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看？”另一邊的公寓裏,沈含正在問楊希。
“不好說，不過看照片的拍攝角度，甯菲洛十有八|九知情。”楊希把ipad上的照片放大,“否則除了站立的位置，臉上的表情也解釋不通,除非她已經完全入戲,在不拍戲時也沉浸在洛神的角色設定裏。”不然在現實生活中,也沒幾個人會用這麽含情脈脈的眼神看着天邊,未免太過奇怪。
“說得也是。”沈含道，“那我們要不要告訴樂樂？”
“随便你。”楊希揉揉他的腦袋,“不過我們能看出來的東西,嚴總和樂樂未必不會發現。”
“怎麽總有這些事情。”沈含繼續看娛樂新聞，就見幾家大媒體都還沒有發聲,不過這并不會澆熄網友讨論的熱情——對于這種似是而非的八卦，大家一向都是甯可信其有，至于證據充足與否，挖一挖總會出來很多，就算隻是牽強附會也沒人會在乎。
在這個娛樂至上的時代，花邊绯聞一向就是傳播最快的訊息，隻要能滿足獵奇心理，真實性倒是其次。
“甯菲洛的經紀人你熟悉嗎？”過了一陣，沈含又問。
“司雙雙，我對她了解不算多。”楊希把水杯遞給他，“隻知道是獨立經紀人，手裏有幾個三線藝人，之前有過炒作的底子。”
“哪次？”沈含好奇問。
“金百合頒獎禮，辛梓在走紅毯時走光。”楊希道，“就是她手裏出的事。”
被他一提醒，沈含也想了起來。當初這場走光事件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無論誰一看視頻都知道是有意炒作，主角卻還楚楚無辜裝可憐，實在很戲劇化，而辛梓的名字也一躍成爲搜索最熱詞，甚至趕超一線女星。隻是這場熱度隻持續了半個多月就慢慢褪去，現在已經很少再聽到這個名字。
“她退圈了嗎？”沈含問。
“怎麽會，一直都在拍戲，不過都是些小角色。”楊希道，“坦白來講還不如以前。”之前雖然也不見得有多紅，但好歹也是走清純女星路線，并沒有太多黑點，結果在這次炒作後，觀衆一提起這個名字，第一反應就是故意走光裝無辜，調侃諷刺遠大于欣賞。
“那就是完全沒炒紅。”沈含道，“都有了前車之鑒，怎麽這次又不記性。”更别說嚴總還那麽兇，說不定真的會吃人，簡直可怕。
“這個圈子裏，最怕就是沒人關注。”楊希到，“爲了出名，做出什麽事都不奇怪。”
“但是甯菲洛已經慢慢開始紅了。”沈含不解。
“你也說了，是‘慢慢’開始紅。”楊希笑笑，“而在出了這件事後，她可是一夜爆紅。”
“就不怕又像辛梓那樣嗎？紅不到一個月，然後就銷聲匿迹。”沈含看着他。
“不會。”楊希搖頭，“這件事和辛梓的性質完全不一樣。”
“那夏晴也沒有爆紅，現在都不怎麽出來了。”沈含哼哼，雖然也和她之前的包養事件有關，但就算是剛炒作和嚴凱的戀情那陣，也沒見的她有多受歡迎。
“這件事和夏晴也不一樣。”楊希道。
“爲什麽？”沈含有些迷糊，和辛梓性質不一樣自己還能想通，畢竟一個是炒作走光一個是炒作戀情，但和夏晴難道不是一模一樣？都是拉着boss給自己擡身價。
“當初夏晴和嚴總炒作戀情，一爆出來就是兩個人在車震。”楊希道，“這種新聞當然會吸引網友眼球，她也的确會在短期内炙手可熱，但就算嚴總不對這件事進行反駁，網友在記住她名字的同時，也不會對她有太好的印象。”畢竟就算真的是戀人，大庭廣衆之下被拍到這種事，在傳統觀念裏還是會被輕視。
“那甯菲洛呢？”沈含又問。
“甯菲洛到現在也沒對這件事發聲，看樣子是想保持沉默。”楊希道，“之所以說她和夏晴不一樣，是因爲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和嚴總有過一絲交集。”在爆出來的所有照片裏，都是嚴凱在看她，而甯菲洛則是一臉端莊淡然。網友當然不會管到底是不是借位，隻會腦補出是東寰太子爺在追求冰山美人，而且似乎還沒追到手。
“大概是有了上次夏晴的經驗，所以司雙雙也跟着學精了。”楊希道，“一般女星爆出绯聞，多少都會流失一部分粉絲，不過一旦變成嚴總想追她，事情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不僅不會讓粉絲失望，相反應該還會倒回來安慰她，一舉多得。
沈含嫌惡臉，還能不能再算計一點。
“這個圈子裏好人有很多，壞人也不少。”楊希道，“你應該早就習慣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方樂景蘇諾吳萱宋琪，一路踏踏實實靠自己，還會有衛逸夏晴齊瑞和甯菲洛這種，爲了上位而不擇手段的人存在。
“嚴總會否認的吧？”沈含道，“他好像對這種事一直就很在意。”
“就算否認，司雙雙的目的也達到了。”楊希道，“甯菲洛的知名度在這件事之後，起碼會提升一倍。”
沈含想了想，然後蔫蔫道，“說得也是。”
“好了，去給樂樂打電話吧。”楊希拍拍他，“不算什麽大事。”
“嗯。”沈含抱着座機坐在地墊上，給方樂景打了電話過去。
“喂？”方樂景很快就接起電話。
“你在幹什麽？”沈含問。
方樂景頓了頓，然後道，“看新聞。”
“需要我幫你分析一下嗎？”沈嘟嘟自告奮勇。
方樂景問，“分析什麽？”
“關于甯菲洛拉嚴總炒作的事情啊。”沈含坐直，“免費咨詢。”
方樂景拒絕，“不用。”
沈嘟嘟被噎了一下，因爲他已經準備好了要長篇大論，“真的不要嗎？我不收錢。”态度非常赤誠。
“無非就是對方想炒作上位，目的這麽明确，還有什麽好分析的。”方樂景失笑。
沈含：……
難道不要聽一聽理由嗎。
“謝謝你。”方樂景道。
“謝我做什麽。”沈含撓撓臉蛋，“你沒有被影響心情就最好了，不要在意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除了你之外，誰都不能睡boss。”語調非常铿锵。
楊希手不易覺察抖了一下。
方樂景默默問，“我能挂電話嗎？”
“不能不能。”沈含一口拒絕，“我還沒有說完！”
方樂景：……
他剛才爲什麽沒有裝睡。
東寰傳媒大樓裏，白翼把文件遞給嚴凱，“要不要約司雙雙談一下？”
嚴凱淡淡道，“她沒資格和我談。”
白翼識趣閉嘴，貌似心情真的很差啊……
“發帖人是誰查到了嗎？”嚴凱問。
“新賬号又是公用ip，沒什麽用。”白翼道，“對方很謹慎，而且發完這個帖子之後就銷聲匿迹，其餘都是網友在讨論。”
“隻有網友？”嚴凱看着他。
“這次還真沒有水軍。”白翼道，“幾乎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就算心裏都清楚是司雙雙在背後操控，但也總要先找到有用的證據。
“嚴總，白總。”秘書輕聲敲門，“客人來了。”
“是維森。”白翼提醒。
“這麽快。”嚴凱摸摸下巴。
“應該是找到了線索。”白翼打開門，讓秘書把客人帶了過來。
維森是當晚衆人去的那家酒吧老闆，戴着黑框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懷裏抱着一個電腦。
“有沒有什麽發現？”白翼問。
“有，監控裏找到了拍照的人，不過有些模糊。”維森打開電腦，把照片和視頻調出來，“能不能看清？”
由于是深夜拍攝，酒吧裏的燈光又很暗，所以隻能勉強看清面部輪廓，隻有一張店外監控拍下的圖片很清晰，戴着鴨舌帽穿着t恤，看上去有些眼熟。
“怎麽又是他。”白翼皺眉。
嚴凱也認出了照片中的人，“雷霆工作室？”
“早就該猜到了。”白翼道，“名字叫孫魁。”畢竟這個圈子裏狗仔雖然多，不過大多是挂在娛樂小報下面碰運氣，真正專業做出氣候的還真沒幾家。
“這也能認出來？”維森很是吃驚。
“一般面孔當然認不出來，不過這個人是圈裏有名的狗仔攝影師。”白翼拍拍他的肩膀，“總之這次多謝。”
“那接下來呢？”維森對這個圈子很好奇。
白翼挑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不過看嚴凱的表情，應該會比上次夏晴的事情更嚴重啊……
晚上七點，嚴凱依舊準時回家，餐桌上擺着剛做好的飯菜，方樂景拿着鏟子從廚房探出腦袋，笑眯眯道，“去洗手，馬上就能吃飯了。”
嚴凱也跟着心情好起來，上前把他抱進懷裏，低頭溫柔親了親。
飯桌上甜蜜溫馨，兩人誰都沒有提甯菲洛的事，直到吃完飯洗好碗，方樂景才坐在沙發上拍拍墊子，“來，嚴肅交待問題。”
嚴凱失笑，握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拍照的人是雷霆工作室，不過還沒找出證據，說明他和司雙雙有來往，白翼正在繼續查。”
“什麽時候能有結果？”方樂景問。
“不知道。”嚴凱道，“這種事也說不準，少則一兩天，久了一兩年都能拖。”
“那你豈不是要一直绯聞纏身？”方樂景揪住他的臉頰。
“不會。”嚴凱搖頭，“在你去意大利之前，不管有沒有證據，我都會把這件事解決幹淨。”
“什麽叫‘不管有沒有證據’。”方樂景道，“有點像黑社會。”
“我不想再被誰拿來炒作，所以不會對這件事善罷甘休。”嚴凱抱着他蹭蹭，委屈道，“而且明明就是你一個人的。”
方樂景失笑，伸手捏捏他。
“放心吧。”嚴凱在他耳邊道，“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方樂景環住他的腰，輕輕笑了笑，“嗯。”
兩天之後，白翼把查到的資料交給嚴凱，“确定是司雙雙幹的，事情爆出之前，她和孫魁私下見過不少面，而且曾經付過很大一筆錢給雷霆工作室。”
“這麽有效率。”雖然是預料之中的事，不過嚴凱還是有些意外，“怎麽查到的？”
“有錢好辦事。”白翼自己接了杯水，“還有，這個甯菲洛不簡單，和夏晴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嗯？”嚴凱挑眉，“什麽意思？”
“正好要對她做個專版，是一個月前就定下的檔期。”白翼道，“因爲臨時出了這條新聞，怕她會亂說話，所以昨天趙主編臨時撤了記者，親自去做這場專訪。”
“然後呢？”嚴凱問。
“采訪過程中倒是沒亂說，不過采訪完後三個人一起吃飯，司雙雙一直在有意無意把話題往這件事上拐，後來老趙就随口問了一句，說绯聞是不是真的，結果司雙雙笑着打趣，說這件事要問甯菲洛，你猜甯菲洛怎麽回答？”
嚴凱皺眉。
白翼拍拍他的肩膀，“她直接說自己入行沒多久，不想這麽早談戀愛。幸好我們和老趙關系不錯，這要換成不識趣的小媒體，隻怕又能寫出一整版你暗戀她的新聞。”而且還不能追究，畢竟對方可是什麽都沒承認，隻說自己不想談戀愛，其餘都是别人腦補，也怪不到她頭上。
嚴凱臉色明顯陰沉。
白翼道，“绯聞鬧成現在這樣，她卻随時都能抽身而出，把這件事完完全全推給你，或者推給狗仔。炒作完出了名，自己依舊幹幹淨淨，就沖這點心機，三個夏晴也比不上。”
嚴凱合上文件夾，“約老趙出來吃個飯，這件事我要親自解決。”
“你該不會想殺人滅口吧？”白翼表情驚慌。
嚴凱淡淡瞥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我就是開個玩笑，看你一直這麽嚴肅。”白翼舉手投降，“老趙我已經約好了，今晚七點老地方，還有其餘幾家打算采訪甯菲洛的媒體，也約到了一起，還有沒有什麽問題？”
嚴凱拍拍他的肩膀，“辛苦。”
“不辛苦。”白翼笑靥如花道，“你什麽時候才能讓我看一眼嫂子？”
嚴凱道，“等我帶他見過家人之後。”
白翼心裏無聲抗議，就不能早一點嗎，我還想借此向老爺子邀功！
真是一點都不體恤優秀下屬。
而在當天晚上，司雙雙就接到了趙主編的電話，表示由于版面調整，下期的雜志專訪換成了另一個女藝人。
“換人？”司雙雙站起來，“那我家菲菲上哪一期？”
“哪一期都不上了，甯小姐和我們雜志的定位不是很相符合。”趙主編道，“抱歉。”
“合同都簽了。”司雙雙道，“違約的話——”
“我們會按照約定雙倍賠償。”趙主編道“真的很抱歉，明天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和你聯系。”
“不是，趙哥，你總得告訴我個理由啊。”司雙雙語調放軟，“你也知道的，我家菲菲最近正當紅，多少雜志等着約她都沒檔期，況且專訪都已經做完了，哪有說不用就不用的道理。”
“我們對此也很遺憾，但是實在沒辦法。”趙主編道。
“實在沒辦法？”司雙雙不解，“什麽意思？”
“這你就别問了，總之對不住了。”趙主編說完就挂了電話，完全沒給她反駁的時間。
“雙雙姐。”甯菲洛坐在她身邊，“出了什麽事？”
“雜志，說你的專訪暫時延後。”司雙雙沒有把話說滿，“好了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拍戲。”
“延後？”甯菲洛皺眉，“理由呢？”
“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你先别着急。”司雙雙拍拍她，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就又有一家媒體打電話過來，說之前口頭約定的專訪臨時取消，請她多多見諒。
接下來的時間裏，司雙雙陸續接了三四個電話，全部都是媒體要求取消采訪。這段時間原本是的拍攝宣傳期，所以安排了不少專訪，原本都是談了很久才定下來，沒想到會在一夜之間全部被撤換。
“是因爲嚴總嗎？”甯菲洛問。
司雙雙握着手機，臉色有些煞白，有能力讓這麽多媒體統一行動，這個圈子裏原本也沒幾個人。但她自認這場炒作極其隐蔽，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直在劇組探班拍戲，卻沒料對方這麽快就會做出反應。
“現在要怎麽辦？”甯菲洛問。
“你讓我先想想。”司雙雙道。
“不然我向嚴總解釋一下？”甯菲洛看着她。
“你？”司雙雙一愣。
“那晚我和他說過兩句話。”甯菲洛道，“嚴總不像是不講道理的人。”
“現在已經很晚了。”司雙雙道，“況且我也沒有他的電話号碼。”
甯菲洛彎彎嘴角，從皮夾裏拿出一張名片，“我有。”那晚在酒吧時嚴凱喝醉，她也就順手從名片盒裏取了一張，隻是沒想到會這麽早就用到。
浴室裏水聲嘩嘩，嚴凱端着紅酒靠在門口，“先生，請問需要按摩師嗎？”
“不需要。”方樂景一口拒絕。
“我已經三天沒有接到活了。”聽上去簡直可憐，很值得立刻被賜予一份工作。
方樂景依舊拒絕，非常無情。
嚴總開始考慮要不要直接拆門。
但是偏偏床上手機開始響。
“哪位？”嚴凱接通電話。
“請問是嚴總嗎？”甯菲洛輕聲問。
嚴凱微微皺眉。
“我是菲菲。”甯菲洛繼續道，“關于最近的事，我想跟您解釋一下。”
“解釋？”嚴凱放下酒杯。
“嗯。”甯菲洛道，“我們可以當面談嗎？”
“稍等。”嚴凱挂斷電話。
“怎麽樣？”司雙雙問。
甯菲洛聽着電話裏的“嘟嘟”聲，眉頭緊緊擰在一起，顯然被氣得不輕。
“你先别生氣。”司雙雙幫她拍背，“說不定嚴總是說話不方便，所以要換個地方。”
話音剛落，就又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你看吧。”司雙雙心裏一喜。
甯菲洛表情總算緩和了一些，等到電話響到第四聲才接起來，用慣有的微涼語調道，“哪位？”
“是甯小姐嗎？”對方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甯菲洛微微一愣，本能看了眼手機号。
“您好，我是嚴總的律師。”對方繼續道，“聽說您願意坦白利用他炒作的事？”
甯菲洛：……
******
另一邊的公寓裏，嚴凱正拿着吹風機，幫他把頭發細細吹幹，“換了洗發水？”
“嗯。”方樂景湊近他，“你快聞，有沒有椰子的味道？”
嚴凱哭笑不得，“好端端的，爲什麽要讓腦袋散發椰子的味道？”
方樂景愣了愣，然後呆兮兮道，“說的也對啊。”洗發水是沈含送來的，當時他一臉激動表示洗完後會充滿椰子的味道，自己也就受了感染，覺得特别高興。現在想想，頂個椰子頭到處晃悠也并沒有很值得羨慕啊。
嚴凱被他的表情逗笑，低頭在他脖頸處深深嗅了一下，“沐浴露的味道倒是很好聞。”
方樂景摟住他的脖子滾到床上，“剛才在給誰打電話？”
“這也能聽到？”嚴凱捏捏他的臉，“是公司律師，說工作上的事。”
“三更半夜。”方樂景抗議，“以後不許深夜工作。”
“好。”嚴凱低頭親他，從善如流道，“以後深夜隻幹壞事。”
“壞事也不許幹，閉眼睛睡覺！”方樂景捏住他的嘴。
“不睡。”嚴凱握住他的手，低頭繼續親。
“你明天還要上班。”方樂景側着頭躲他，“不給做。”
“不給做就不上班。”嚴總非常沒有boss風範。
方樂景：……
“乖。”嚴凱解開他的睡衣扣，“不然我就把公司便宜賣掉。”
方樂景無語凝噎。
這種話也能說的出來，你還能不能更幼稚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等會再補個尾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