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意外的消息

随着幼子一顆腦袋上下點動,簡氏的心放回了肚子裏,将兒子攬到懷裏摟着,簡氏哽咽道:“我的兒,還是你貼心!”完全忘了姜長煥被人從江裏撈上來之後她說的“你個不省心的孽障,往後不許你出門,我得親自看着你才行。”

姜長煥擡起雙手,也摟住母親:母親真的被上次的事情吓壞了,他确實做了一件錯事。

兒子那并不寬厚卻已經有些力氣的懷抱令簡氏安心不少,一面摟着兒子不撒手,一面說:“娘這都是爲你們好呀!我是你們親娘,會害你們麽?婚姻大事,我是過來人啊!你大哥那個孽障,竟不聽話。我給他千挑萬選的媳婦兒,他居然說不要!人家好好的姑娘,哪裏兇惡啦?”自從姜長煥落過一次水,簡氏就染上了唠叨的毛病,絮絮地說着長子“不聽話”。

姜長煥知道,昨天他大哥跟他娘說過話之後,家裏就不甚太平。他娘哭了好一陣兒,然後他大哥就被他爹給狠捶了一頓,現在還在床上沒爬起來呢。唉,親娘哎,您這念唠的功力見漲啊!

姜長煥胡亂拍着簡氏的背,問道:“哥哥怎麽說的啊?娘給他挑的誰家的姑娘當我嫂啊?”自己媳婦有目标了,姜長煥挺有耐心地誘導母親說出更多的情報。

簡氏松開兒子坐起身來,咬牙切齒地道:“就是賀知府家的大娘,多好的姑娘呀~哪裏潑辣啦?娶媳婦兒,就要潑辣伶俐的才好。他非不要!非要溫溫柔柔的!他懂甚!二郎你聽娘的啊,娶妻娶賢,那是要能理家過日子,是要過一輩子的,是得能管束得了家裏上下人口,教得了兒女,你忙了她能代能做決斷的。要個軟趴趴、嬌滴滴的嬌小姐回來,後悔得現上吊都晚了。”

【啥?我大姨子?】姜長煥驚呆了。賀知府的長女他也是知道的,傳言裏風風火火的一個姑娘,打理書鋪、管理家務,樣樣出頭,據說因逍遙生的書稿暢銷,爲了叫這小子按時交稿,曾經帶人堵到了逍遙生家門口。姜長煥也喜歡看賀家那間綠汀書坊出的書,也恨不得将逍遙生捉到眼前寫一個字他看一個字,挺感激有人催稿子來的。但是一個女人這麽幹,就有點不大斯文了。娘居然喜歡那樣的兒媳婦?

換了他,也不喜歡大姨子那樣的。還是他媳婦兒好,又懂事又乖巧,生得還很好看。姜長煥舔了舔手背。

簡氏見二兒子聽話又乖順地跟她念叨,更加大力批判長子:“那是什麽眼神兒?人家姑娘哪裏不好啦?你可千萬不能學他呀!你的事兒要能成,可不容易,賀家娘子爽快人,她教出來的閨女,不會差的。我還怕要人家兩個閨女人家不肯答應呢,你大哥那個孽障不知道惜福,你可别學他!”其實簡氏并非麗芳不可,相較起來,麗芳也有那麽一點沖動的毛病。可她選中的人,兒子否決了,她就不痛快了,眼裏就隻剩下麗芳的好處來了。

【大哥眼神兒挺好,謝大哥。】姜長煥又摸了摸手背,爽快地道:“娘放心,我聽話。不過……哥哥要怎麽辦?”他年紀雖小,一些常識還是知道的,到了婚齡的哥哥的事情還沒定下來,底下兄弟就不大好辦,對吧?總有一個先來後到。

簡氏一抹眼淚,恨恨地道:“我去看看那個孽障要做甚!總得将他的事兒拿出個章程來,才輪到辦你的事兒啊。哎喲,可叫我省心又貼心的兒子得等一等了。你聽話,去讀書,啊,放靈醒點兒,别學他。”

姜長煥趁機要求:“我想打兩套拳去,強身健體。”

簡氏猶豫了一下:“不要淘氣。”

“我以前年紀小才淘氣來的,現在長大了,當然要懂事兒啦。”姜長煥順着母親的語氣裝乖寶寶。

簡氏滿意地捏捏小兒子的臉頰,叮囑他:“天冷,出了汗不要覺得熱就不穿大衣裳了,練完拳趕緊的擦汗穿衣。”得到肯定的保證之後,起身去跟大兒子“談談”去了。

————————————————————————————————

她大兒子正對着一盆臘梅傻笑。

姜長炀作爲家中長子,雖得父母關愛,受到的要求也比較嚴格,養成了看起來十分穩重的性格。似這般傻笑的行爲,是根本不應該出現的!簡氏看着就來氣,放重了腳步,口裏還說:“親娘來的都不知道,你這是做甚哩?!”

姜長炀還沒醒過神兒來。

直到簡氏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他刷地跳了起來,反手一擰,差點擰着簡氏的胳膊,把親娘的腦袋按到桌子上!

簡氏一聲驚吓卡在了嗓子眼兒裏,姜長炀發現擰錯了人,連忙松手:“娘,娘你沒事吧?”

沒事也叫你吓出事兒來了!簡氏左手揉着右肩,隻覺疼得厲害,反手一巴掌拍到了兒子的腦袋上:“你發的什麽瘋?!”

姜長炀自知理虧,一句不敢辯,讪讪地陪着不是,又扶着簡氏坐下,伸手給簡氏揉肩膀:“不知道娘過來,是我疏忽了。娘有什麽事?”

“哦,我養了個不聽話的兒子,兒子不去看我,我隻好來看兒子啦。怎麽?非得‘有事’親娘才能看親兒子?”簡氏氣不大順,說話也陰陽怪氣了起來。

姜長炀陪笑道:“怎麽會?”

“行了,少來!我就是個操心老媽子的命,好心被當成驢肝腑,還得再來問少爺,您想怎麽辦呐?!”似乎自從次子落水之後,簡氏就從斯斯文文變得有點潑辣了起來。

姜長炀繼續陪笑,婚姻大事,爹娘再給你面子問你的意見,最終做決定的還是父母啊!這家裏的情況,他爹畏妻如虎,說話算數的是娘。

簡氏哼道:“别裝委屈啦,有話說話!”

姜長炀小聲地道:“那個,不是賀知府的大千金不好。娘您看,我有鞋、二郎也有鞋,都是好鞋子,是吧?可要二郎穿我的鞋子,那就拖拖趿趿,他走路得磕磕絆絆的,興許還要掉。要我穿二郎的鞋子,那就更慘了,腳是要擠壞掉的。不是有個老話,叫‘削足适履’麽?鞋是好鞋,可不值當把腳剁了的呀!”

簡氏虎着臉問道:“哦,那大少爺想要什麽樣的鞋呢?還是已經看中什麽鞋了?”

姜長炀的臉騰地也紅了。

簡氏伸手往他胳膊上死命一掐:“你倒是說啊!”

姜長炀才斯斯艾艾地說了一個人:“娘還記得,往甯鄉縣接二郎的時候,那裏彭知縣家的姑娘麽?”

簡氏皺眉道:“大的小的?大的太悶,小的看着又不懂事兒的樣兒。”

姜長炀忙說:“彭家大娘雖不聲不響,可文文靜靜的樣樣周到。兒就是看到她父母與爹娘應酬,她卻暗地裏将事情都安置好了,才……呃,賀家大娘,乍乍呼呼的,不好。”

簡氏沉吟道:“唔,這麽說,倒也有些道理。”

姜長炀心頭一喜:“是吧?”

簡氏白了他一眼,恨聲道:“真是不識貨!”姜長炀偷笑兩聲,見母親起身,忙恭送她離開,猶不忘添上一句:“那爹那裏?”

“有我!”如果不和知府家姑娘比的話,知縣家的孩子也是可以的。隻是文官與武官雖無明文規定不許通婚,但是大家都默默地遵守着某個規則,隻與自己圈子裏的人通婚。如果是自己心喜的兒媳婦人選,簡氏是願意努力争取的,這個無可不可的,讓她拼命努力,她就不點不那麽痛快。

待與姜正清一說,姜正清道:“也沒什麽好挑剔的啦,咱又不是什麽親王郡王。要不是拼命得了這麽個千戶,隻以奉國中尉,讀書人怕不願正眼瞧咱哩。”

簡氏咬着一口細米白牙,道:“這樣,請賀家娘子做媒,給大郎說彭家姑娘。等事兒成了,再請親家做媒,求娶賀家二娘。如何?”

姜正清笑道:“我正說哩,賀知府似不喜楚王,你别叫王府摻進來就好。”

“這還用你說?”

夫妻二人商定了策略,便由簡氏借着年前走訪的由頭,往府衙那裏去。正好過年彭家人多半是要到州府來的,韓燕娘從中透個氣兒,其事若成,過完年就可請官媒上門了。

簡氏到府衙的時間極巧,正趕上趙琪請的官媒上門提親。此情此景,簡氏不由笑了——可真是太巧了!又有些失落:縱然長子願意,自家也晚了一步。趙琪少年舉人,進士苗子,這才是賀家這樣的人物中意的女婿,自己兩個兒子當然是好的,可惜了身份上略有隔閡。

再有隔閡也要做成!簡氏握緊了帕子。不是她迷信,她原本就很中意賀家二娘,見過的這麽多小娘子裏,這是頂尖兒的頭一份兒,要她說,便是楚王妃,那通體的氣派也不如這小姑娘。自從賀家二娘将她兒子從水裏撈出來之後,這般願望就代表性地強烈了起來。簡氏認定了瑤芳就是最佳的兒媳婦人選,是她兒子的貴人。多難都得試試!

韓燕娘這裏,簡氏與彭娘子都是她好友,兩家做親家,她樂觀其成。雖有文武之别,然姜長炀是家中長子,其父掙了個世襲的千戶,也不算辱沒彭家女兒。再有一樣,彭知縣的出身上也有些不上不下的——他沒中進士。權衡再三,覺得這差使可做,韓燕娘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到得彭娘子來拜年時,韓燕娘與彭娘子推心置腹地一說,彭娘子也是中意的。正巧麗芳與趙琪定親在明年開春,彭娘子不免有些“人雲亦雲”,也想在春天裏與姜家定下來——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皆大歡喜。

————————————————————————————————

元和七年的春節,因知道有兩件喜事的到來,瑤芳的心情也好了許多。麗芳因要定親,整個人都軟和了下來。正月裏不動針線剪子,她便描了許多花樣子,看得瑤芳偷笑不已,在麗芳的眼刀飛過來之前,她飛快地跑到韓燕娘那裏看弟弟去了。

新生兒如今養得白白嫩嫩,是個好脾氣的寶寶,看着他,韓燕娘與瑤芳兩人的眼神兒都柔和了下來。瑤芳抱孩子的姿勢很标準,韓燕娘看了,心道:這是個不用操心的。瑤芳逗了一會兒寶寶,問韓燕娘:“爹還沒想出名字來?”

韓燕娘沒好氣地道:“指望着他,黃花菜都涼了。昨兒想了個名兒,叫‘平章’,我說,‘這名兒也忒大了些,不如先起個小名兒叫着’。這不,又想去了。”平章有宰相之意,是以韓燕娘以爲稍有不妥。

瑤芳看着正在抵着腳丫往嘴上湊的弟弟,伸手将他的嘴巴給救了回來:“平章就挺好的,難得有這般巧的。至于大不大,那人名兒還有起叫萬歲的呢。”

韓燕娘想了一想:“果然。那就叫平章吧。”

瑤芳笑道:“我去看哥哥去,他那兒正收拾行李呢。”

于是賀敬文想破了頭拟了五個小名兒叫老婆選,回來卻得到一句:“就叫平章好了。”險些沒吐血。

韓燕娘沒理他那一臉衰樣,轉而說起正事來:“俊哥要回鄉縣試的事兒,你到底是個什麽章程?”

賀敬文将紙團一團扔到熏籠裏燒了,看着紙張變成了灰,才漫應一聲:“不是說好了麽?既然張先生覺得他能一試,那就試試。今年得中,明年就是秋闱,索性一并考完了再回來。中了就再試試,不中,回來再學二年就是了。早些考,一場不中再等下一場,等得起。”

韓燕娘瞪眼:“這不是早就說定了的麽?我說的是,今年大計,你就要動身去京裏了。你得帶着一個師爺上京管文書,這裏也得留一個師爺。家裏又老的老、小的小,離不開人,你好叫俊哥孤身返鄉?”

賀敬文頰上肌肉一抽:“那你說怎麽着?”他這是真沒想到。

【md!真想掐死這個沒主意的王八蛋!】韓燕娘氣得一哆嗦:“我!去!想!”她原以爲長子出行這樣的大事,丈夫已經安排妥當的了,誰知道他根本沒主意。得虧自己多問了一句!

賀敬文也哆嗦,吓的:“那你慢慢想,想着了告訴我一聲就是了。”

“滾!”

賀敬文圓潤地滾了。到門口又遇到了兄妹倆聯袂而來,見到賀敬文,兩人都垂手而立。賀敬文不敢在老婆門口罵孩子,說一句:“你們來了,正好,俊哥,你娘有事要跟你商議呢,瑤芳也跟着參詳參詳。”自打瑤芳将綠汀書坊經營得有聲有色,家裏人也漸斬不拿她當孩子看了。

兄妹倆目送父親灰溜溜地離開,相視一笑,一齊進來叫“娘”。兄妹倆其實已經商議好了,此番由賀成章奉羅老太太返鄉。

————————————我是倒叙的分割線————————————

這建議是瑤芳提出來的,因賀成章說:“娘是走不開的,弟弟還小,叫娘抛下沒滿周歲的兒子陪我回鄉?哪怕說是祭祖,也是不行的。頂好到明年,爹大計也過了,也好請個假,咱們全家回老家去祭祖。娘和弟弟還不曾到老宅裏去過呢。還有阿姐,她都要定親了,怎麽能亂跑?”

瑤芳想弄死楚王的心都有了!隻得退而求其次:“那,請阿婆同行,可不可以?”

賀成章還擔心:“阿婆年紀不小了,春寒料峭的時候,要勞動她老人家出行,未免不孝。我不過是考個試,爹已經寫了書,張先生應有書信,到了那裏,我投書尋熟人,自能尋到保人入場。考完發了榜,落第就回來再讀書,中了,就在老家縣學、府學裏讀書準備鄉試。叫捧硯跟着,你或許不記得了,咱們老家的老安,很是忠心的。”

這一點瑤芳就不贊成了,拿鐵筷子捅了捅炭盆裏的銀霜炭,沉聲道:“哥哥先别急着将事情都兜攬了去,有些事情,哥哥辦到的。譬如舅家。”

提到李家,賀成章就不吱聲了。瑤芳冷靜地道:“李家再不講理,也是咱們外婆家,舅舅是長輩。哥哥再有理,也抵不過輩份兒,”有能抵過的,那得是潑天的權勢,“有阿婆在,事情就會好辦得多。且阿婆身上有诰命。再者,我看阿婆在這裏過得也不很快活,回去也好抖抖威風不是?怎知阿婆不樂意?”

賀成章被說服了:“這樣家裏就剩下三個女人帶着個孩子了,這……”

瑤芳笑道:“咱家統共兩個半男人,還都有事兒,有什麽辦法呢?哥哥信不過我麽?再說了,阿姐與趙舉人的事情眼下就算是定了,隻剩走個過場。他還在呢,有些事情,方便不方便的,還有他跑腿兒。”

說到趙琪,賀成章的眉頭松了開來:“那好,咱們尋娘說去。”

——————————————倒叙完畢——————————————

見了韓燕娘,瑤芳就不出頭了,由賀成章慢慢将方才的分析說了。韓燕娘枕邊常聽賀敬文說大舅子不好,還以爲是賀敬文不會做人,此時聽兒子說李家不好相與,大吃一驚:“你們離家的時候才多大?别聽風就是雨。”

賀成章滿面羞慚之色:“我親娘的靈堂上,我親見的,能有假麽?”

此事連韓燕娘都不能保證完美應付——她是填房,見了元配的娘家人,總是覺得要矮半頭。确實是由羅老太太出面比較妥當。韓燕娘又擔心羅老太太的身體:“不是我攔着,萬一老太太旅途勞累小有不适,你怎麽辦?”

瑤芳想的卻是,這楚王不知道作不作亂呢,老太太留在這裏也是危險,還不如早早回去呢。便說:“不如問問老太太。”

韓燕娘左右爲難,不好攔着兒子前程,也不敢拿婆婆的身體冒險,隻得同意了瑤芳的建議。哪知羅老太太一點猶豫也沒有,扶着杖站了起來:“我原也這麽想的,李家難纏,俊哥小孩子家,與舅舅争吵總是失禮的。”

賀成章一雙眼睛淚汪汪的:“孫兒不孝,還要叫阿婆長途跋涉。”

老太太見狀十分心疼,招手将他喚到身邊撫背安慰道:“許久沒回去啦,我也想家了,正好你也一同回去,可給你祖父、曾祖重修葺一下墳墓。你爹補了官兒,都還沒回去呢。我的行裝都收拾好啦。”說完,看了韓燕娘一眼。

韓燕娘慚愧道:“還是老太太想的周到。”

老太太笑了:“大姐兒的事兒,一辦完,咱們就動身。”湘州離老家比到京城近些,滿打滿算,半個月的路程。買舟東下,可日夜不停,興許半月都不用。

随着老太太一錘定音,府衙進入了最後的忙碌。賀敬文赴京的行裝、人員,賀成章奉羅老太太返鄉的行頭,麗芳放定的準備……

如此忙碌,竟無暇顧及其他。直到賀家收了趙琪的定禮,一整套的金首飾連匣子擺到了麗芳的妝台上,賀家回的新衫也穿在了趙琪的身上。賀敬文父子才匆忙動身,先是賀成章奉祖母返鄉。賀敬文親送了百餘裏,這才轉回來北上。

今年湖廣道排序略晚一些,他正好慢慢悠悠過去,在京城裏交際一二,往容尚書那兒說幾句楚王的壞話。

——————————————————————————————

三人一走,整個府衙都空曠了許多。賀敬文帶走了谷師爺,張先生辭以老病,留在府衙幫忙看家。老安人帶走了宋平夫婦聽使,瑤芳便召來宋掌櫃,讓他辛苦幾個月,兼顧兩頭。如此一番安排,倒也不顯慌亂。

隻苦了受親家所托,往府衙與韓燕娘提一提親事的彭娘子。彭娘子自打定了女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姜正炀生得一表人材,也是允文允武,又是世襲的千戶,隻要他不死在親爹前頭,彭敏就是闆上釘釘的五品诰命。彭娘子如今四十歲了,才得一個七品敕命而已。

親家有托,彭娘子自不推辭,可不幸趕上了大計之年,賀家當家人不在家!雖然大家都知道賀敬文是個擺設,然而隻要他不發話,這事就難成。哪怕韓燕娘強行将閨女嫁了,隻要賀敬文不樂意,回來他還能将這親事給追回來。

等彭娘子将自家女兒定親的事情忙完,回頭一看,賀敬文已然上京了,她能做的,就是先探探韓燕娘的口風。韓燕娘聽她傳來的話就有些怔:“我們二姐兒?她今年才十一,不瞞你說,我還想留她二年,等她十三、四了再說的。到時候,趙姑爺是龍是鳳也看出來了,我們俊哥的功名如何也有數兒了。再有,旁人家孩子是個什麽前程,十一二歲哪能看得出來?俊哥年長,他的事情還沒定,妹子不好搶先的。”照她估計,兩人的考運應該都不錯的,哪怕不太好,趙琪也能跟賀敬文似的以舉人補上官的。俊哥樣貌俊美,前程隻要略好些,一個有力的嶽父是跑不掉的。

爹是四品知府,姐夫、兄長都有功名,韓燕娘希望瑤芳能嫁得更好。到時候擇個年紀比瑤芳略大一點的女婿,知道疼人。男人,還得看他自己的本事,年紀小時看的是父祖,父祖要是死了呢?

彭娘子道:“那……我去辭了那家?”

韓燕娘道:“且慢,我并不是要推搪。我們老爺還沒回來,此事我是不能做主的,我說的是我自己的想法兒。成不與成,還得要她父親說了算。你隻說與簡娘子,老爺沒有回來,我實不敢自專。等他回來,要罵我頭發長見識短,隻知道算這些小九九也說不定。他那人有些呆氣,看着孩子好,不定會有什麽想法。”

彭娘子如今跟親家就更親一些,委婉地将韓燕娘的打算說給了簡氏聽。簡氏是一心想要瑤芳做兒媳婦兒的,對彭娘子道:“我實是中意賀家二娘,還請親家再跑一趟。我的兒子我知道,小時候是淘氣些,叫人看不中也是他的錯。可當今天子聖明,許從宗室内擇其優者授官,我這二郎,從今收心,讀書習武,必要他考個前程出來,絕不辱沒了好姑娘。韓娘子不必一口答應了我,兒女婚事,必要父親做主,等賀知府回來了,我們再登門商議,如何?”

彭娘子又做了一回傳聲筒。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韓燕娘雖覺得眼下議親爲時尚早,且賀敬文自己說的,想要進士女婿,此事有些說不好,卻也不好回絕了。簡氏實在是太通情達理了。韓燕娘也在考慮簡氏所說的可能性,隻要姜長煥能達到其父的水平,一個世襲千戶,也頗能拿得出手了。

韓燕娘便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不反對。具體如何,得看賀敬文怎麽說,當然,等瑤芳再長大一點,也得問問閨女的心意。因瑤芳年紀還小,事情又沒有确定,韓燕娘也不将此事向瑤芳提起。

等到四月初,老家來信,賀成章不但中了秀才,還好運地考進了廪生之列。如今正在老家住下,預備溫習功課,以備秋闱。賀成章給妹妹的信裏寫道,他知道自己能中秀才,然而秋闱卻頗覺艱難。秀才考的知識比較死,他腦子好使,很容易就過了。到了鄉試,做的文章要求就比較高,且周圍都是俊彥,他年紀小,見識也比别人少些,恐有疏忽,怕要再等三年。不過今年想下場試試,感受一下氣氛,也好有個準備。如果不中,他還回來。

韓燕娘确定賀成章中了秀才,才寫了一封信給他,說了姜家想提親的事兒,問兒子的意見。賀成章思忖了一下,回信寫:少公子幼年頑皮,讀書不錯。然而婚姻之事,還須父母做主,懇請父母多多留意,少公子本人是否喜愛瑤芳。他還記得當初姜長煥手欠欺負他妹子的事兒。

韓燕娘心中有數,姜家小兒子其他條件都好,瑤芳真要嫁過去了跟彭敏這閨中密友還是妯娌。就剩一條:跟瑤芳合不合得來。隻要賀敬文回來之後拿不出能說得過去的反對理由,問了瑤芳,她也不讨厭姜家小兒子,那韓燕娘就想答應這事兒了。前提是,等要瑤芳過了十六歲再出門子。嫁得太早,也是太累。

不想賀敬文在京裏像是呆上了瘾,三月抵京、四月面聖,面完聖還不回來,滞留到了五月才動身返程。賀敬文這是算好了的,他就想把自己撂路上,熬過六月份兒,七月到家才是最好——楚王生日在六月,賀敬文一點也不想去王府道賀。

韓燕娘領着兒女在府衙裏日盼夜盼,死活盼不回來他了。瑤芳隐約猜着了賀敬文的意思,無奈之餘倒也安心:不會被打成楚藩叛黨了。

韓燕娘也猜到賀敬文爲何如此拖拉,将賀敬文埋怨個底朝天:“天下有這麽遇事就縮的人麽?王府在這裏又跑不掉,他人不去,禮也得到啊。還得我去糊!”

瑤芳勸道:“我看娘也不必去了。不然爹回來又要說了。反正爹是朝廷的官兒,也不用巴結藩王,咱們禮到就行了,也不用很厚的禮。”

韓燕娘猶豫地問:“這……不大好吧?”

瑤芳道:“《左官律》後,何朝不重朝廷而薄藩屏?”

麗芳因問:“《左官律》是什麽?”

瑤芳答道:“是漢法,嚴禁中樞官員往藩國任職,違者嚴懲。是七國之亂以後,漢廷特特制定的律法。”

七國之亂韓燕娘與麗芳就都知道了,韓燕娘道:“那就走尋常的禮吧。反正你爹與楚王也是不睦,送多少禮也讨不了人家歡心。大姐兒跟我來拟單子,二姐兒去看看今天的邸報有什麽消息。”

瑤芳笑應了一聲,往張先生那裏取邸報看。張先生也痛快,一臉喜色地将邸報遞給了瑤芳,開心地宣布:“吳貴妃産下一子,這下王才人無法囤積居奇了。”

瑤芳:【你娘!居然不是張麗嫔,居然是吳貴妃!她不該現在生的啊!我就知道王才人是來搗亂的。】将邸報卷了一卷,瑤芳淡定地道:“是啊,将來還未可知。”等娘娘生了太子,你們就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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