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紫燕的現下的情況實在不太好,所有人都被請了出去,隻留下淩氏和太夫人在裏面,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丫環,婆子們慌慌張張的跑來跑去,甯雪煙守在外面,拉着一個婆子問了一下。
隻說大姑娘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這會情況實在不好!
說完又慌忙的跑回去。
陳荷香吓得臉色蒼白,手指依然緊緊的拉着夏宇航的衣袍,臉上神色又慌又亂,雖然甯紫燕孩子沒了,她很高興,但這個時候沒的,卻跟她有着直接的聯系,縱然她一心算計,這會也是真的慌了。
“大姐夫,你們縱有事,就不能等回府再說,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打擊大姐姐嗎?”甯雪煙轉過頭,語氣淡冷的對夏宇航道,目光落在陳荷香緊緊的拉着夏宇航的手上。
她做爲甯紫燕的妹妹,的确有權力生氣!
衆位夫人不由的也看到了陳荷香依然緊緊的拉着夏宇航的手,不由的心裏感歎,這夏家的大公子,可真不怎麽樣!
裏面妻子要死要活的,他竟然還在外面和個丫環拉拉扯扯,這樣的人也配爲官!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出這樣的事,夏宇航的臉上本就挂不住,這時候聽甯雪煙一說,一把推開嬌滴滴哭泣的陳荷香,冷道:“孩子,你肚子裏的孩子,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好心收留了你才半個月,怎麽這孩子就落到我身上了!”
“大公子,您……”陳荷香被推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隐隐間肚子痛的一扯一扯的,卻忍不住擡起淚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宇航,不相信他竟然不認帳,方才不是說的好好的,回去一定馬上擡她做姨娘,以後一定會痛她和她的孩子的,絕不會讓甯紫燕欺了她去。
怎麽才一會功夫,他就不認帳了!
“來人,把她帶下去,等一會送些盤纏,就讓她上路吧!”夏宇航這會臉上再沒半點溫柔之色,冷冷的揮了揮手。
這意思,就是要把她趕出夏府,這讓陳荷香如何承受得了,她費盡心機和夏宇航在一起,就是爲了想搶夏府大少奶奶的位置,之前害甯紫盈,現在當着甯紫燕的面,說出肚子裏的孩子,都是因爲這個目的。
卻想不到一向對她溫柔的夏宇航,竟然會把她趕走。
“大公子,公子,你……你怎麽可以不要我,我們還有孩子哪……我們一起在寒山寺那麽久,怎麽可能隻有半個月時間……”
想到這下子,什麽都沒有了,陳荷香哪裏會甘心,撲過來,一把抱住夏宇航的大腿,哀聲大哭起來,眼淚鼻涕全落了下來,死死抱着不肯放手。
寒山寺,在寺廟裏兩個人就行苟且之事,衆人又是一陣哄然,這夏宇航平時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哪裏想到,竟然還做得出這種事,在佛前,比不怕會亵渎神靈。
“寒山寺,難道是以前紫盈姐姐去過的那個寒山寺?”甯雪煙擡起頭,皺着眉頭,啞然的插言問道,仿佛是真的被驚到了一樣。
這話一下子打開了陳荷香的記憶,她這時候哪怕攀附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會死死的抓住,夏宇航不承認他和自己的關系,當時兩個人來往隐密,也真的隻有甯紫盈知道她是被夏宇航收留在寒山寺的。
“是,大公子,還有紫盈姑娘,她可以做證,她那時候來寒山寺的見你的時候,就知道我了……紫盈姑娘……”
陳荷香這回話沒說完,腰間一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夏宇航暴戾的一腳踢了出去,身子狠狠的飛出去,撞在一邊的一棵樹幹上,一口鮮血噴出來,身子軟軟的倒了下來。
“來人,把這個賤女人拉下去,竟然敢污陷我!”
夏宇航這時候哪裏還有半點憐香惜玉的神情,眼帶陰沉怒意的道,這會他恨不得方才就直接讓婆子把陳荷香拉下去杖斃了。
不但把甯紫燕的事弄大,連帶着自己的名聲也被她毀了個幹淨,現在還居然還扯出甯紫盈的事,這事要是扯出來,可就不是夏府能擔當得起的了!
“她……好象流血了!”有位夫人被夏宇航,突如其來的暴虐的行爲吓了一跳,這時候指着陳荷香的裙角驚叫道。
不用說,又一個流産的!
隻是她原本就是夏府的丫環,現在又因爲她護國侯府的那位大姑娘出了事,因此,沒有人站出來理她,還是夏宇航這邊下了命令,過來兩個婆子就扯着昏死過去的陳荷香拉了下去,地面上留下一溜血迹,一路拖出去很長。
站在一邊的幾位夫人,俱拿帕子捂着口鼻,看向夏宇航的目光變得不屑,譏嘲還有一些帶了懷疑,這新扯出來的甯紫盈又是誰,這名字聽起來應當是侯府的什麽人,夏宇航這什麽時候又跟侯府的姑娘扯上關系了……
甯雪煙低垂着頭,長長的睫毛微微垂落,凝白的臉上透出兩片淡淡的陰影,一雙美眸透着墨玉般幽深的顔色,如果仔細看,那裏面沒有一絲暖意,甯靜,幽冷,仿佛盛下了整個濃黑的夜色。
這就是夏宇航,好的時候,對你千依百順,柔情密意,關乎他自己利益的時候,下手狠毒,毫不留情,陳荷香還以爲自己是夏宇航的心頭好,事事都會依着她,所以才會如此嬌縱。
以前那個樣子對待自己,現在敢在人前說出肚子裏的孩子,還不是因爲依仗了夏宇航的勢,可偏偏這個男人是靠不住的,自己也隻到死的時候才明白,爲了他自己的前程,他什麽都可以舍。
舍自己就甯紫燕,放着高門大戶的護國侯府不依靠,難道還能娶自己這個小孤女不成!
爲了他自己的名聲和前途,舍陳荷燕,幾乎是必然的。
可惜,出了這樣的事,又鬧的這麽大,他的功名那裏還保得住,夏宇航縱然滿腹經文又如何!
去掉功名,夏宇航拿什麽去考功名,謀取自己的青雲之路……
櫻唇微微勾起,低下頭,無聲的發出冷笑。
護國侯府爲姨娘辦的那場生日宴會,簡直就是一個大醜聞,這消息不到一會就傳了開去。
先是發現那個姨娘懷着孩子的事是假的,再發現這個姨娘竟是下了絕育的藥,之後是護國侯府那位嫁到夏尚書府的大姑娘滑胎流了産,而那個查出來的胎兒,竟然己有二三個月,遠遠不是成親後的日子。
侯府大姑娘和夏大公子婚前失德,私相授受,導緻珠胎暗結,不得不壓下侯府二夫人喪事的直相,也翻了出來。
之後,又是丫環爬床,而且還是成和甯紫燕成親前,兩個人在寒山寺就勾搭上的,再有傳聞說夏大公子以前和寄居在護國侯府的那位族親,關系也很密切,不管是來護國侯府,還是去寒山寺,兩個人都有見面。
之後,這位姑娘卻說死了,而且還是死在夏宇航成親的前夕,怎麽不令人多了幾分懷疑!
侯府這邊亂成一團,賓客們沒有主家的招待,三三兩兩的集在一起說閑話。
甯雪煙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又是第一次現于人前,自不便多說什麽,太夫人讓她院子裏去,就應聲回來。
韓嬷嬷早就走了,這會見甯雪煙過來,馬上低聲禀報道:“姑娘,太夫人請了大夫給那個女人看了看,己經制住了血,隻說是孩子保不住了,不隻是因爲受了那一腳,還被人下了藥,藥就塗在簪子上,大寒,對懷着身孕的女人,幾乎是必滑胎的。”
“甯紫燕下的藥,從來不會下手留情!”甯雪煙嗤笑一聲,轉過身來到書案前,拿起筆,悠然的畫了幾筆,她喜歡畫圖,而且所畫的圖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棉軟纖細,很有幾分風骨,這得益于自小母親就很注重,下了極大的心力。
甯紫燕把簪子插到她頭上,馬姨娘約了她,如果出事,第一個查的便是她,隻要從她身上找到這隻簪子,自己就算長最多的嘴也說不清楚!
淩氏訂的計,甯紫燕動的手,她們母女還是一如既往的配合的天衣無縫,荷花池邊如是,現在也如是,隻是自己再不是當初那個善良的甯紫盈了!
陳荷香當然得救,不但要救,而且還要在她心裏紮刺,她也是個有手段的狠毒女人,隻所以這事弄的如此下場,隻是因爲沒找準自己的地位,那麽下一次,希望她可以給自己更大的驚喜。
那根簪子上爲什麽會被下藥,爲什麽落到她手裏,隻有稍稍用些心,便會知道!
午膳的時候,内院有太夫人主持,外院甯祖安,大家都沒什麽心思,稍稍用了些午膳,就更散了!
府裏出了這樣的事,一個接一個的出事,誰也沒心思去管明霜院,原本明霜院就不在侯府衆人的眼裏,這時候當然不會有人關注她,甯雪煙偷了個空,換上一身小厮的裝束,沒帶任何人,混出了護國侯府的大門。
今天的事,還差最後一環,臨門一腳,才是最重要的!
否則之前自己的動作,算是白做了!
現在的甯雪煙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弱女,但以前的甯紫盈不是,她是客居,護國侯府也不能太關着她,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倒是讓她出去過好多次,對外面的街道布置也了解個大概!
而她現在的目地就是去找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