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一臉陽光笑容的男生，嚴凱心裏搖頭，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咦，怎麽就走了呢，方樂景愣了愣，難道被看出來了？
嚴凱走了幾步，見男生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于是轉頭好意道，“你這個年紀應該好好念書，社會太亂，想出來就得多幾個心眼。”
方樂景立刻道，“我這人從小到大就缺心眼，别人說啥我都信。”所以特别好騙，壯士你快來！
嚴凱再次被噎了一下。
方樂景目光閃閃看他，堅定道，“我想當影帝！”
嚴凱深吸一口氣，已經完全不想再和他說話，大步穿過步行街去了車庫。
方樂景發自内心遺憾了一下，還以爲能多端掉一個窩點。
警惕性挺高啊……啧，一定是個慣騙！
在蘋果店裏晃了一陣子，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方樂景才獨自坐地鐵回學校，打算繼續改論文——由于大四出國交流了半年，所以他錯過了不少招聘會，回來時舍友已經全部找到實習搬了出去，他也就在校外找了間小公寓，一個人暫時住了下來。
公寓很小，不過被收拾的很整齊，方樂景咬着一包牛奶坐在電腦邊，改論文前順便查了查郵箱，發現有一封師母發來的郵件，說自己的工作室接了個廣告項目，需要一個男生做配角，報酬還不錯，問他有沒有興趣。
由于外形出衆，所以方樂景一進校就知名度頗高，恰好師母是一家廣告工作室的負責人，他也就跟着拍了不少平面廣告，雖說都是些小配角，不過他對所謂娛樂圈向來沒什麽想法，就想賺點零花錢，所以倒也甘之若饴。
這次也是一樣，在确定拍攝地點就在市内，而且隻需要一天時間之後，方樂景一口答應下來——就當是賺個ipod錢，也好彌補今天的損失。
寫了沒兩行論文，手機又開始嗡嗡震，方樂景見是一個陌生号碼，覺得有些納悶，接通後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請問是小錢嗎？”
小錢是誰？方樂景愣了一下，剛準備說打錯了，腦袋卻突然一閃，想起來自己還有“錢滿倉”這樣一個酷炫的名字，于是及時懸崖勒馬，青春陽光道，“對啊，是我，您哪位？”
“我是天晨娛樂公司企宣部。”甜美女生繼續嗲，“這麽晚，沒打擾你吧？”
“當然沒有，您說。”方樂景從冰箱裏拖出一盒車厘子。
“本來想等到明早再聯系的，但我們總裁看過你的資料後，覺得非常好，于是就讓我現在打電話過來。”對方道，“生怕晚了你會被競争對手挖走。”
方樂景把果核吐出來，燦爛笑道，“我也覺得我挺優秀，一看就是影帝的料。”
對方短暫沉默，像是被他的無恥程度震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按照規定，我們簽約藝人時會有一套很嚴格的審核流程，但由于這次是總裁親自發話，所以你這周就能來簽合同了。”
“絕對沒問題。”方樂景問，“那我什麽時候能拍電影？”
對方答，“等你簽完合同後，馬上就能拍。”
方樂景滿懷期待，“那有床戲嗎？”
對方再次陷入沉默，過了許久才道，“這個現在還說不好，要看公司安排。”
方樂景強忍住笑，雖說很想再繼續逗她一陣，不過也怕說多會露餡誤事，于是又聊了幾句就挂斷電話，泡了杯咖啡繼續改論文，順便查了下學校網站——這所大學在全國排名很靠前，接下來的招聘會也不少，所以即便是身邊同學已經陸續有了着落，他心裏也并不是很着急。
跟師母約定的廣告拍攝日在周三，團隊都是老搭檔，因此彼此很是熟稔。方樂景跟着混了頓早飯，然後問，“什麽時候拍？”
“可能要等一會。”燈光助理道，“主角還沒來。”
“沈含？”方樂景問，他看過廣告拍攝計劃，所以有些印象。
“是啊，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李哥正在聯系。”燈光助理道，“再等等吧。”
方樂景點點頭，倒是沒什麽意見，反正也已經打算好耗一天在這裏。見大家都在忙着調試，方樂景主動退後，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玩遊戲，一個小時過去，手機都快沒電，主角卻還沒有來。
“完了，今天怕是拍不了了。”燈光助理坐在他身邊，遞過來一瓶水。
“出了什麽事？”方樂景問。
“據說是生病了，起不來床。”燈光助理搖頭，“鬼知道是什麽事，一個剛出道的新人，還沒多有名呢，架子就端起來了。”
“樂樂。”楊哥走過來，“沈含拍不了了，不然你上？”
“我？”方樂景不解。
燈光助理也愣了愣，“要換人？”
“倒不是，和沈含的合同都簽了。”楊哥失笑，“不過既然什麽都準備好了，樂樂也在，不如先拍一組試試創意到底行不行。要是有問題，等下次正式拍的時候還能改。”
“這樣啊。”方樂景點頭，“好啊，沒問題。”
這次的廣告單工作室很看重，光不同創意就出了七八組，方樂景按照本子一組一組拍下來，折騰到晚上八|九點才弄完。衆人結伴去吃大排檔，方樂景由于第二天還要去見導師，所以一個人先回了學校，在地鐵上收到短信——我們都覺得你比沈含強！
這話倒不是爲了應付，而是整個攝影組發自内心的看法。平心而論，這兩人雖然都是走幹淨清新路線，長相也都很精緻，沈含卻總讓人覺得稚氣未脫，而方樂景五官則要更加立體，側臉堪稱無可挑剔，在拍平面廣告時要占便宜許多。
許久之後，攝影組總算收到了方樂景的回複——謝謝。
咦咦，怎麽能說個謝謝就沒了呢，我們真的是說實話啊！沒有得到預期中的火熱回應，攝影組衆人在大排檔上發起火熱攻勢，于是在半小時内，方樂景收到了無數條“你真的沒想過要加入娛樂圈？”“尊的不想和蕭咪咪拍床戲嘛！”“好漢留步，讓我們一起邁向大好前程！”“說不定這次甲方看完樣片，會直接把沈含換掉啊！”之類的短信，于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倒是不排斥娛樂圈，卻排斥成名後毫無*的生活，所以也就從未想過要涉足其中——相比較而言，他其實更喜歡每□□九晚五，下班和朋友一起出去喝喝小酒吹吹風，而不是每天面對鎂光燈，回答一些口是心非的問題。
居然真的不回複我們了啊……攝影組衆人等了許久，見這次居然連個“謝謝”都沒有，于是瞬間哀嚎一片。
簡直狠心，虧我們還沸騰了半天！
說來也巧，這次廣告拍攝的甲方正好就是嚴凱所在的東寰娛樂，沈含是公司剛挖來的新人，被賦予了極高的期望值。
作爲國内頂尖的傳媒集團，東寰娛樂的大樓自然不能和皮包公司同日而語，嚴凱忙完一天的工作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街上車燈流動，覺得神經有些過度疲勞，剛想着要不要去酒吧喝一杯，卻又有人敲門。
“嚴總。”來人是他的得力下屬，名叫白翼。
“怎麽了？”嚴凱坐回辦公桌後。
“發現了一個新人。”白翼遞過來一個文件夾，“沈含最近生病，所以約好的廣告工作室就先找人替拍了創意，我覺得要比沈含更合适。”
“真的？”嚴凱意外，“沈含可是你親自選定的。”
“實話實話而已。”白翼道，“他比沈含精緻，眼神也更幹淨。”
嚴凱掃了眼照片，然後明顯愣了一下。
“怎麽樣？”白翼道，“我問過工作室，他就是一個學生，今年才畢業，我們可以簽過來試試。”
嚴凱若有所思看着桌上的照片，身穿白襯衫的男生笑容幹淨明亮，眼神清澈見底，如同從未沾染過塵埃一般。
“嚴總？”見嚴凱半天不說話，白翼試探性叫了一句。
“不行。”嚴凱合上了文件夾。
“爲什麽？”白翼不解，“您覺得照片不好？”
“照片很好，他也的确比沈含合适。”嚴凱道，“不過還是不行。”
白翼沉默。
居然連個敷衍我的理由都沒有。
還敢不敢再霸道一點。
“以後也不要想簽他。”嚴凱道，“公司不需要腦袋不好使的藝人。”
哪裏腦袋不好使了，根據打探回來的消息，分明就是個高材生啊！白翼在心裏咆哮，隻看一眼就說别人腦袋不好使，你還能不能行了！
“去吧。”嚴凱道，“創意不錯，就這麽定了。”
白翼點頭離開，然後給楊天打電話，“嚴總說創意不錯就這麽定了，等沈含身體恢複之後再約拍攝時間。”
“樂樂不行嗎？”楊哥不死心。
“這事兒也不是我能定的。”白翼道，“老實跟你說吧，嚴總覺得你這模特不夠機靈。”
隻看照片就知道不夠機靈了啊？楊天抽抽嘴角，街邊看面相出身的吧。
挂斷電話後，身邊一堆同事嘩啦圍上來，“怎麽樣？”
“不行。”楊天道，“對方覺得樂樂看上去不夠機靈。”
“樂樂還不夠機靈？我覺得他比沈含機靈多了啊！”有人抱不平。
此言一出，立刻就博得了在場一片附和！大家紛紛表示嚴凱到底是怎麽回事，這種瞎話也能往出說，樂樂到底哪裏不機靈了，他分明就機靈的一比那啥好嗎！由于方樂景在工作室人氣還不錯，所以這件事也就迅速傳開，由最先“嚴凱覺得樂樂不夠機靈”逐漸脫缰，發展越來越獵奇，以至于第二天方樂景剛一進門，就聽到了“嚴凱一看照片，就斷定你是個癡呆”這種逆天版本！
于是原本高高興興來領報酬的方樂景，瞬間就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