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粉倒是上品,正是自己需要的,原還想着自己現在的月錢,可不夠買那麽一盒的,現在甯紫燕送上門,可不就是正好。
這也算是有備無患,必要的時候給淩氏狠狠的一擊,用大女兒送的香粉,毀二女兒,不知道淩氏會不會發瘋!
“姑娘,您現在可不能用,用了别人會傳閑話的。”韓嬷嬷以爲她小姑娘家愛美之心,想了想自家姑娘也是可憐,從小到大就沒用過這樣的香粉,心裏酸澀,也就不再阻止,隻叮囑道。
“嬷嬷放心,我知道,先鎖起來吧!”甯雪煙點點頭,這香粉原本也不是她自己用的,當然不擔心這些,
“姑娘知道就好!”韓嬷嬷松了口氣。
“嬷嬷知道舅舅什麽時候能到京城?”甯雪煙在一邊的桌子上坐下,燈光下巴掌大的小臉帶着沉思,完全不是十四歲女孩子無憂無慮的樣子,韓嬷嬷看的心頭更加酸楚,以後沒了二夫人的庇護,姑娘的日子會更加艱難。
同時心裏也暗暗下決心,她以後一定要護着姑娘!
“前天晚上才送出的信,舅爺最快估計也要十天左右。”
明氏根本就沒有往邊關軍中的大哥寫信,寫信的是甯雪煙,隻是這位舅舅留在甯雪煙記憶中的身影太過模糊,明氏似乎和這位兄長關系并不睦,這一别就是十數年,十數年來明氏一封信也沒寫過,若不是這一次韓嬷嬷病急亂投醫,向甯雪煙提起,甯雪煙還真想不起來明氏還有這麽一個哥哥。
當初的事,韓嬷嬷也語亦不詳,結結巴巴,似有隐藏,但說起舅舅對她疼愛,韓嬷嬷沒有一點含糊,一再的肯定,說隻要甯雪煙寫信請他來,他必是會趕過來的,甯雪煙才當場寫了一封信,讓韓嬷嬷連夜送出門。
不管這位舅舅什麽時候來,但看那天甯祖安的反映,就知道對甯祖安是有一定的震懾力的,希望這位舅舅是真心疼愛自己,能夠在一個月之内回京。
“嬷嬷,大姐姐府裏的人還在不在?”
“方才還在的,姑娘可有什麽事?”韓嬷嬷止住腳步。
“你去跟那人說,我這裏謝謝大姐姐,跟大姐姐說不必急着來寺裏陪我,我這邊有青玉,藍甯陪着不會有事。”
藍甯,是護國侯府分給她的貼身大丫環,那日淩氏帶人沖進她的雲影院,藍甯正巧不在,甯紫燕說是藍甯告訴她與男人私通,她從來沒相信過!若說之前也有疑惑,但看藍甯孤零零留在雲影院,淩氏一心要處死她,甯雪煙的心就定了下來。
不知道甯紫燕再見藍甯,心裏是不是有負擔。
雲霞院
陳嬷嬷慌慌張張的推開内室的門進來:“大夫人,老奴帶着人過去,一個人都沒看到,雲影院早空了,淩婆子也沒看到影,老奴就去明霜院打聽了一下,說藍甯早早的就跟着五姑娘回去了,什麽事也沒有。”
“砰”!淩氏手中的茶狠狠的撞在一邊的茶幾上,蒼白的俏麗的臉竟然瞬間出現扭曲,“這個死乞婆,竟然沒辦好事,一會見到她,狠狠的打一頓。”
原是陳嬷嬷去抓個現行,隻要看到甯雪煙這個賤丫頭和死了的藍甯在一起,她就百口莫辯,想不到不但沒看到人,連淩婆子也不知道跑哪了。
“大夫人,您先别急,五姑娘現在沒了二夫人,這以後還不是全捏在您手心裏,也不急在一時。”陸嬷嬷低聲勸道,“二夫人的事,侯爺己經動了疑心,您還是先緩緩再說,否則真要把侯爺惹怒了。”
“這賤丫頭一日不死,這府裏就一天不得太平。”淩氏恨恨的咬牙。
她現在受了傷,隻能趴在床上,雖然不知道是甯雪煙設計的,但起因都是因爲甯雪煙,這時候自然把甯雪煙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把這個賤丫頭撕碎了爲止,一個低三下四的賤人,竟然也敢把自己坑成這樣。
“大夫人,我們不能動作,還有大姑娘,五姑娘如果在寒山寺出了事,可跟我們沒有半點關系。”陳嬷嬷指了指外面,若有所指的道,“侯爺到時候怎麽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行,你一會就去通知燕兒。”淩氏眼中一亮,露出幾分精光,用力的點點頭。
那個賤丫頭在寒山寺不管出什麽事,都跟自己無關,侯爺再怎麽着,也不能牽扯到自己的頭上。
甯雪煙是一大早離開護國侯府,除了柳太夫人派人來送了她一下,甯祖安和太夫人沒有半點表示,整個侯府的人都知道甯雪煙是不得寵的,随意的給她挑了一輛馬車,就打發她從側門出去。
外面天色還有些昏暗,甯雪煙和青玉,藍甯擠在一輛馬車裏,韓嬷嬷是明霜院的管家媽媽,留下來守着院子。
“姑娘,奴婢能不能等會再去……方才,方才奴婢好象看到我姑姑在外面!”才要上車的藍甯似乎看到了什麽,眼中閃過一陣驚愕,拉着車簾的手哆嗦了一下,然後臉色蒼白的轉身甯雪煙。
“你姑姑?”甯雪煙目光也從車外收回,唇角一絲意味不甯的笑意,若有若無,很清淡,卻并不冷。
“是,奴婢的姑姑,前陣子從外趕過來,聽說是在外地惹上了地痞,爲了躲人特意進京投親,奴婢家的屋子實在小的點,所以租住在外面的屋子裏,方才她忽匆匆的在府門外,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急事。”藍甯咬咬唇,解釋道。
“既然是你的姑姑,你就過去吧,别一會真有什麽急事,那種地痞最是難弄,說不定追來京城,讓你姑姑注意點,我這裏還有幾兩碎銀子,你先拿去安置你姑姑,倉皇的過來,必是沒準備什麽。”甯雪煙柔聲道。“多謝姑娘!”藍甯稍稍爲難了一下,擡頭看着甯雪煙誠懇的笑臉,眼底一酸澀,用力的點點頭,也沒推辭,她手裏是真沒多少錢,沒辦法好好安置王嬷嬷,現在暫時不能讓大夫人找到王嬷嬷。
看着藍甯離開,甯雪煙才讓馬車起行,唇角不自覺的露出淡淡的微笑,一顆牽挂了許久的心也終于落了地,自己的奶媽回來了,而且也覺察到不對,沒有直接進府,否則必然會被淩氏滅口,有藍甯護着,淩氏一時半會查不到她身上,等自己這邊站穩腳跟,就可以更好的把她安置妥當。
深秋時節,路上落葉紛紛,青布小車,毫不顯眼的行走在路上,一搖一晃的往寒山寺過去,部有二個時辰左右,才到寒山寺,知客僧換過小沙彌,引着她們往女客那邊的廂房過去,忽然間,耳邊傳來笛聲,在這清冷的寺院裏帶着幾分悲意。
甯雪煙蓦的站定腳跟,在聽到第一聲笛音時,便如遭雷擊。
青玉以爲她喜歡聽這笛音,也靜靜的停下腳步站立在她身後,小沙彌更是乖巧的立于廊下,沒有打擾到甯雪煙的安甯。
一曲終了,餘音袅袅,充斥着無盡的悲意和愁暢,與這滿天凋零的秋景相和,讓人更多幾分凄然情傷!黯然情傷!
甯雪煙終于稍稍有了一絲動作,唇角緩緩的泅出一絲絕美的笑意,卻更讓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隻有秋日過後無盡的寒冷。
前世,這個笛聲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她的夢中,久久萦繞,伴随着這笛音的還有那張清俊的臉,可現在想起來,隻覺得可笑,這就她曾經的未婚夫,現在甯紫燕的夫婿,那位少有才名的刑部尚書的長公子夏宇航。
一時間,前世的種種記憶,如潮水一般撲面而來,可最後留下的隻是冷寂噬心的恨!
“小師傅,這是何人在吹笛?”甯雪煙緩緩舉步,眼眸微斂,意似随意的問道。
“是工部尚書府的夏大公子,他己經來這裏住了兩天了,一直在那邊的山上吹笛子,聽起來很悲切。”小沙彌笑着恭敬的答道。
“夏大公子?”青玉也愣了愣,随口問道,“不是說前幾天夏大公子才成的親,怎麽住到山上來了?”
“貧僧也不知道,聽說夏大公子的一位友人沒了,夏大公子心生悲痛,成親第二天便上的山,這就一直住了下來。”小沙彌撓了撓後腦勺,困惑的道。
“那可真是巧了,夏公子就住在那邊?”甯雪煙擡手指了指山上,意态閑适的問道,深藏在眸意的寒意,比這深秋更多幾分寒涼,原本就是他和甯紫燕一起下的命令,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她們按在荷花池,溺死在水裏的,這時候卻還裝着情深一片。
若是自己還是以往的甯紫盈,必然會感動莫名,以爲他對自己深情不渝,可現在那個單純善良的甯紫盈己經死了,活着的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護國侯府的五姑娘甯雪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