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對她很重視,平常買菜都要挑人。縣城周邊有人自己種菜,她還專門跑到人家家裏去,親自從地裏摘,反正不能吃沾過農藥的。雞鴨都讓徐父從鄉下帶上來,全是家養的,真正的土雞土鴨,順便也會帶點家裏種的菜。
有陣農忙,徐父走不開,徐母還親自回去。她的廚藝雖然不怎麽樣,但做事仔細,宛情隻看過一次,就對衛生情況很放心。再加上這麽放心的原材料,吃起來也是大碗大碗的,看得她滿意不已。
鴨要吃老鴨,徐家裏有幾隻,全給宛情炖了。宛情覺得不好意思,但徐母說對孩子好,以後孩子生下來,身上不會有疹子,并且舉了許多實例。
宛情信了,喝老鴨湯喝得很努力,心想徐母這麽照顧自己,孩子生下來後,徐父徐母更會付出、徐家親朋也會送東西,給徐重那四萬塊,她拿兩三萬回來就好了,剩下的算還這些錢。不過徐重估計不會要,她得在臨走前偷偷地留……
六月二十日,宛情感覺肚子有動靜,徐重慌忙把她送到醫院,徐母也往鄉下打電話,徐父等人緊跟着進城。
宛情在醫院躺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開始痛。她想要順産,據說順産對孩子好。但痛了一天,生不下來,還是隻能剖腹,終于在二十二日生下一男一女,徐家阖家歡樂。
宛情幾乎累掉了半條命,心想兩個孩子怎麽養喲,躺在床上就有點憂郁,眉頭皺着展不開。但第二天醒來,還是打起了精神。生都生下來了,總要努力的。現在靠誰都沒用,隻能靠自己。
徐家自然對她關懷備至,她雖然覺得對不起他們,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孩子更加重要,所以也不和他們客氣。反正有四萬塊押在徐重那裏,大不了離婚的時候一分不要,全拿來報答他們的恩情!
出院後在她租的房子裏做月子,因爲是兩個孩子,徐母怕一個人照顧不好,把徐重的姐姐也叫了上來。徐重姐姐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都上小學了,最近幾年又見過堂弟生孩子,也算經驗老道。
宛情躺在床上看她們忙碌,頓覺自己和徐重假結婚結對了。如果是她一個人,這個月子根本不能做,就算找保姆,人家又哪有徐母照顧得好——徐母可是在照顧孫子的。
她越來越覺得這份恩情大如山,不知道将來離婚的時候怎麽交代。
徐重家裏還有個奶奶,一堆孫子、外孫中間,徐重是年紀最小的,徐奶奶也最疼他。隻是徐奶奶年紀大了,大家不敢讓她坐車,就一直沒讓她來城裏看宛情。
宛情生了後,前所未有是對龍鳳胎,徐奶奶比任何時候都激動,一直想來看看,但被徐父和徐重的姑姑勸着,沒讓她來。孩子滿月後,她等不住了,三天兩頭在家裏催徐父,這邊得了消息沒法,又等了半個多月,收拾好東西帶着宛情回去。
臨走前徐母給房東封紅包挂紅,宛情心想習俗真多,幸好有人陪着,不然犯了别人的忌諱都不知道。
宛情以爲太平隻是一個路過的風景點而已,沒想到還會回去,這一回去,少說也要住三五個月,忍不住有些感慨。
徐家不在鎮上,在離鎮兩裏遠的村子裏。村子裏風景優美,民風淳樸。宛情一去,自然圍觀者甚衆,都誇她長得好,說徐重有福氣。徐重隻能傻笑,宛情覺得壓力山大。
徐重家是兩層樓的樓房,他和宛情睡樓上,晚上鎖起房門,徐重把席子往地上一拉,開始打地鋪,宛情則帶着孩子睡床。
宛情憂心忡忡地問:“大家都看見了,以後我要走,你可怎麽辦?”
“别擔心。我們鄉下人老愛出去打工掙錢,我大姑的兒子離婚了,兩個人都跑外面去了,這裏除了自家人,外面還沒人知道呢。現在結婚離婚都要去縣裏辦,差不多時間的時候,你就到縣裏去,理由都是現成的,我在那邊工作,不能老把你和孩子放這裏吧?到時候我們偷偷地就離了,你偷偷地就走了,指不定還能瞞上幾個月才讓家裏知道呢。”
“總是對不起你。”宛情歎氣。不過也沒辦法了,他們結都結了,必須也要離的。
徐重要工作,一周最多兩天在家,他們關起門來分床睡,也沒人發現。隻是孩子半夜餓了要喂奶不方便,每次都要勞煩徐重去上廁所。而大夏天的,宛情當着他不得不穿嚴實點,也很難受。但他走後,半夜三更孩子醒了,搭把手的人都沒有,宛情顧着這個,那個要鬧,常常累得想哭。
養孩子,比她想象的辛苦多了。
中元節的時候,徐家給故去的人燒紙,宛情想起徐可薇,悶悶不樂。徐母看了她一眼,問:“你爸媽葬在哪裏?”宛情說父母都不在了,徐家以爲她的父母都過世了。
“永甯。”
徐可薇三月生祭、四月清明、死祭,宛情都想去上墳,但懷着孩子不方面,一直沒去。現在中元節,也不能去。明年吧,明年帶着孩子一起去。
“永甯也不算太遠,一天就到了。”徐母拿了一疊紙給她,“你給他們燒兩堆在旁邊吧,叫他們到這裏來取。等孩子大一點,讓徐重帶着孩子跟你一起去上墳。”
“這裏燒收得到嗎?”
“收得到吧,我們都這麽燒。我們這裏有人嫁到福建去了,逢年過節燒紙還不是要請一下親爹,她親爹在這裏呢。”
宛情點頭,誠心誠意地給徐可薇燒了兩堆,默默念着自己的近況,說了孩子的事。
孩子的百日宴正好是國慶長假,村子裏好幾個在大城市裏工作讀書的人都要回來,徐母說宛情運氣好,爲了讓她熟悉周圍的人事物,一個個跟她說那些人。
這次慶祝不隻是孩子百日,也是宛情和徐重補辦酒席,家裏提前三天就在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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