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正到了正殿,跪拜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愛叀頙殩平王妃有喜了!”
這如一聲悶雷響在了崇文殿内,皇上驚的有些目瞪口呆,而淑妃則是一臉的激動,起了身,興奮道:“當真如此?天哪!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淑妃一邊說着,一邊雙手合十,感謝佛祖了。
而晉王和德妃等人自然也是有些意外,特别是晉王妃的眼中閃過了一抹不甘和恨意!明王則是微皺了眉頭,不過瞬間舒展,臉上迅速浮上了一抹笑意,隻是那笑意,卻是未達眼底。
“恭喜父皇,我皇室終于要再添新丁了。”明王笑着行禮,他一說完,白敏兒等人自然了是急忙起身沖着皇上福身道:“恭喜父皇,賀喜父皇!”
“好!好!好!平王自成親以來,一直未有子嗣,朕原本還想着給他納上幾房側妃,不過他一直是不肯!你們兄弟幾個裏,也就隻有他還沒有子嗣了,如今,好!總算是讓朕放心了不少!”
“父皇,平王妃有喜,自然是不适合再長途跋涉了。若是現在再回封城,怕是不妥呀!”明王一臉關切道,那樣子,就像是真的很關心平王的子嗣,很在意平王妃肚子的孩子一般。
“明王說的不錯。淑妃,你去看看,順便告訴他們一聲,暫時就先留在京城,安心養胎吧。”
“是!”淑妃忙笑着去了偏殿,看望靜依了。
接下來,自然又是一輪恭賀聲,隻不過,這裏面有多少是真心恭賀,有多少又是帶了一些嫉妒的?恭賀聲過後,賢妃便道:“皇上,這平王妃有喜自然是大喜事,隻是這誣蔑晉王府之事?”
皇上聞言,原本還有些笑容的臉上,頓時一僵,“誣蔑我皇室宗親,企圖謀害我皇室血脈,自當嚴懲!剛才杜海不是來回報了,所有的華錦都是好好兒的,并未出現什麽不妥之處。那麽,自然是王庶妃最有嫌疑了!”
王薇一聽,登時便跪在了地上,“父皇,兒臣沒有做過,沒有呀!”
明王也不急,輕道:“父皇,除了王庶妃有嫌疑,怕是那江南通判蘇謙的嫌疑更大吧?”
“蘇謙?朕記得隐約聽蘇愛卿提到過。此人不是已經調回京城了嗎?”
“回父皇。正是,隻是調令下了不足半月,蘇謙尚未回京。而此前華錦的進貢一事,便是由蘇謙負責的。”
皇上皺眉道:“你不是也說了,他至今未抵京,如何會陷害王庶妃?”
“回皇上,他未抵京,不代表他就是幹淨的!再說了,他回不回京不要緊,重要的是,他克扣了的華錦能夠順利抵京便成了。”
賢王一聽,知道這是沖着平王和平南候府去了,心裏稍一思量,他與平王于那個位置都是無望的,若是現在平王倒了,下一個,定然就是他!他敢肯定,這個局就是明王做的!他的目的,擺明了就是要将平王和平南候府拉下水。若是平王肯站在他這一邊,平南候府自然也無事。若是他不肯,怕是倒黴的就不止一個平南候府了。
賢王思慮再三,覺得還是拼一把,不能讓明王牽着鼻子走!他的勢力越強,那麽對付皇後就越難,自己的殺母之仇就更是難報!“父皇,兒臣以爲這一切都不過隻是猜測而已,并不能因此就認定了一切是蘇謙或者是江南的王知府所爲。此事事關重大,父皇當明查。”
“賢王言之有理!你們所說的這一切也不過就是推測而已!何來證據?”
王薇一聽這是個擺脫自己嫌疑的機會,哪裏肯放過,緊接着就道:“父皇,想要證據并不難!隻要父皇下令将最有嫌疑的平南候府仔細查抄不就明白了?”
衆人一聽,便齊齊地看向了她!王薇一開始不明所以,待一看到白敏兒看她的目光裏的那抹嘲諷和得意時,便明白了!自己這句話說的可是大錯特錯了!平南候是什麽人?是上過戰場立過大功的!是當朝的一品大員!皇上親封的平南候!在毫無證據,僅憑懷疑二字的情況下,便下旨查抄候府?皇上成了什麽人?蘇偉當年爲皇上立下赫赫戰功,後來改爲文職,至今未曾犯過一件大錯,而且滿朝文武皆知他是皇上最爲信任的重臣!如今僅憑着她一個小小的庶妃的話,就要查抄其府第?這豈不是讓群臣心寒?人心惶惶?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不應該的是,這話不該出自她一個庶妃之口!平南候即便是有錯,也應是交由朝臣公議,皇上發落,何時輪得到她一個小小的庶妃指手劃腳?女子幹政!死罪!就連位高勢大的皇後和德妃都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說話,她一個小小的庶妃,倒是長了膽子了!
明王不待皇上責難,便率先喝道:“還不跪下?你一個女子,也敢妄議朝臣?簡直就是沒有規矩!像你如此不懂分寸之人,我明王府留你何用?”
明王說完,便直直地跪在了大殿上,“父皇,這一切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管教不嚴,還請父皇降罪!”明王這一跪,白敏兒自然也是跟着跪了,“父皇,是兒臣的錯。兒臣身爲側妃,卻是未能好好教導王庶妃,一切都是兒臣的錯。還請父皇寬恕王爺吧。”
皇上一看,想到明王府裏現在并沒有什麽正經的主母,這王庶妃沒有規矩,也是怨不得明王的。有些不耐煩道:“都起來吧!至于這個王庶妃,的确是太沒有規矩了。”說着,便看向了一旁的皇後。
皇後面無表情道:“皇上說的沒錯。這個王薇,的确是太不成體統了!即日起,便貶爲侍妾吧!”
聽着皇後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王薇的身子一癱,便是跪伏到了地上。頭上已是冒出了層層冷汗,身子也是一個勁兒的哆嗦着,像是篩糠一般,停不下來了!
皇後看了一眼如此上不得台面的王薇,眼神裏的厭惡之色,明白無異!白敏兒眼中劃過一抹得意,不過卻是更爲恭敬地跪着了,不敢有絲毫的失态之處。
明王對于王薇的處置,似乎是沒有什麽意見,跪在地上,想着該如何開口,才能将皇上的注意力再度轉移到蘇謙的身上。
“明王,你也起來吧。”皇上的聲音裏似乎是透着些許的疲累。
“謝父皇。”
王嫣見此時,自己的冤屈得以洗刷,心裏自然是興奮不已!不過,仍是心有餘悸,不敢再有什麽失态之處,趕忙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了,再不敢擡頭說話了。
“父皇,這對夫婦冤枉兒臣的庶妃,還口口聲聲說森兒不是兒臣的兒子,父皇,請您一定要徹查到底!究竟是什麽人給了那對夫婦那樣大的膽子?還有這香囊便是最有力的證據呀!父皇。”
此時,元熙和淑妃二人扶了靜依也到了正殿,沖着皇上施完禮後,便落座了。靜依适才因爲不适,渾身的衣服都是濕透了,所以又命司畫快速地到了宮外的馬車上取回了一套衣服換了,此時的靜依看起來,氣色也還不錯,面色微有些紅潤,因爲換了衣服,又淨了臉,所以整個人看起來,還是神清氣爽的。
皇上一臉關切道:“依依呀,如何了?身體可還有什麽不适?”
“回父皇,兒臣無礙了,謝父皇。”
“嗯。既然是已經有了身孕,便要好好休息,切勿動了胎氣!這可是你們夫妻倆的第一個孩子,定是要小心些。”
“是,謝父皇。”
此時,有一名小内侍急急地跑了進來,臉色似乎還有些慘白,撲通跪下道:“啓禀皇上,奴才剛剛發現在尚工局裏的華錦布料似乎是少了些。皇後當初共從内侍省領走了兩匹,除了皇上的龍袍所需外,還餘下不到一匹,原本看着應該是正好的。可是剛才奴才找開那華錦後,發現竟然是中間被人煎了一個洞,約有兩個盤子那麽大。奴才不敢怠慢,便馬上來禀報皇上了。”
皇上的臉色一沉,目光有些昏暗,“皇後,你是不是應該對此有個交待?”
尚工局,隸屬于六局二十四司,由皇後所管轄,出了問題,自然是要先問問這個皇後了!
皇後的臉色不變,不過眸子裏卻是閃過了一絲狐疑,尚工局專司後宮中的所有嫔妃公主們的衣裳、被服等,出了這等事,的确是說不過去!兩個盤子大小?不就是正好合了那香囊所用的面料嗎?
明王聽完那小太監禀報後,便沖着平王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變得有些幽深,放于膝上的左手,卻是不自覺地輕握了握。
皇後低了頭,“回禀皇上,此事,臣妾一定會給您一個交待的。也會給晉王府一個交代。絕不會放縱了這幕兇之人。”
“皇後能如此想就好了。也罷,此事,暫時交由皇後處置吧。至于那對夫婦,務必讓肖強盡快審訊出一個結果來。”
“是!”
皇上的話音剛落,便見肖強進到殿中,“啓禀皇上,那對夫婦剛被拖出宮門,便毒發身亡了!”
對于這個意外,其實在座的人們都沒有表現出太意外的樣子,因爲身在皇家,這種事情,的确是見的多了!沒有人會蠢的留下這對夫妻當禍害,至少,殿内的這些人,哪個也不會這麽蠢。
“皇上,現在這人證沒了,唯一的線索便是這隻香囊了。”德妃适時地提醒了一句。
皇上的眼神裏分明是有些不悅了。上一次的人證也是在宮内毒發的,這一次,又是如此。這些人難道真的以爲他這個皇上是做假的,查不出是何人所爲嗎?皇上冷哼了一聲,“剛才皇後不是說了,她自然是會給大家一個交待!”
靜依聽到此處,自然是明白,這華錦定然是被元熙給做了手腳,她以眼神詢句他,元熙則是對她輕笑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稍緊了緊。靜依心裏此時自然是安定了許多,如此一來,平南候府便不會被明王給輕易算計了!至少這一次,平南候府是順利地躲過了一劫。
皇上就要宣布衆人退下時,白敏兒收到了明王的示意,迅速走到殿中,跪下道:“父皇!兒臣有要事禀報,還請父皇摒退左右。兒臣接下來要說的話,事關我皇室顔面,還請父皇恩準。”
皇上猶豫了一下,可是看到白敏兒一臉嚴肅的表情,也不似是在撒謊,對着杜海揮了揮手,随即衆人都退了下去,就連杜海都退下了。大殿内頓時是隻餘下了各宮的主子,位分低于嫔位的,全部都被請了出去。而蘇嫔,也就是蘇靜微,則是因爲剛剛晉升爲了嫔位,得以留下來,隻是不知怎麽的,她隐約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而這件事情,似乎是對她極爲不利。
蘇靜微沖着蘇靜依的方向看了看,見她一臉的疲憊之色,極爲柔弱地坐在了椅子上,可是身子卻是明顯地倚在了平王的身上。這樣不成體統的樣子,皇上居然是視而不見?蘇靜微咬了咬牙,忍下了心中的不甘,知道在這個大殿中,自己勉強算得上半個主子,宮裏的争鬥她已然是見識過了,自然不會蠢地在這個時候招惹蘇靜依。
皇上沉聲道:“白側妃,到底何事,你且從事說來吧。”
“回皇上,關于污蔑王庶妃一事,的确是事實,可也不是事實!”
皇上皺眉道:“這是什麽話?說清楚!”
“回皇上,污蔑王庶妃一事,是兒臣一手策劃的。隻是關于這華錦之事,兒臣并不知情,這香囊是王薇命人送到兒臣手中的。兒臣當時并未多想,便交給了那個劉二。用以污蔑晉王府王庶妃的清白,以證實那李森并非我皇室血脈。”
“放肆!你可知這是何罪過?居然如此大膽!你不命了?難道本王和護國公府的人也不要性命了嗎?”明王憤然起身,指着白敏兒的臉罵道!
“王爺息怒。”白敏兒說完,轉頭沖着皇上磕了一個頭道:“啓禀父皇,兒臣此舉也是萬不得已!也是爲了保全我皇家的顔面!父皇,這劉二雖是假,可是這李森的确并非是我李家的血脈。父皇,兒臣此舉原是爲了保全大皇兄的顔面,不想其親王之尊,而在朝中無立足之地!父皇!兒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鑒呀,父皇!”白敏兒說着,便沖着皇上再度磕了個頭。
皇上眉心微緊,德妃的眼皮跳了跳,心裏閃過了一抹不好的念頭,似乎是有什麽事就要當衆被人戳穿了,可惜那個念頭閃的太快,還來不及抓住,便已是閃的沒了蹤影!
“你且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皇後的聲音裏似乎是夾雜着一絲怒氣,白敏兒也算是她的兒媳,還是她的親侄女,這件事情如果不能給皇上一個滿意的交待,明王的地位,岌岌可危!
白敏兒此刻卻是毫無犯了錯的愧疚和羞恥感,反而是挺直了脊梁擡起了頭,一臉正色道:“父皇,兒臣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人來污蔑王庶妃。父皇,兒臣的明王府内還有一名證人,可證明這李森并非是皇室血脈,隻是此人一直被王庶妃派出的人所追殺,直到一次無意中,兒臣在難民窟裏瞧見了她,覺得眼熟才帶了回來。還請父皇派人即刻将此人帶來!”
皇上看她說的一臉正氣,毫無畏懼之色,随大聲道:“來人!”
隻見大殿内憑空便多了一名黑衣人,飄然落于皇上身側,對于這一點,大部分人都沒有表現的特别奇怪,畢竟皇室隐衛,在這朝中也不是什麽秘密。隻不過,皇上倒是從未當着衆人的面兒,直接喚出隐衛。
“你說的那人現在何處?”
“回父皇,現在兒臣所居的香荷院中,名喚菲兒的一名奴婢。”
“去将人帶來,不要引起慌亂。”
“是!”
“白側妃,現在隐衛去帶人了,你倒是說說看,這名菲兒又是何來曆?”
早在白敏兒說出這菲兒曾遭王庶妃追殺時,王庶妃的臉色便是有些不太好看。自她進了晉王府,真正讓她想着痛下殺手的,不過一人。而那個人,不是已經被自己派去的人給殺了嗎?她還記得殺手還将那人的一件貼身物件兒帶了回來。不可能會出錯的!
德妃看到王庶妃的臉色稍白,暗叫不妙!定然是這個賤人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今反倒是連累了晉王!德妃的心念急轉,看到明王一臉神在的模樣,便知道這是一個局中局了!隻是現在她還不太确定這個局裏究竟是牽扯到了什麽人?明王又是如何打算的?即便是這個李森不是晉王的血脈,最多也就是治王庶妃一個企圖混淆皇室血脈之罪,并不會動搖晉王的根本!可是明王如此費盡心思的布置了一個局中局,難不成就隻是爲了讓晉王府沒有這個庶長子?僅僅隻是讓晉王丢盡顔面?不!明王的本意絕不在此!德妃閉了眼睛,細細地回想着從今日大殿上的宴會開始,一直到現在,每個人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什麽表情,什麽态度!
德妃的反應迅速,靜依的反應也不慢,她此刻雖然仍是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因爲明王和白敏兒的這一出,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此刻她腦子裏面想的不是自己怎麽會渾身無力,而是想的,這個明王的局中局,究竟是否可解?若真是個死局,于元熙是否有利?
靜依将身子倚着元熙,鼻間傳來元熙身上淡淡的梅香味兒,清新好聞,讓她整個人的腦子也冷靜了不少!靜依細細地回想着大殿内發生的一幕幕,突然,一個極爲大膽的念頭便跳入了她的腦海!她自己都爲這個想法的大膽吓了一跳!她輕輕動了動身子,然後在元熙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她的聲音極輕,再加上,她幾乎是将整個嘴唇都貼到了元熙的耳邊,所以,旁人是無法聽到她說了什麽。再加上她坐的位置本就是再進來後,坐在了賢王的下首,再後面已是沒有旁人了。對面倒是有蘇靜薇和明王府的人,隻不過,她們現在都沒有那個心思來看一個孕婦做什麽,都在想着,白敏兒所說的證人究竟會帶來什麽有利的證據,以證明王庶妃所出之子,不是晉王的兒子。
元熙聽了靜依的話,眉峰稍動,并未說話,而是以眼神示意她,靜觀其變。靜依會意,輕舒出了一口氣,小聲道:“我渴了。”
元熙笑笑,便擡手将她扶好,背靠着椅背坐好了,再伸手取了一個嶄新的茶杯,先是伸手親自試了試那茶壺的溫度,再将茶沖入了杯中,晃了一晃,然後将那茶水倒入了一旁的一個茶杯中,再倒了一盞茶,然後放在唇畔輕吹了吹,才端到了靜依的面前。
靜依接過茶盞,輕輕地啜飲着,許是因爲熱,再加了那茶本身也有些熱度,茶未飲完,靜依的額頭上便又冒出了一層細密密的汗。元熙看了,自袖間取出一方白色的錦帕,輕輕地替她擦着,那動作、眼神,無不彰顯着溫柔體貼,寵愛至極的神态!
此時,大殿内本就因爲白敏兒的一番話而異常安靜,在聽到靜依說那句,‘我渴了’的時候,便吸引過去了大部分人的眼線,特别是皇上和皇後的,更是一直緊緊地盯着他二人。偏元熙卻像是毫不知情一般,細細地伺候着她,洗茶杯、斟茶、拭汗,這一系列動作看起來,溫柔體貼,極其自然,一看便知是經常做這些事情。
蘇靜微等人也是緊緊地盯着元熙,見他連伺候人用茶的動作都是這般的好看,如同是行雲流水一般,讓人不禁有些感歎,自己怎麽就沒有找到一個如此體貼入微的男子爲夫郎呢?
皇上的眼神有些不自在,沖着淑妃的方向瞟了一眼,隻可惜,淑妃正一臉含笑地看着平王和平王妃二人情意濃濃,根本就未察覺到皇上射過來的眼光。
皇上微有些尴尬地低了頭,輕咳了一聲,“如今咱們李家的子嗣可謂是有些凋零了。朕養了你們這麽些個子女,最成器的幾個兒子,就是你們幾個了。可是到如今,也沒有一個能讓朕抱上嫡孫的!如今平王妃有孕,的确是皇室的大喜事一樁。”
皇後點點頭道:“皇上所言極是,晉王妃,賢王妃你們也要盡快地爲我皇室開枝散葉,明王府上的正妃之位,已是空懸了。皇上,您看,是不是應該再爲明王指一位正妃了?”
皇後這話一出,底下的白敏兒的眼皮跳了跳,那長長的睫毛又顫了顫,皇後的意思,她聽明白了,‘指一位正妃’,便是要再爲明王指上一門婚事了?自己仍是不能被扶正嗎?白敏兒的眼底閃過了一絲不甘,說到底,她現在還隻是一位側妃。現在府中沒有正妃,所以她最大!可是一旦明王再娶進一位正妃,那麽她白敏兒算什麽?不過就是一名妾罷了!
靜依的眸子閃了閃,并不擡頭,仍是繼續輕輕啜着杯中的茶,白敏兒今日所爲,已是擺明了告訴自己,她離不開明王!自己當初的判斷果然是沒錯的,這個白敏兒,也就隻有在自己最爲落魄的時候,才會想起自己所遭受到的屈辱,一旦自己得了勢,便将以前的種種不堪全都推到了明王妃以及王薇的身上,顯然是忘記了沒有明王的放縱,她們如何會敢對皇後的親侄女,如此爲難?
靜依面上不顯,心裏卻是歎了一口氣,女人哪!就是這樣,男人的幾句甜言蜜語,便會讓你迷失了方向,找不到自我了。這樣的女人注定是要一生悲苦了。
皇上看了一眼底下的明王,“皇後心中可是已經有了人選?”
“回皇上,臣妾這些日子,一直是深居宮中,并不知道何人配于明王爲正妃合适,不如,還是聽聽明王自己的意見吧。”
“也好。待此事處理完畢,明王,你再将心中所想,細細說與你母後。到底也是我大淵的親王,正妃之位,總不能一直空着!再說那秦素素也是犯了大錯在前,被貶在後,早已是不算你的正妃了。對于她的死,你也不要往心裏去。”
“謝父皇關心。”
“白側妃,你先起來吧。待會兒若是敢有半句虛言,便不是你跪着便能解決的了。”
“謝父皇,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約莫過了有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便見大殿門打開,隐衛将那名婢女扔進來後,便再度隐入了暗處了。
那名婢女此時早已是吓得魂飛魄散了!衆人細看她,年紀約莫在二十歲上下,已是作了婦人打扮了。而王庶妃在看到這名菲兒時,臉色已是難看至極,嘴唇也是哆嗦了幾下,滿眼的難以置信!
德妃将王庶妃的神色收入眼底,情知不妙,緊接着她的眼神便轉了方向,正是看向了靜依!而靜依此時已是認出了這名菲兒,便是前些日子,她送入明王妃手中的。原本是用來打擊晉王妃,挑撥晉王妃和王庶妃之間關系所用的。沒成想,竟是被明王将此人給找到了,如今,更是将那局做的更大了!
靜依此刻已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輕捏了捏元熙的手心。再一轉頭,便與德妃的眼神相撞了!
德妃的眼神裏,寫滿了懇求、以及一抹極爲複雜的神色。
靜依的心底裏一顫!德妃向來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雖然隻是一名貴妃,但是她在宮中多年屹立不倒,又得皇上寵愛,别說是親王妃,在她的心底裏,是連皇後也不放在眼裏的。一個平日裏如此高傲的人,此時竟是以眼神來求她伸出援手?這倒是讓靜依有些意外!
靜依知道憑着德妃的聰明,定然是猜到了什麽,雖然現在她還不是很确定,可是她知道明王精心布局,絕對不會隻是爲了打擊一個王庶妃!
靜依的眼神冷清平靜,溫和有禮,正如元熙所說,靜觀其變!至于要不要出手幫晉王,要看情況再定了!
“你叫什麽名字?在何處當差?”皇後有些冰冷的聲音傳來,衆人也都回了神,等着那菲兒的回話。
菲兒跪爬了幾步,然後低了頭,道:“回娘娘,奴婢名喚菲兒,是以前在晉王府當差的。以前是晉王妃身邊兒的一位婢女,後來因爲奴婢被王爺寵幸了幾次,便找了個機會,逃了。”
“逃了?你爲何要逃?你能有幸被王爺看中,自此以後,便爲人上人,再不必做苦力,端茶送水了,爲何還要逃?”
“回娘娘,奴婢不得不逃呀!否則,奴婢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晉王,晉王府裏,有人要奴婢的性命呀!”
皇上此時陰沉着臉,喝道:“說清楚些!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菲兒吓了一跳,僅從聲音上,便知道對方定是久居上位,這等威嚴的氣勢,除了當今聖上,還能是誰?“回禀皇上,奴婢原是在晉王妃身邊兒當差,後來被王爺看中,便收爲了通房,後來王爺有意擡奴婢爲侍妾。奴婢原也想着,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自己也終于可以當上半個主子了。可是後來,王庶妃進了王府,當時,她不過還隻是一名歌姬,剛剛被王爺所寵幸,次日便被納爲了侍妾。此事,原本與奴婢也無關。可是一次,那王庶妃找到了奴婢,要奴婢在王爺的湯裏下些東西。奴婢原本是不敢的,可是王庶妃說隻是一些催情之物,是用來留住男人的心的。并不是什麽過分的東西。奴婢拒絕了一次,可是後來,家中老母病重,沒有銀錢看診,看來王庶妃也不知是怎麽知道了,便再次找了奴婢,要奴婢幫她這個忙。奴婢想着,左右也不過就是一些會讓王爺舒服的東西,隻不過是會讓王爺更寵愛王庶妃罷了。所以便應了。”
晉王此時早已是鐵青了一張臉,這個菲兒,的确是自己以前寵幸過一名奴婢,先前他還沒有認出來,是因爲隔了兩年不見,他身邊兒又是不乏美人兒,自然是不會記的太清楚。可是如今聽她這一說,自己便有了些許的印象!這正是以前晉王妃送與她的通房,後來,想着擡爲侍妾,便将她留在身邊兒伺候着。沒成想,竟然是還有這麽一出兒!
晉王扭頭看向了一側的王庶妃,見她臉色慘白,額上隐隐還有汗漬滲出,就連那一雙本該紅豔無比的嘴唇,此時看上去,也是泛了白色,若不是因爲臉上有着妝容遮蓋,此時,怕是早已是看不得了!
王庶妃自然也察覺到了晉王投過來的懷疑的眼神,她幾欲想着張嘴爲自己辯解一番,可是自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自己的确是命這菲兒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可是卻絕對不是給王爺下藥,而是給晉王妃下藥呀!怎麽回事?這個菲兒本該是已經死了的人,今日爲何偏會出現在此處?她擡眼向着那白敏兒看去,見其臉上一片平靜,并無什麽得意洋洋之色,不由心中微惱!不是她設計了這一切嗎?爲何在她的臉上什麽也看不出來?難道是明王?
王庶妃又将視線轉到了明王的身上,見其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心裏又是一緊,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一切來地太過突然,讓一直在晉王府中,将晉王妃壓的擡不起頭,喘不過氣來的王庶妃,一時也是懵了!失了主心骨,沒了主意!
皇後再度輕啓朱唇,“給王爺下的什麽藥?”
此時,殿内的衆人都以爲不過是給晉王下了一些個催情之類的藥,手段着實是肮髒!不過話說回來,這哪個成了婚的女人沒有用過一些個見不得光的手段?這能說明什麽?
那菲兒哆嗦了幾下後,才顫着聲道:“回禀娘娘,奴婢一開始也不知道,也以爲不過就是些催情的藥物。可是後來奴婢一次無意中發現當時這王庶妃已是有了身孕,心中便覺得奇怪,她既是已經有了身孕,爲何還要給王爺下催情藥?難道她就不怕因爲房事過多,而導緻小産嗎?奴婢自小也是在大宅院兒内伺候,自然是知道,這孩子對于一個女人的重要性!奴婢心中有些狐疑,可也不敢親自去問。當時王庶妃雖然還隻是一名侍妾,并無名分,可是她生的嬌美無雙,王爺又對她極爲寵愛,所以她在府中的地位,就是連一些側妃庶妃也是惹不起的,更何況是奴婢了!奴婢擔心若是真的問了,弄不好還會招來一陣打罵,所以,奴婢便趁着一次出府辦事兒的機會,拿了一些微量的藥末,找到了幾家藥鋪,問問大夫,這是何藥。”
“慢着!”皇後的聲音此時響起,“本宮問你,你說她當時剛進府不久,便有了身孕?”
“回娘娘,正是。”
“那本宮問你,自她進府,到發現她有了身孕,總共是隔了多長時間?”
“回娘娘,奴婢記不清了,不過,肯定不會超過一個月就是了。”
“不對!”晉王妃此時有些疑惑道:“王庶妃有孕,是請了太醫診治的,太醫難道連有了幾個月的身孕還診不出?王庶妃是早産沒錯。可也是因爲受了驚,也不過才早産了一個月。你現在說她進府不到一月,便有了身孕的反應,你是從何得知的?又有何證據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回王妃,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隻是一次無意之中看到了王庶妃有了嘔吐的症狀,而且嚴令她身邊兒的婢女不得将此事聲張出去,否則,便要将她們打殺了。至于她是如何騙過或者是收買了那些太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因爲那個時候,奴婢就已經不在府中了。”
晉王府聞言,沉默不語了,她說的不錯。王庶妃被太醫診出有孕時,這名菲兒的确就已經是不在府中了。此時她若是說出知道這王庶妃是如何騙過衆人的,反倒是讓人不信了!
皇後看了一眼晉王妃,問道:“本宮問你,你隻是憑着她的幾次嘔吐便斷定她是懷孕了?”
“回娘娘,一開始,奴婢也是不信的。可是後來,奴婢聽到王庶妃身邊兒伺候的一位婢女給她出主意,說是什麽要将正常生産說成是早産。以此,來騙過晉王妃。”
“什麽?”晉王妃聞言大怒,竟是起了身,指着那王庶妃問道:“王庶妃,可有此事?”
那王庶妃此時早已是吓得自椅子上滑了下來,她的眼睛直直地瞪向了那菲兒,她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了這樣?明明就是讓她給晉王妃下藥來着,怎麽現在卻是說成了給王爺下藥?而且還是催情藥?不!肯定不是催情藥!明王到底想幹什麽?想着如何來陷害她?此時的王庶妃是一點兒頭緒也沒有。而明王則是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眼神裏的慌亂、無助以及害怕!
對于明王來說,他現在要的,的确就是王庶妃的這份神态。她現在的這個樣子,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是做賊心虛,若是沒有做虧心事,怎麽會有如此的表情和神态?衆人萬萬不會想到,這王庶妃心虛的,與衆人所想的心虛,根本就是兩碼事兒!王庶妃是擔心這菲兒會将她謀害晉王妃一事說出來,要知道這件事一旦被查了出來,一個小妾謀害主母,那可是要沉塘的!更何況還是在皇室之中,一旦定了她的罪名,她是半分活命的機會也是不會有的!
而在衆人看來,王庶妃心虛的,定然是因爲她當時腹中定然是已經懷了别人的孩子,想着借着王爺的寵幸,蒙混過關,混淆皇室血脈!隻是她爲何要給晉王下催情藥呢?不對!也許未必就是催情藥!
皇後冷聲問道:“你剛才說拿到了藥鋪裏找人看過。本宮問你,是什麽花?”
“回娘娘,是,是絕子草!”
“什麽?”一時間,大殿内出現了短暫的詭異狀況!
德妃的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聽到了這個消息後,許是太過震驚,竟是身子向後微仰,很快,便是癱軟在了椅子上,再無一絲的儀态可言!而晉王妃則是腦子裏‘嗡’地一聲,便像是什麽也聽不見了一般,目光呆滞,神情呆怔,有些傻傻的樣子!
而殿中神情最爲震撼的,應該就是晉王李征了!他的臉色由白轉青,一片怒容!兩隻放在椅子扶手上的修長玉手,還隐隐地發着抖,一看便知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而高座上的皇後,此時像是才明白了明王的打算,轉頭向着明王投去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那眼神裏透着一絲古怪!
皇上的臉色則是陰沉無比!這些人爲了争這個位子,竟已是做到了如此地步嗎?竟然是如此地喪心病狂,欲毀人子嗣!簡直就是天理難容!
相較于其它人,靜依和元熙的樣子,倒是平靜了許多。正如先前靜依所料一般,這明王果然是打了這個主意!絕子草是什麽東西?男人服下後可以讓其終身不可能再讓人懷上孩子!這樣的事情,明王定然是不會做假!想必,他已經是命人在暗中,對晉王動了手腳,如此看來,晉王府裏,這水可是太深了!
片刻後,皇上怒道:“來人!傳劉醫正!”
沒多久,劉醫正便被人請了進來,給晉王把完脈後,才憂心忡忡道:“啓禀皇上,這晉王殿下,的确是曾服用了絕子草。怕是再難有子嗣了。”
隻是一句話,便将原本還有些期待的晉王和德妃等人給瞬間打入了地獄!沒了!什麽都沒了!沒有了子嗣,他怎麽可能還有機會問鼎大位?皇上怎麽可能會傳位給一個根本沒有生育能力的皇子?這不是想着要讓大淵皇室絕後了嗎?那晉王府上除了一位小公子,還有兩名庶女,難不成,那兩名庶女也是别人的種?那他晉王成了什麽了?綠帽子戴一頂還不夠!還要多戴幾頂?而且最爲可笑的是,他居然還一直在埋怨晉王妃不能生育!這是多麽可笑的一個大笑話!
晉王整個人仿佛一下子失了魂魄一般,兩眼呆呆地看着前方,似乎是沒了焦距,也沒了任何的思想。整個兒,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了。
靜依的眉心微蹙,如此一來,那晉王府的李森小公子,豈不是就要被處以極刑了?可是這個小公子可是的的确确是晉王的親生兒子呀!若是被皇上下旨給處死了,豈不是太過慘忍?而且還有府上的兩名庶女,都還隻是嬰孩兒,如此一來,豈不是要枉送了幾條性命?靜依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不過是一個小公子,爲何要讓他牽扯進來?明王若是想着拿晉王的子嗣說事兒,完全可以撇開王庶妃有孕的那一段兒不提,單單是晉王不可能再有孩子這一條兒,便足以将其打入地獄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呢?難道明王就不怕适得其反?
靜依越想越覺得奇怪,越想越覺得不能讓那個小公子被處死!她總覺得這個明王除了要打擊晉王之外,最看重的,反倒是要那個李森的性命!自己雖然還想不明白是爲了什麽,可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能讓明王得逞!絕對不能!
靜依思慮再三,開口道:“父皇,兒臣也是習醫之人,可否讓兒臣爲晉王把一把脈?”
皇上聽了,這才想起他們皇室裏還有一位女神醫呢!遂道:“劉醫正,你退下吧。讓平王妃也爲他診一診。”
“是,微臣告退。”
靜依被元熙扶着到了晉王的對面,元熙自袖中取出了一方帕子,然後覆于晉王的手腕之上,“依依,不急。慢慢診。”
靜依沖她輕輕一笑,便将手搭在了晉王的脈搏上。片刻後,靜依收了手,又在另一隻手上診了脈,才緩緩道:“啓禀父皇,大皇兄的确是服了絕子草。”
靜依的話無疑讓德妃和晉王剛剛燃起來的一點兒希望又破滅了!
靜依又道:“父皇,大皇兄雖然是服下了絕子草,可是劑量并不大,而且從大皇兄的脈象上來看,似乎也是不久前才剛剛服下的。并非是兩年前。”
靜依的這番話,無異于是當即給了明王一棒!自己處心積慮的一切,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現在這蘇靜依橫插一杠,自己這麽長時間的辛苦都白費了!
靜依察覺到了明王射過來的視線,卻是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
明王看着臉上未施粉黛的靜依,心中竟是莫名地有些煩燥了起來!現在的蘇靜依,雖然未施粉黛,可是卻是大殿中最爲引人矚目的一個!她在元熙的攙扶下,靜立于殿上,面上微微帶笑,身子挺的筆直,臉上的一抹傲然之色,讓殿内的所有女子頓時都失了顔色!
明王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微眯了眯,随即臉上再度恢複了一片平靜,似乎這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一般一樣。
皇上有些糊塗了,“依依,那依你看,他服用絕子草,有多久了?”
“回皇上,大皇兄服用絕子草,不過才月餘,而且劑量并不大,若是好好加以調養,也不是沒有恢複的可能。”
德妃聽到這一句,整個人的人情一振,“你的意思是說,晉王的身體可以複原,以後仍是會有子嗣?”
“回娘娘,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隻不過要看大皇兄是否配合。”
“配合!配合!自然是配合了!”德妃興奮地自椅子上站起幾步便到了靜依的身前,“依依,你可是有什麽好法子?可是有何良方?”
“回娘娘,方子是有。不過,也不急于這一時,還是待會兒,待散了,回了王府,再說也不遲。”靜依看到此時的德妃滿臉的慈母之相,哪裏還有平日裏的那幅目中無人的樣子?
晉王此時也是反應了過來,起身對着靜依便是一鞠躬,道:“多謝六弟妹了!爲兄在此謝過了!”
“大皇兄太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自當是相互幫扶。再說了,我是你的六弟妹,也是一名醫者。哪有醫者見到了病人,卻是不肯醫治之理?”
德妃的眼中含淚,這是從剛才的小小得意,到後來的幾欲是到了地獄的大悲,再到現在的希望重新燃起,可謂是經曆了尋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經曆的大起大落!
德妃一手拉了靜依的手道:“依依呀,你大皇兄的病,便全靠你了。需要什麽藥材你隻管說,哪怕是上天入地,本宮也要想法子爲了我兒找來!隻要是你能治好他,你要什麽,本宮都答應你!”
“德妃娘娘說的這是哪裏話?于依依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保足挂齒?德妃娘娘還是請坐吧。父皇和母後還在呢。”靜依輕聲提醒道。
德妃和晉王似乎是這才想起了,他們是置身于崇文殿之中!各自轉身落了座。元熙則是再度扶着靜依坐了。
白敏兒在看到幾人落了座後,這才驚覺自己的危險處境,臉色微變,急道:“父皇!兒臣不懂醫術,自然也是無法得知這晉王是何時中了絕子草。可是兒臣知道,皇室血脈,容不得半點馬虎呀!”
白敏兒這是在提醒皇上,還有一個來曆不明的李森呢!王庶妃的眼中此時倒是清明了許多,如此說來,那晉王服用絕子草就不是自己下的了,自己絕對不能放過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
“父皇,兒臣雖然身分卑微,可也是母妃做主被擡爲的庶妃,父皇,這平王妃明明就診出是剛剛才中了絕子草不久,爲何這名婦人要冤枉兒臣,說是兒臣要謀害王爺?父皇,此事定有蹊跷,還請父皇明查,還兒臣一個清白呀!”
王庶妃說着,眼中的淚已是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洩而出!如此委屈的模樣,再加上她說話時本就有些柔弱的嗓音,更讓人覺得是有心人陷害,要取她和李森的性命!
皇上的眉心緊了緊,“此事的确是處處透着奇怪。白側妃,你說這名婦人被人追殺,可有證據?”
“回父皇,兒臣并沒有證據。一切都是這菲兒自己說的。”白敏兒此時已是有些後悔了,萬不該如此沖動,在沒有萬全的情況下,就聽從明王的吩咐,現在,怕是自己的身分地位也是不保了。
白敏兒心中如此想,可是卻不敢擡頭看向明王,她心裏明白,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将明王也牽扯進來。白敏兒沖着皇上磕了個頭道:“父皇,兒臣前些日子救下了這名菲兒,便聽她說了這些話,心驚不已,當下便在暗中找到了晉王府的府醫,經過兒臣再三詢問,那名府醫才說了實話,正與菲兒之言相同,的确是服用了絕子草。兒臣當時并未多想,便認爲大皇兄是在兩年前服用了絕子草,所以才一時情急,找到了王薇,與她商議,然後便有了先前劉二夫婦冤枉王庶妃的一幕。兒臣當時也隻是爲了不讓我大淵皇室蒙羞,不讓大皇兄失了顔面,并非是故意要謀害晉王府呀,父皇!還請父皇明查!”
賢妃看着地上跪伏着的白敏兒,輕歎了一聲,“倒是難爲這孩子了,一心隻想着維護皇室顔面,竟然才會不惜想出了這樣的法子。皇上,她的本意總歸是好的。至少也是爲了我皇室着想。還請皇上寬佑吧。”
一直未發一言的大公主李平也開口道:“父皇,賢妃娘娘說的對。若是這白側妃一心想着要在暗中加害晉王府,何必還要自己主動坦承這一切?說到底,也是爲了不想連累更多無辜的人。說到底,也是太過心善了。若是她什麽也不說,不過就是再死幾個人罷了。哪裏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靜依聽了,心中忍不住發笑!這是什麽事兒?白敏兒處心積慮的想要謀害晉王府的庶子,居然還有理了?還是心善了?本來該是圖謀不軌,心思惡毒的白敏兒,此時卻是被這兩人給說成了一心爲皇室着想,顧全大局的賢惠側妃了!
而一旁的二公主李湘,則是冷笑一聲,“大皇姐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明明就是這個白敏兒居心叵測,手段陰險,險些污了這王庶妃的清白,毀了大皇兄的顔面,如今反倒是被你說成了一個良善之人,這也太過牽強了吧?無論如何,她行事如此下作,竟與那王薇想出如此法子來害人,終歸是丢了我皇室的顔面!”
德妃此時也冷靜了下來,“皇上,且不說這白側妃的出發點是出于何故,單說如此大事,她爲何不找明王商量,反而是找到了起不了什麽作用的王庶妃商量呢?這白側妃剛才說這華錦是王庶妃得來,交給她的,那臣妾便更是不明白了。一個小小的庶妃,如何能進得宮來,而且還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将尚工局中的華錦取出一塊兒?當我皇宮内院是什麽地方?當這皇後娘娘的尚工局又是什麽地方?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随意地竅取東西不成?”
靜依微微垂了眼睑,眸子裏倒是有了贊賞之意,這個德妃,不愧是心計老辣,剛才的這幾句話,是句句将明王和皇後也牽扯了進來!她說的不錯,一個小小的庶妃,哪裏來的這般大的能耐?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配合!若是沒有人配合,怕是皇上便會更加地惱怒了!正如德妃所言,皇室内院是什麽地方?如果僅僅是一個親王庶妃的人便有本事随意進去尚工局,這皇宮的守護豈不是等同虛設?他日日休息工作的皇宮豈不是最爲危險的地方了?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元熙則是微微搖了搖頭,又是一樁無頭公案了。
明王出聲道:“父皇,這白敏兒得了這消息,的确是未曾與兒臣商議,兒臣也的确是并不知情。不過現在王府内并無正妃,所有的事務都是由白側妃在打理。無論如何,她也隻是擔心我皇室血脈被人混淆而已!還請父皇從輕發落。”
明王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将事情給繞了回去,而李靜則是突然出聲道:“不是剛剛說那王庶妃剛進晉王府不足一月便有了身孕嗎?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菲兒一聽這有人提醒了,便再度壯着膽子道:“啓禀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呀!不敢欺瞞皇上!”
王嫣此時倒是不急了,隻是些擔憂地看了晉王一眼。晉王此時已是定下心神,大步到了殿正中,“父皇,此事的确是真的!嫣兒也的确是正常生産,并非是早産!不過,這森兒,也的确是兒臣的血脈。兒臣有愧!兒臣對不住王妃!兒臣在嫣兒進府前便已與她相識,後有了肌膚之親,隻是因爲其出身卑微,兒臣當時又因與王妃不和之事,受到母妃的訓斥,所以不敢将此事禀告,便一直秘密養在了别莊。後來,趁着一次有人送美人給兒臣時,便将她也帶了進去,如此一來,王妃便也不好說什麽了。嫣兒進府時,便已是有了身孕了。”
晉王妃聞言,面上略有吃驚之色,不過相較于剛才之事所帶來的震驚,現在晉王所說的,也不過就是小事而已了!
王嫣是個聰明人,一聽晉王如此說,便馬上離了座,在晉王妃的身前跪下了,一幅真心認錯的模樣道:“都是妾身的不好!還請王妃見諒,此事都是妾身的錯,與王爺無關。還請王妃莫要生王爺的氣。”
晉王妃見此,面上輕笑,看向那王嫣的眼神卻是極爲犀利,又想着在自己的面前裝好人了?想着讓自己當惡人了!真是時時都不忘記耍弄心計!當真是個不省心的!她轉頭向着德妃看了一眼,德妃輕閉了眼,晉王妃便明白了。
“王庶妃快起來吧。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何必還要在意?再說了,你現在是王爺的庶妃,當年之事,你雖有不對,本王妃也不會太過苛責于你,畢竟你這兩年來不但将王爺服侍的極好,而且還爲王爺誕下了麟兒,總歸是件好事。快起來吧。别總是跪着了,不然,待會兒王爺可是要心疼了。”
晉王妃說這話時,眼中射出的冰冷目光,王庶妃似有察覺,可是卻不敢在衆人面前,擡頭與她對視。而晉王妃卻是自始至終未曾看過晉王一眼,可見心裏仍是有些介懷的。
皇上伸手輕捏了捏眉心,顯然已經是被這一堆事情給攪的有些疲累了,更多的自然是不耐煩了!“好了,此事就此作罷。皇後,德妃,此事就由你二人看着處置吧。最要緊的,朕的孫兒,還是朕的孫兒。”說着,起身離了龍椅,衆人也紛紛起身下跪,“恭送皇上。”
皇上出了崇文殿,這殿内的衆人便覺得都松了一口氣。畢竟天子的威嚴可不是假的,有他在,這大殿内的氣氛的确是會沉悶不少!如今皇上走了,皇後和德妃二人便互看了一眼,二人眼神中的意思明白,較量自然還是要繼續的。
淑妃以身體不适爲由,先離開了崇文殿,走時,将平王夫婦,也請去了福壽宮,說是要爲平王妃安胎。
除了他們三人,其它人再未有人離開,一來是想着看看這皇後與德妃究竟誰才會是最後的赢家,二來,沒有皇後的旨意,他們也無人敢擅自離開。畢竟人家淑妃是長年纏綿病榻的,而平王妃又剛診出有孕,他們可以先離開,旁人就未必可以了!
大殿内繼續着唇槍舌劍、陰謀詭計,而靜依則是一出崇文殿,便被元熙抱在了懷裏,淑妃笑道:“不必如此小心。外面備了軟轎,讓她坐軟轎就是。這裏可是離着福壽宮還遠着呢。”
“是,兒臣知道了。”元熙将靜依小心翼翼地抱上了軟轎,又叮囑轎夫要小心些,自己才上了軟轎。
到了福壽宮,淑妃便命人趕快備些點心上來。然後又拉着靜依的手到偏殿的軟榻上坐了,才道:“可有什麽地方覺得不舒服?有沒有什麽特别想吃的?母妃這就吩咐人給你做。”
“回母妃,兒臣沒事。也沒什麽特别想吃的。讓母妃費心了。”
元熙聽了笑道:“我還納悶兒前幾日怎麽就突然特别想吃核桃酥了,而且還非得吃那一家的不成!原來如此。早知你是有孕了,我也少擔心幾日。”
“依依,你自己就是醫者,怎麽就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靜依臉一紅,小聲道:“兒臣是醫者沒錯,可是自己也沒有懷孕過呀。再說了,孕婦不是都會嘔吐不止的嗎?爲什麽我沒有?”
元熙笑道:“你呀,還是平日裏太大意了,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出身體的不适嗎?如果不是我提醒你,怕是你自己也沒有察覺出來的。虧我還以爲你是中了毒了。”
“既然是有了身孕,以後做事定然就是要小心些了。千萬不要跑跑跳跳的,心情也要保持舒暢,知道了嗎?”
“是,母妃。”
“我剛才吩咐嬷嬷去煲些雞湯給你補補身,現在既然沒有嘔吐的症狀就應該要多吃一些。”
“謝母妃。”
元熙輕笑道:“母妃果然是偏心的,兒臣每次來時,也不見得母妃有多高興,如今見依依來了,又是炖雞湯,又是千叮萬囑的,兒子可是要吃醋的。”
淑妃難得看起來心情不錯,臉色也還紅潤,笑罵了他一句,“你這個壞小子!你自家媳婦兒的醋你也吃!我若是對她不好了,你就該說,母妃虐待你的王妃了。如今對她好一些,你又不樂意了!我看,以後依依來我這福壽宮,你就别來了!”
靜依笑了笑,“母妃說的是,以後,兒臣再來福壽宮定然是不讓他跟着的。免得他惹您生氣!”
“惹我生氣倒是沒事兒,隻要他不惹你生氣就好!孕婦若是心情郁悶,生下的孩子也是不健康的。現在雖然月份還小,總是要小心些爲好。”
“是,這個從醫學的觀點上來看,也的确是如此。”靜依有些感覺怪怪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奇怪呢,裏面竟然是孕育了一個小孩子。無論它是男是女,隻要健健康康的生下來便好。”
“沒錯。隻要他平安,就比什麽都好。你現在是重中之重,你好了,他在你的肚子裏自然也就是好了。你若是不好,他也不會好的。依依,你雖然是醫者,可是現在懷了身孕,身邊兒又沒個可心的嬷嬷伺候着,自是不成的。”
“母妃放心!元熙,你傳信給封城,讓何嬷嬷和海棠也進京吧。我這一時半會兒,怕是走不了了。”
元熙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道:“知道了!我果然是被你們給嫌棄了!早知道就不該讓你有了身孕,要他做什麽?還沒生出來就被你們兩個給寵的沒了樣子,若是它日生下來,不得讓你們都忘了還有我這個人了!”
淑妃和靜依二人相視一笑,對于元熙的這番言辭都是不做回應。
母子三人在宮裏說說笑笑,時間過的倒也快,不一會兒,雞湯便被人送來了。
“這麽快就好了嗎?”淑妃問道:“炖的時辰長,這雞湯才好喝,雞肉也才會入味。”
“回娘娘,您這是許久沒有人陪着您說話了,才會覺得時間過的快。這雞湯都已經是煨了近兩個時辰了。您還在崇文殿時,奴婢便吩咐人提前炖上了。如今火候剛剛好。”
嬷嬷放下了托盤,輕輕地盛了一個小瓷碗内。遞了過來。
“給母妃也盛一碗。母妃的身體柔弱,也是該好好補一補的。”靜依吩咐道。
“不用!母妃沒事兒。是你懷了身孕,又不是母妃!乖!快趁熱晚,涼了,這湯的味道就變了。”
“母妃,這麽多呢?我一個人又喝不完!”靜依說着,對那嬷嬷吩咐道:“再去取兩個碗來,給娘娘和王爺每人盛一碗。”
“是!”
“依依果然是個懂事的。我倒是羨慕蘇夫人,能有你這樣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母妃羨慕她做什麽,便是再好,現在不也是您的兒媳了?該是嶽母羨慕您才是!”
淑妃點點頭,“你這句話說的還算是有些良心!依依現在是咱們李家的人,不能再日日承歡于蘇夫人膝前,她心裏還不知是多難過呢!你要好好對待依依,也要善待她的家人。若是沒有她的家人,哪裏會有一個如此懂事的妻子給你?”
“是,母妃教訓的是。”元熙笑着應了,三人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每人喝了一碗雞湯,便看到有人進來禀報崇文殿的事了。
“啓禀娘娘,皇後那邊兒說是查出來了。這尚工局的華錦是王庶妃聯合早宮裏的人一起盜出去的。”那嬷嬷說完,擡頭看了靜依一眼,“這宮裏的内應,不是别人,正是蘇嫔。”
“蘇嫔?”淑妃似乎是有些吃驚,不過靜依和元熙二人表現的倒是平平,顯然是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那皇後是如何處置的?”淑妃問道。
“回娘娘,皇後将此事上報給了皇上,并且是人證物證俱在,聽說是蘇嫔身邊兒的一位婢女主動揭發的,而且還在蘇嫔的寝宮裏找到了一小卷的金絲雲錦。說是也是自尚工局裏取出來,準備給皇上做個荷包之用的。”
“金絲雲錦?這可是比之華錦更爲珍貴,她要這個做什麽?難不成不知道這金絲雲錦是禦用之物嗎?”
靜依笑了笑,有些惋惜道,“母妃,重要的不是蘇嫔知不知道,也不是她認不認?而是皇上信不信?這金絲雲錦是禦用之物,就連皇後也隻能是在一些重要的祭祀場合才能穿着金絲去錦所制的朝服。蘇嫔的寝室裏出現了這個,說明了什麽?即便是皇上想着饒過她,可是皇後還在這兒看着呢!皇後都不敢輕易動的東西,一個小小的蘇嫔便敢麽?這是在挑釁皇後的權威!蘇靜微,注定是活不成了!”
淑妃一愣,的确如此!重要的是這本就是蘇嫔逾越了!即便不是她做的,可是在她的寝宮裏發現了這金絲雲錦,無論如何,她都是逃脫不了幹系的,皇上怕是不會救她的。
那位嬷嬷低頭道:“平王妃說的沒錯。此事上報于皇上,說是畢竟是一位嫔位的主子,向皇上請示該如何懲治,皇上說此事由皇後做主就是。皇後當即便下令,賜了她一條白绫。不過念在她是平南候府的庶女,又是平王妃的姐姐的分兒上,并未奪了她的封号,對外就稱是抱病而亡。死後,可葬于皇陵西側的妃陵。”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皇後娘娘的大度了?”靜依輕笑道,“明明是她陷害了蘇嫔,反倒看起來是她還顧及了平南候府的情面!還真是好手段!”
淑妃皺了皺眉道:“好了,不提她了。皇後看她不順眼,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早晚的事而已!其它的呢?又是如何處置的?”
“回娘娘,白側妃在府内面壁思過,念在其一片忠心的份兒上,就不再加以苛責了。王薇被下令回府後,賜毒酒一杯,對外就說是抱病而亡,和蘇嫔一樣,應該是爲了保全晉王府的顔面。”
“皇後的處罰倒是不算重。那德妃可同意?”
“回娘娘,德妃本來是不想應的,可是一想到晉王府與武鄉候的婚事,便作罷了。此事若是鬧的太大,怕是與他要納側妃一事不利。如此一來,反倒是會便宜了明王,所以,便就此作罷了。”
“皇後就是皇後,果然是将人心算的極準。母妃,您還是小心些吧,依兒臣看,這京城的天,要變了。”靜依有些憂心道。
“放心吧,母妃整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們即便是想找我的麻煩,也得有這個機會!倒是你,眼下剛有了身孕,我擔心會有人不願意讓你如意!你還是小心些爲妙。沒事,盡量是不要出府了。赫兒若是不忙,便多陪陪她。你們王府裏的守衛,也要森嚴一些,對于一些下人的管束,也要嚴格一些。”
“是!母妃放心,兒臣明白該怎麽做。”
淑妃又命宮裏的管事嬷嬷取出了一些個補品,硬要讓靜依帶回府去。靜依推辭不過,也隻好是應了。出了福壽宮,元熙和靜依一路坐了軟轎到了宮門,下了軟轎,元熙便再次将靜依抱了起來,大步走向宮門外。
一出宮門,便看到了明王正等在了馬車旁。
“恭喜六弟了。平王妃此時有孕,可謂是咱們皇室的大喜事呀。”明王笑吟吟道。
“多謝二皇兄了。相信二皇兄的好事也将近了。母後定然是準備爲二皇兄迎娶新王妃了。”
“平王妃看起來氣色不錯,相信胎位必然是穩的。爲兄回頭會吩咐人備些賀禮送上。不知平王妃想用些什麽?本王自會爲你備上。”
“多謝二皇兄了,依依需要什麽,本王自會爲其準備,就勞你費心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告辭了,二皇兄請便。”
元熙抱着靜依徑直到了自己的馬車旁邊,輕輕地送了靜依上車。自始至終,靜依都沒有看過外面的明王一眼。元熙上了馬車,初一輕喝一聲,手中的缰繩一拉,便回平王府了。
馬車走的并不快,許是因爲知道了平王妃有喜,所以以平穩爲主。明王的眼睛一直盯着平王府的馬車,漸行漸遠。直到馬車轉彎,再看不到了。明王才轉了身,吩咐一聲,“回府!”
到了平王府,元熙再度将靜依一路抱進了文華院。府内早已得到了王妃有喜的消息,合府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司畫和司語兩個的臉上也是挂着笑,“王爺,要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先沐浴吧。”
“是!”
“依依,在宮裏頭,你的身上出了不少汗,雖然換了衣服,還是不舒服吧?”元熙輕道。
“嗯,好多了。不過身上的确是還有些粘粘的,母妃倒是說了讓我在她宮裏沐浴,不過我總覺得有些别扭,沒有在自己家裏舒服。我剛了那麽多雞湯,也不餓。”
“有沒有什麽特别想吃的東西?”
靜依搖了搖頭,“我想喝酸梅汁兒,要涼涼的那種!”
元熙皺了一下眉,“要喝冰過的?”
“不是冰過的,要在酸梅汁裏面加冰的那一種!那樣的喝起來才過瘾!”
元熙有些擔心道:“會不會太涼了些?現在快傍晚了,天氣也不是特别熱,别再讓你喝壞了肚子。”
“怎麽會?我就是想喝嘛!”靜依有些撒嬌的嘟起了嘴,還用手挽了元熙的胳膊,輕搖着。
“好吧,我這就吩咐人去準備。我先抱你去沐浴。”說着,便抱她去了浴室,“依依,要不要我留下來?萬一你有什麽需要呢?或者是,你自己會不會摔倒?這兩日,你都是極愛睡的,萬一在裏面睡着了怎麽辦?”
靜依看元熙如此唠叨,簡直就像是一個管家婆!笑道:“好了!哪裏有那麽多的萬一?你快出去吧!讓司語進來就好。”
元熙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幾眼,見她一臉的堅持,隻好作罷,喚了司語進來,自己則是去了外書房。
元熙剛進外書房,便聞到了一股血腥氣,當下便是皺眉道:“怎麽回事?”
隻見自屋梁下躍下一人,正是無傷。“參見主子。”
“那處農莊裏,還有高人?”
“回主子,屬下無能,剛一進入農莊,便被人發現了。并與農莊内的人交了手。”
“他們出動了多少人?”
“回主子,共有五人與屬下交了手。其中有兩人的功夫,應該不在屬下之下。若非是後來暗閣中有人來接應,屬下怕是就回不來了。”
元熙聞言,眉心緊皺,“好一個明王!他的實力竟然是如此強悍嗎?那處農莊,莫非是藏了什麽秘密?”
“主子,屬下發現那處農莊裏并沒有多少人,可是守衛卻是如此森嚴,還有,屬下還發現,那處農莊每隔上十天左右,便會有幾車的糧食拉進去,還有肉食和蔬菜,從那些糧食的分量來看,至少也是在千人以上!這處農莊絕對不會是像外面看起來那般簡單的。”
“那處農莊的規模并不大。除非。”元熙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便迅速到了案前,将桌上的一張圖紙打開細看,喃喃道:“這處農莊與先前李安死的那處地方離的倒是不遠。隻不過,這一處,離隆昌寺要稍稍遠一些。”
無傷似也是有所頓悟,“王爺,您是說,這農莊與隆昌寺?”
“極有可能。你的傷勢如何?”
“回主子,并無大礙。”
“好好休息吧。這兩日,你不用出來了。小心養好傷再說。其它的事,交給絕殺來做。”
“是!”
“晴天那邊可有什麽消息傳來了?”
“回主子,大王子已是過了江南了,再有幾日,便可到達苗疆了。”
“他這一路走的倒是快!那位麗香公主如何了?”
“回主子,麗香公主并未發生什麽大事,一路上倒還算是安穩。隻是這一路上,大王子遭受的刺殺和暗算大小已有八次了。”
“嗯,才八次麽?比本王預計地要少得多了!”
“再看看,讓咱們的人跟緊些,一定要讓晴天平安地進入苗疆王宮,千萬不能讓他出事!他可是依依的師兄,是能讓依依在乎的爲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他若是出了事,依依怕是要難過地食不下咽了!”
“是,屬下即刻去傳書。”
“傳完消息就去休息吧。我不叫你,不需要過來。”
“是,謝王爺體恤。”
元熙輕輕地叩着桌子,眼睛裏似是有什麽東西在翻湧着,明王,你的勢力比本王想象中要大的多!原來以爲你與晉王一直是不相上下,如今看來,倒是本王小瞧了你!你的實力,根本就是遠在晉王之上!可是你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爲何還要一直對于晉王隐忍不發?爲何會屢次敗在晉王的手上?你到底在打着什麽算盤?
元熙輕輕地轉了身,在屋内輕踱了幾步,眼底的不解更甚!明明是早就有實力将晉王打擊的一敗塗地了,他爲何遲遲不肯動手?明明他早在他們進京以前,就可以将晉王收拾地服服帖帖,可是爲何還會被他和靜依算計?以至于護國公府的實力大減?
元熙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閉了眼睛,再将今日之事,一一回想,心頭的疑惑不減反增!他今日明明就沒有必要将白敏兒推出來,可是他還是這樣做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如果隻是爲了打擊晉王,他完全沒有必要,将那李森是否早産之事亮出來!隻要是證明晉王以後斷了子嗣不就成了?他又何必要再多此一舉?元熙想了許久,也是沒能想明白,索性也不再想了!他到書案前坐了,輕靠在了椅背上,又用手輕捏了捏眉心,明王,太過棘手了!今日在宮門口遇到他,雖然靜依一直是将頭埋在了自己的懷裏,可是明王的視線,卻是始終未離靜依!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元熙現在想起明王落在靜依身上的那股極爲灼熱的視線時,還是有些不舒服!他的女人,隻能自己惦記着,旁人,羨慕可以,甚至是嫉妒他也允許,可是他不會容許有人用那種近乎于想要将靜依給吞掉的眼線來打量她!明王,你很走運,居然是超出了本王的底線!這一次,本王就試試你明王府的水,究竟有多深?
“王爺,王妃說等您過去用膳呢。”司語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元熙的神思即刻便收了回來,“知道了。本王這就過去。”
到了文華院,元熙剛一進屋,這臉就黑了一大半兒!蹭蹭蹭,幾步就到了靜依的跟前兒,“你怎麽回事?頭發爲什麽不擦幹?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會着涼的?”
聽着元熙的責備聲,靜依有些哭笑不得,“元熙,現在是七月天,好不好?怎麽可能會着涼?”
“就算不會着涼,對你的身體也沒有什麽好處!你是醫者,這一點還需要我再來提醒你嗎?”
靜依聽了,頓時便是神情一滞,他說的沒錯。這樣的确是沒有什麽好處的。可是不這樣,還能哪樣?每次洗完頭,都會被他碎碎念,也不明白怎麽他就不嫌煩呢?
元熙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又在嫌我啰嗦了吧?你呀!都快要當娘的人了,怎麽就還是學不會照顧自己呢?這讓我怎麽放心?來,過來這邊坐。”元熙說着,便扶着她到一張繡凳上坐了,然後,拿出了一塊兒稍大一些棉布,輕輕地給她擦着頭發。邊擦邊繼續唠叨道:“你的頭發也不擦幹,居然還敢喝加了冰的酸梅汁!你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好了,你就别再說我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改還不成嗎?”
“你呀!我信你才怪!忘記告訴你了。你有孕的消息,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平南候府了。我告訴她們,你這兩天有些累,讓她們過兩日再過府來看你。”
“爲什麽要過兩日?”靜依有些不滿道。
“乖,這兩日,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也好好陪陪你。你前幾日睡覺都睡的極不安穩,先好好養養胎。若是她們來了,你又不肯好好歇着了。隻是一門心思地和她們聊天兒玩鬧了!”
靜依愣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反駁,她這幾日的确總是覺得悶,覺得有些煩燥,一開始還以爲是天氣熱的緣故,現在想來,應該就是因爲懷有身孕的原因吧。“爲什麽别人懷孕都會害喜,吐個不停,我卻沒有呢?”
元熙輕笑了兩聲,“你這個丫頭!哪有人盼着整日裏吐個不停的?你以爲那樣舒服?”
“那倒不是。我隻是覺得有些好奇罷了!這女人懷孕,誰與誰的症狀都不相同。有的人愛吃酸的,有的愛吃辣的。有的怕熱,有的怕冷,有的喜歡熱鬧,有的喜歡安靜。總之是各式各樣的!我卻是有時喜歡安靜,有時又覺得太悶!也不知是不是我這個人太奇怪了?爲什麽會如此反複呢?有時候明明覺得很悶,很無聊,可是一聽到人多,太熱鬧了,又覺得自己的心裏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憋地我喘不過氣來!就像是今日在崇文殿一樣!”
“孕婦不都是如此嗎?母妃不是也說了。孕婦的情緒極易受到波動,所以才讓我不要氣着你。要事事順着你。”
“這話倒是有道理!不過,你平日裏也是事事順着我的。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說着,靜依便是調皮地一笑。
靜依因爲是剛剛沐浴完,身上隻穿了一件極爲寬松地大袍子,就像是現代的浴袍一般,中間就用一條帶子系了,V型的領子裏,隐隐能看到鎖骨下方的美景。而元熙因爲爲她擦頭發,又是站在了她的身後的,自然是将這片美景,收入了眼底。眼色先是一暗,緊接着似乎是蹙了一下眉,輕籲了一口氣,依依懷孕了,自己要受罪了!
明王府内,亭台樓閣,雕欄玉砌,十步一樓,五步一台,長亭水榭,假山林立,當真是美侖美奂!特别是進了後院,到處是姹紫嫣紅,花開豔麗,仿若是置身于仙境一般。而此時,正坐在一處六角亭内的白敏兒,手心裏卻是緊緊地纂着蝶戀花的雲錦帕子,整個人的臉色慘白,就連嘴唇也失了血色!
放眼看去,整個園子裏,除了亭内的兩個人,其它地方,再看不到一個人影!鳥語花香的後院兒裏,此時卻是出奇地靜!靜地近乎詭異!
“王爺,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沒有安排好。”
明王背對她,冷哼一聲,“你知道錯了就好!敏兒,這次的事情,幸虧是本王留有後手,将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王薇和蘇靜薇的頭上,否則,你該知道,你現在怕是那二人一樣,不是一條白绫,就是一杯毒酒了!”
“是!妾身知道。今日之事,是妾身沒有安排好。妾身一切聽從王爺的吩咐。隻要是王爺吩咐的,妾身莫敢不從!”
“你能明白便好。隻是現在你犯了大錯,還是在院中禁足爲妙。”
“是,王爺。”
明王轉過身,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白敏兒,此時的白敏兒,已是換下了先前在宮裏穿的那身宮裝,換上了一套蝶戀花的百褶裙,外面披了一條淺綠色的輕紗,整個人看起來倒也是嬌媚無比!再看她的頭上的發型未變,隻是稍加梳理了一番,可是頭上的頭飾,卻是比先前在宮中時,少了許多!如今頭上隻戴了一支镂空飛鳳金步搖,對面斜插了一支翠綠的翡翠簪,整個人看上去,又添了幾分清爽之氣!隻是她的臉色太差,一看便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明王上前兩步,輕輕将她攬入了懷裏,“敏兒,你是本王的表妹,也是本王最爲信任的女人,不要擔心。任何時候,本王都不會再抛下你了。本王無論何時,都是會想法子保你周全。這明王府,無論誰是正妃,都捍動不了你在本王心中的地位了。再說了,本王要娶别的女人,也不過就是權宜之計,你該明白,本王無論再娶誰,看中的,也都是她的家世而已!”
“是,王爺,妾身明白。”白敏兒有些嬌柔的聲音自明王的身前傳來,帶了幾分的嬌媚,又帶了幾分的自憐,總之,聽上去,給人以柔弱似水的感覺!
這樣的美人兒在懷,這樣嬌媚的聲音入耳,明王卻是半垂了眼睑,那眼中閃過了一抹厭惡,還有鄙夷!這樣的眼神被掩飾的很好,而且在他的眼中也沒有持續多久,便換上了一幅溫柔儒雅的樣子。
“好了,别想太多了。今日的宮宴,你也沒有吃好吧?後來又在大殿裏跪了那麽久。這樣吧,你先回院子,吩咐下人在你的院中擺膳,本王處理些事,便過去陪你用膳,也給你壓壓驚。”
白敏兒面上一喜,臉色看起來也好了許多。“是,妾身這就回去準備。王爺,您先處理正事要緊。”
“乖,去吧。本王稍後就來。”
白敏兒屈了屈膝,便退出了亭子。明王沖着她的背影眯了一會兒,便一提氣,足尖一點,直接用了輕功,出了後院兒,進了書房。
“回主子,今天有人闖入了咱們的農莊。”一道黑影在房中閃過,然後單膝跪地,開始禀報道。
“知道了。可有人員傷亡?”
“回主子,傷了三人,傷勢倒是并不重。”
“哼!來人是幾個?”
那黑影聽了,頓時便低了頭,有些慚愧道:“一開始闖入的隻有一人。那人武功極高,我們出動了五人都沒能将其拿下,不過倒是讓他也受了傷。後來又來了兩人,将他救走。”
明王突然冷笑了幾聲,那黑影的身子似乎是一顫,頭低的不能再低了,似乎是在盡量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隻是顯然他的動作失敗了!
隻聽‘砰’地一聲,那道黑影便被打了出去,背部撞到了對面的牆上,再重重地跌到了地面上!力道之大,似乎是就連這書房裏的文房四寶都跟着顫了顫。
那黑影在摔到地上後,咬牙似乎是忍了忍,很快嘴角便滲出了一絲血迹,原來他竟是硬生生地将到了喉嚨處的血,再次咽了回去,以免弄髒了明王的書房!
“沒用的東西!”明王的怒氣似乎仍是未消,又是一揮手,便将案上的一個精緻的鎮紙給摔了出去!那黑影吓得起身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任那鎮紙再次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肩上,卻是連哼都沒哼一聲。
“本王養你們有何用?你們五個高手,居然留不住一個人?還好意思說是被兩人救走了?你們是幹什麽吃的?本王養的都是廢人嗎?”
“王爺息怒,屬下定當将功折罪。”
“哼!将功折罪,你拿什麽來折罪?你可知道是何人闖入的?你可知道他背後之人又是誰?你可知道他如今在何處落腳?他的同伴又都是些什麽人?滾!别留在這裏,礙本王的眼!”
“是!”
明王的眼神此時看上去冰寒刺骨,仿若是冬季的冰茬兒一般,不用摸,隻是讓人看看,便覺得是透骨的涼!不過片刻,他的眸子裏又似乎是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般,似乎是想着将周圍的一切都吞噬掉,寸草不留!
不知過了多久,明王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平複,臉上的神情也慚慚再度恢複了以往的溫潤,他的唇角一色,一抹極爲令人害怕的笑容,浮現在了他的臉上。“平王,你倒是好手段,居然能找到這裏來?本王倒是小瞧了你!你的身邊竟然還有如此高手。看來,本王期待已久的對戰,終于要開始了嗎?李赫,本王會讓你明白,誰才是最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的人!誰才配擁有蘇靜依!不就是懷了你的孩子嗎?隻要本王一日不死,本王就絕不放棄!”
說着,重重地一掌拍向了一旁的一個花幾!那花幾應聲而碎,毫不拖泥帶水!
入夜,賢妃的翡翠宮内,燈火通明,顯然,是主子還未歇下。
“娘娘,主子來信了。”一名嬷嬷神情激動地對着榻上的賢妃道。
賢妃先是一驚,随即又恢複平靜,“知道了。”自她手中接過了那紙信箋,細細看過之後,一雙黛眉微蹙,随即又舒展開來,同時,唇畔還揚起了一抹極爲誘惑的笑容。“原來如此麽?嬷嬷,看來,咱們的出頭之日到了。”
“娘娘,您的意思是主子終于打算啓用咱們了嗎?”
“哼!我進了這翡翠宮已經是近二十年了。除了爲皇上生下一個李靜公主外,再無其它子嗣。宮裏的人都知道我依附于皇後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可是誰又知道本宮隐忍了那麽多年,一切隻是爲了配合主子?如今主子的計劃已是成功了一半兒,咱們自然也就可以不必再隐忍了。”
那嬷嬷聽了,竟是一臉的激動,“娘娘,主子終于想起咱們來了。奴婢還以爲主子将咱們扔在這裏近二十年,早已将咱們給忘了?自從當年麗妃那件事情之後,咱們便再未收到過主子的任何消息。如今,總算是盼來了主子要啓用咱們的好消息了。”
賢妃的臉色也是微微還有些激動,那臉上的神采,是從未在人前顯露過的,即便是皇上寵幸她時,也沒見她的臉上竟是如此地容光煥發!若是此時有外人見了,定是以爲她的情郎來了!
“嬷嬷,你去準備一下,三日内,将咱們翡翠宮的眼線都給清幹淨了。無論你想什麽樣的理由,本宮都無所謂了。主子的事要緊!”
“是!奴婢明白。”
“還有,李靜那兒,你想個法子,讓她最近安分些,别和皇後那邊兒走的太近。雖然本宮不想給皇上生孩子,可是她已經生下來了,到底是本宮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總是要護她周全。”
“是,奴婢明白。”
賢妃說完,便到了窗前,重重地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濁氣,臉上的笑意自唇角處,一寸一寸地逐漸蔓延!自己終于可以再光明正大的見到他了嗎?二十多年了!自己足足等了他二十多年了!賢妃擡頭看着窗外的一輪明月,那皎潔的月光,洋洋灑灑地散落在了窗前的桂樹上、花壇裏、月台上!
那靜涼如水的月光,似乎是喚起了賢妃内心深處某一個最爲值得懷念的日子,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大半生,都是爲了那個如神一般的男子而蹉跎在了這如囚牢一般的皇宮裏。即便是如此,二十多年的等待,二十多年的期盼,她卻從未後悔過。賢妃原本柔弱的臉上,此刻卻是綻放着一抹極爲堅定的光茫!主子的來信,已是說的極其明白,他要動手了。終于要動手了!自己終于在這個華麗的囚牢裏得到解脫了!再不用爲了隐藏自己,而對皇後畢恭畢敬,再不用爲了讨好皇上,委曲求全!自己等這一刻,等了這麽多年!如今終于是将主子盼來了!
賢妃的眼中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茫,摒退了左右,自己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動作極爲輕便地飛出了翡翠宮。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定是不會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身體柔弱,多走幾步路都要停下來喘喘氣的賢妃,居然還是個高手?見她動作輕松敏捷地避過了皇宮内的各重守衛,向宮外飛去!而她身手,竟是一前一後,還跟有兩名黑影,隻是最後這一抹黑影似乎是落的很遠,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身形明明看上去是極快的,可是始終與前一名黑影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離。
天色将近蒙蒙亮的時候,皇上在禦書房裏被杜海給叫了起來,“皇上,您昨晚又在禦書房歇了!這昨晚上總共睡了不到兩個時辰!您可是要保重自己的龍體呀!”
“好了!朕現在不是好的很?”皇上不以爲意地擺了擺手,“給朕更衣吧。也該上朝了!”
“是!”杜海自一旁的衣架上,輕輕地取下了龍袍,然後彎着腰,畢恭畢敬地服侍着皇上穿上了,接下一群宮女魚貫而入,皇上盤好發,漱了口,淨了臉,再由宮女幫着将龍袍的細微處都給打理好了,才一一退下。
“啓禀皇上,翡翠宮昨晚有動靜。”一名黑影跪在了一丈外,低頭禀報道。
此時,禦書房内,隻餘皇上和杜海二人,杜海對此,眼睛眨也不眨,目不斜視,手上爲皇上整理書案的動作,絲毫未停,可見對此已是見怪不怪了!
“哦?是她本人,還是又派了别人?”
“回皇上,這次出宮的,是賢妃本人。”
“嗯。很好!可查到她去了什麽地方?”
“回皇上,賢妃出了宮,便直奔鎮西将軍府了。”
“楊碩的府上?”
“回皇上,正是!她自鎮西将軍府出來後,又去了明王府。”
皇上的眉心微蹙,不解道:“她去楊碩的府上做什麽?難不成,她是楊碩的人?不對!以她的實力,應該不會屈從于一個小小的武将呀!難不成是明王?”
那黑影不曾擡頭,又道:“啓禀皇上,屬下發現,除了屬下外,還有一名黑衣人,也在跟蹤賢妃!而且身手不弱,應該是與屬下不相上下。”
“哦?”皇上似是來了興趣,面上有些笑意道:“這麽說來,除了朕,還有人察覺出了賢妃的不對勁了?有意思!朕倒是也能猜出個大概來了!能懷疑到她頭上的人,還真是不多!看來,朕的這個兒子,還真是聰明!”
杜海此時已将那龍案收拾妥當,躬身問道:“皇上,早朝過後,可是要宣幾位國公留下?”
“嗯,隻宣英國公和定國公二人留下就是了。新晉的護國公,倒是個有意思的!再看看吧。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些!”
“皇上英明。”
皇上看了一眼那黑影,又道:“她去楊府後,都見了什麽人?去了什麽地方?”
“回皇上,她進了楊府後,先是去了大公子楊奇的屋子,後又去了楊夫人的院子。隻是不知道。”話未說完,便見另一道黑影掠了進來,急急道:“啓禀皇上,鎮西将軍府的楊奇今早突然抱斃。現在鎮西将軍府已亂做一團,楊将軍已是在進宮的路上,求皇上下旨嚴懲下毒之人!”
“下毒?”皇上一驚,“楊奇死于中毒?”
“回皇上,将軍府的府醫查看過了。說是被人下了毒。與此同時,明王府的一位嬷嬷也中毒死了。”
“什麽?”皇上這下子可謂是震驚之極了!“明王府也死了位嬷嬷?”
“回皇上,不止是一位嬷嬷,還有一位婢女。隻不過,那位嬷嬷是死于中毒,而那位婢女卻是在明王府的荷塘裏發現了其屍體,看樣子,似乎是死了有三四日之久了。那位婢女是被裝入了麻袋中,又被以石塊相墜,若非是因爲府中的白側妃想要翻新荷塘,說是過幾日爲明王迎娶新王妃做準備,隻怕現在也是發現不了的。”
“這麽早?”
“回皇上,白側妃吩咐說是早日弄完了,還要再重新修葺水榭上的欄杆,擔心若是日子久了,會耽擱到王爺大婚。所以天還未亮時,府中的下人便開始收拾了。不成想,竟是發現了塘内的屍體。”
皇上的眼底裏滿是疑惑,這可是奇了!按理來說,一個小小的婢女之死,他做爲一代國君,自然是沒有必要多慮的,可是這死的時候卻是太巧了!先是一名婢女被殺,再是昨日之事,接着這明王府的一位嬷嬷又是中毒身亡,不得不說,這裏頭,似乎是牽扯着什麽讓人意想不到的隐秘?
“那嬷嬷的死狀與楊奇如何?”
“回皇上,死狀相同。兩府的府醫都認定是爲同一種毒藥。”
皇上點了點頭,轉頭問向先前的那一名黑影,“你說她去了明王府後,與何人見過?”
“回皇上,她去了明王府後,便隻見了那位嬷嬷,二人似乎是在屋内争吵了兩句,不過,明王府内有不少的隐衛,屬下并未敢靠的太近,故而并未聽清她們說了什麽。”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一拂袖,“将翡翠宮,給朕盯緊了,一隻蒼蠅也不許飛出去!杜海,上朝吧。”
“是。”
就在皇上收到這則消息的同時,元熙和靜依二人也同時收到了。畢竟是鎮西将軍府出了事,在京城來說,也算得上是件大事了!
午間,靜依正懶洋洋地躺在榻上,手裏拿着一本醫書,慢慢看着。許久,便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鳥叫,靜依的眉頭一皺,命司語将窗子打開,便見一隻小麻雀自窗内飛了進來。
小麻省在屋裏飛了一圈兒,才到靜依的肩膀上落了,然後便開始了叽叽喳喳的叫個不停。
靜依揮手示意衆人退下,自己也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聽着小麻雀的叫聲,過了許久,那小麻雀才止了聲,似乎也是渴了,竟是跳到了一旁的小幾上,自杯中飲着酸梅汁。
靜依緩緩起身坐直了,想起剛才小麻雀說的話,看來,這京城的确是要變天了。
“司畫!”
“是,殿下。”
“我要去趟城外的莊子,你将貓兒也一并給我帶上。”
“這,殿下,您現在就要出城嗎?要不要等王爺回來了再去?您現在的身子畢竟是有些不便的。”
“無妨,我又不是去打架,隻是去别院看看罷了。快去準備。”
司畫見拗不過王妃,隻好應了,出了院子,便吩咐了侍衛到宮門口傳話給初一,請王爺下朝後,直接到城外的别院。
靜依帶着貓兒一起上了馬車,在司畫和司語等人的陪同下,較爲低調地出了城。
馬車上,靜依一邊用手摸着貓兒的虎頭,一邊道:“貓兒,你是最乖的。待會兒到了别院,你可一定要聽話,不要給我惹麻煩哦!”
大白虎似乎是白了靜依一眼,那神情就像是在說,‘你才會惹麻煩!’。看到貓兒的眼神,靜依一樂,又道:“以後的日子裏,你就不能經常跟在我身邊了。我有了身孕,總接觸你們是不好的。會讓寶寶不健康。”
大白虎似是聽懂了,‘嗷嗚’地叫了一聲,那聲音裏分明就是含了不願和不舍的意思!
“别急!最多有十個月。等我生下了寶寶,我自然就會多陪陪你了。要不這樣吧!雖然我們不能再近距離的接觸,可是還是可以一起玩兒的。隻不過,你要乖乖的,再不能舔我的手,也不能叼我的裙子。你能做到嗎?”
大白虎重重地點了點頭,這一舉動可把司畫等人給吓了一跳,“殿下!它居然能聽得懂您說話?”
司語也是一臉驚奇道:“是呀!這也太奇怪了!它一介畜牲,居然也能聽懂人言?太不可思議了!”
靜依瞪了她一眼,“不許胡說!要是惹惱了它,我可不救你!”
司語一愣,再一看那白虎果然是沖她疵了牙,吓得縮了縮脖子,“知道了。奴婢以後不敢了。”
靜依笑了笑,“貓兒,别氣!她沒有壞心眼兒的。”
靜依的馬車剛到别莊門口,人還沒下馬車,便聽到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竟是元熙來了!
元熙快速地翻身下馬,看到白虎先躍了下來,一皺眉,小聲嘀咕道:“你來幹什麽?”聲音不大,卻是沒有躲過大白虎的耳朵,白虎沖他仰了仰頭,然後,似乎是還有些得意的搖了搖尾巴。這個動作可是把元熙給氣壞了!這是挑釁!這是赤裸裸地挑釁!簡直就不把他一個男人放在眼裏!
不過,當務之急,不是與這隻猛虎置氣。元熙上前一步,将靜依扶了下來。“你這麽急着來别莊做什麽?不是還有我嗎?就不能等我一起來?今日的天氣炎熱,萬一再中了暑可怎麽是好?”
“哪裏就會中暑了?我在馬車裏坐着,又不是在日頭底下曬着,你就是愛瞎操心!”
“好了,快進去吧。累不累?要不要我抱你進去?”
“不必了。讓我自己走走吧。總是坐着,躺着的,也是不舒服。倒不如走動走動,心情也好,而且還能消耗些體力,不然,吃東西也不覺得香。”
元熙不再說話,牽了她的手,二人一路進了中門,穿過前廳左側的穿堂,到了後院兒的聽竹榭。
“可是有什麽急事?”
“嗯,我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妥。元熙,先前發現李安屍體的那處農莊離咱們這兒近不近?”
“離咱們這兒倒是不近,離明王的莊子倒是不遠。我先前派人去查看了一番,發現那處莊子裏戒備森嚴,無傷剛進莊子就被發現了,而且還受了傷。”
“這麽說來,李安之死,極有可能是明王的人幹的?”
元熙點點頭,“那處莊子,我派人盯了很久了。不瞞你說,那裏看似一處極爲普通的農莊,可是從外表來看,最多也就是有七八十人,可是每隔十日,便會有大量的糧食和其它的一些必需品被運進去。你不覺得太可疑了嗎?”
靜依聽了,擰了下眉,“你就是因爲發現了這個,才讓無傷進去打探的?”
“不錯!不過,似乎是無疾而終!無傷一進去,裏面便出動了五名高手。毫無所獲。”
“不!元熙,這至少說明了你先前的猜測沒錯。看來,咱們都小看了明王的實力了。”
“我隻是不明白,明王的實力如此強悍,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對晉王一直容忍?是爲了不想暴露自己?還是爲了示弱?或者就單單隻是爲了試探皇上?”
“試探皇上?”靜依似有所悟,“這個可能性,倒是極有可能!怕是明王早就猜到了皇上的心思,是想着借他二人相鬥,來扶起賢王來!所以,明王才留了一手,處處示弱,或者說是在刻意地隐藏自己的實力。就是爲了讓皇上以爲他與晉王二人的實力相當,正好是二虎相争,兩敗俱傷,屆時他再想法子拉賢王上位。而明王則是會趁着這個機會,再将自己的隐秘勢力給一下子調動起來!打皇上和賢王一個措手不及!”
元熙搖了搖頭,“不對!不可能是如此簡單!若是果真如此,那他們冒的風險就太大了!你想想,上次因爲那幅畫的事,皇上可是撤掉了他們一脈的人,将那禦林軍原統領給貶去守皇陵了!這禦林軍統領之職可是比一個将軍都要重要!禦林軍所統率之人,雖然不過才五萬,可是重在他是守在了皇上的身邊,可是最有利用逼宮奪權的!他怎麽可能會輕易地舍了一個禦林軍統領?豈不是太虧了?”
“你說的也對!依照現在皇上對皇後和明王的态度,皇上根本是不可能立明王爲太子的。而明王若想登上大位,除了逼宮之外,别無它法!這要的情勢下,若是失了禦林軍統領一職,的确是着實可惜,可以說,會直接影響掉事情的全局的!”
二人一時想不出所以然來,靜靜思索。
突然,靜依的腦中靈光一閃,問道:“元熙,那個肖強,是誰的人?”
“這個肖強,是英國公一手提拔上來的,可以說是皇上的人。”元熙的眼睛也是一亮,“你是說,這個肖強?”
靜依輕點了點頭,“不錯!我擔心這個肖強,怕不僅僅是皇上的人這麽簡單吧?你想想看,你能讓白飛成爲你的親信,爲何明王就不能讓肖強成爲他的左膀右臂?否則,明王豈會如此地平靜?沒了禦林軍統領爲助手,定會影響他的大計!可是眼下,見他和皇後都是相對平靜,并無什麽焦急的意思。所以,元熙,咱們的猜測應該是沒錯。肖強,應該是明王的人。”
元熙沉思片刻,猛地一擡頭,“依依,如此說來,這京城的确是不太平了!你偏偏現在懷了身孕,不然,我帶你回封城,好歹那裏還是比較安全的。”
“元熙,别說這個了。京城一亂,這天下哪裏還有真正的平靜?不用擔心我,你隻要自己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就成了。我和孩子會好好兒的,大不了,我哪裏也不去了就是。”
“對了,你爲何這樣急急地到這兒來?”
靜依搖搖頭,“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如果李安是明王殺的,那麽他爲什麽要殺李安?李安到底知道了明王的什麽秘密?還有,李安死前所知道的那條秘道,顯然明王也是知道的,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了明王的勢力之大,怕不是咱們能夠想像的。元熙,我到這裏來,一來是爲了讓貓兒驗證一些東西,二來,也是想着親眼再看一看李安的屍體,看看是否會有什麽發現?”
“李安的屍體?你不害怕?”
靜依搖了搖頭,“我是醫者,怕什麽?”
“那好吧,我命人将他的屍首擡來就是。我陪着你。”元熙說完,便吩咐初一去安排了。
“你是懷疑死者不是李安?”
靜依搖搖頭,“我隻是想親眼看看他的屍體,才會放心。畢竟,他是一個狡猾多端的人。如此輕易地便死了。我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像他手上有着巨大背景的人,說死便死了。我擔心會是一個局。”
“有道理。還好,我一直讓人将他的屍體冰凍着,你想如何判斷屍體是不是李安的?”
“簡單,外部特征你們不是都已經命人看過了嗎?我将貓兒帶了來,便是讓它來辯認的。貓兒的嗅覺和對危險的感知力是極強的。李安雖然死了,可是才不過短短幾日,他體内的母盅主要是靠其血液來生存的,如今,他的屍體一直被咱們用冰塊兒給鎮着,他體内的血液尚未被那母盅食盡,自然是還有生命迹象的。”
“你是說,讓貓兒來靠近這具屍體,看它是否會有反應?”
靜依點點頭,“此其一!其二便是貓兒可以辨别出他的體味。上次在王府,我被人劫走時,貓兒便躲在我的床下。是我特意吩咐的。目的就是爲了讓貓兒以後可以通過這個來找到李安。不過,似乎是被你搶先了一步。所以,這一點,便一直是沒有用上。如今,我将貓兒帶來,便是再試試,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李安。”
“你倒是心細。也罷,那便試試吧。”
不一會兒,那李安的屍體便被擡過來了。靜依看了一眼,見其面色青白,顯然是因爲在那冰塊兒中被冰鎮之故,再看其渾身的衣衫還是被殺那日所穿的衣服。靜依叫了一聲,“貓兒!”
貓兒扭着高大肥胖的身子,靠近了李安,圍着他轉了幾圈兒,不一會兒,便又到了那李安的左腿處停下,然後突然做出了要上前撲倒狀,一幅要蓄勢待發的樣子!
靜依一看便知道貓兒這是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急喝了一聲,“貓兒!”
貓兒正要向前撲,聽到了主人一聲熟悉的指令,身子便是一僵,然後,靜依快速沖着初一揮了揮手。初一等人會意,趕忙将屍體運走。而靜依則是輕輕地蹲下了,輕撫了一下虎頭道:“貓兒,乖,告訴我,你感覺到了什麽?”
貓兒發出了一聲低吼,将頭嗒拉了下來,輕舔了舔靜依的鞋子,便又接連低吼了幾聲。靜依的眉心微蹙,輕拍了拍它的頭道:“乖,辛苦你了。去玩兒吧。”
那白虎起身便跟着司畫去了專門爲它準備的一處小水塘裏。靜依和元熙對于剛才貓兒的反應心裏已是大概有了數。貓兒的反應如此強烈,即便是元熙聽不懂貓兒吼些什麽,也是看的出來的,那個李安體内的母盅還活着!而此時元熙看靜依的神态,也知道定然是貓兒從李安身上聞到了與先前相同的味道。
元熙一直是靜靜地看着靜依與貓兒間的互動,始終是未發一言,直到下人散去,貓兒也離開了,元熙才輕拉了靜依的手,到一旁的盆裏洗了洗,擦幹了,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靜依看着元熙輕柔溫潤的動作,心裏一緊,自己剛才似乎是忘記了讓人回避!看着元熙那微蹙的眉心,她的心底多少有些慚愧!元熙對她,可以說是掏心掏肺,從無隐瞞,更是在當初他離京去北疆時,便将手中的暗閣交由她來打理。如今過去多年,元熙還有何隐秘的勢力對她是從無隐瞞!包括無人知曉的爲他收斂了巨大财富的夏和,包括天下無人知道的墨衛的存在!還包括,在華陽山中意外得到的那隊精兵!這一切的一切,元熙對她從未有過任何的隐瞞,自己,是不是太過小心了?對于元熙,不是一直是覺得可以徹底地信任嗎?爲何自己卻是一直遲遲不肯告訴他有關自己的一切呢?哪怕是不告訴他前生之事,隻是告訴他自己能與動物自由的溝通,他應該是可以接受的吧?
靜依輕輕擡了眸子,看着凝神不語的他,有些猶豫不決,咬了咬嘴唇,終于鼓足勇氣道:“元熙,你就不想知道爲什麽我能與貓兒處的那般好嗎?”
元熙聞言擡了擡眼皮,似是有些無所謂道:“想!可是你不願意說,不是嗎?”說完,便溫柔若水地看着她,“依依,不必給自己壓力!我可以等。等你願意對我真正的敞開心扉的那一日!所以,不用覺得心有愧疚。”
靜依的心底一震,他竟是将自己看的如此透徹嗎?靜依想到自己是因爲收到了小灰灰的消息,覺得這李安的死太過蹊跷,才會來到這别莊,可是元熙對于自己竟是無條件的信任,這讓她自己首先就覺得是有些對不住他了。如今看着面前那俊美無雙的玉顔,感受着那溫柔似水的眼神,享受着他帶給自己的體貼疼寵,突然眼眶一紅,有些哽咽道:“元熙,對不起!我是真的說不出口。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我隻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元熙,你别生我的氣,好不好?”
元熙一看她竟是哭了,心裏便是一揪,像是被人給勒住了脖子一樣,疼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乖,别哭了。我沒有生氣!你是我最愛的依依,我怎麽會生氣呢?我疼你還來不及呢!乖,别哭了!”
說着,便将靜依抱進了懷裏,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依依,無論什麽時候你隻要知道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第一位的,這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超越的!哪怕是将來咱們有了孩子,對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要在心裏有什麽負擔,無論是什麽事,什麽問題,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也不要強壓在心裏,給自己增加壓力,我說的你可明白?”
靜依點了點頭,流着淚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疼我,寵我。可是我自己就是沒有辦法說服我自己!對不起,元熙,你等我好不好?等哪一日,我自己想通了,我便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再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隐瞞。”
“好,無論多久,我都等,哪怕是等一輩子,也沒有關系。你放心,我不會生你的氣,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怎麽舍得生你的氣?”說着,元熙輕輕推開了她,伸手将她臉上的淚輕輕拭去,“乖。孕婦流眼淚對孩子不好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孕婦的心情好壞,會直接影響孩子的健康與否的。”
靜依破涕而笑,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哭了。”
“這才乖。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麽?”
靜依想了想,“我想吃蝦,還想吃醋溜白菜,還有,還要吃蓮藕!”
“好,我馬上吩咐她們去做。這樣,你在這裏等着,我去取琴,撫琴與你聽可好?”
靜依點了點頭,“好,我要聽高山流水!”
“沒問題。”元熙說完,便讓她坐好,自己出了聽竹榭,他剛出去,這邊兒司畫等人便進來陪着她了。自從上次她發生被擄事件後,元熙便是加大了對她的保護力度,并且直言,她的抗議無效。總之身邊兒是不許沒有會武之人相陪。
沒一會兒,元熙施展輕功到了聽竹榭,手裏還抱了一把琴,“司語,去給王妃備些點心,先墊墊肚子。”
“是!”
元熙坐好後,伸手調試了幾個音,便開始行雲流水一般地撫動琴弦了。
靜依看着眼前的元熙,覺得簡直就是一幅美的不可思議的圖畫!用現代話來說,太唯美了!一襲淺藍色長袍的元熙,玉手修長,輕撫過琴弦,便有那天籁之聲自他的手下滑出,坐在這裏看着美男,聽着天籁之音,簡直就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一道輕風撫過,元熙的墨發随着那輕風微微舞動,竹林沙沙的聲響,似是在和着他的琴音!如此美景,如此醉人的旋律,怎麽能不讓人心動?怎麽能不讓人爲之着迷?
靜依側卧在那方百方羅漢榻上,單手支了,輕眯了眼睛,簡直就是享受得不能再享受了。
一曲畢,靜依似是意猶未盡,“元熙,再彈一曲吧。”
“好,想聽什麽?”
“鳳求凰!”幾乎是想也不想,靜依便脫口而出。元熙笑笑,真的再彈起了那曲鳳求凰。
一曲罷,元熙不再問詢靜依的意見,而是起身走至榻前,笑吟吟地看着靜依,自一旁的小幾上拿起了一塊兒糕點,“來,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靜依有些困意地勉強睜開了眼睛,吃了一口,便挪了挪姿勢,将頭枕在了元熙的大腿上,“太甜了。”
“太甜了嗎?要不要喝杯茶?”元熙寵溺的聲音在她的頭上方響起。靜依搖了搖頭,“我好困!”
元熙苦笑了一聲,自己彈的似乎不是什麽催眠曲之類的吧?“來,先起來。用過午膳再睡!”
靜依被元熙給抱了起來,輕笑道:“先去淨個臉吧,還能讓你精神一些。待用過午膳你再好好睡,我保證不吵你,好不好?”
靜依點了點頭,任她抱着自己到了花廳,又用濕棉布給她淨了臉和手,才坐到了桌前,“來,你不是說想吃蝦嗎?快吃吧。”元熙一邊将剝好的蝦子放到了靜依跟前的小碟子裏,一邊輕哄着。
靜依吃了幾隻蝦子,元熙又淨了手,給她夾了一些醋溜白菜,靜依嘗了一口後,輕皺了皺眉道:“味道不夠酸。下次讓她再多放些醋。”
元熙一挑眉,聽母妃說酸兒辣女,難不成這一胎懷的是男孩兒?男孩兒女孩兒倒是無所謂,重要的是孩子和依依都平安健康就好。
“元熙,晴天可有消息傳來了?”
“嗯,晴天已經過了江南了,估計這兩天就到苗疆了。你放心吧。我派了人一路在暗中護送,不會讓他有事的。”
“那個麗香公主呢?”
“還算是安分吧!不過,終究是會給晴天帶來麻煩,你放心吧,晴天都已經安排好了,一進入苗疆,他就會對麗香下手了。雖然不會要她的命,可是至少不會讓她再對晴天造成威脅。”
“麗香的盅術也有法子可破?”
“晴天從皇上那兒要的那麽多藥材你以爲隻是爲了給咱們配制迷戀香?他可是還專門爲了麗香配了一味藥,隻不過,這味藥要等他們進入苗疆後,晴天才會給她服下。”
靜依放下筷子,拿帕子輕擦了擦嘴角,笑道:“原以爲晴天是個老實的,原來跟你一樣是隻黑狐狸!狡猾的很!進入苗疆後再對麗香下手,一是爲了避免給中原惹麻煩,二是爲了将自己的嫌疑給洗脫掉,他倒是打的好算盤。”
“那是自然!苗疆裏人人都會盅術,難不成苗疆王和華妃還要挨個兒的查個清楚?再說了,晴天既然配出了藥,自然就會有法子,給她下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至少不會讓人懷疑到他身上。”
靜依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隻是那個華妃怕是不那麽容易對付。我擔心晴天在苗疆的根基還是太弱了些。畢竟是華妃處心積慮經營了二十餘年的地方。再說了,我擔心李安之死的消息,華妃已經是知道了。她會不會聯想到晴天的身上?我的意思是說,她會不會因此而對晴天下手?”
元熙輕蹙了眉,“這個,不好說!華妃的勢力便是再強,可也是強不過苗疆王的!現在苗疆的态度已經是很明确了。他是傾向于晴天的,也是全力支持他的。再加上現在皇上已經下了冊封的诏書,那華妃應該是不會做的太過!至少,她不敢明目張膽地在朝議時與之爲敵。”
元熙說完,又夾了一片蓮藕送到了靜依的眼前,“來,嘗嘗這個。”
靜依張嘴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這個藕片的味道做的還是不錯的,咽了口中的,便将剩餘的也一并吃了進去。元熙看她吃的津津有味,便知道這道菜是合了她的胃口了。便又夾了一塊兒送進了她的嘴裏,“再吃一塊兒。”
靜依将蓮藕咬進嘴裏後,元熙又爲她盛了一碗南瓜粥,“來,嘗嘗這個吧。味道甜而不膩,你會喜歡喝的。”
元熙喂了她一口,“怎麽樣?火候還可以吧?”
靜依點點頭,“我自己喝吧。你也快吃吧。從早上起來到現在還什麽也沒吃吧?不用照顧我,我自己可以的。”
元熙也不勉強,将碗遞給了她,自己也開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那樣子,可不是像是餓了一上午的。
二人下午到了寝室裏一起小憩了一覺,元熙是真的累了。昨晚上因爲想着那處農莊的事情,今早又收到了鎮西将軍府和明王府的消息,自然是沒有休息好。躺下沒一會兒,看着靜依閉了眼睛,他自己也就睡着了。
二人一直睡了近兩個時辰,才醒了過來。元熙一睜眼看到靜依還在睡,想着她自前些日子開始便有些嗜睡,如今看來,便是這種害羞的反應了。動作輕柔地起了身,盡量不驚醒她。然後慢慢地穿了鞋子,出了寝室。
出了院子,元熙到書房淨了臉,換了一套衣裳,才在書桌前坐了,看着桌上放着的幾封密函。第一封是封城的司航命人送來的,說是封城的軍務一切順暢,而新提拔上來的幾位新人,做事也還勤懇。文治方面付彥和歐陽信等人做的也是不錯。總歸起來就是一句話,封城一切太平安好。何嬷嬷和海棠等人昨日便已經上路,讓他放心。
元熙看罷笑了笑,不語。接着便拿起了第二封密函,這一封是苗疆來的,這一次元熙看的比較細,一封本就不長的密函,他居然看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
許久,元熙才皺眉道:“原來如此麽?當年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皇後,你真是好深的心計!枉費讓我母妃做了你的替罪羊!好!你真是好!本王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元熙将那封密函放到了一旁,再拿起了第三封,這一封是江南的嶽王來的。元熙細細地看了一遍後,臉上又微微泛出一些笑容,“嶽王叔,義父?”說着,便笑着搖了搖頭,“這樣的主意,你也想的出?和嶽正陽那厮真不愧是父子倆。”
桌上隻剩最後一封密函了,元熙一看,眉宇間立刻便多了一抹嚴肅,剛才的笑容轉瞬不見!這一封,是北疆的顧言來的。元熙打開粗粗一看,便将那密函扔置了一旁,然後身子向後一靠,雙手在太陽穴上輕輕地揉着,似乎是有些頭痛了。
不知過了多久,元熙才将這四封密函都再次堆到了一起,“初一!”
“屬下在。”
“去問問看王妃醒了沒有?醒了就請她到書房來吧。”
“是。”
沒多久,初一便回來複命道:“回王爺,王妃還在睡。”
“知道了。”元熙擺了擺手,“去備馬,我要去趟隆昌寺。”
“是!”
元熙輕叩了叩桌子,又擡頭輕喚了一聲,“出來吧!”
便見一名血衛現身在了書房内,“将這四封密函給王妃送去。記得别吵着她休息。”
“是!”
“慢着,多留幾個人在她身邊,否則,我不放心。”
“是。”
其實就是元熙剛出門不久,她便醒了,一睜眼便看到了枕邊的四封密函,她自然是知道是元熙吩咐人放的。便坐在床上都一一看過了。少頃,問道:“王爺呢?”
“回王妃,王爺出去了,說是去隆昌寺一趟。”
“隆昌寺?王爺身邊兒可帶了侍衛?”
“回王妃,帶了,帶的人數也不少。初一等人都跟着呢。”
靜依想了想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妥,這個時候,他去隆昌寺做什麽?不知怎麽回事,靜依隻覺得右眼皮一個勸兒的跳,怎麽也控制不住!心裏頓時也就煩躁了起來。
“王妃,王爺出門前,吩咐奴婢爲您備了些冰鎮的酸梅汁,您現在要用一些嗎?”
“拿過來吧。”
“是。”
皇宮,坤甯宮。
主殿内大門緊閉,皇上靜立于大殿之上,對着三尺外的皇後冷聲問道:“皇後的病好了?”
“多謝皇上今日能來看望臣妾。臣妾惶恐。”
“惶恐?皇後自進宮後,怕是就沒有惶恐不安過吧?”皇上的聲音裏除了冷硬,再聽不出其它的味道。
皇後微怔,“臣妾不明白皇上此話何意?還請皇上爲臣妾解惑。”
“哼!白凝霜,你就不要在朕面前再做戲了!你真以爲二十餘年前的事,朕不知情?你派人給麗妃在飲食中下藥,事後卻是嫁禍給了剛剛晉王爲妃位的良妃,當真是一石二鳥之計呀!”
皇後的身子一僵,他果然是什麽都知道了!皇後擡起了頭,與皇上平視,白凝霜,這個名字,她有多久沒有聽到過了!自從她嫁于了他爲妻,便極少有人再叫她的這個名字,即便是她的夫君,也是極少喚她的名字!而當她成爲這一國之後後,更是再無人敢直呼她的名諱。如今猛地聽到皇上這樣一聲怒喝,自己險些以爲他喊的是旁人!
皇後自嘲地輕笑了幾聲,“皇上這是何意?二十餘年前的舊帳現在翻出來,是要治臣妾的罪?”
“哼!你以爲所有的事情你都做得天衣無縫嗎?你忘了當年的方姑姑了?”
“臣妾沒忘。幾年前她憑空消失,臣妾便覺得事有蹊跷,如今想來,是皇上派人把她抓了吧?皇上這些年從未放棄過要調查當年麗妃之事,可見皇上對麗妃,還真是難以忘情!”皇後略爲古怪地笑了一聲,“說起來,也不難看出來,這淑妃與麗妃可是極其相似。甚至于當初她進宮時,臣妾一度以爲她是淑妃的妹妹,可是沒想到,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世界的人!一個是個小家碧玉,一個,則是高高在上的苗疆公主!皇上,臣妾說的對嗎?”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身分!”
“這是自然。皇上,這麽多年來,您對臣妾毫無恩寵可言,甚至是對臣妾一直是心生厭惡吧?臣妾若是不再多些心思,怕是早已被你給廢了!說不定,這會兒早就沒命了!”
皇上看皇後到現在竟然是沒有想着如何爲自己辯解,反而是牽扯出了麗妃的身世,不由得擰了眉道:“你還不是肯承認是你暗害麗妃麽?”
“呵呵!我承認如何?不承認又如何?皇上,您扪心自問!當年若是沒有我白家的支持你能如此順利地登上帝位?可是你呢?在你的帝位稍稍穩固之後,便将我這結發妻子抛作一邊兒!你還真是會喜新厭舊呀!”
皇上卻是冷笑一聲,“說起當年擁立之功,你們白家确實是功不可沒,可是比起楊家來說,還是差了那麽一截兒吧!可是朕爲何是讓你做了皇後,而不是讓德妃做上皇後之位?因爲朕知道,你是朕的發妻,朕許你後位,已是對你最大的回報!可是你呢?你成爲皇後之後,你都做了什麽?你隻會抱怨朕冷落了你,疏遠了你,你爲何不想想你自己做下的那些惡事?你自己到底暗害了朕多少的子嗣,你自己怕是都數不清了吧?你這樣心思惡毒的女人,還有何臉面來要求朕善待你?”
皇後的身子顫了顫,抖動着嘴唇道:“你都知道了?”
皇上面上略有不忍,閉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你已經得了後位,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在你毒害麗妃之前,朕對你從未有過廢後之心!即便是當時你已經是三番四次地謀害朕的子嗣,可是朕仍然是看在當年老國公的面子上縱容了你。可是朕對你幾次三番地暗示和警告,你竟然是看不到嗎?”
“呵呵!”皇後竟是輕笑了數聲後,身子一歪,趕忙扶住了一旁的一張椅子,才沒有再晃動身體,她低着頭,皇上看不到她的表情,隻是聽到她有些蒼涼的聲音道:“的确!你許了我後位,給了我白家無上的榮耀和尊貴!可是我是一個女人!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女人!爲什麽?爲什麽我明明是天底下最爲尊貴的女人的同時,卻也是天底下最爲可憐可悲的女人?”
皇後說到這裏,再度擡起頭來,此時,竟已是淚臉滿面!“皇上,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我是你的妻子,我爲你生下了嫡子,我怎麽可能還要再讓别人生下你的兒子?我恨德妃,因爲她生下了庶長子,這對我這個正室來說就是一種侮辱!将我這個正室的臉面置于何地?雖然當時她還隻是王府的一名側妃,可是卻因此,而得到了先皇的誇贊!我呢?我是你的正妻,可是我得到了什麽?你知道在她生下庶長子後,是如何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嗎?你知道她心裏有得意爲你生下了兒子嗎?”
皇後說着,眼神竟是變得有些飄忽不定,神情也有些恍惚,似乎是又想起了當年的事。“若不是因爲我生下了明王,我這個後位還保得住嗎?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我沒有兒子,沒有你的寵愛,我這個後位還不就是一個擺設,一個笑話!皇上三宮六院,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個女人等着你的寵幸,我算什麽?人老珠黃,青春不在!還好老天爺開眼,賜給了我一個兒子。當我知道我再也盼不來你的寵愛的時候,我便隻能是盼着我的兒子平平安安地長大,可是你知道他從小便遭到了多少次的暗害嗎?就因爲他是嫡子!這對其它人來說都是威脅!隻要這個唯一的嫡子死了,其它的皇子才會有機會!您明白嗎,皇上?”
說到這兒,皇後竟是近乎巅狂地笑了起來!“你剛剛不是問我爲何要謀害你的子嗣嗎?那是因爲她們先動手的!隻不過她們的手段太粗鄙,沒有得逞罷了!既然她們不讓我和兒子好過,我又爲什麽要讓她們好過?我自然是要想法子,把所有有可能會生下兒子的人想辦法給解決掉!滑胎也好,絕子湯也罷!隻要能不讓她們生下兒子,我什麽都做得出來!爲了我的兒子的将來,我什麽都可以不要!什麽良心,什麽仁善,那些東西能幹什麽用?能保住我兒子平安長大嗎?能幫着我兒子登上大位嗎?不能!”
皇上的臉上閃現着不可置信,這就是平日裏看起來端莊尊貴的皇後!竟然是如此地蛇蠍心腸,歹毒至極!皇上扭了頭,似乎是隻要再看她一眼,自己就會惡心地想吐一般!
“怎麽?皇上覺得臣妾太慘忍了?太狠毒了?你不想知道臣妾是如何加害麗妃的了嗎?”
皇上再次看向她,“你先告訴朕,你爲何要嫁禍給良妃?就因爲她也懷了朕的子嗣?”
“當然不隻是如此了!不能讓她生下你的子嗣,這隻是一點,另一點,自然就是得有人背這個黑鍋呀!算她倒黴,如果當時她沒有懷有身孕,也許我也不會算計到她頭上!要怪就隻能是怪她自己的命不好!不該進宮來,不該得了你的寵幸!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那個時候懷孕!更不該生的那般蠢!本宮說什麽她都信!簡直就是蠢到家了!”
皇上的目光漸漸變得有些陰冷,皇後瘋了!竟然會說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話!
皇後卻是輕笑了幾聲,“皇上,您千方百計的打壓我護國公府,就是爲了削弱明王的勢力,不想傳位于他吧?”
“一派胡言!”
“怎麽?皇上敢做卻不敢認嗎?臣妾當初對麗妃和良妃同時下了毒手,關于這一點,臣妾可是認了的。怎麽皇上還不如一個女子?竟是如此膽小怕事嗎?”
“放肆!身爲皇後,竟然如此沒有婦德,你居然敢如此跟朕說話?”皇上盛怒道。
“皇上怒了!怒了好呀!”皇後輕笑道:“皇上其實最關心的,還是臣妾是如何得知麗妃的真實身分的吧?”
“朕并不關心此事。朕隻是想問你,這麽多年來,你害了那麽多人,你的心裏就一點兒也不害怕嗎?”
“怕?我爲什麽要怕?皇上,其實要是嚴格地說起來,真正害死她們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要廣納後宮,她們怎麽會進得宮來?如果她不進宮,她們怎麽會死?所以說,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是你自己!不僅如此,就連你最爲心疼的麗妃,也是你害死的!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你更慘忍,更自私了!你明知道皇宮是什麽地方,可是你還是我行我素的,将一個不谙世事的公主接進宮來,你敢說麗妃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你才是殺死麗妃的罪魁禍首!”
皇後略有些尖銳的聲音飄浮在了大殿之上。皇上對于這一點,似乎也是認同的,因爲在他的眉宇之間,極爲快速地閃過了一抹懊惱之色!“你說的不錯,麗妃的事,的确是朕一手造成的。朕如果當初不是對她太過執着,也許她就不會受到那麽多的委屈!如果不是朕對她太過寵愛,也不會引得你們都對她起了殺心!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朕的錯。”
皇後的面上冷笑,看向皇上的目光裏卻是閃過了一抹同情之色,“皇上,你現在意識到這一點,不覺得太晚了嗎?麗妃都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你現在知道反省,她便能活過來了嗎?”
皇上聽着皇後的冷嘲熱諷,并未言語,隻是深吸了幾口氣,有些無奈道:“皇後,說吧。你爲何要與苗疆的華妃聯手?你們二人之間又達成了什麽協議?”
皇後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皇上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她的兩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了皇上,似乎是想着從皇上的臉上找到一絲痕迹,一絲作戲的痕迹!可惜了,她看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倒是皇上再度開口說了一句,才讓皇後徹底地意識到,自己敗了!徹底地敗了!
“當年是華妃告訴了你,麗妃的真實身分吧?”
皇後驚的向後退了半步,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你居然查到了苗疆?你居然還查出了華妃?”
“不錯!朕的确是查出了華妃。朕真的很好奇,她爲何要将麗妃是苗疆公主的事情告訴你?還有,麗妃出生于苗疆王室,一般的毒藥,輕易是不會對她起效的。你又是如何把握的如此精準?”
“你既然知道了是華妃将麗妃的真實身分告訴我的,那麽你也應該猜到了,麗妃的緻命弱點,自然也是華妃告訴我的。”
“爲什麽?”
“什麽爲什麽?”皇後不解道。
“朕問你,她爲什麽要将這一切都告訴你?你許給了她什麽好處?否則,她何必要如此冒險,将苗疆公主的弱點知會與你?這與你有何好處?”
“好處?這好處自然是極大的!當年華妃之所以告訴我這些,自然是存了與我互惠互利的念頭,她告訴我苗疆公主的弱點,以便我能順利地除掉麗妃!而我,則是将中原特産的幾味草藥,命人送去了給她而已。就這麽簡單。”
皇上聞言皺緊了眉頭,“這麽說,她幫着你對麗妃下手,而作爲回報,便是你幫着她除去苗疆王後?”
“不錯!正是如此。這樣雙赢的事情,我爲何不去做?”
皇上冷冷地看着她,咬着牙道:“好!好!好!真是朕的好皇後!你當年布的局是何其高明!竟然讓朕接連失了兩位妃子。你倒是好手段!”
“皇上過獎了!臣妾既然将這一切都說出來了,便再沒有什麽可怕的!隻不過,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臣妾呢?”明明是應該感到害怕的皇後,此時表現的卻是極爲平靜,這一點,讓皇上覺得很不安。心中忐忑異常,總覺得要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般。
“哼!你的罪行,朕自然是會诏告天下!還當年良妃一個清白!”
“清白?皇上是爲了平王?的确,平王這個孩子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最佳的皇位繼承人。隻可惜了,他身上背負了太久的仇恨和不滿,即便是現在皇上替他的生母平冤昭雪,您以爲平王就會感激你了嗎?不!你這些年來對他的狠,在他看來,已是深入骨髓,再難根除!即便是你現在将天下的月亮給他摘下來,他也得好好地想一想,這個月亮上,是不是被你給淬了毒?”
皇後說完,便輕笑不止!而皇上則是沉了一張臉,那眸子裏,漾着深深地自責。隻不過,再細看,他的眸子裏還有一抹說清,道不明的光茫閃過,隻可惜太快,皇後并沒有來得及抓住它。
皇上看着仍在輕笑的皇後,今天的皇後極爲反常,即便是自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也沒有必要将明王和她的心思說的如此直白!如今她既然是說了,那便是隻有兩種可能,一種便是皇後徹底地瘋了,知道了她們的陰謀敗露,再無轉還的可能!第二種,便是她們早有了準備,或者是說早已料到了他會前來興師問罪。而對于她們的大計來說,這一點,似乎是已經不重要了!
皇上思索再三,轉身出了坤甯宮,到了宮門口,看了一眼外面守着的杜海,“吩咐下去,就說皇後的病情日益嚴重,竟是患上了失心瘋!責令侍衛加強戒備,别讓皇後跑出來傷人!”
杜海的眸光閃了閃,“是!”
而别院裏的靜依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手中的醫書也看不下去,總覺得心裏是有些煩躁不安。“司畫,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殿下,您還是好生養胎吧,要是王爺知道了,又要生氣了。”
“别哆嗦了,快去準備。你若是不放心,便多帶些侍衛就是。”
“是!”司畫無奈,隻好下去準備了。
靜依上了馬車,便吩咐道:“去隆昌寺。”
一路上,馬車行的很慢,城外的路并不是特别好走,司畫擔心會驚動了王妃腹中的胎兒,所以吩咐馬夫要平穩爲主。
到了隆昌寺,似乎是沒有什麽不一樣的。看起來,寺内外都極爲平靜。可是靜依卻是感覺到了一股不明的氣氛。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她在隆昌寺裏走了一會兒,便聽到有人慌慌張張地自後堂跑了出去,邊跑邊喊,“殺人了!快跑呀!殺人了!”
靜依的心中一驚,暗叫不好,提着裙子就跑,她身後的司畫和司語二人見了,哪裏肯依,遂上前,二人同時伸手,一左一右将靜依護在了中間,然後施展了輕功,迅速向後堂掠去。
到了後堂,看到到處都是血迹斑斑,還有打鬥的痕迹。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具屍體,有和尚的,也有香客的。還有幾名是黑衣人的。靜依的心一揪,吩咐道:“快去後山看看。”
幾人又飛速地趕去了後山,等到了後山,幾人登時便呆住了。而随後趕來的一些侍衛也是全都呆了!漫山遍野入目的全是屍體!有王府侍衛的,也有黑衣人的,還有的似乎是上山來的香客。
靜依隻覺得喉嚨一緊,想說卻是說不出話來了,隻是用手指着那些屍體,以眼神示意司畫等人。司畫和司語會意,吩咐了一聲,“快四處找找,看看有沒有王爺的線索?”
“是!”
衆人開始分頭行動,很快,靜依便在那崖邊處,發現了一個香囊,靜依顫着手将那香囊撿了起來,這個香囊,正是數日前,她親手做與元熙的。上面還用金絲線繡了一個依字!
衆人自然是察覺出了氣氛的不對,看到王妃手上拿着一個香囊,頓時心裏便是齊齊地咯噔一下子,難道王爺?
靜依隻覺得自己的胸口悶的似乎是喘不上氣來了,再往前走了兩步,入目的,便是一條她再熟悉不過的水玉腰帶!那可元熙在夏日裏常常會用到的可祛暑之用的腰帶!靜依的手還沒有碰觸到那條腰帶,便覺得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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