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各家朝臣命婦帶着兒女進宮的時候,宮門口珏王府和錦王府似乎争執了起來,如此爆炸性的事情,他們豈能不駐足看會兒熱鬧。
對于席韻甯無奈的勸和,英王妃根本不爲所動,嫌惡的看了面色淡然的席慕井一眼,沖着席韻甯厲聲喝道:“我說了你隻有一個哥哥,以後不準再去找席慕井,連話都不要說,我們珏王府不認識這麽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英王妃的話絲毫不留情面,惹得周圍的人紛紛将猜疑的目光投向席慕井。
席慕井面容平靜的看着英王妃,冷漠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未初的眸光漸漸的淬上了一層寒冷的冰,這個英王妃還真是得寸進尺,以爲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如此斥責就能掩蓋事實了嗎?做夢!
當然,最受打擊的還是席韻甯,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口出惡言的英王妃,對方面上那刻薄的神色讓她突然有些不認識這個母親,她悲憤出聲,“娘,你怎麽能這麽說大哥?”
自己的女兒不站在自己這一邊反而處處維護别人,英王妃怒火中燒的一揮手就要扇席韻甯的巴掌。
在英王妃猝不及防舉起手的時候,席慕井便已經動了,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席韻甯往後拉了一步,席韻甯不穩的退後一步,而英王妃的巴掌堪堪從席韻甯的面前劃過。
席韻甯瞪着眼睛看着英王妃半響沒有言語,良久似乎才反應過來,喃喃不敢相信的道:“你已經打過我一次了,現在又要打我嗎?”說着,淚不受控制的便落了下來,席韻甯滿腔怨恨的沖着英王妃怒吼道:“娘!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大哥也是你養了十幾年的兒子,難不成爲了二哥我們你都可以不要了是嗎?”
英王妃感受到旁人不認同的視線,咬牙切齒的瞪了席韻甯一眼,面容冷硬的說道:“你還知道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可你處處違逆我的意思,我難道不該教訓一下你?”說着又指着席慕井義憤填膺的說道:“還有這個人,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是他自己叛出珏王府,他爲了一個女人徹底的将我這些年對他的養育之恩抛之腦後,你說我豈能不寒心?”
“大哥他——”席韻甯還想要辯駁,可話出口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突然大哥就回了錦王府,而自己的娘言辭激烈的說從此要讓她與大哥劃清界限,如若不然就不認她這個女兒。如今聽英王妃說席慕井是爲了君未初才離開的,席韻甯不由的怔怔的回首看着席慕井,求助道:“大哥……”
此時不僅席韻甯有些動搖,連一邊看熱鬧的人聽了英王妃的話都神色懷疑的在未初和席慕井身上打量,這錦王确實是在回到錦王府後緊接着就迎娶了錦王妃的,難不成真的如英王妃所說,錦王爲了一個女人就與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英王妃決裂了嗎?若真是這樣,這錦王還真是挺忘恩負義的。
在衆人暗暗鄙夷的目光中,席慕井擡眸看了席韻甯一眼,然後又看向英王妃,頓了頓準備說什麽,未初已經率他一步朗朗出聲了,“英王妃,如果你這般覺得家醜可以外揚的話,那本妃和王爺不妨就跟你把話在這裏說清楚,免得某些人醜事做盡還覺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未初知道席慕井已經對英王妃徹底的失望了,但即便如此讓他跟英王妃争執卻十分不妥當,這種事,還是交給她這個婦人來做才是理所當然的。
被諷刺的英王妃怒眼一瞪,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卻聽得未初再次搶先道:“本妃想問英王妃一個問題,不知在英王妃看來,權利和女人對一個男人來說究竟哪一個重要?”
英王妃一愣,這是什麽問題?對于未初莫名其妙問了這麽一個問題,即便是向來想事不會想得太深的英王妃也直覺這其中定然有什麽陷阱,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未初冷笑,“怎麽?這麽簡單的問題英王妃還需要考慮這麽久,是心虛了嗎?”
被未初一刺,英王妃瞬間脫口道:“本夫人心虛什麽?對于一個男人當然權利才是最重要的。”對于這個回答,英王妃還是稍微斟酌了下的,她想到剛剛自己才提到席慕井是爲了一個女人才與自己決裂,此時君未初就問一個女人對男人的重要性,若是她回答女人更重要,那豈不是承認席慕井爲了女人沒有錯嗎?這君未初想在這裏給自己挖陷阱,她還嫩了點。
自信滿滿的英王妃說完便斜睨着未初,一副“看你還能說出什麽花”來的輕視模樣,未初見此,輕笑一聲說道:“就如英王妃所說,一個男人最在意的是權利,相信這是幾乎所有男人都會有的選擇,那麽本妃就想不明白了,當初我家王爺既然能在珏王回來後就主動離開,心甘情願的爲了報答英王妃的養育之恩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權利,如今又如何會爲了一個根本比不上權利重要的女人而與你英王妃決裂?”
“這——”英王妃神色一僵,她現在才看明白,君未初的那個問題無論她如何答都能讓君未初說辭,左右都是陷阱,根本逃無可逃!真是好一個陰險的錦王妃!
而随着未初的這話一說,旁觀的衆人這才猛然想起,是啊,錦王是奪嫡的熱門人選,所以當初錦王莫名其妙的就離開京都失去蹤迹的事情還讓他們好生的不解了一番,後來細細一想,也大概猜到恐怕錦王的離開與珏王的回來有着直接的關系。珏王的野心他們這些朝中大臣如何看不明白,而若錦王依然在的話,即便珏王表現得再出色,那也根基不穩根本無法與錦王相抗。而随着錦王的主動退讓,皇上要繼續維持三足鼎立的相互牽制的局勢,就必要讓一個人來頂替錦王走後的空缺,如此珏王自然便成了最佳人選。
所以,雖然大家都沒說,但心裏都有數,珏王能在短短的時間裏擁有奪嫡的資格,這完全是錦王相讓的結果!而錦王如何會心甘情願的退讓,除了英王妃的原因還能是什麽?在權利的矛盾上,錦王都以英王妃爲重主動放棄,又如何會因爲一個女人便負了英王妃毅然決然的與英王妃劃清了關系?看來,這其中怕是還有其它的原因才是。
“你這明明就是強詞奪理,誰不知道你這個女人根本就不知羞恥,婚前就與男人私通懷上了孩子,手段這麽高明,随便使點什麽迷魂術,就能将席慕井迷得失去了理智。”英王妃緩過神來義正言辭的說道。
未初淡淡道:“英王妃是哪隻眼睛看到我與男人私通的?”
英王妃諷刺一笑,“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狡辯,難道你肚子裏沒有懷着席慕井的種?”
“是又如何?”未初不慌不忙的說道,“英王妃如何就确定本妃跟錦王的這個孩子不是在三跪九拜之後光明正大而來?”
英王妃聞言一愣,不解的問道:“你什麽意思?”
圍觀衆人也是一臉的疑惑,這錦王妃婚前懷孕之事算是衆人皆知的事情,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麽隐情不成?
要論編故事的能力,未初向來能夠臉不紅心不跳的張口就來,隻見她鎮定自若的道:“本妃與錦王一見鍾情、兩情相悅,在沒有父母之命的情況下,便隻能讓傅院長行媒妁之言替本妃跟錦王說定終身,且也是拜過天地的,如此,英王妃還覺得這是私通嗎?”
未初說完便定定的看着英王妃,且不知席慕井因爲她睜着眼睛說瞎話還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暗暗輕笑了一聲,含笑的眸子微微垂首看着她,再次覺得自己能得未初的傾心相護是有多麽的幸運。
英王妃被未初說的這根本無法證實真假的話說得一愣一愣的,噎了半響才氣急敗壞的說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未初從善如流的怼道:“既然無法證實,英王妃又如何知道這不是真的?”
英王妃再次語塞,想了想突然覺得自己抓住了未初的一個把柄,神色暗暗一喜的說道:“好,就像你說的,你與席慕井兩情相悅,所以他甯願不要我這個養母,也一定要娶你,這難道不也是忘恩負義?”
看着英王妃得意的神色,未初嘲諷一笑道:“既然英王妃知道本妃跟錦王兩情相悅,爲何還要阻止我們在一起?”
“因爲就憑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做錦王妃,本夫人這也是爲了他着想,誰知道他竟然絲毫不領情。”英王妃說的理所當然,她根本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腳,因爲這換做任何一個母親,都不希望自己優秀的兒子娶一個讓自己不滿意的兒媳婦,她做的不過是所有母親都會做的事情罷了!
未初倒也沒有對此否認,點點頭道:“夫人不認同本妃倒也說得過去,夫人提前已經給王爺物色好了錦王妃本妃也無話可說,但以本妃左相府出身且還懷着王爺孩子的份上做一個妾室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吧?可英王妃拿本妃肚子裏的孩子威脅本妃要麽打掉孩子做妾要麽生下孩子跟錦王毫無關系又是什麽意思?你明知道一個母親是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的,你給的選擇其實根本就沒有選擇,由始至終你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希望本妃與王爺有任何的關系!”
被戳破了心思的英王妃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惱羞成怒的說道:“那又如何?本夫人就是不想讓你跟席慕井有任何關系難道有什麽不對?”
未初眸光中閃過譏諷,道:“原本這種事也有可能,畢竟這世上有寬容體諒孩子的母親,也有如英王妃這般自私苛刻的養母。”英王妃聞言急着就要發怒,未初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道:“可是當本妃聽到英王妃的要求時,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珏王曾在皇後娘娘舉辦的賞花宴上贈與了本妃禮物,而後來還到左相府提過親,如此便讓本妃和王爺不得不懷疑,英王妃所做的這一切其實根本就不是爲了王爺着想,而是爲了珏王!”
未初這擲地有聲的話一出,頓時驚得圍觀群衆一片嘩然!不由的便将驚愕的視線投向站在英王妃身後不遠卻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席宮洺身上,雖說珏王到左相府提過親這件事少爲人知,但賞花宴上珏王贈禮給錦王妃的事情卻是衆人皆知的事情,如果提親的事情也是真的,那這錦王妃對英王妃目的的懷疑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若真是如此,這英王妃還真是無恥到了極點啊!
席宮洺原本根本就不想攙和英王妃找未初和席慕井麻煩的事,所以一直就像個旁觀者一般站在一邊半句話都沒說,卻沒想事情突然就将自己扯了出來,這種對自己名聲極爲不利的情況,他即便再冷漠也無法再袖手旁觀,眼神微冷之際就要說什麽。
“你胡說八道!”英王妃怒不可遏的斥道,“我兒子不可能喜歡你!贈什麽禮?提什麽親不過是無聊之舉!你少在這自以爲是!”
未初輕聲笑道:“夫人何必這麽急着反駁?本妃也沒說珏王喜歡我才會要娶我之類的。”
“那你把我兒子扯出來做什麽?”英王妃黑着臉道。
“一個男人不喜歡一個女人卻表示要娶她,那麽不是這個男人瘋了,那便是這個女人身上有利可圖。”未初淡淡的說道,“當初太子爲了一個護衛往左相府送了那麽多聘禮,還事事親爲的大肆操辦他那護衛與本妃的婚事,想來不是太子太閑了沒事做吧?而太子究竟是爲了什麽,想必大家心知肚明。那麽與太子相同處境的珏王在打什麽算盤難道還不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