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沫将紙條取下來遞給了未初,未初神色微凜的展開紙條,待看清上面的内容,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王妃,怎麽了?”香棋擔心的問道。
未初冷冷道:“有人綁架了晴安,要我今晚單獨一人去郊外青竹林贖人。”
香棋大吃一驚,這晴安一早帶着人出去采摘鮮果,怎麽會被人綁架呢?
進屋,未初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語。紙條上說贖人除了一個“單獨”外卻并未寫明拿錢贖人之類的要求,況且就算是綁架勒索,綁匪也不應該綁晴安一個侍女,一般情況下侍女的價值并不大,綁匪如何敢肯定誰會爲了一個侍女被威脅,除非此人知道她跟晴安的情況,知道她不可能放着晴安不管。而如果此人知道她跟晴安的關系,也定然了解她的身份,敢綁架錦王妃的侍女進行威脅的,恐怕也不是一般的綁匪,很有可能是與她有仇了。
“王妃,現在怎麽辦,您真的要一個人去嗎?”香棋焦急的問道。
未初再次看了看紙條說道:“對方特意強調了我單獨一個人去,而且威脅說一旦出現了旁人,就會立即殺了晴安。”
香棋不贊同的說道:“可是王妃您的安危更重要啊,這綁匪隻讓王妃一個人去顯然是沖着您來的,你這一去豈不是中了對方的圈套,到時候說不定就不出晴安,連你自己也會有危險的。奴婢看咱們還是告訴王爺,讓王爺一起出出主意。”
未初沉吟了須臾,“你說的沒錯,綁匪的意圖很明顯,我若按照對方的要求去做結果隻有一個死字。”說着,她的眸光落在紙條上,仔細的研究了一下紙條上的字迹,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個字迹,可是一時又摸不到頭緒,不過沉思一想,她能肯定的是這個字迹,應該是前世她替席宮洺處理政事的時候看見過,那麽此人就很有可能是朝廷中人!
想到這,未初突然起身,定定的說道:“走,咱們去見王爺。”
書房裏,席慕井正在行公事,見着未初過來,且臉色有些沉,不由的上前扶過她問道:“臉色這麽不好,可是身體不舒服?”
未初就着席慕井的攙扶在軟榻上坐了下來,将紙條遞給席慕井道:“有人送了一個這個給我,你看看。”
席慕井看過紙條神色也微斂了起來,看着未初略顯強硬的說道:“你不能一個人去!”席慕井知道未初跟晴安這個侍女從小一起長大,主仆感情很深,他還真擔心她會沖動冒險。
未初安撫的笑了笑道:“放心吧,我若是打算獨自前去,也不會來找你了。”
席慕井臉色緩了緩,斟酌道:“不用擔心,我會暗中跟在你身後,他們想要發現我應該也不容易,到時候若是有什麽不對,我也能第一時間确保你的安全。”
未初沉吟着搖頭,“對方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我身邊有千沫這個高手,對你的身手應該也是了解的,可依然敢這麽做,應該是有什麽依仗。”
席慕井自然也知道這一層,“可這是最保險的做法了。”
未初示意席慕井看紙條,“你看看這個字迹是否見過?我覺得可以通過字迹找到幕後之人,到時候再對症下藥應該會更妥帖。”
席慕井看了兩眼紙條上的字迹,微微蹙眉道:“很眼生,我應該沒有見過,單從一個字迹來找到對方是誰,這無異于大海撈針。”
“不會,我能确定這個字迹是出自朝中人之手,從這些人中來查找應該會容易很多。”
席慕井看向未初确認道:“你确定對方是朝廷中人?”
“嗯。”未初點頭,“基本可以肯定,隻是因爲印象應該不深,所以落不到實處。”
席慕井眸光一閃,突然起身道:“我進宮一趟,若對方真的是朝廷中人的話,有一個人應該可以看出這個字迹是出自誰人之手?”說着撫着未初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擔心,對方的目标是你的話,暫時晴安還是安全的,我去去就回。”
未初緩和輕笑道:“放心吧,我沒有這麽脆弱。”
宮中禦書房。
席皇看着手中由錦王批改後的奏折,眼裏含着滿意的輕笑,論事通透,一陣見血,他原本以爲這小子隻是在軍事上有傑出的見識,沒想到在政事上依然見識獨到,還真是能處處給他驚喜的家夥。
靳高看到席皇欣慰的表情,忍不住笑道:“皇上現在可是不用擔心了,這錦王自從娶了錦王妃後,就一反常态主動參與到了政事中來,很明顯是想通了。”
席皇聞言一聲感歎,“是啊,朕費了這麽多的心思想把這大好河山給他,可他偏偏還看不上,沒想到成家後倒是興起了他立業的心思,那錦王妃還是比朕還有本事啊。”
席皇話裏的醋意靳高如何聽不出來,吃笑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錦王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席皇撇靳高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朕可還聽說過要江山不要美人,可沒聽說過要美人後才想要江山。”
靳高從善如流的說道:“錦王一向不走尋常路,可以理解。”
席皇沒好氣的笑了,不過雖然他有些不甘自己竟然比不上一個女人對那小子的影響大,但同時又慶幸還好有這麽一個人還能對他有這樣的影響,不然這江山他要交給何人?
“陛下,錦王求見。”殿外傳來宮人的通報聲。
席皇放下奏折,擡眼有些意外的道:“今兒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小子還有主動來見朕的時候。”
席慕井走進禦書房,看了高位上的席皇一眼,溫爾行禮道:“臣參見陛下。”
“行了。”席皇揮揮手,“看座吧。”
靳高伶俐的就要給席慕井準備一個位置,席慕井推拒道:“不用麻煩了陛下,臣此行前來是有一事想請陛下爲臣解惑。”
“哦,什麽事說來聽聽。”席皇不解的說道,他還真想不出席慕井會有什麽事情需要他來解惑。
席慕井讓靳高将紙條呈給了席皇,道:“不知陛下可能看出這上面的字迹出自何人之手?”
席皇不解的拿過紙條一看,僅僅是短暫的遲疑,接着眸光便瞬間變得淩厲了起來,席慕井看到對方這種反應,心裏一定,忙道:“陛下可是已經知道是誰了?”
席皇沒有回答席慕井的問題,而是将紙條一把拍在案桌上,喝道:“來人,去把顧雍給朕帶來!”
“等等!”席慕井伸手阻止了準備領命而去的宮人,看着席皇微蹙眉頭道:“陛下的意思是這紙條出自于禁軍統領顧雍之手?”
席皇面色有些不好看的說道:“是顧雍的字迹沒錯。”從這個紙條上席皇自然能得出不少發生了什麽的情況信息,他想不通顧雍爲何要針對錦王妃,但錦王妃可以說就代表着錦王,顧雍針對錦王妃是不是說他對錦王也存有不利之心?這種情況是席皇絕對不允許的,也因此他才會如此憤怒。
得到了席皇的确認,席慕井明顯有些意外,顧雍跟未初從未有過糾葛,甚至未初根本就沒有見過顧雍,而這些朝中關系中未初也跟顧雍扯不上利害關系,就算顧雍支持榮王是在替榮王出手,那針對的也應該是他才對。
不過不管緣由如何,席慕井不能讓席皇插手此事,若是逼得狗急跳牆,晴安很可能有生命危險,他也沒辦法跟未初交代,“陛下,此事還請暫時不要驚動顧雍,容臣與拙荊商量之後再做定奪。”
席皇看了席慕井須臾,道:“好,顧雍的事就交給你去處理。”
錦王府。
當未初得知綁架晴安的人竟然是進軍統領顧雍的時候,意外之後卻又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她就說在她得罪的這些人當中有能力和膽子做這種事的人根本就沒幾個,若此事跟顧雍有關的話,那還真是沒什麽意外了。
“看你的表情,是知道爲什麽顧雍要針對你了?”席慕井問道。
未初勾起唇角譏诮的笑道:“我知道顧雍的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足以說明顧雍爲何要對我出手。”
看着未初神秘兮兮的樣子,席慕井奇道:“什麽秘密?”
畢竟是宮中隐秘,未初還是斟酌了一下才言簡意赅的說道:“顧雍跟皇後有奸情,而席左言就是他們的女兒。”
未初此話一出,不止是席慕井感到意外,香棋長大了嘴巴,連千沫都不由的挑了挑眉。
皇後竟然跟人私通!還生下了一個女兒以養女的身份養在自己的身邊!這消息要是傳了出去,恐怕天下人都會大吃一驚。
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席慕井看着未初問道:“這個秘密也是你做夢知道的?”
未初笑着點頭:“是啊。”
前世席宮洺奪嫡成功後,席宮洺自然是容不下支持太子的皇後的,在處置皇後的時候顧雍忍不住出了手,但是沒能成功的從席宮洺的手中救走皇後,反而将自己也搭了進去,這才讓他們知道了顧雍竟然跟皇後私通,而席左言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想到席宮洺竟然能打敗少有敵手的顧雍,未初神色凜了凜,嚴肅的看着席慕井說道:“慕井,席宮洺這個人你得小心點,他并沒有看起來的這麽簡單。”
席慕井見說着顧雍未初卻突然扯到了席宮洺,愣了一下,微微笑道:“我知道,我也從未小看過席宮洺,可以說從他還未恢複身份前我們就已經打過不少交道了,對于他的能力,我很清楚。”
看席慕井并沒有多少擔心,未初點點頭松了一口氣道:“你心裏有數就好,正面交鋒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懼席宮洺,就怕你小看了對手而吃虧。”
席慕井含笑看着未初玩笑道:“就算我疏忽了,不還有你嗎?咱們夫妻聯手,誰人可擋?”
看着席慕井一臉的不正經,未初沒好氣的笑着錘了他一下,“好了,說正事,如何營救晴安,你有什麽想法?”
席慕井正了正臉色,略一沉吟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未初聞言一笑,“我也是這麽想的。”
而此時,城外的一座破廟裏。
被捆綁在柱子上的晴安因爲嘴巴被堵着,隻能含糊不清的“嗚嗚”悶吼着瞪着站在她面前的席左言。
席左言像看一個無能爲力的小醜般看着晴安,見對方一直想要說什麽,和仁慈有趣的将晴安嘴裏的布給扯出來,嘴巴一得自由晴安當即沖着席左言大罵:“臭女人,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家王妃才不會上你的當呢,你死了這條心吧。”
被晴安罵臭女人,席左言臉色一擰伸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晴安臉上,偌大的力道讓晴安被大的半邊臉瞬間就落了個五指印,然後紅腫了起來。
晴安咬着牙,恨恨的瞪着席左言,嘴硬的說道:“就這樣,你打死我吧。”她若死了,王妃就不用來冒險了。
席左言用眼刀子剮着晴安,突然就冷冷的笑了,“你放心,本公主可不會讓你這麽輕易的死了,還得讓你把君未初那個賤人給引過來呢,等君未初落到了本公主的手上,本公主會讓你看着你的主子是如何生不如死的。”
“你敢!”晴安心裏大駭。
席左言卻不再理會晴安,讓人看好她,直接出了破廟走了。
幻想着君未初在她手中受盡折磨的凄慘樣子,席左言心情大好的坐着馬車往宮裏去,此時離晚上的時間還早,就她跟君未初水火不容的關系,若是君未初出了意外,恐怕很多人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她身上,所以爲了避嫌,她得出現在人前讓人懷疑不到她的身上才行。
沉浸在佩服自己如何這般聰明想得怎麽這麽周到的席左言,卻不知道她的好日子在今天過後,也算是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