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安置在藍甯隔壁,藍甯說近一些,她也好照顧!”青玉指着右廂房處的一間屋子答道,“姑娘先休息一會再去看王嬷嬷吧,藍甯現在正在哪。”
“好,我先去梳洗一下。”甯雪煙點點頭,藍甯雖然勸說王嬷嬷進了府,但是對于自己現在的身份,必不肯多說什麽,而她現在也不急,王嬷嬷是因爲被撞傷才進的府,放在明面上的事情,淩氏不敢在明面上動手,而且又在自己眼皮底下,至少可以保證她的安全。
她有種感覺,王嬷嬷必然知道自己上一世的一些秘密。
但現在,縱然有藍甯的勸說,王嬷嬷也不會完全相信自己,告訴自己。
在屋子重新梳洗過,休息了一下,甯雪煙才起身往右廂房過去,這次她沒有帶青玉,不是不相信青玉,隻是怕王嬷嬷心裏更生戒心。
在門口敲了兩下,藍甯過來開門,看到是甯雪煙,叫了一聲:“姑娘”,聲音顯得有幾分苦惱,顯見得勸說成效不大。
甯雪煙沖她安撫的笑了笑,進了屋子。
屋子裏放着一張床,王嬷嬷正坐在床上,帶着幾分審視的看着甯雪煙,眼底帶着幾分驚異的神色。
就象真正的甯雪煙沒有見過王嬷嬷似的,王嬷嬷也沒有見過甯雪煙,看着面前神情自然。落落大方的人,怎麽也聯想不出,她就是性格膽小,懦弱,不敢見人的侯府五姑娘。
“王嬷嬷。”甯雪煙站在原地,落落大方的任她打量,半響,才微笑道。
這話驚醒了王嬷嬷,忙撐起身子,就要下床,甯雪煙伸手攔住。
“嬷嬷不要起來,人多嘴雜,被人傳出去可不好,嬷嬷現在是在明霜院養病。”
“是,嬷嬷,你還是躺好,姑娘不會在意這些的。”藍甯也忙過來制止,王嬷嬷的腳當然不可能真的撞斷了,這些不過都是甯雪煙訂下的計劃,爲了讓王嬷嬷順利的住進護國侯府而己。
“老奴多謝五姑娘。”王嬷嬷也知道不能讓人發現,當下也不推辭,隻在床上沖甯雪煙欠了欠身。
“王嬷嬷不必客氣,藍甯也跟你說了,我知道紫盈姐姐死的冤枉,也願意爲紫盈姐姐報仇,王嬷嬷若是知道什麽,就告訴我,說不得也是更好的爲紫盈姐姐報仇。”甯雪煙直接開門見山的道。
她知道王嬷嬷是個忠仆,否則當日聽說甯紫盈死了,她就可以一走了之,而不是留下來,多方面探聽甯紫盈的消息,這次讓她進來,也是告訴她會幫助她找到甯紫盈的真實死因,她才願意進來。
甚至說出沖到馬車前的計劃時,王嬷嬷也沒有半分遲疑!
雖說一切都是計劃好的,馬車的速度也不快,但真撞出來,說不得一個不好,就可能真的出事,但既便是這樣,王嬷嬷也是一口應下。
幸好最後的結果不錯,王嬷嬷也隻是腳上擦傷了幾處而己。
和這樣的人說話,不需要繞太多的圈子。
“五姑娘,你真的願意查找我們姑娘的死因,老奴記得,你以前并沒有見過我們姑娘吧?”王嬷嬷的目光落在甯雪煙的臉上,蒼老的臉上露出幾分疲倦,顯見得這陣子她也沒閑着。
甯雪煙沒見過甯紫盈,和甯紫盈不可能有什麽感情,那爲什麽願意花那麽大的心力,要查明甯紫盈的死因呢!
“嬷嬷,如果我說我知道我和紫盈姐姐的關系,不隻是這一點呢?”甯雪煙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道,回身在一邊的椅子上坐定。
“五姑娘和我們姑娘的關系?”王嬷嬷愣了一下,眼角不自覺的微微跳了跳。
趁着她微微失神的時間,甯雪煙繼續道:“甯紫盈到京城來找的雖然是護國侯府,但真正說起來,似乎應當是我娘吧!”
這話一出,王嬷嬷震憾的幾乎從床上猛的坐起,兩眼睜大,呆呆的看着甯雪煙,仿佛不認識甯雪煙這個人似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家姑娘手裏有一封給護國侯夫人明氏的信,但是這封信到了京城後,就一直沒有送出。
因爲當時護國侯府的夫人是淩氏,那位明氏早就隐于明霜院,不要說平時,就連逢年過節,也從不現于人前。
那封信是自己夫人過世前寫的,特别一再的囑咐要把信送到護國侯明氏夫人的手裏,而且一定要親手交上去,如果是别人,哪怕是明氏夫人的心腹也不行,當時王嬷嬷正跟在甯紫盈的身邊,聽了個清楚。
這也是到京城五年,甯紫盈愣是沒把信送到明氏手上的原因!
但這事,隻有她和自己姑娘和丫環香兒知道,既便是後來的藍甯也是不知道的,眼前的五姑娘又是怎麽知道的,目光落在甯雪煙那雙墨玉眸中,眼角不自覺的濕潤起來,那雙眼睛很象自家姑娘,隻是少了姑娘的溫和,多了幾分犀利。
“甯紫盈的婚事最後落在了甯紫燕身上,王嬷嬷,有些事雖然沒有證據,但是猜測總會有的吧,而我娘,也是死在淩氏手上,我們有着共同的敵人,更何況,我跟紫盈姐姐之間的關系并不隻此,我曾經數次夢到過紫盈姐姐,她說她是被害死的……”
甯雪煙的話沒有說全,但王嬷嬷己激動的熱淚盈眶。
重生的事是甯雪煙的秘密,況且這種事說出來也沒人相信,王嬷嬷信佛,更相信的是有輪回夢境之說,況且自己提出的還是隻有她和甯紫盈,香兒才知道的秘密,甯紫盈,香兒己死,王嬷嬷自己又不可能說給自己聽的。
這似乎唯有托夢一途才可以解釋。
聽得兩個人的對話,藍甯眼中閃過一絲悲意,轉過頭偷偷的抹起眼淚來。
她雖然跟甯紫盈的時間不長,但是也被甯紫盈的善良感動,這時候提起甯紫盈,哪裏還會不傷心的。
“五姑娘,我們姑娘真的是被她們害死的?”王嬷嬷顫抖的幾乎說不出話來,老淚縱橫,想起自家姑娘溫婉大度,和善的性子,最後卻落的葬身荷花池的下場,怎麽也不肯相信,自殺,一個滿心歡喜要成親的人,怎麽會自殺。
“王嬷嬷,夢裏的事,我記不太真,隻說夏家似乎要圖謀什麽,才害了紫盈姐姐的,可是之前紫盈姐姐不是說要把銀票全給夏宇航的嗎?”甯雪煙揉了揉額頭,支肘靠在一邊的桌上,頗有幾分困惑的道。
重生之時,她以爲夏家圖謀的是她的嫁妝,把她的嫁妝擡起夏家後,才要了她的命,可現在,她覺得事情必然不是全然的錢财,如果真需要錢财,自己也曾經問過夏宇航,願意把手裏的銀票全給他,但他沒要。
看她困惑的神情,說出之前甯紫盈私下裏說給自己聽的事,王嬷嬷至此己有幾分相信甯雪煙說的話,當時自己堅決的阻止,可自家姑娘卻是一意孤行,隻說反正以後也是夏府的,就先放在夏宇航手裏。
夏宇航最後沒有要這筆錢,當時王嬷嬷還覺得夏宇航是真心喜歡甯紫盈的。
跟上一件事一樣,這件事甯紫盈甚至沒有跟香兒說,隻和自己商量了一下。
這樣的私密事,甯雪煙絕不可能知道,如果說現在她能知道,或者隻有托夢一說才可以解釋,自家姑娘必冤死的,否則爲什麽到現在滞留在陽間,想到這裏,王嬷嬷更是又悲又憤,牙齒咬的咯咯響。
“五姑娘,我們姑娘以前的确是要把銀票給夏公子,似乎是因爲夏公子身邊銀錢周轉不便,具體是什麽,我們姑娘也不肯說,夏公子沒有要我們姑娘的銀票,但最後我們姑娘卻是成親前一天死了,若說有什麽分别,便是我們姑娘的嫁妝!”
王嬷嬷咬咬牙,把這幾天所想,得出的結論告訴甯雪煙!
“這有……分别嗎?”甯雪煙不解的問。
“是有分别的,那時候夏公子,總是若有若無的說他身邊銀錢周轉不方便,但每次我們姑娘要給他銀票的時候,他又說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要未婚妻的錢,他會自己想法子的,把我們姑娘騙的團團轉,但是私下裏,他的小厮曾經暗示老奴……”
王嬷嬷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但馬上毫不停滞的道:“他的小厮曾經暗示老奴,說夏公子不可能收我們姑娘的銀票,這太傷他男人的自尊了,莫不如把姑娘找幾匹舊的,不用的緞子,讓小厮去買了周轉一下錢财,等夏公子有錢了,自然幫我們姑娘買些好的錦緞。”
舊的錦緞?甯雪煙愕然皺眉。
這裏面果然還有其他的事!
她到京城來的時候,的确是帶了兩大箱錦緞,都是母親留死前給她辦置的嫁妝,叮囑她這些錦緞都不能用,是要送到夫家去的。
所以自打到了護國侯儲,這兩箱錦緞,她一起沒動過,既便是要裁做新衣裳,她也會讓王嬷嬷另外上街去扯布料,什麽時候,夏宇航竟然注意到這上面。
莫不是錦緞裏另有玄機……
“王嬷嬷,這錦緞有什麽問題嗎?”甯雪煙擡眸,清澈的眼眸緊緊的盯着王嬷嬷問道,她要知道原因,這裏面必然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