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後山,山路彎斜,小路也多,少到寒山寺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些路都是通往何處。
甯紫燕的話是在威脅藍甯了?
甯雪煙的目光稍稍瞟了瞟藍甯,果然看到她臉色一變,顯得有些蒼白,但随既擡頭,向甯紫燕恭敬的行了一禮,退到甯雪煙身後,表明她現在的身份是甯雪煙的丫環。
看的甯雪煙微微點頭,早知道藍甯是個聰慧的,這一句話不說,就自解了甯紫燕的局,有自己這個主子在,要說什麽也得自己這個主子同意才是,甯紫燕方才迫不及待的出來,就是因爲自己提起甯紫盈的事,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被她溺死在水裏的甯紫盈竟然借體重生。
所以,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這個時辰,夏宇航在哪!在做什麽!眼角的笑意邪魅而冰冷!
她方才就是要把甯紫燕激出來,讓她一起去看看那幕好戲,至于,接下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她就不知道了!
夏宇航不是爲了甯紫燕殺了自己嗎?夏宇航不是對甯紫燕情深一片嗎?那麽她就好好看看接下來他們之間是如何的“情比金堅”!
心裏冷笑,面上卻是極柔和,一雙美眸帶着淡淡的笑意,徐徐開口道:“大姐,先不說别人的事,聽說大姐夫也在這寺裏,你怎麽不和他一起過來?聽寺裏的僧人說,他這陣子一直住在寺裏!”
甯雪煙一臉的好奇,眼眸眨了眨,語氣天真無比,甯紫燕卻覺得刺心,除了新婚夜,夏宇航在夏府外,第二天一早上,他就離開到寒山寺裏,直把甯紫燕氣了個倒仰,卻還不能說什麽,侯府裏明氏的死暴發出來,所有人都在指責她,夏尚書夫婦看她也極不順眼,話裏話外,卻在說她帶來了黴氣!
對于自家兒子第二天離開的事,夏尚書夫妻兩個竟然是問也不問,任憑新娘子獨守空房,昨天上午雖說依足規矩,和自己回了一趟護國侯府,但才用了午膳,他就催着自己回去,等車行半道上,人己經不見,問過小厮隻說,己經往寒山寺去。
若不是她還要回去收拾些衣物,當下她就會直接追過來。
這事說起來就是甯紫燕的奇恥大辱,聽甯雪煙提起,臉上的笑容差點繃不住。
“宇航哥哥來春就要科考,所以要清靜一下,好男兒志在四方,我做妻子的又怎能拴着他,這山裏清靜,正是讀書的好去處,所以才到這裏來。”甯紫燕在一邊坐上,努力擺出一副閑妻的神色,一副全心全意爲夏宇航着想的樣子。
“啊,原來大姐夫是要大考啊,早聽說大姐夫是才子,明年的春閨,應當沒什麽問題的吧?現在離明年開考還早,難不成大姐夫這以後一直住在山上不成?”甯雪煙眼眸一轉,漾起一抹絕美的笑意好奇的問道。她的五官長的極爲精美,隻是現在尚幼,又加上臉色不好,唇色清淡,顯的并不出彩,但這時候因爲爬山,累的一向蒼白的小臉上露出幾分紅暈,竟似乎一下子透出生氣,美的近乎空靈,盈盈一笑,恬淡中透着嬌媚。
惹得一路下來的幾位夫人頻頻回眸,不知道這是那家的姑娘,竟然如此清美脫俗,腳步不自不覺的也跟着甯雪煙過去。
甯紫燕沒注意到這些,隻覺得胸口突突的冒怒氣,不管她怎麽改變話題,甯雪煙的話總能帶到夏宇航“抛下新婚妻”的話題上,似乎在安慰她,聽在甯紫燕耳中,就仿佛在諷刺她,一口強壓下去的憤怒,如同烈火一般的往上竄。
她勉強忍道:“五妹妹,就不要說你大姐夫的話了,男人的想法跟我們不同,反正我們女子,隻要爲他安置好後院就行。”
“噢,這樣啊,那……可是大姐……”甯雪煙頓了頓,似乎想說又有些不好說,吊的甯紫燕胃口高高挂起。
“什麽事?”
“大姐,您看,那邊是不是大姐夫?他身邊的是……”甯雪煙仿佛才發現似的,眨了眨眼,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住亭子,山路盤旋,若不是正巧走到這個地方,不會發現這裏竟然有一間小的庭園。
庭園回廊處,一身藍色長袍,風神俊朗的可不就是夏宇航,而和他一起靠在欄杆處,是一位鵝黃色綠色長裙的美麗女子,遠遠望去俊男美女,如同畫中人一般,兩個人現在說說笑笑,渾然不覺得己經被人注意上了……
看到夏宇航溫文爾雅的一個女人說說笑笑,甯紫燕的臉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甯雪煙把這一幕看在眼裏,不由的後退兩步,微微一笑,甯紫燕自以爲奪了夏宇航的心,卻不料夏宇航才新婚,就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特别方才還在自己面前,一再的表示夏宇航是爲了學業才冷落她的,才這麽會時間就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一起,生生的打了她的臉。
看到眼前的一幕,甯紫燕的臉瞬間變得鐵青,和她平日溫婉如玉的大家閨秀形象大相徑庭。
和夏宇航自小定親,甯雪煙當然知道許多甯紫燕不知道的事,就如同眼前的這個女人,這個夏宇航一直跟她解釋沒什麽的女人,上一世,她相信了夏宇航的話,更相信他們兩個是清清白白的,隻是一個落難的女人,夏宇航偶爾救了她,把她安置在寒山寺而己。
被逼婚的落難千金,逃難到京城投親,親人不在,走投無路,尋了個樹林自挂東南枝,正碰上偶爾路過的夏宇航,把人救了下來,一邊安置在寒山寺,一邊讓人去尋這女子的家人,無奈半年過去,音信渺茫,一直沒有找到,所以人也一直在寒山寺。
甯雪煙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見到這女子的,當時她正巧在寒山寺,那女子特意找到她,說是多謝夏宇航的救命之恩,并且一再表示要報恩,以後甯願跟在甯雪煙身邊做牛做馬,隻要能報答夏宇航,讓她做什麽都願意。
那地方也是那個女人告訴她的!
而當時因爲激動,那個女人還把站在小溪邊的她狠狠的撞到水裏,待得夏宇航過來,又拉着他大哭,一副要跳下水去救她的模樣,夏宇航緊緊的抱着她,生怕她跳水,生生的延誤了救甯紫盈的時機。
大冷的冬天,西北風呼呼的,藍甯正去拿東西不在,夏宇航被那個女人纏住,等得藍甯回來,哭着跳下水把她救起來,她己冷的連話也說不清楚,那天幸好寒山寺的明月大師懂醫術,否則她當時就撐不下去,但既便是這樣,她也病了半年左右才緩過來。
可歎她終是太過于單純,憑着夏宇航的一番解釋,和這個女人一再的哭泣道歉,立既就相信他和她沒什麽,那個女子也隻是想報恩而己,後來偶發的事故更全是意外,既然是一場意外,那就怪不了誰。
但是現在看來,怎麽可能沒有什麽,那個女人分明就是個惡毒的,當時明明就是存了心要把自己害死,這會眼中的愛慕和柔情,誰都看得見!
夏宇航比那個女子高了許多,兩個人一說話,夏宇航就低下頭,頗多溫和,看的甯雨燕兩眼冒火,目光嫉恨的看着那個女人。
覺察到有人看她,那女人擡起頭,正對上甯紫燕的臉,愕然一怔,但随既伸手拉了拉夏宇航的衣袖,似乎是被吓到了一般,柔聲道:“夏公子,那……那邊的女人是誰,好兇!”
夏宇航下意識的偏過頭來,正看到甯紫燕,沒想到甯紫燕這個時候竟然在這,微微訝然後,并不驚慌,起身走過來:“紫燕,你怎麽來了?”
雖然滿肚子的怒火,甯紫燕還是理智的忍了下來,臉上恢複了淡淡的笑意:“我是陪五妹妹過來的,宇航哥哥怎麽在這裏,這女人是誰?看着倒象上次表哥那裏看到的那個,宇航哥哥,不會是你特意從哪些地方找來的吧!”
她這話聽似戲言,好似混不在意,卻把那個女人比起青樓女子,甯紫燕的那位表哥,最喜歡的就是往青樓跑,時不時的和青樓女子厮混。
“不是,她是我救下的落難女子,并不是青樓裏的。”夏宇航正色的解釋道,目光順着甯紫燕落到甯雪煙的身上,那雙透着清澈幽冷的美眸,墨玉一般,帶着冷漠的嘲諷和譏笑,讓他的心不由的狂跳了幾下,待得再想看清楚,眼前的人己沖他微微福了一禮,淡淡的叫了一聲:“大姐夫!”
“噢,你就是五妹妹!”沒來由的,心頭微微失望。
“落難女子?”甯紫燕看着怯生生走過來的女人,大驚小怪的叫了一聲,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忽爾笑着對夏宇航道,“宇航哥哥,看她也挺可憐的,莫不如把她納入府中,這以後也可以更好的照顧她。”
她眉眼俱笑,仿佛真的是要爲夏宇航納妾一般,很有一副當大婦的賢良淑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