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三皇子府裏很有幾位嬌媚如玉的美人,以甯雨鈴的性子,最後必然會鬧得雞飛狗跳。
似乎對她的回答還算滿意,敖宸奕點了點頭,擡擡手指着外面道:“去,倒杯茶進來,本王渴了!”
甯雪煙也不怒,拿起挂在床邊的外衣披上,轉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外走去,她沒有半夜起來喝水的習慣,所以這裏并沒有備熱水,要想喝熱水,必須到外屋去看看,青玉睡在外屋,應當有水。
她身子不好,又才從熱被窩裏出來,秋夜凄寒,正是寒意最重的時候,甯雪煙纖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玉白的手指握着茶杯抖了兩下,但還是咬咬唇,強忍着往門口走去。
那位可是修羅王,什麽時候也不能要求他講理。
門開處,青玉己經睡下,甯雪煙自己摸到桌子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熱水,轉身走了回來,重新合上門,把熱水送到敖宸奕面前:“請逸王用茶!”
冰冷僵硬的手指握在茶杯上,有股暖意,讓她一時不舍得放手,但是看到那雙修長如玉的手指伸過來,她還是自覺的放開了手,任寒意一點點浸潤她的身子。
心頭苦笑,這天,可真冷!再冷下去,她可真要凍僵了!
“你冷?”敖宸奕似乎才發現甯雪煙的哆嗦,接過茶喝了一口,把床裏面的墊子取了一個過來,墊在身下,懶洋洋的問道。
“王爺可有什麽吩咐!”甯雪煙強咬着牙才能把這句話說完整,這位殺人如麻,當然不會做憐香惜玉的事,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往半夜三更到自己屋裏來。
“事情是有,卻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着本王!”敖宸奕悠然一笑,忽爾伸手往自己邊上拍了拍,“你看上去可真冷,要不要過來躺在被窩裏說話?”
他躺在床上,占據了半個床,床上的被子大半條被他壓在身下,還有半條搭在床沿上,黑色打底的錦袍上,血色鮮豔的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搭在淺綠色的被子上,有種華麗血腥的張揚陰沉,觸目驚心。
這話聽起來是詢問,但甯雪煙知道他不是在詢問,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問人意見的人。
“謝謝王爺。”她也不再客氣,大大方方走過來,神情自若的上了床,捂上小半條被子,縮在一邊,立時暖氣從被窩裏面透出,讓她涼透了的手腳有一絲絲暖意,她不會因爲那些虛禮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心裏無奈的哀歎,原就體虛還病着,再這麽在冷空氣中站一會,她恐怕又要大病一場。
“王爺請說!”甯雪煙把自己整個身子裹進被窩裏,緩了口氣,才松開緊咬着有嘴唇,睜開一雙美眸,看着空中問道。
這位既然開了口,就不可能被自己頂回,更不可能是真的找自己商量,既然反抗不了,索性順了他的意。
“煙兒,真是個識事務的女子,”輕笑着帶着幾分惬意,沖淡了空氣中的陰氣,仿佛跟她很熟一般,随意的道,“聽說護國侯手裏有一塊兵符,而且還是前朝的,本王很好奇前朝的兵符會長什麽樣子,莫如煙兒去拿出來給本王瞧瞧。”
前朝的兵符?甯雪煙心頭咯噔了一下,心頭狂跳,她雖然不知道甯祖安爲什麽會有前朝的兵符,但逸王既然這麽說了,那必然是的,前朝滅國十幾年,那塊前朝的兵符還要來何用,甯祖安是現在楚國的将軍,手裏爲什麽還有前朝的兵符?
“王爺,您……是不是弄錯了?”甯雪煙轉眸,看向一邊的敖宸奕,唇角一絲掩不住的驚駭,恰到好處的表現了她的震驚,這種事任誰都會受驚,如果甯祖安手中真的有前朝兵符,而且還不交的話,等于謀逆。
謀逆之罪,滿門抄斬!
甯雪煙既便再恨甯祖安,淩氏也不會想着要滿門抄斬,讓自己的命給他們抵命!
“你在懷疑本王的能力?”敖宸奕的臉色一冷,聲音悅耳,卻極冷,透着一股子陰冷嗜血的味道,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冰冷的手指摸上甯雪煙的臉,那種冷意,一下子便透到心底,再加上冰寒的眸子,無一不在說明這位逸王怒了。
“王爺,父親手裏怎麽敢私藏前朝的這種東西,而且這東西也沒用。”甯雪煙柔聲笑道,不閃不避的看着敖宸奕。
前朝既沒,這東西可還真是沒用,誰會沒事藏着這個東西,跟自己過一不去,這要是查到,滿門上下,誰也活不了。
“本王說甯祖安藏了,他就藏了,難道你還敢懷疑本王不成!”見甯雪煙并沒有露出恐懼和慌亂的表情,敖宸奕冷哼道。
甯雪煙實在不想跟他在這件事上起争執,身子己稍稍暖過來一些,垂眸淡淡的道:“好,等我回到護國侯府,一定想法子去父親的書房,查前朝的兵符!”
“你不怕,最後連累護國侯府滿門抄斬?”敖宸奕似乎對她的鎮定過頭感覺有趣,側過身子,冰冷的目光實質性的落在甯雪煙臉上,修長的大手緩緩的撫上她的秀發,讓甯雪煙頭皮一緊。
她知道逸王說抄家滅門,必是會抄家滅門的。
垂眸,低歎:“當然怕,可是怕,王爺會不讓我去嗎?”
“不會!”敖宸奕肯定的道,眼底透着陰戾,削薄的唇角微微彎起,魅麗的臉看起來是笑,卻讓人陰冷。
“所以,我還得去找!”甯雪煙輕渺的道。
一切都沒有掌握在自己手裏,而對着尊貴無情的逸王,她能做的隻是一步一步往下走,盡量的保存自己。
她柔和中透着冷靜的态度,讓敖宸奕很滿意,忽爾意味深長的挑了挑,唇角一勾,眉目絕豔:“煙兒,放心,既便是護國侯府滿門抄斬,本王也會把你撈出來的。”
一個翻身從床上起來,抖了抖袍袖,起身往外走,走到窗外推開窗戶,忽爾沖着甯雪煙邪魅的一笑:“你既然這麽願意幫本王一個忙,本王也不吝啬幫你一個忙。”
這就是他強迫的公平?沒有半點讨價還價的餘地,實力上的差距,就象天和地的距離,甯雪煙隻能無語。
說完,也沒待甯雪煙回應,身子一閃,在窗前消失,隻留下空洞的窗戶大開,冷風隻往裏灌。
甯雪煙認命的起身,走到窗前,把窗戶重新關上,一個人在靜夜中擁着被子坐了許久,才迷迷糊糊的倒下睡着。“姑娘,昨晚上不是好了許多,怎麽現在又燒起來了?”
“要不要再去請大師過來看看?”
“恐怕不行,聽說逸王殿下正在聽主持講經,這個時候誰也不許離開,要不我下山一次,去山下請個大夫來看,姑娘的身子總這麽反複,總得好好調理才是。”
躺在床上的甯雪煙長睫閃了閃,虛弱無力的半睜開眼,耳邊是藍甯和青玉的聲音,讓她有種忽遠忽近的感覺,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兩個丫環這時候也看到甯雪煙睜眼,全撲了過來,急聲道。
“我的病是不是又重了?”甯雪煙試了試聲,才啞然的發出聲音,苦笑道,昨晚上大冷的天,在寒夜裏站了這許久,今天還能醒來,就己經不錯了。
“方才奴婢來看的時候,姑娘又發燒了,奴婢想這時候下山去請大夫過來。”藍甯扶着甯雪煙坐起,她今天一早進來,發現甯雪煙怎麽也喚不醒,一摸額頭燙的驚人,吓了一大跳。
“不用,昨晚上有風,吹開了窗戶,又受了寒。”甯雪煙低低的咳嗽道。
“奴婢方才還想去請大師過來替姑娘把把脈,可寺院裏的人就逸王殿下在聽經。”甯雪煙醒來,青玉也松了一口氣。
“你被逸王的侍衛擋在門外?”甯雪煙虛弱的道。
“是,姑娘,侍衛還給了我這丸藥,說是逸王給您的,您看?”青玉拿着一個琉璃的小瓶子,裏面果然有一顆藥丸。
這就是逸王所說的幫自己一個忙!
“拿水來,我服藥。”甯雪煙點點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還好敖宸奕沒有對她動殺機,昨天看似敖宸奕沒有對她動殺機,但是和第一次一樣,敖宸奕喜怒無常,深不可測,誰知道他哪句話是真,哪句是假。
但是好在,現在看起來,他并沒有存心要她的命。
“姑娘,這藥丸也不知道是什麽藥性,姑娘的身子……”藍甯遲疑着勸道。
“無礙!”甯雪煙笑道,接過青玉手中的水,拿起藥丸送入口中,咽下,逸王想要自己的命,自己哪裏還逃得過的,況且這藥丸中還含着幾味對人物有好處的珍貴藥材!她對藥性還是有些研究的。
昨晚上她想了一晚上,敖宸奕此來說的那些話,代表她必然要幫他找前朝的那個兵符,既然她不得不上了敖宸奕的船,那麽她希望也可以借到他的勢,敖宸奕此人,城腹之深,而且還喜怒無常,想借他的勢必不會簡單,所以她更需冷靜對待。
與虎謀皮,拿捏人心,上一世,并不是她的擅長,這一世,卻不得不學起。
不管是她還是甯雪煙,對護國侯府都沒有半點感情,護國侯府毀不毀,都跟她沒有半點關系!
既然走到了複仇這條路,她也沒指望會一帆風順。
或者有逸王當後盾,也是無奈中最好的法子。
用過藥,又躺了會,再醒來己是午膳時分,出了一身汗,竟覺得整個人輕松了許多,竟是一夕之間全好了似的,用的飯也跟沒病時一樣,眉宇間除了還是略顯蒼白,精神氣也不錯,喜的兩上丫環眉開眼笑,一時喜氣洋洋。
正高興間,忽然外面傳來一個聲音:“五姑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