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兒子還沒滿周歲,早早沒了爹,怎麽看怎麽不吉利。鬧就鬧吧,求仙問道就求吧,頂多遇個新垣平,丢一回臉。隻要不出大差錯,葉皇後樂得見元和帝丢個臉。
然而,嗑藥嗑得要瘋了,可就不好了。藥不能亂吃,這是常識。葉皇後之所以還能從容地想辦法,旁敲側擊地勸,是知道元和帝惜命,而且自負聰明,應該不會拿他自己的命去冒險,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好麽,她在這裏還想往後拽呢,那邊兒有往前拉的!
葉皇後攥緊了帕子,沉聲問道:“現就她一個?”
闆子年輕的時候,語調誇張,這是許多太監的通病。及有了些權勢,反而要裝作“老夫”樣,要高深莫測一點。到了現在,他大概是真的急了,又恢複了很久以前的誇張語調:“我的好娘娘喂!是現在就她一個人兒!這後宮裏頭的風氣,您還不知道麽?天生的西施少,東施倒是一抓一大把。有一個就足夠啦,後頭跟着學的得有一百一千個!”
葉皇後被他誇張的語氣逗笑了:“聽起來,好像跟以往沒太多不同啊。”
闆子想死的心都有了,灰心喪心地帶着哭腔:“娘娘,您就可憐可憐老奴,救老奴一命吧!”
一旦打開了缺口,人就會堕落得特别快。闆子起初在葉皇後面前,還是個比較矜持的大太監,自打若有若無地投了誠,現在已經徹底站在了葉皇後這一邊。有什麽難題,自然也要跟葉皇後哭一哭。太監,在文人乃至于販夫走卒口裏,都是個谄媚不要臉的形象。事實上,太監比一般人更要臉,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見到這些大太監的笑臉兒的。
這樣的雖作俱佳,讓葉皇後的心情放松了起來:“想做清淨散人?清淨散人可不好做呀,爲了證大道,熱油潑面,鹑衣丐行曆十五載。”
闆子道:“這可使不得。”
葉皇後失笑:“誰個說要她去讨飯了?”
闆子疑惑地:“那?”
“那個……聖上要冊她做順嫔的是吧?”
“是。”
“既然好這一口,那就讓她接着好!取醫典道藏來,讓她從頭讀,凡好這個的,都給我背書去。呵呵。每日過來,我要考較她的功課!神仙道長,無不學究天人,才能侍奉聖上。她想做這個,就得拿出真本事來。”元和帝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聰明到一定程度,他看不出來,自然是千好萬好。被他發現是在糊弄,都等死吧。
闆子會意:“是。”又問:“那……要是真成風尚了,怎麽辦?”
葉皇後輕笑一聲:“誰想要修道,都送她一本兒書,旬月一考,我看她們還敢不敢鬧了。要是沒人跟風,你便不管,有人想見賢思齊,就幫她一把。”
闆子:……好可怕。“是。”
葉皇後打發走了闆子,又将眉頭深皺。這下好了,不止朝臣裏想要往上爬的人知道,終南有捷徑。就是後宮想争寵的女人,也曉得扯兩顆藥丸裝門面了。要不是自己兒子還小,她管元和帝去死!初時的夫妻情份早就淡得看不見了,隻留下些許面子情。給他收拾旁的爛攤子也就罷了,還要再接手這個事兒,葉皇後就覺得不值了。
敲敲桌面,收回手來,葉皇後揚聲叫:“小樓。”小樓急上前來,葉皇後又擺手将她揮去。如是者三。小樓小心地問:“娘娘是不是有什麽煩心的事兒了?”
葉皇後緩緩點頭:“也是,也不是。我還沒有想好。”
小樓道:“那娘娘就慢慢兒,一步一步地來。”
“一步一步地來是好,想卻不能想得太慢,要将事情全想好了才行。這樣,叫那闆子,将聖上近來吃的丹方都取一份給我。若聖上換了方子,也給我一份兒。”
小樓躬身道:“是。”
然而不等闆子那裏有回複,元和帝自己便過來了。卻是因爲他第二日尋順嫔不着,被告知順嫔叫皇後扣在中宮,考較學問。元和帝翻了個大白眼,皇後就是這般無趣!凡事規行矩步,一點也不知道變通。
等他到了中宮,葉皇後已經放了順嫔出去,正好跟元和帝走岔了。元和帝對順嫔并不很上心,對葉皇後這樣的做派卻不大滿意。葉皇後也不似朝臣那般谏他不要服食丹藥,也會看一看道藏,對老君觀的老神仙小真人也算和氣。卻總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疏離,一種“我就看你們唱大戲”的旁觀者的優越。
這讓元和帝很不舒服。
正好,葉皇後看他,也不怎麽順眼。
元和帝帶一點點怨氣,問葉皇後:“聽說你還要考較順嫔?”
葉皇後微笑道:“醫典道藏我都賞下去了,我的賞,能白拿麽?既然要伺候聖上,就得拿出些真本事來。入口的東西,怎麽能馬虎呢?”
元和帝帶點不耐煩地道:“誰送上來的東西我都吃麽?我又不傻!”
不不不,我看你已經傻得冒煙兒了。葉皇後腹诽着,口上卻說:“她自己還吃呢!别吃出個好歹來,言官又有話來說你。”
元和帝不開心地“哼”了一聲:“她僞稱好道,難道我不知道?我要的就是這份兒心!若我喜歡的,不能叫人效仿,反與我唱反調,我,”戳戳自己的面頰,“還有臉嗎?”
他說出來了!他居然說出來了!葉皇後心裏驚濤駭浪!對于一個将裝腔作勢、故作深沉刻到骨子裏的皇帝來說,這麽直白地将心裏話說出來,可見他最近真是吃藥吃太多了。
葉皇後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跟他争執了,争下去不可能有任何積極的進展,反而會将元和帝惹怒。索性不再順着他說,而是另起了一個頭:“人人都這樣,知道哪個真心,哪個假意呢。唉,不說這個了。我今兒是真的就又想起一件事情來,您是非辦不可了的。”
元和帝眉頭緊鎖:“什麽事?還非辦不可?”
葉皇後歎道:“您忘啦?頭二年朝上吵得那麽熱鬧,是爲了什麽?”
“嗯?”
“孩子呀!前兩年就吵着要出閣讀書了,現在呢?又沒動靜了,這都想什麽呢?老二(吳貴妃子)都七(虛)歲了吧?老大比他還大着一歲呢,還能再拖?真是,我前兒在慈甯宮見着他們,長這麽大個兒了,還百無聊賴的,怕不累壞了娘娘?”
元和帝輕吸一品氣,哎喲,還真忘了這茬兒了。元和帝這個人,記性好是真的,記仇也是真真兒的。忽略起人來,那功夫比記性還要強些。寵愛吳貴妃的時候,兒子是心頭肉,能将長子當不存在。吳貴妃變成了吳庶人,得,連這個也一起不存在了。
可皇帝的兒子,他不能是文盲啊!至少皇帝不能叫他不讀書。元和帝胡亂答應一聲:“知道了,這就叫他們從翰林裏擇兩個人來教。”
“哎,怎麽能随便找人呢?會被人說的。”葉皇後一邊說,一邊示意宮女上茶。
元和帝喝了半盞溫茶,不那麽狂躁了,漸漸冷靜下來,沉吟片刻:“不錯不錯,你說的對。也是,我能允他們争相上前,可不許他們蒙蔽于我!”
葉皇後開始考慮自己因爲知道得太多了,被滅口的可能性。元和帝近來越來越反常了,今天已經是第二次将心裏話講出來了。她卻隻能裝成什麽也沒聽到,沒好氣地道:“聽不懂,你們的事兒太繞人了,你的事兒我也管不着,我隻管問問兩個孩子什麽時候能夠讀書。”
元和帝笑道:“年内總會給你一個結果的。”
“你記着就好,今年,不對,還有好幾個月呢,你可别再拖了!”
“知道了知道了,婦道人家,就是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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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帝這回沒再拖延,第二天上朝,便将問題抛了給了群臣:“先前不是吵着要給皇子尋師傅麽?怎麽沒下文兒了?朕不說,你們就不再提了是不是?都忙什麽呢?”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換到現在,是風行草偃,大殿上趴下去一片。是的,吵得太投入了,您老又給大家開辟了一個新戰場,大家又投身進去掐去了。平常除了互相踩,大家總得做點正經事吧?南方報了澇,北方報了旱的,都得有人收拾不是?再說了,當時大家是關心皇子讀書的事情麽?那不是爲了立儲麽?後來中宮有孕,誰再争這個就是不長眼了。
然而這事兒确實是他們疏忽了。
元和帝看衆臣皆服,心情很好,沒再施壓,隻說:“早早報上名來,又或者有誰覺得自己可以做皇子師傅,亦可毛遂自薦。早定下來早好,孩子都這老大年紀了,不能再等了。”表現得像個不太耐煩的父親。
事情就着落在了内閣的身上,将加起來幾百歲的幾隻老狐狸愁得不行。容閣老是反應快了,馬上問道:“讀書與封王,是否該同時辦理?”嗯,先前争的不就是個名份麽?現在好了,不用争了,他倆誰都做不了太子,那就是個藩王了。藩王的師傅,得給待遇吧?
元和狡黠的一笑:“準。”
容閣老成功地拖延了時間,冊封藩王得準備儀仗、服飾吧?得确定封地吧?得配一整套的人馬吧?得修建王府吧?事兒多着呢。給他們尋師傅,夾在其中就不大顯眼了。可以讓老狐狸們有足夠的時間來尋思——踢誰過去比較合适呢?
其實,沒人樂意過去。誰傻呀,擱大好的京城不呆,跑藩國去!前頭楚逆那是沒辦法,朝廷要顯示優容,擇的都是大儒名師。通常情況下,藩王的師傅是沒保障的。想想看,沒了爹娘看着的孩子,還是封地上最有權的人,不熊都對不起自己個兒。哪朝哪代的藩王,隻要是離京就藩的,不學無術的居多,有一個肯認真學習的,那都是得挂進史書裱一裱的。
現在的大儒名師,誰不努力多活個三五年,好等着太子長大呢?
反正,容閣老自己是不想去的,也不想自己家親戚朋友去。至于最後誰去了,那就看誰倒黴吧。
顯然,與他有同樣想法的人也是不少。大家都認爲,元和這個人,也算是愛憎分明了——天下第一人,決定了在絕大部分事情上,他可以依自己的喜惡行事,而不須顧慮太多。給不是太子的兒子選師傅,恰在其中。能在朝廷候選名單的,至少得是殿試出來的,怎麽也是全國選拔的精英人才,學問是夠了的。在這個基礎上,随意指派并不是一個難以接受的結果。
既然當爹的都不重視了,咱們再操那個閑心幹嘛?将曆年的進士列一列名,哪個長得倒黴就哪一個了。
然而,元和帝并不是這麽想的。
當然,也有人看穿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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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芳近來過得更輕松了,姜長煥公事纏身,應酬便少,她也跟着清閑了起來。簡氏大約是認真聽取了韓燕娘的建議,待葉襄甯也有意親近一些。瑤芳有了大把的時間,想想姜長煥的建議,果然又将話本子的事重又揀起,預備再寫一個新故事。頂好寫個俠女,以武入道,最後飛升成仙。
才寫了四、五頁,被簡氏發現了,接着葉襄甯也知道了。瑤芳做這件事情,本就是不瞞人的,她們兩個發現了也是在情理之中。兩人看了一回,居然是葉襄甯更喜歡這個話本。簡氏還要歎一回:“哎,好好養大一個閨女,就這麽走了,當爹媽的得多揪心呐!”葉襄甯卻是滿面歡喜:“知道孩子過得好,肯定是放心的啦。”
婆媳倆争執了起來,最後以簡氏一句:“你們倆都不懂!我養過孩子我知道!”宣告結束。
妯娌倆被婆婆一句話給摁熄了,葉襄甯還要想:這是不是埋怨我們還沒生孩子呢?孩子的事兒,不是想有就有的呀!我也想要好麽?她還是長房,弟媳婦兒不急,她得先急。
瑤芳看看簡氏,發現她一臉的“我赢了”的爽快樣,就知道她講這話的時候并沒有帶什麽深意。簡氏長久以來生活在人口簡單的小家庭裏,對着的不是縱容她的丈夫,就是拿她沒轍的倆兒子,說話做事,根本不需要轉十八個彎兒再往外露。遇上凡事都要多琢磨兩下,力求盡善盡美的葉襄甯……也不知道是誰的劫了。
偏偏這事兒還不能由瑤芳來開導,這事兒能由小姑子來做,卻不能由妯娌來講。得了,還是叫姜長煥跟他哥說一聲吧。姜老大對妻子,确實不大像對彭敏那麽上心。
等姜長煥回了家,瑤芳一邊看他洗臉,一邊将白天的事情說了。姜長煥笑道:“你就是個操心的命,怎麽就閑不下來呢?”擦好了臉,自己還嗅嗅,覺得沒有怪味道了,才湊到妻子跟前親了一大口。
瑤芳捂着左頰,嗔道:“跟你說正事兒呢。一家人,總要和和氣氣的才好。”
“那是。還是咱們倆好,你也不會鑽牛角尖兒,我也不叫你受委屈。大哥也真是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家裏的事兒都不帶上心的,”趁機表了一下忠心,“要過一輩子的人,比什麽人處的時間都長,怎麽能不上心呢?”
瑤芳按住他一邊臉,将他一顆大頭往一邊推:“那你還不快點跟大郎講清楚了去?”
姜長煥搖頭晃腦地:“别,我還有大事兒沒說呢。”
“怎麽?”瑤芳在意了起來,難道有誰牽到什麽楚逆的案子裏面去了?這事不太妙。
姜長煥說的卻是早朝上發生的事情:“預備給皇王封王,要給二王擇師傅了,看起來聖上并不重視。”
瑤芳心頭一動,搖頭道:“那可未必。”
“哦?怎麽講?聖上還想做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不成?”
瑤芳笑道:“他未必是重視二王,卻是重視誰要做師傅吧?”
“得了吧,這是有舊例在的。也說是要名師大儒,選的也都不錯。結果呢?我家這些前輩,倒有一多半兒不樂讀書,隻喜玩樂的。鬧到後來人人自危,都有稱病不肯去了的。”做王傅是個拼人品的活計,遇到個逃課的,算你運氣好了。運氣不好的,有性情暴烈的藩王甚至會毆打老師。
雖然後來這藩王也沒讨了好,親王降成了郡王。老師的這頓打,是結結實實挨上了,臉上也很沒光彩,從此不肯再出來見人了。
慘!
瑤芳道:“要是旁人,還不好說,要是今上,多半要出夭蛾子。這一回,誰要肯說接手二王,三、五年後,必是東宮之師。”
姜長煥驚訝地:“诶?真的假的?”
“近來多事,楚逆的案子,爲什麽又想起來再割一茬了?還将他即位之初那位給他氣受的陸閣老的事兒又翻出來了?還有,這煉丹的事兒,他真的很在乎安國公他們獻的丹方?不過是在先前争立儲的事情上憋了氣沒發出來,要敲打人罷了。他要敲打人的時候,準出夭蛾子!”
“哦——”姜長煥眯起眼睛來,“這其實是試探?那也不對呀,不是應該試探試探誰個聽話麽?”
“qi——”瑤芳不屑地道,“這會兒,又想起來要有良心的正人君子啦。”這事兒跟當初她經過的事兒是一模一樣的。宮裏但有一點小脾氣的人,都被元和宮打冷宮裏了。等上下都是看着他笑了,他又懷疑人家肯定不是真心的。瞧着瑤芳就對葉皇後忠心,他更覺得可貴,又過來想搶來對他忠心。簡直不知所謂。
姜長煥頓悟:“他這是轉了一圈兒又回來啦?可這麽些年下來,已經将人養人那種習慣了,他又要改?”
“呵呵。”
姜長煥也無語了,這都叫什麽事兒?瑤芳拿過他手裏的濕巾子:“好了,不說這個了,橫豎跟咱們沒關系,你去跟大郎好好說一說吧。”
“哎,别!你嫂子娘家那裏?”
瑤芳仰臉一想:“那我還是回娘家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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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芳從婆家到娘家很方便,婆家很好說話,姜長煥還颠兒颠兒地把老婆送過去。巧了,休沐日,賀成章正在家,一看到妹妹回來了,頭又大了:“你怎麽又回來了啊?”
姜長煥不幹了:“還是因爲關心你們麽?”搶着着瑤芳先前對他的分析說了。
賀成章認真地問妹妹:“不帶私怨?”
“帶了私怨我拿來坑自己家親戚啊?他是什麽樣的人,其實你們都能看出來,隻不過被‘天子’兩個字蒙了眼,不敢去看罷了。不是麽?”
賀成章與姜長煥面面相觑,半晌,賀成章道:“咱們兩家都沒人有這危險,要真是咱們自家人,也就認了。說出去……我怕……”姜、葉是武勳,肯定不會被選中,賀敬文舉人出身,進士都不是,沒資格。賀成章資曆又淺,也輪不上。一個趙琪,才離開了翰林院,因爲前陣兒嘴賤,被扔鴻胪那裏反省去了。
真正風險與機遇并存的,是容七娘的親爹,容二老爺。他侍奉過元和帝讀書,雖然不是元和帝的正經老師。現在元和帝兒子需要老師了,容二老爺的處境就微妙了起來。
姜長煥道:“這個也容易,也不是要你遊說令嶽必要接這個茬兒。隻要将咱們想到的對他講了,信不信在他。”
賀成章勉強同意了這個辦法:“那行,我這就去容府。”
這一天,直到最後,瑤芳也不知道容二老爺的選擇。反正,她将看到的都說了,也是問心無愧了。至于容二老爺,元和帝不至于因這一件事情将他記恨到什麽樣子——朝廷,還是不能亂搞的——卻是他的機遇。
過不幾天,姜長煥又帶了新的消息:“二王封地,一南一北,原楚國取其一半,封皇長子爲荊王,皇次子封爲晉王,其地頗狹。”荊楚之地,古人都講是潮濕多瘴氣的地方,戰略位置是挺重要,物産就不那麽豐富了。晉地麽,往前了數個千多兩千年,好地方!現在也不大頂用了。
好了,王傅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于是,京裏就添了一些因爲夏秋之交換季而染病的老大人。元和帝也好脾氣地一一賜了藥,叫他們安心養病。
就在這個時候,容二老爺求見了元和帝,表示自己願意教導二王,至于往荊還是往晉,都随便。
元和帝笑了:“哪裏用走得那麽遠?他們兩個幼年喪母,我怎麽忍心叫他們早早遠行呢?藩邸還未落成,儀仗、屬官還沒配好,急什麽呀?就在這宮裏,你每天給他們上課就是了。”
容二老爺心頭一松,賭對了!仍然說:“還是定下來好,因材施教,不同的學生有不同的教法呢。光臣一個,好像也不太夠。”
元和帝笑道:“能得卿,朕已很滿足啦!”
容二老爺偷偷地同情看他一眼:當了半輩子聰明人,叫人摸着了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