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外的婆子看到甯雪煙過來,連忙巴結的過來:“五姑娘可來了,太夫人,大夫人方才還在問起姑娘。”
甯雪煙點點頭也沒多話,往裏走。
守門的丫環掀起簾子,甯雪煙進去。
“雪煙,你可回來了,讓母親看看,怎麽會出這樣的事,這……哎,真真是惡仆害人,好好的一個閨女家,哪懂什麽,竟被個惡仆連累至此,要不是發現的早,雪煙可就……”一見甯雪煙進來,淩氏話說的咽哽起來,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拿帕子擦着眼角。
甯雪煙站在一旁,眼底迸射出冷意,前世,今生她都被淩氏毒害,當然不會被她虛假的親情蒙蔽,擡頭看看高座上,果然看到禮郡王太妃,太夫人,柳太夫人在坐,分明是演戲給人看。
故意親熱的沖過來,搶在自己開口之前說話,做出這番姿态給裏面的人看,算定了自己就算心裏不郁,也不會立刻給她難堪。
“見過母親。”退後兩步,避開淩氏的拉扯,垂眉低首間,卻帶着些疏離和淡冷。
“好,好,看到雪煙的身子尚無大礙,我這心就放心了一半,我們雪煙這樣好的人,竟然有這樣的惡仆,真真是……”淩氏一副爲甯雪煙慶幸,又爲她生氣的樣子,眼底的狠毒一閃而逝。
“多謝母親費心,我先去見過祖母再和母親叙話。”甯雪煙淡淡的道。
有長輩在,不顧上面坐着的長輩,卻拉着晚輩叽叽喳喳,有失禮數。
一句話阻止了淩氏的演戲!
轉過頭不去看淩氏變得僵硬的臉,走到太夫人面前,盈盈下拜:“祖母,姑祖母好。”
“好,好,五丫頭見過太妃。”太夫人含笑滿意的開口,厭惡的看了眼站在邊上,一時笑的尴尬的淩氏,若不是爲了整個侯府的名聲,爲了自己唯一的嫡孫着想,她怎麽都會讓這個毒婦下堂。
“見過太妃。”甯雪煙順勢,對着禮郡王太妃斂袖下拜,深施一禮。
“起吧,倒是個知禮的孩子。”看着甯雪煙聲音婉轉,舉止優雅,雖然形體不足,但舉手投足間氣質出衆,太妃不禁在心裏歎息,眼底多了有些惋惜,這樣的女子,若是護國侯府用心栽培,前途不可限量。
甯雨鈴雖然是侯府堂堂正正的嫡女,可再怎麽掩飾也掩飾不住她不知教養的一面。
她原本看中甯雨鈴潑辣的性子,想把她娶進門管教管教自己那個不聽話的孫子,想不到這還沒進門,就給自己孫子弄了個綠帽子戴戴,把自己孫子的名聲也連累了,太妃如何不怒。
這才由着禮郡王世子鬧,本着把護國侯府的醜事鬧大的目地。
護國侯府的事鬧的越大,誰也就不在意自己孫子鬧出來的那點小事。
意外的是,這事和淩氏竟沒有關系,隻是和一個姨娘有關,不過侯府内院,有些事是做不得準的,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
淩氏一聽都在表揚甯雪煙,臉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怕甩了甩帕子,袅娜的走過來親熱的道:“雪煙啊,你看看你平日就是太寬待下人了,讓個下人爬到你頭上,還借着你的名聲,在外面嚣張,惹出這麽大的事來,這以後啊,可得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下人。”
這話聽起來是在關心甯雪煙,實則上是說甯雪煙的德行不夠,連個下人都管不住,竟然仗勢欺人,下人是這樣,這主子又好得到哪裏去。
“母親,韓嬷嬷現在在哪裏?”甯雪煙臉上的笑意緩緩退去,溫和的神情中帶着一絲冰冷。
“這樣的惡仆,雪煙,你就不用管了,母親替你做主,這以後你身後的人,母親全替你清洗一遍,也免得那些個惡仆欺負你年幼體弱。”淩氏笑的滿臉慈和,不知道的人還以爲甯雪煙是她的親生女兒,所以事事關懷。
甯雪煙看了一眼淩氏,不再和她說話,轉身來到太夫人身前,恭敬而堅決的道:“祖母,韓嬷嬷是娘給我留下的唯一的一位老人,煙兒想看看她,問問清楚,爲什麽她會做這樣的事,她到底是仗着誰的勢,敢有膽嗦使兒子在外面行兇!”
這話說的極是有理,沒有偏幫韓嬷嬷的意思,太夫人也不好拒絕,就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讓自己身邊的婆子去帶人。
甯雪煙唇邊泛起一絲苦笑,己開口提議道:“謝過祖母,就讓藍甯跟着祖母身邊的人,一起過去吧,順便也替她梳理一番,總是我身邊的老人……”
“雪煙就是太心軟,對待這樣的惡仆,哪還需要這麽好心,照母親看,就得好好懲罰才是,沒有杖斃她,己是看在她多年照顧你的份上。”淩氏不甘心一見面就落了下風,這時候忙接過話道。
太夫人狠狠的瞪了淩氏一眼,這個媳婦實在是太沒氣度了,堂堂一個當家的大夫人,跟個下人計較,而且太夫人自己也心知肚明,這事和韓嬷嬷并無幹系,完全是淩氏栽贓陷害,這時候竟然還說這樣的話。
相對于甯雪煙,這話說出來,隻會讓人覺得氣量狹小。
“五丫頭,就讓你身邊的丫環跟着一起過去。”點手随意的招過一個婆子,吩咐她和藍甯一起去帶韓嬷嬷。
藍甯早得了甯雪煙的吩咐,這時候低眉順首,恭恭敬敬的跟在婆子後面,退後兩步,小心翼翼的模樣,更象是在伺候主子,哪裏有一等大丫環的氣勢,坐在上面的太妃眼神一閃,多了幾分疑惑。
藍甯跟着婆子出了院門,往另一邊的柴房走去。
婆子走在前面,藍甯走在後面,左右看看沒人,随意的找了個石子,狠狠的往婆子的腳上踢去,正中目标。
“啊呀!”婆子被石子踢上,不由的疼呼一起,低下身子去摸腳。
“嬷嬷,怎麽了?”藍甯上前兩步,假裝關心的去扶婆子。
“真是晦氣,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撞到腳了。”婆子摸了摸腳道,藍甯這一腳極重,那顆石子撞的婆子腳生疼。
“嬷嬷,還能不能走,要不要坐下休息,看看是不是傷到哪裏,可别傷到筋骨,聽說之前大夫人院裏的李嬷嬷,就是因爲走路不小心,傷了腿,沒在意,後來就直接不能走路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特别是這種歲數大的,要是不注意,說不得就動不了了。
這話說的婆子臉色一白,原本還能正常走路的腿,立時覺得痛和瘸了起來,一拐一拐的,自己也覺得恐怕是傷了筋骨。
那個李婆子可不就是因爲不注意,才起不了床的!
“藍甯,我的腳恐怕走不動,你先去看看把人帶過來。”婆子這會可真不敢再走動,抱着腳靠在一邊的樹上,對藍甯道,屋子裏的主子們還等着,她可不敢擔擱了事。
“嬷嬷,那些人可能不會讓我見人,要不,嬷嬷,你先堅持一下,等把人再到你再休息,說不得,沒什麽大事也說不定。”藍甯爲難的搖了搖頭。
說不定沒什麽大事,反過來就是說,有可能是大事!
婆子這會擔心死了,哪裏敢再走,總得弄清楚是不是傷到筋骨才是,不病不治,等成了大病就來不及了:“沒事,沒事,你先過去,就說是太夫人讓你去提人的,如果她們實在不放人,再回來叫我。”
“這……行不行啊?”藍甯皺着眉頭,實在爲難。
“放心,沒事的,就隻是提個人而己,多大的事,沒事,去吧!”婆子現在隻關心自己的腿,一再的哄着藍甯。
沒奈何,藍甯隻得自己先走!
這邊婆子找個隐蔽的地方,坐下查看自己的腿,藍甯己到了柴房的門外,守着柴房的一個婆子,看來的是藍甯,也沒理她,顧自坐在廊下,嗑着瓜子。
果然是淩氏院子裏的一個婆子,藍甯見過不隻一次。
“把裏面的人放出來,我要帶走。”藍甯一反方才的溫婉,反而一手叉腰,高昂着下巴,冷哼一聲道。
“你,你個小蹄子是誰?”婆子翻了翻眼睛,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瓜子,不屑的道,不是真的不認識,隻是看不上她。
“我來帶人的,打開柴房,把人給我,誤了主子的大事,我看你個老乞婆不掉皮才怪。”藍甯瞪眼道。
主子,藍甯的主子是誰,可不就是最不得寵,又最懦弱無能的五姑娘嗎!
說起來,這府裏還真沒有人怕她的!
婆子哪裏會把她放在眼裏,看她擋在自己面前,居然還是居高臨下的,沒好氣的推了她一把道:“讓開,讓開,就你那個病痨鬼的主子,還是免免吧,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沒了命。”
“你竟然罵我主子!”藍甯尖聲叫道。
尖利的聲音把走過院門外的兩個丫環吓了一大跳,不由的停下腳步看個熱鬧。
“就那個病痨鬼的主子還拿出來吓人,這府裏上下,可有人怕她!”婆子好笑的看着虛張聲勢的藍甯,一臉的嘲弄。
更有兩上丫環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藍甯氣的臉色大變,對着婆子,猛的沖了過去,一頭狠狠的撞到婆子的胸口,把個婆子撞得後退兩步,直接一個倒仰翻,頭還重重的磕上了身後的柴房的門上,“通”的一聲,把門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