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痛……”宛情像感覺到了什麽,驚惶地掀開被子,雙手在被單上胡亂一抓,摸到一點血迹。她怔怔地看着指尖,擡頭問穆天陽,“這是什麽?”
穆天陽怔了一下,大驚,掀起她的裙子一看,見她腿間有血迹,急道:“别急,我送你去醫院!”
宛情倒吸一口氣,猛地暈了過去。
穆天陽吓得呆了,一把抱住她,大叫了幾聲,就是叫不醒她,然後才想起她還有孩子,抱起她就往外面沖。
穆天陽快吓瘋了,孕婦見血,幾乎已經猜到是什麽。但他不敢想,一點都不敢想,隻祈求老天爺别這麽對他。
他忘記了全世界,像一個瘋子一樣抱着宛情四處跑,好半天才找到家裏的車。他甚至想不到通知别人來幫忙,自己猛踩油門,載着宛情去醫院。
宛情躺在後座,皮膚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他害怕,握着方向盤的手發抖,青筋暴露、指關節全部泛白。
他的一番動作,自然驚醒了家裏的人。大家接二連三地被吵醒,聽說他抱着宛情出去了,一看時間,兩點鍾,全都吓了一跳。
天雪不信,跑到房間一看,果然沒人,叫穆天城開車帶自己去追。
吳雅吓得不行,穆天城這些年在外面幹什麽呀?會好好開車嗎?而且穆天陽就是開的快車出去,他還去追,不知道開多快!還要帶着天雪!
她急忙阻止。她這二十年,感情和寄托都在天雪身上,舍不得天雪冒一點險。
但天雪擔心宛情,根本不聽她的,推着穆天城就跑出去了。
穆老爺也要出去,叫司機來開車。吳雅被他們弄得煩躁不已,隻能自己也去換了衣服,扶着穆老爺出門。他們慢一步,催着司機快點快點,還是看不到穆天城的車影,弄得吳雅更擔心。
穆天城的确将車飚得飛快,居然還追上了穆天陽。不過兩人都開得快,隔空喊話肯定不行,他叫天雪打電話。
天雪摸來摸去,身上沒有電話,急得跺腳:“他們肯定也沒帶!你開前面去,逼停他!你去開!他肯定很急,這樣開車不行!”
穆天城馬上開到前面去,左拐右拐地擋穆天陽的路。穆天陽急得想撞他,好半天才看清是自己家裏的車,終于将車停下。
天雪和天城沖下去,拉開他的車門,叫他去照顧宛情。
穆天陽馬上照辦,跑到後面抱起宛情,發現她周身冰涼,臉色白得如紙,吓得哭起來:“快點!你們快點!”
穆天城看了一眼,二話不說,把汽車當飛機開了出去。
天雪吓了一跳,怕震到宛情,想罵他一句,結果發現真的好快,吓得猛系安全帶,然後才說:“你慢點!”
穆天城微歎氣,根本不敢慢。宛情的臉色太吓人了。
天雪木了一下,回頭一看,見宛情死氣沉沉的,吓得腦子一嗡,整個人有點虛脫。
終于趕到醫院,穆天陽抱着宛情往裏面跑,邊跑邊喊:“醫生!醫生呢?!快來人,救救她——”
醫生和護士一邊過來一邊制止:“來了來了,不要喊了,會吵醒病人!”
“快救救她!她暈過去了!”穆天陽哪裏管得了别的病人,他隻知道他的宛情,“她懷着孩子呢,求求你們救救她,救救孩子……”
護士已經推來手術車,醫生叫他把宛情放上去,然後掀開宛情的裙子一看,飛快地推着車往前面跑:“有流産迹象,快一點!”然後回頭問穆天陽,“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穆天陽有氣無力地說,“我們在睡覺,她突然做噩夢了……”
醫生不管了,确定不是外力因素就好,飛快地跑去搶救。
吳雅和穆老爺到時,正好醫生從急救室出來,對她們說:“抱歉,病人流産了。”
空氣有瞬間靜默,穆老爺身子一晃。吳雅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他:“爸!”
穆老爺深吸一口氣,拐杖猛地一杵,擲地有聲:“給我救!誰說流産了!你們醫院就這麽沒用。”
醫生各種病人和家屬見慣了,倒不怕他:“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流産了,我們隻能盡力救大人。”
穆天陽蓦地回神:“大人?大人怎麽了?!”
“放心,大人沒事,隻是有點虛弱。你們先冷靜一下吧,我再去看看。”
穆天陽身子一垮,遲緩地退了一步,順着牆壁縮下去,蹲到牆角,然後抱着頭,撕心裂肺地吼起來。
“哥!”天雪吓了一跳,急忙跑過去,想要拉他。
他一把抱住天雪,緊緊地抱住,哭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哥……”天雪聽到他悲恸的聲音,感覺心髒在撕裂,悲傷瞬間席卷全身,“你别這樣……”
“爲什麽?”穆天陽發瘋一樣詢問,“爲什麽……爲什麽要這麽對我?”給了他希望,卻在頃刻之間奪走。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懲罰他就好了,爲什麽還要傷害宛情?
天雪将臉靠在他肩上,一動不動。她也接受不了,她也想問爲什麽。哥哥和宛情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爲什麽會這樣?她覺得好累,一點辦法都沒有。
穆天陽哭喊了一陣,急救室的門打開,他猛地站起來,差點把天雪推倒。
穆天城扶了天雪一把,天雪見宛情安靜地躺着,對穆天陽說:“哥,你冷靜點,孩子還會有的。宛情還不知道吧?她也會受不了的,她還需要你啊!”
穆天陽一愣,呆呆地跟着手術車走。宛情……他要怎麽跟宛情說?或者說,要不要說?
宛情在病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醒來。這一夜,穆天陽整夜未合眼地守着她,穆天城和天雪在旁邊輪流守着他們倆。吳雅和穆老爺五點鍾左右被勸回去了,宛情醒來時,他們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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