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安斯艾爾帶着助理回了英國,奧古斯丁卻和菲利普留了下來。
“我以爲他們會一起回去。”方樂景把湯碗遞給嚴凱,把圍裙解下來挂到一邊,“怎麽這次在國内待這麽久。”
“原本是打算一起離開的，不過後來出了些小插曲。”嚴凱道,“有個朋友要來。”
“是誰？”方樂景拉開椅子坐下。
“詹天華老先生，你應該聽過他。”嚴凱道。
“嗯，有點印象。”方樂景點頭，“國内娛樂界的航母。”
“這個比喻倒是恰當。”嚴凱失笑，“他的确很值得被尊敬。”
“之前我也不懂，後來做了演員，才在網上了解到一些東西,老師上課也有講到。”方樂景道，“不過好像……和伯父有些矛盾？”
“矛盾倒是不至于，不過既然都是做這一行的，肯定會有摩擦。”嚴凱道，“媒體的做事風格你也清楚，捕風捉影抓到一小個點，就能跟着延伸出一萬字的新聞，說不定還能配張像模像樣的圖。”
“可以申請聽詳情嗎？”方樂景夾了塊排骨給他，“就當補課！”
“補課？”嚴凱失笑。
“多了解娛樂圈前輩，當然是補課。”方樂景很有道理——其實就是想八卦一下。
“補課費。”嚴總伸手。
無商不奸神馬的。
“快點！”方樂景催促。
“沒見過你這麽兇的學生。”嚴凱敲敲他的鼻子，“詹老先生比我父親大十來歲，所以在圈子裏的資曆也更深。之前他創辦的華風公司稱得上是業内頂級，那個年代娛樂業還不發達，幾乎所有的電影女明星都出自華風，拍攝的影片在現在看來雖說設備落後，但情節設計和演員造型卻依然可圈可點。”
“我看過幾部華風的老片子，不過是入行之前的事。”方樂景道，“我爸很喜歡老電影，經常在家連着放影碟。”
嚴凱點頭，“老電影的确有一大半都出自華風，那個年代的每一屆電影頒獎盛典，幾乎都是由華風的旗下藝人包攬所有獎項，現在還有媒體打趣，與其說是國内電影大會，倒不如說是華風藝人大會。”
“然後呢？”方樂景繼續問。
“其實網上那些關于我父親和詹老先生的傳聞，幾乎沒有一條是真的，都是網站爲了吸引網友眼球，所以編造出的莫須有故事。”嚴凱道，“我父親剛剛創建東寰的時候，華風已經是行業巨頭，兩人年紀相差十幾歲，在圈子裏的地位更是差的太多，别說是商戰鬧矛盾，就算是見一面也不容易。”
“是嗎？”方樂景有些意外，“之前看過一則消息，說東寰和華天爲了搶奪當時的影後，鬧得陣仗很大，連細節都有，我差點就當真了。”居然是虛構的？
“這個倒是真的。”嚴凱失笑，“那篇新聞我也看了，不過也沒那麽嚴重。當時華天新捧出來的影後名叫白玫，後來因爲合約問題和華天有了矛盾，在拍戲的時候情緒也受影響，鬧大小姐脾氣四處給人臉色，當年她紅到如日中天，自然沒人對此多抱怨，都是能忍則忍，忍不下去才由導演旁敲側擊勸幾句，隻有一個和她演對手戲的段海敢當面提意見，剛開始幾次鬧得很僵，所有人都提心吊膽，覺得這下肯定是拍不下去了，沒想到一來二去，兩個人居然在一起了。”
方樂景聽得津津有味，“繼續繼續。”
“繼續就沒什麽了，白玫原本對就華風公司心存不滿，再加上合約已經差不多到期，段海又是我父親剛簽下的藝人，所以白玫也就跟了過來。”嚴凱道，“那個年代的人，有時做事情其實也很沖動，不過也算是至情至性。”
“雖然沖動了一點，不過也沒走錯路。”方樂景感慨，“現在她生活和幸福。”和段海結婚之後，白玫一連生了兩對雙胞胎，包攬四屆影後之後息影退圈，現在兒女繞膝坐享清福，偶爾出來做做慈善公益。算是圈裏難得的金童玉女一路白頭，堪稱一段人間佳話。
“自己一手捧出來的影後要離開，華風當然不願意，也爲此做了不少努力。”嚴凱道，“和東寰的關系也因此一度緊張起來，不過也就僅限于在出席活動時，互相當對方不存在，遠遠沒達到媒體筆下那種劍拔弩張的程度。”
“後來呢？”方樂景連飯都不想吃，第一次發現boss還有講故事的天賦！
“詹老先生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所以我才說他值得尊敬。”嚴凱道，“我父親當時剛剛在圈子裏打拼到了一些地位，難免心高氣傲。後來還是詹老先生主動邀請他去家裏做客，兩人間的關系才算是緩和下來。我父親現在也經常說，要是沒發生之前那件事，說不定他和詹老先生已經變成了朋友。”
“車禍？”方樂景也在網上看過一些東西。
“嗯。”嚴凱點頭，“當年正是華風最輝煌的時候，甚至連白玫的出走也完全無法動搖它在圈子裏的地位。在年終慶典上，蕭老先生帶着全家四口人一起出席，卻在從公司前往禮堂的路上出了連環車禍引發大巴爆炸，十幾位藝人因此罹難，妻子和兒子也搶救無效，女兒雖說在大火中活了下來，卻永遠失去了雙腿。”
“真的是因爲有人預謀？”方樂景後背發涼。
“誰知道呢，警察調查也沒結果，或許真的隻是場意外。”嚴凱歎氣，“詹老先生愛妻如命，對兒女更是視若珍寶，所以自此徹底心灰意冷，再加上公司的确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于是在處理完後續事宜後，他就正式解散了一手創辦起來的娛樂王國，人也離開了中國，再也沒有回來過。”曾經輝煌鼎盛的華風時代，也就被徹底終結。
“後來嚴伯伯和詹老先生還有聯系嗎？”方樂景問。
“沒有仔細問過，不過聽我父親偶爾提起，應該中間也通過幾次電話。”方樂景道，“詹老先生資曆很深，也給東寰的發展提出了很多意見。”
“我這次可以見見他嗎？”方樂景提要求。
“當然。”嚴凱笑笑，“他是奧古斯丁的忘年交，我原本就打算請他吃飯，你還可以帶上沈含。”
“嗯。”方樂景幫他盛湯，想了想又遲疑，“但是詹老先生和嚴伯伯有交情，會不會把我們的事告訴他？”
“你可以選。”嚴凱道，“趁機和我一起回家，正式公開關系，或者在詹老先生面前僞裝成純潔的上下屬。”
“帶下屬去私人聚會？”方樂景皺眉，“詹老先生是圈内人，不要以爲能蒙過他。”況且就算實在要帶，也應該帶個女明星比較對吧？哪有帶兩個男人的道理。”
“那就安到奧古斯丁頭上好了。”嚴凱道，“他和詹老先生是好朋友，你又是他投資的第一部電影主角，帶出去給前輩看看也無可厚非。”甚至還很合情合理。
方樂景用膜拜的眼神看他，“你找理由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居然連想都不帶想。
“怎麽，怕了？”嚴凱捏捏他的臉。
方樂景莫名其妙，“我爲什麽要害怕？”
“因爲在結婚之後，萬一我哪天出門鬼混，回家随口就能編出十條理由。”嚴凱嘴角一揚，“到時候你就要被騙了，反正也看不出來。”
“說得也是。”方樂景若有所思。
嚴凱：……
也不用答應這麽順溜吧，難道不該說一些“你敢”之類的句子，類似于情話那種。
然後就聽方樂景道，“反正也聽不出來，那以後隻要你晚歸，不管理由是什麽，我統統理解爲你是出門鬼混，這叫甯可信其有。”
嚴總略胸悶，什麽叫挖個坑給自己跳。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方樂景慢悠悠啃雞腿，學了一下沈含的口頭禅。
沈嘟嘟在另一邊打噴嚏，順便歡歡喜喜試新睡衣，廚房裏還在煲着湯。
因爲楊先生兩個小時之後就能降落！
真是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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