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席左言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後腦勺一陣悶痛,身子也搖搖晃晃的暈得厲害,迷迷糊糊中她習慣性的大吼着:“來人,本公主要喝水!”
話落沒迎來宮女恭敬的回應聲,卻聽到了一個讓她熟悉到令她莫名其妙的聲音輕笑道:“席左言,這裏可不再是你的寝宮,也不會有人給你倒水。”
随着聲音,席左言猛然擡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面前正站着好幾個人,好幾個此時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她面前的人,仍舊有些迷糊的餘光微微一瞟,頓時大驚,這裏根本就不是她的寝宮,而是在一個正在行進中馬車上,感受到自己被綁縛在身後的雙手,再看看面前的人,她才算清晰的明白,自己被綁架了!
“君未初,你找死嗎?你可知道綁架公主是死罪一條!”明白了自己此時的處境,席左言登時大怒,沖未初吼完,又看向席慕井,眼神中帶着極爲複雜的情緒,但最多的還是因愛生恨的嫉恨,“錦王哥哥,你也幫着君未初這樣來欺負我?”
席慕井無語的看了席左言一眼,他真的是不明白,自己的态度難道一直都不夠明顯嗎?爲什麽這席左言總覺得他應該是要對她好的?
席慕井懶得理會席左言,未初淡淡的看着席左言,諷刺道:“綁架公主或許是死罪,但你,可不是真的公主。”
席左言聞言絲毫沒有身份被戳穿的自覺,還以爲未初隻是在提及她養女的身份,傲然哼笑道:“君未初,你太自以爲是了,你以爲本公主隻是一個養女就可以随意對付了,你别忘了,我母後可是視本公主爲己出,若是本公主在你手上丢了一根寒毛,母後絕對饒不了你!”說着席左言撇一眼席慕井,繼續諷笑道:“你以爲有錦王哥哥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要知道現在太子等人可都是在等着抓錦王哥哥這個競争對手的錯處的,一旦讓父皇知道你們如此無法無天,到時候倒黴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看着席左言一臉的肆無忌憚,未初意味不明的笑了,若非席左言的身世問題,他們或許做事還真得掂量着來,可如今,若是讓席皇知道自己被戴了偌大的綠帽子,恐怕到時候席左言的下場可比現在悲慘多了。
“你笑什麽?”被未初意味不明的笑慎了慎,席左言猶疑的咬着牙齒問道,問完又揚着下巴底氣十足的道:“還不乖乖的放了本公主,或許本公主心情好看在錦王哥哥的面子上不會跟母後告狀。”
見席左言事到臨頭了還猶不自知的無知樣,未初似笑非笑的說道:“不着急,等本妃見到了晴安後,會放了你的。”
未初這話一說,即便席左言腦子再蠢也知道了自己此時的遭遇是因爲什麽了,心裏大驚之下她盯着未初脫口而出道:“你怎麽知道你那賤婢是被我——”話出口才猛然想起自己不該不打自招,可也已經晚了。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未初涼涼的笑道,這時馬車停了下來,未初和席慕井率先下車,千沫一把拖着席左言将其帶下了馬車,然後一行人往青竹林裏走去。
走到約定的地點,衆人停下步子,隻見前面不遠處面對着他們站着一個黑衣蒙面的人,蒙面人看到未初身邊跟着的席慕井和千沫以及千沫手中押解着的一個人時,瞳孔微微一縮,直覺事情似乎出現了他意料之外的變化,不過他也不是臨危自亂的人,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冷冷出聲道:“錦王妃,你是把我的警告當成了耳邊風啊!”
未初看了黑衣人兩眼,前世她跟顧雍也有過幾次照面,對比其身形和聲音來看,基本可以肯定面前的人就是顧雍!冷然一笑,未初絲毫不把對方的威脅放在眼裏,不慌不忙的說道:“顧統領,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把晴安完好無損的還給本妃,我就将席左言完整的換給你。”
黑衣人的瞳孔再次猛烈的一震,強自鎮定的嗤笑道:“錦王妃真會說笑,就算我是顧雍,那左言公主跟我又有什麽關系,你竟然拿她來跟我做交易,不覺得太可笑了點嗎?”
“是嗎?”未初似笑非笑的看着顧雍,接着面色一冷,示意千沫道:“千沫,既然顧統領說席左言跟他沒有關系,那就不用客氣了。”
千沫立即心領神會的拽着席左言的胳膊往不符合人類能夠到達的姿勢上擰去,席左言頓時被痛的哇哇大叫,根本連忍都沒忍兩下便沖着顧雍大聲吼道:“顧統領,你趕快救本公主。”吼完又慘叫着咒罵未初,“君未初你這個賤人,本公主要将你碎屍萬段!”稱口舌之欲的結果就是遭來千沫更厲害的懲罰,頓時席左言也隻有慘叫的份了。
“住手!”顧雍終究還是不忍心讓席左言受苦,厲聲阻止道。
未初揮揮手讓千沫停了下來,看着顧雍淺笑嫣然的道:“顧統領現在可還否認席左言跟你沒有關系了?”
顧雍黑巾下的牙齒緊緊的咬了咬,陰厲的盯着未初默了須臾,道:“錦王妃果然厲害,算我小看了你,你把左言放了,我把你那婢女還給你。”
未初輕笑道:“顧統領以爲本妃是傻瓜嗎?本妃勸你還是趕緊把晴安帶過來,而且還得确認晴安毫發無損,不然今日的交易可沒有這麽容易達成。”
顧雍陰冷的與未初對視了半響,又猶豫的看了看額頭被痛得冒着冷汗的席左言,最終還是妥協了,讓人将晴安給帶了過來,未初打量了一下晴安,見對方還算安好,并沒有受什麽折磨,才緩了緩臉色。而晴安本來聽說自家小姐真的來救自己滿心的擔心來着,此時見自家小姐并非是一個人,有王爺和千沫兩人在,小姐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便也才放心。
“咱們同時交人吧。”未初建議,顧雍此時也已經放棄了耍詭計的打算,直接讓人将晴安放了,未初見此滿意的笑了笑,也讓千沫放開了席左言。
席左言和晴安交錯走過,各自安全的走到了各自的地方。
顧雍帶着席左言幹脆利落的就準備離開,剛轉身卻發現身後遠處圍過來了一群護衛,領頭的還是身手不凡的錦王的護衛莫南,這一行人堵住了他的退路,他前進不得,面色一變的猛然回頭看向未初,冷諷道:“錦王妃原來是說話不算話之人!”
未初沒有答話,隻是無賴的笑了笑。
一直沒有說話的席慕井這時才發揮了他大男人的作用,站出來溫和的看着顧雍道:“本王的王妃自然沒有食言,這些人不過是本王不想讓你走罷了。”
顧雍聞言臉色難看了起來,因爲先前對峙交易的過程席慕井一直都未開過口,他不知不覺的變将其給忘記了,直到此時他才猛然驚覺,自己招惹的可不止是錦王妃,還有錦王!雖然他從未跟這個少年就出入沙場的錦王動過手,但他也知道,即便是單打獨鬥自己也少有勝算,更遑論還帶着一個席左言。
顧雍陰沉着臉沉吟了須臾,突然沖着席慕井道:“左言是一國公主,你若傷了她你也會有麻煩,隻要你讓她走,我可以任由你處置。”
本來以爲自己在劫難逃的席左言聽到顧雍的話,神色一喜,心裏頓時又有了底氣,是啊,她是公主,即便自己做錯了什麽事,錦王哥哥也沒有資格處置她,隻要放她離開,到時候有母後的庇護,她也不會有什麽大礙的。
猶自沉浸在自以爲是的愚蠢當中的席左言喜色剛剛浮在臉上,就驚聽席慕井溫潤的語氣說着冰冷的話,“不好意思,對席左言本王已經沒有耐性了,她今天不可能安然的離開。”
顧雍聞言眸子徹底的冷了下去,“既然如此,那本統領就隻能跟錦王過幾招了。”
言罷,兩人也不客氣,直接動起手來。
未初在一邊看着,面上絲毫沒有擔心,從一開始顧雍顧忌着席左言與席慕井交手就處在下風,雖然他能勉強的抵抗一時,但很快就敗績顯露,輸在席慕井手中是遲早的事。
顧雍自己應該也了解自己的情況,當他預料到自己抵抗不了多久的時候,心裏一狠,直接将席左言給飛送了出去,大吼一聲讓席左言趕緊走。
席左言根本不用顧雍提醒,一落地就驚慌失措的埋着頭往前拼命跑去,她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落到這一步,明明萬無一失的計策,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爲什麽君未初會知道綁架晴安的人是顧雍?還知道顧雍跟她有關系?很多想不通的問題在席左言腦子裏一閃而過,卻根本來不及細想,滿心隻剩下一個後知後覺的念頭,那就是逃走,不然,她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不過顯然,顧雍情急之下無奈的将席左言送走的選擇顯然讓沒了顧雍庇護的席左言走入了更不利的處境,其還未跑出多遠,就直接被莫南給逮了回來。
而這邊還在跟席慕井糾纏的顧雍看到席左言已經落入了對方的手中,心神一晃間便實實的挨了席慕井一掌,蹬蹬後退兩步嘴角浸出血來,還未來得及動身,脖子上就已經被兩個護衛架上了兩把刀,不敢再動。
“放開本公主!”席左言被扭送着過來的時候依然還在色厲内斂的耍她公主的架子,看到顧雍也被抓了,她臉色難看的沖着顧雍唾棄道:“你怎麽這麽沒用!”
顧雍本就陰沉的臉色因爲席左言這不知好歹的責怪越發的黑了,這個沒腦子的女兒長這麽大不知道給他找了多少麻煩,甚至此次還捅了這麽大一個連他也解決不了的窟窿,可偏偏她還不自省的隻知道埋怨他這個父親沒用,若非她是他唯一的親生骨肉,他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了!
可是事已自此,顧雍根本别無選擇,他知道既然錦王和錦王妃敢用席左言來跟他做交易,那想必是已經知道了他跟席左言的父女關系,即便他們沒有證據證明,但隻要将他跟席左言帶到席皇面前來一個滴血認親,那就什麽都知道了,如此一來,到時候死的恐怕就是他們一家三口,而這,絕對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腦子裏一瞬間想了很多的顧雍看了一眼席左言,緊接着牙齒一咬,眼神一狠,在席慕井等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就自己就着護衛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一抹幹脆利落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希望可以來一個死無對證,讓席左言和皇後逃過一劫。
“啊!”席左言驚叫一聲,吓得臉色都白了,她并不知道顧雍是爲了她跟皇後才甘願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她隻知道自己的庇護就這麽死了,那接下來會不會就輪到她了?
看着咽氣的顧雍倒在地上,席慕井微微蹙了下眉頭,顧雍的死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未初也臉色微沉的走上來,掃了顧雍一眼,她看向席左言冷冷道:“沒想到這顧雍還挺在意席左言和皇後的,竟然直接用這種方式也要給她們一線生機。”
席慕井沉吟道:“如今顧雍死了,即便可以證明席左言跟顧雍有關系,也沒辦法指認皇後就一定跟顧雍有關系,若是皇後咬死了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無意間收養了顧雍的女兒,那我們也沒辦法拿出讓衆人信服的證據。”
未初想了想道:“沒關系,皇後跟席左言沒了顧雍,也出不了什麽幺蛾子了,暫且放她們一馬又如何?”
席慕井點點頭,溫和的眸光落在以爲自己逃過一劫的席左言身上,突然閃過了一絲厭惡的惡意,淡淡道:“不過不能一次性全部解決掉麻煩,那也不妨礙咱們收點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