說,狠狠的就給了她兩個巴掌,打的玉蓮再跪不住,猛的坐倒在地上,嘴角一絲血痕,立時挂了下來。
“小賤人,你不過是我面前的一條狗而己,見到我竟然敢說這樣的話,難不成你以爲服侍了侯爺一個晚上,就要當姨娘了不成。”淩氏狠狠的罵道,揚着手中的蠟燭,指着玉蓮不屑的道。
玉蓮被打的滿臉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抹,嘴角挂下一絲血迹,想不到淩氏竟然下手這麽狠,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淩氏要把自己嫁給一個傻子,還不讓自己反抗,真把自己當個傻子胡弄不成。
之前還跟自己說的如何如何的好,原來都是騙自己的。
也不知哪裏來的膽子,她忽然撲過去,一把抱住淩氏的腳,死死的不放手,嘴裏卻是大哭道:“大夫人,你打死奴婢吧,你打死奴婢就不要怪侯爺,奴婢就是死也願意!”
她早看到淩氏手中的那根大蠟燭,看淩氏的意思,竟是要拿這根蠟燭打自己,這要是打到自己身上,還不得把自己打昏過去,先下手爲強,她這麽撲過來,一把抱住,淩氏差點摔倒,下意識的用腳踢她。
嘴裏恨恨的罵:“賤人,小賤人!”
玉蓮大哭,一邊用力拉扯淩氏的腳,扯的淩氏差點站立不穩,站在一邊的陳嬷嬷忙過來,一邊扶着淩氏,一邊幫淩氏踢玉蓮,玉蓮聲聲發出凄厲的慘叫,驚的一衆下人,俱面面相看,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辦。
早有幾個機靈的,回頭就往外跑,去報告太夫人!
“來人,把這個賤人拉下去杖斃!”淩氏被玉蓮纏着,被她搖的昏頭轉身,扶着陳嬷嬷的手才勉強站定,這會憤怒的幾乎要殺人,早忘記了自己現在還在佛堂,咬着牙猙獰的罵道,有陳嬷嬷扶持了她一把,好不容易站定。
拿起手上的蠟燭,照着玉蓮的身上,沒頭沒腦的砸下去。
看她舉起手中的蠟燭,玉蓮己覺得不好,忙松開抱着淩氏的腳,順着淩氏一腳踢過來,抱着頭一邊尖叫,一邊在地上滾了出去。
見沒打到玉蓮,淩氏越發氣的失了理智,一把推開扶着她的陳嬷嬷,舉起手中的蠟燭就沖了過去,這個小賤人竟然敢到自己面前撒野,她今天要了她的命!那兇狠惡毒的表情,讓幾個站得近的丫環,也不由的跟着尖叫起來!
陳嬷嬷己覺不好,正想沖過來抱住失控的淩氏,可惜己經晚了,人群外傳來一聲憤怒的:“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