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是三姐姐還是四姐姐?”甯雪煙天真的問道,一臉的茫然。
這話問的太夫人一愕,話有些接不上去,甯雪煙上頭還有個三姑娘和四姑娘,這提親似乎怎麽都和她提不上關系。
“五姑娘,要是三姑娘和四姑娘,太夫人就不會這麽爲難了,可偏偏平安侯看中的是您,太夫人想着您歲數太小,實在是舍不得。”秦嬷嬷馬上接過話題,笑嘻嘻的道。
隻說想留着她,至于平安侯歲數那麽大,歲數完全可以當自己的爺爺,他們竟然讓自己去給個老頭子當繼室。
更何況平安侯又是流連花叢的人,這些原本該讓她清楚的事,卻是說一提也不提,完全當她什麽也不懂的深閨弱女來哄騙,這還是她的親祖母,卻對她何曾有半點血緣親情,這護國侯府從來就沒有給過她半點家的溫暖,隻讓她聞到一股腐朽的味道……
“平安侯爲什麽要娶我?”終是按捺不住,甯雪煙臉帶一絲不解的眨着大眼睛,問太夫人道。
這話又讓太夫人又有些接不下去:“可能聽說你素有賢名吧!”
“煙兒這幾年一直沒出明霜院,連侯府的人都不知道我,想不到府外的人竟然還知道我的‘賢名’!”甯雪煙意态越發的訝然,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
太夫人一向不動聲色的臉,都被問的泛起些紅色!
甯雪煙一直在明霜院,外面的人甚至不知道這府裏還有五姑娘,哪裏會傳出什麽好的名聲,這就城的顯貴世家,隻知道護國侯有四女,除了四女是個庶的,其他幾個都是嫡的,而且個個長的漂亮,又是三女最孝順,才學也好。
至于五姑娘甯雪煙,若不是這場事鬧出來,連太夫人自己都要忘記了明霜院裏還有一個她!
“可能是平安侯聞說你在明氏靈前哭的暈過去,知道你是一個孝女,才特意上門提的你。”太夫人也是一個見過大世面的,幾句話就把話給繞了回來,厚着臉皮神色自如的解釋道。
“靈堂的事?”甯雪煙沒再追問下去,反而重複了一遍。
“是,必然是那個時候的,老奴還在想平安侯怎麽會提到五姑娘,一副非五姑娘不娶的樣子,原來是在那個時候就看上五姑娘了,兩侯府結親,五姑娘嫁過去後,就是正經的侯夫人了。”
秦嬷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用力的拍了一下手,笑道。
“煙兒啊,平安侯雖然歲數大了一些,但好在他是真心喜歡你,這等以後嫁過去,你就是當家的主母,有品階的侯夫人,以後的日子絕對虧不了。”太夫人也笑道,把話說的珠圓玉潤,仿佛甯雪煙嫁過去就是享福去的。
甯雪煙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森冷的嘲諷,她還真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把個十四歲的少女嫁給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還是爲了她好,真是欺人太甚。
可她現在就想引她說,現在她把平安侯說的越好,越癡情,一會事情鬧出來就越丢人!越發難自圓其說,那個玉佩是什麽來頭,說起來她也很好奇……聽太夫人這麽描述嫁到平安侯府去的場景,甯雪煙甚至配合的在臉上故意露出幾分羞答答的喜意,特意的拿眼睛挑了挑甯雨鈴,一臉的驕傲。
“平安侯比……禮郡王世子……”甯雪煙說這話的時候,玉白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這話雖然沒說話,話裏的意思,太場的人都明白了個大概。
太夫人眼中明顯閃過一絲不悅,不管是平安侯,還是禮郡王世子都不是她心目中的女婿的最佳人選,甯雨鈴原本定的是三皇子,攀上身份尊貴的三皇子,可以爲護國侯府帶來多大的利益。
至于甯雪煙,太夫人的目光落到甯雪煙的臉上,今天的甯雪煙妝容并不出衆,特别是那些厚重的留海,幾乎把她白玉般的小臉擋掉了一半,但太夫人怎麽不知道,留海下的那張臉,才是府裏幾位姑娘中最美的。
明氏才死那會,甯雪煙出來見人時瘦瘦弱弱,臉色蒼白憔悴,身形幾乎是個沒長成的孩子,經過個把月的調理,現在己大爲起色,臉色雖然還是稍顯蒼白,但誰都看得出甯雪煙将來必是一位絕色美人。
這樣的一個美人,如果能送到權貴府中去,必然可以拉攏人心,可偏偏竟然讓平安侯盯上,太夫人怎麽想怎麽婉惜,就象明明是件價值連城的珍寶,偏偏隻能當個假冒貨出售,太夫人心裏的避悶就不用說了。
太夫人這裏心生懊惱,不過都是放在心裏,但有人卻是聽得怒了!
甯雨鈴在邊上早就按捺不住,在祥福園,原本一向都是以她爲中心,今天卻把她撇在一邊,隻拉着甯雪煙說話,而且還口口聲聲說甯雪煙嫁過去就要當侯夫人,再加上甯雪煙時不時瞟過來的目光,怎麽看都覺得在挑釁自己。
這會甯雪煙竟然又提到禮郡王世子,分明是在向自己炫耀,立時火沖上來,早忘記了方才被太夫人責罵,上前一步,指着甯雪煙大罵道:“不就是一個隻知吃喝玩樂的沒用的老頭子而己,有什麽值得稱道的,平安侯那裏上上下下,男男女女,就沒有一個是幹淨的,你嫁過去,還不知道服侍的是老的還是小的呢,也或者一起來,也說不準。”
淩氏跟她說的那些話,這會沖口而出,隻想着羞辱甯雪煙,根本沒想過自己說這些話的後果。
甯雪煙臉上的嬌羞盡退,臉色刷白,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哆哆嗦嗦的:“二姐姐……這……這不是說的禮郡王世子嗎?”
“你放屁,禮郡王世子府上至少是幹幹淨淨的,哪裏象平安侯府上,聽說他上一任的繼夫人就和他的幾個兒子都有苟且之事,你嫁過去……”看着甯雪煙的臉,甯雨鈴越說越興奮,直覺要把甯雪煙說的羞燥欲死。
“你放肆!”太夫人的手重重的在桌上一拍,臉色鐵青,聽甯雨鈴越說越過份,不由的怒聲道,“你這說的什麽話,還不向你五妹妹道歉!”
“祖母,這原本就是真的,母親說了,嫁到那府上去後,就誰也幹淨不了,這一門上下,幹淨的都活不下去,活下來的都不幹淨!”甯雨鈴這會早被甯雪煙臉上實質的恐慌,刺激的忘記了在跟太夫人說話。
指着甯雪煙,罵的起勁,她這陣子連着受窩囊氣,方才又沒能到外院去見三皇子,自覺全是受了甯雪煙的陷害,這會看到甯雪煙臉色慘白,更是解氣。
“來人,來人,把她拉上去,拉到佛堂跟她母親在一起!”太夫人氣的一個勁的敲打拐杖。
“祖母,别,别把二姐姐拉到佛堂去,左不過是姐妹之間起了争執,并不是什麽大事,那邊……聽說那邊現在極冷,二姐姐身子哪裏撐得住。”甯雪煙在邊上怯怯的勸了一句,看起來極是擔心。
沒有看到,她長睫下的烏墨眼眸裏,沒有半點眼淚,隻有森冷的笑意。
現在甯雨鈴罵自己,太夫人一句姐妹相争,罰的絕不可能大,搞不好,淩氏和甯雨鈴反咬一口,給自己扣上一個故意挑事的罪名,所以現在甯雪煙必須先把自己從這事中摘出來,必要的勸解是必須的。
過來兩個丫環就要拉甯雨鈴下去,甯雨鈴哪裏肯歇,氣的直跳腳,眼睛都紅了:“祖母,你偏心,你竟然偏坦這個小賤人,母親說她以後嫁到平安侯府,也就是一個玩物,祖母何必偏心于她。”
她若不再罵下去,左不過是被丫環拉下去,帶到淩氏那裏,淩氏是她親生母親,又一向疼痛她,根本不會把她怎麽樣,但是現在,她直面的是太夫人的威嚴,挑戰的是太夫人的威信,當着這滿屋子奴才的面,她就敢不聽太夫人的話。
太夫人如何不怒,更何況甯雨鈴竟然蠢的依然看不出太夫人眼中暴沖出來的怒火,一把推開兩個丫環,紅着眼瞪着太夫人跺腳道:“祖母,你偏心,你偏心,我要告訴母親去!”
甯雨鈴一向驕縱,又得淩氏的疼愛,在府裏從來都是橫着走,太夫人和淩氏都護着她,這回見太夫人不護着了,下意識的轉向淩氏,隻覺得淩氏必然會一心一意的站在自己身邊對付甯雪煙。
這話無疑是點燃太夫人的怒火,原來在她心目中,自己還比不過一個小家子出身的淩氏,這讓一向自視出生高貴的太夫人如何忍受得下去,簡直把她氣個半死,推開過來扶着她的秦嬷嬷,怒瞪着甯雨鈴。
“來人,把這個忤逆不孝的丫頭帶到佛堂去,我要讓淩氏自己說說清楚,她倒底是怎麽教養女兒的!”
她這回實在氣的半死,并把一腔怒火全發在淩氏身上,甯雨鈴口口聲聲說是淩氏說的,平安侯的這婚事太夫人原本就不喜歡,若不是淩氏訂下,而且還有那塊玉佩的事,太夫人如何會答應這事。
這會還沒把甯雪煙哄好,甯雨鈴竟然又跳出來攪局,太夫人這一口子邪火全沖在淩氏身上,隻覺得全是淩氏把甯雨鈴教導成這麽一個無法無天的模樣。
見太夫人真生氣了,這會過來兩個婆子,上來就拉着甯雨鈴的胳膊,任她怎麽跳都沒用,又有人過來在甯雨鈴耳邊低語警告了一句,甯雨鈴這才臉色漲紅不服的收了聲,甯雪煙心中冷笑,看起來這祥福園裏,淩氏的爪牙不隻一個啊!
可惜的是,全是些低等的下人,完全不能在太夫人面前搭上話,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太夫人柱着拐杖,讓下人帶着甯雨鈴,一行人浩浩蕩蕩往佛堂而去!
甯雪煙微微一笑,自帶着丫環也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