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紛紛進行人道主義安慰,“我們已經替你譴責過一輪,完全是因爲甲方太沒眼光,不用放在心上。”
雖說方樂景平時脾氣也不差,但任誰也不會願意平平無辜被人說癡呆!所以就算有工作室的一衆人順毛,他還是覺得很胸悶,并且略想揪着嚴凱的領子咆哮,你才是弱智啊!
這人到底是誰,簡直可惡!
“喝點水。”燈光助理迅速遞過來一瓶冰鎮酸梅湯。
“算了,正式拍攝的時候把我換掉吧。”方樂景很自覺,憋悶歸憋悶,他還沒任性到去幹擾大家的正常工作。既然甲方都說了不合适,那自己也沒理由繼續給沈含做配角。
工作室其餘人都覺得挺對不住他,不過也沒有辦法,畢竟出錢的人是嚴凱,隻能對方說什麽是什麽。至于那套方樂景替拍的照片,則是被大家義憤填膺要了回來,放大後印在了工作室宣傳圖冊裏——我們樂樂有的是人疼啊!
和天寰娛樂新約的拍攝時間是下周三,這次倒是沒出什麽意外,沈含早早就帶着經紀人兼助理楊希到了攝影棚。隻是在拍過一次方樂景後,工作室衆人無論怎麽努力,也找不到當時那套片子的感覺。拍當然是能繼續拍下去的,成品也并非不能看,隻是始終覺得少了些感覺。
沈含臉色有些蒼白,休息的時候也一直在咳嗽,顯然那天不是裝病,而是真的身體不舒服。見他這副樣子,其餘人也不好再讓他返工,隻能抓緊時間拍完所有造型,想着靠後期修片來彌補。
幾天之後成品被送到天寰娛樂,很快就的得到了回複,隻有短短兩個字——重做。
工作室裏頓時哀嚎一片,說得簡單啊!
資本家什麽的簡直可惡,我們還想着這周去吃燒烤!
楊天隻好打電話過去問究竟。
“嚴總看完就退了回來。”白翼也很無辜,“不過說實話,這組照片效果的确不怎麽樣,比起樣片差遠了。”
那是因爲模特換了啊!楊天在心裏咆哮,我們早就說了樂樂更合适。
“總之再想想辦法吧。”白翼很不負責的把皮球踢了回去,“我還要開會,就這樣。”
楊天差點吐血,我能想出什麽辦法,知道什麽叫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啵。
還能不能講點道理了!
但總裁他就是這麽邪魅而又不講道理,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後,嚴凱随手關上電腦,打算短暫休息一下,餘光卻掃到樓下步行街似乎有些騷動。
“是警察。”白翼走進來,遞給他一杯咖啡,“清掃那些騙子公司。”
“總算是有行動了。”嚴凱又想起幾天前的那個男生,“代替沈含拍樣片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來着?”
“方樂景。”白翼眼裏一閃,“試試?”
嚴凱搖頭,“我就随口一問。”
白翼:……
你還敢不敢再無聊一點。
“下午沒什麽事,我先走一趟。”嚴凱站起來,“會議換你主持。”
“忙了這麽多天,你也該休息了。”白翼點頭,“放心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出電梯之後,嚴凱一眼就看見了大廳裏坐着的男生,一時之間有些……頭疼。
怎麽還無處不在了。
而方樂景此時此刻也很頭疼,事實上他不僅頭疼,而且還很想去撞牆。在協助警方一舉包抄了騙子公司後,原本想要坐地鐵回學校,卻在路過天寰娛樂大樓時鬼使神差,想起“嚴凱說自己是癡呆”這件事,于是腦袋一熱就走了進去,想看看到底是個怎樣可惡的人。辦公區自然是混不進去的,不過接待大廳裏有不少宣傳圖冊,裏面也有嚴凱的照片,看着那張略顯熟悉的臉,方樂景果斷就胸悶了。
居!然!是!他!
想起自己當初那句铿锵有力的“我想當影帝”……真是很想當場昏過去!
嚴凱搖搖頭大步往外走,原意是不想被他看到,卻沒料到方樂景竟然自己跟了過來。
嚴凱加快腳步。
方樂景也跟着跑了起來。
嚴凱額頭暴起青筋,這到底是什麽見鬼的畫面。
“你等一下!”方樂景擋在他前面。
嚴凱幹脆利落叫來保安,把人直接請出了大門。
生平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方樂景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我隻不過想要解釋一下啊,用得着一臉良家婦女被侵犯的表情嗎,還是不是男人了!
保安用充滿同情的眼光看他。
方樂景果斷轉身走人。
自己一定是和這裏八字不合,以後還是不要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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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畢業季逐漸臨近,學校裏的事也逐漸多起來,方樂景在忙完論文後,又被老師介紹了幾家公司,倒是都進行的挺順利,也收到了四五份offer,幾經斟酌總算選定一家銀行,約好在第二天上午進行最後一輪筆試。
晚上吃過飯,方樂景拿着鑰匙出了門,打算去幹洗店取襯衫,路過書店時又進去泡了一陣子,回家已經是深夜。
小區路燈前幾天被打壞,路上有些漆黑。方樂景摸出手機照亮,在穿過小花園時卻覺得身後有些聲響,隻是還沒等他回頭,耳邊就傳來破風聲,憑借着本能閃身躲過去後,一根木棍重重砸到身側樹上。
方樂景心裏一驚,卻很快就認出在那兩個男人中,有一個正是騙子公司的所謂保安,于是瞬間明白過來。
“小兔崽子,釣魚釣到老子頭上來了。”對方顯然已經氣急敗壞,方樂景将手裏的幾本書甩過去,轉身就往裏跑——他雖然也學過幾天泰拳,不過在這種明顯處于弱勢的狀況下,自保才是上上策。
小區很舊也沒保安,離公寓樓也還有一段距離,方樂景索性轉身鑽進花園,朝着圍欄方向跑去——外面就是夜市一條街,現在正是人最多的時候。
一塊磚頭呼嘯而來,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方樂景咬牙拉住圍欄,三兩下翻出去跳到小吃街,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江源原本正在警局值班,接到電話後吓了一跳,趕緊開車去了醫院。
休息室裏,方樂景右邊肩膀纏着紗布,正在低頭玩手機。
“怎麽回事。”江源急急坐在床邊。
“還能怎麽回事。”方樂景覺得自己真是非常倒黴。
江源怒,“老子揍死他們。”
方樂景幽幽提醒,“你是警察。”
“是我的失誤。”江源伸手揉揉他的腦袋,恨恨道,“放心,肯定給你打回來。”
由于那一闆磚挨得有些紮實,所以方樂景整個右肩都淤腫起來,雖然沒傷到骨頭,但也是稍微動一動就疼。
“完蛋了。”方樂景絕望,“我明早還有個筆試。”
“我幫你解決。”江源目前對表弟充滿内疚。不過幸好銀行在接到警方電話得知原委後,也連連表示沒關系,說可以等他康複後再筆試,多久都可以——畢竟見義勇爲這種事,放在哪裏都是加分項啊。
“公寓先别回去了,來我這吧。”處理好其餘事情後,江源道,“正好房客退租,空出了一間房。”
于是方樂景拖着一條僵硬的胳膊,收拾東西暫時住進了表哥家,并且打電話給廣告工作室——之前約好的海鮮大餐是徹底不能去了。
“受傷了?”工作室的小夥伴們聞訊略驚呆。
“是啊。”方樂景躺在床上看電視,“動都動不了。”
動不了什麽的簡直讓人心疼,大家立刻強烈表示要來探望,方樂景把手機遞給表哥讓他說地址,自己順便站起來去洗手間,出來就見江源還拿着手機,“我說地址,你們記一下。”
“之前在說什麽,怎麽這麽久?”等他挂斷電話後,方樂景不解。
江源道,“大家都在問你是怎麽受傷的。”
“這樣啊。”方樂景随手拿起一個桃子啃。
“你這些朋友倒是不錯,還挺關心你。”江源抽出紙巾遞給他,“就是有些一驚一乍。”短短幾分鍾,耳朵都要被吵聾。
而與此同時,白翼正在給楊天打電話,“沈含那組宣傳修圖怎麽樣了?”
“現在就要?”楊哥看了看日曆,“之前說好下周五。”
“能提前一點當然最好。”白翼道,“嚴總也在等着看。”
“其實也差不多了,最快後天就能做完。”楊天道,“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還是約在下周一吧,我們明天要去探望樂樂,他受傷了。”
“樂樂?”白翼對他很有印象,“方樂景?”
“是啊。”楊天把電話壓下免提,嚴肅道,“是爲了除暴安良。”
其餘組員立刻圍上來,老大這明顯是叫我們來湊熱鬧,那就必須要湊!
“除暴安良?”白翼有些意外。
“沒錯。”其實出于保護方樂景的目的,江源并沒有在電話裏說太多事情出來,隻說是爲了協助警方辦案才會受傷。不過這完全不影響工作室衆人發散思維,甚至還神奇的蒙對了“卧底”這個點——事實上他們一直對當初嚴凱那句“不夠機靈”耿耿于懷,很想找機會扳回來一成。
于是白翼就被迫聽完了一整個堪稱時代楷模的警民合作故事,直到挂完電話,還覺得有些頭暈。
“準備開會。”嚴凱路過走廊,恰好遇到他。
白翼深吸一口氣,“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方樂景?”
嚴凱皺眉,“你怎麽還惦記上他了。”
“我覺得他真的很符合目前的公司需求。”白翼道,“你眼光向來比我要準,他絕對能紅。”
“不行。”嚴凱搖頭,“太蠢。”
白翼胸悶,還會不會說第二個詞了。
嚴凱又重複了一遍,“我絕對不會答應簽他。”
白翼向來和他合作無間,還是第一次有如此大的分歧,“能找到一個合适的新人不容易,我打算去醫院探望他。”
“醫院探望?”這次換嚴凱不解。
“剛才聽楊天說,他因爲給警方做卧底受傷了。”白翼道,“我不覺得一個蠢貨能做卧底。”言下之意求你放下成見好嗎,老子是真的很想簽他!
信息量有些大,嚴凱皺眉想了許久,然後轉身回了辦公室,“去把他的資料找來給我。”
白翼發自内心松了口氣。
總算是有點進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