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左言沒想到有人敢對自己如此無禮,沖着那手的主人一聲厲喝,“放肆!竟然敢對本公主動手!”
千沫面無表情的看席左言一眼,完全不将對方的怒火放在眼裏,手依然緊抓不放。
“君未初!”席左言見似乎根本威脅不到千沫,轉而陰厲的瞪向未初,扭曲的面容上滿是殺意,“本公主絕對不會放過你,你今天死定了!”
本來就因爲君未初竟然敢反抗左言公主而大吃一驚的衆人,此時聽到席左言那明顯不會善罷甘休的話,心裏抖了抖,心想恐怕今日這君未初要遭殃了,要知道這位公主說的“死定了”的這種話那可不僅僅隻是威脅,那是真的要想殺了對方的意思,所以即便今日這君未初就算僥幸不死那也絕對會丢掉半條命。
佟钰暗暗興奮,這君未初以爲自己是誰,在席左言的面前也敢傲,一會兒絕對有她哭的時候,她就舒舒服服的看好戲就行了。
其實在某些時候,未初并不介意受些皮肉之苦,可是在這個自己身體極度敏感的時候,她半點不敢掉以輕心,平日裏走路都比以往慢了半拍,更何況還是一個極有力度的巴掌,她定然是不會讓席左言得逞的。
當然,未初并非是一時沖動,亦不是以爲有千沫這個武林高手就能萬事大吉,畢竟皇權至上,即便千沫有千家莊,那也不可能跟皇權相抗,當初千雄面對傅武時的束手就擒便是最好的例子。她之所以敢在席左言面前不忍氣吞聲,是因爲擁有一世記憶的她手裏可是抓着席左言一個緻命的把柄,席左言若真的威脅到了她的生命安全,她也不介意讓她知道她手裏究竟有着什麽樣的籌碼。
“千沫,把公主放開吧。”未初淡淡道,千沫冷哼一聲,甩開席左言的手。
席左言一得到自由就忍不住退後了兩步,然後怒不可遏的尖聲道:“來人,将這幾個膽敢以下犯上的賤人給本公主抓起來,尤其是這個罪魁禍首君未初,本公主要親自打死她!”
看着随着席左言的話音落下快步從暗處冒出來的幾個宮中侍衛朝着君未初逼去,衆人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一不小心觸到了席左言的黴頭,招來禍端。
千沫擋在未初面前防備着那些侍衛,未初動了動嘴巴,剛準備對席左言說什麽,卻聽得卿晚長公主一聲厲喝,“給本宮住手!”
衆人面色一變,連忙對着走進亭子的卿晚長公主行禮。
卿晚長公主面色不郁的讓衆人免了禮,然後才沉着臉看向席左言,“左言你又在胡鬧什麽?”
因爲卿晚長公主的到來,席左言少了一些剛才的嚣張跋扈,但仍舊怒意難消道:“姑姑,我教訓一個亵渎皇家威嚴的女人,怎麽就是胡鬧了?”
卿晚長公主聞言卻絲毫不客氣的道:“皇家威嚴不是你用來耀武揚威蠻橫任性的借口,你最好給本宮收斂點,不然本宮不介意替皇後好好的管教一下她的養女。”在“養女”二字上,卿晚長公主尤其加重了語氣,就是在提醒席左言,即便是真正的公主都不能随心所欲的任着性子來,更何況你還是個并非皇室血統的假公主!
席左言扭曲的面容似乎越發的扭曲了,她最恨聽到的就是别人說她這個公主并非貨真價實的皇室貴女,若換一個人這麽說她絕對立即要了那人的命,可偏偏這個人是她這個最受父皇疼寵的姑姑,便是母後都要對其禮讓三分,她根本就不敢對她如何,咬着牙,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了自己想要爆發的脾氣。
“長公主殿下,左言公主也是氣臣女這妹妹太過倨傲不懂得上下尊卑,才一時沖動了些,其實隻不過是一場誤會,未初這些日子因爲外面的的流言心情不好,無意間得罪了左言公主,也請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計較。”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君鳳霓突然從亭邊的小道上冒了出來,以一副長姐的姿态替未初求情。
君鳳霓不過去了一趟宮廁回來,便目睹了之前君未初與席左言對峙的一幕,她一直躲在假山後沒有出來,暗暗期待着或許席左言能夠替她解決掉君未初這個超級礙眼的所謂的妹妹,無奈最後被卿晚長公主給破壞了。她看到席左言在卿晚長公主面前吃癟,便自以爲是的覺得自己這段話既能彰顯自己的長姐風範,又能給席左言一個創造一個台階下,可謂是兩全其美。
自以爲撿了大便宜的君鳳霓卻沒想到,席左言接下來的反應卻是讓她比君未初還要難堪。
席左言本就處在壓抑怒火的邊緣,君鳳霓毫無眼力見的出現和摻合頓時成了她怒氣宣洩的出口,隻見她二話不說一巴掌甩在君鳳霓精緻妝扮的俏臉上,罵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摻合主子之間的事!”
君鳳霓被席左言的這一巴掌給打得一愣一愣的,有種她替君未初挨了她沒有挨的那一巴掌的屈辱憤怒感,頓時面色青紅交加的煞是難看,尤其是看到在場的那些平日裏有摩擦的仇敵正幸災樂禍的看着她,更是羞惱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未初同情的掃了君鳳霓垂下的那張猙獰的面容一眼,自己蠢得往槍口上撞,怪得了誰呢?
席左言因爲借君鳳霓發洩過後,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重重的冷哼一聲,甩袖而去,連這賞花宴都不準備參加了。
而偏偏丢了個大臉的君鳳霓卻并沒有就此憤憤離去,她站在那神色變換了一陣,然後默不作聲的尋了一個空位坐了,眼眸微垂掩住了眸子裏的情緒,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衆人并沒有多加理會君鳳霓,而是時不時的将餘光瞄向坐在一起的君未初和卿晚長公主那邊,暗暗驚訝依着卿晚長公主與君未初的哥哥君折淵的那種關系,竟然會跟這君未初的關系這般親近。
賞花宴的主旨是爲了各佳人才子們牽線搭橋,自然不可能男女雙方就這樣隔着一個偌大的池塘幹坐着,因此衆人枯坐了會兒,便有皇後娘娘派來的掌事姑姑主持着閨秀和公子們進行遠距離的交流,這種交流其實也很簡單,由男子那邊的人出同時出一個彩頭和謎語,隻要池塘這邊的哪位小姐可以率先猜出來,就可以得到出謎語的那個人出的彩頭。
爲了面子問題,彩頭自然不可能給的太寒酸,對于姑娘們說既可以得到一個不錯的小玩意,同時還可以彰顯自己的聰明才智,因此有不少的姑娘都興匆匆的加入其中。
對于未初來說,她的哥哥君折淵财大氣粗想要什麽東西都能弄到,對那些彩頭什麽的并不感興趣,而對于表現聰明才智這種事,就更沒有必要了,即便她表現得再優秀,一個未婚懷孕的流言就能徹底的抹去她所有的亮點,況且,她也不需要在這些她并不在意的人面前表現什麽。
卿晚長公主本來也興緻缺缺,見未初不玩她自然也不想摻合,實際上這種賞花宴她基本很少參加,因爲那個時候君折淵常年在外,極少有機會出席這樣的場合,想要的男人不在,這賞花宴對她來說便沒有任何意義。不過這次她倒也不是因爲君折淵才來這賞花宴,而是被她那皇兄逼着來看看有沒有适合的驸馬人選的。照她的脾氣根本可以不用搭理她皇兄,但想着未初也在,便順便來照拂一下也好。
猜過謎語後,又由女子這邊作書畫拿到男子那邊去品評,然後給評出一個優劣來,作品前三名的那位女子可獲得一個問她想問的男子問題的機會,被問之人不得拒絕,必須據實以答。
在這個遊戲中,讓未初莞爾一笑的是獲得第二名的那位看起來極爲爽朗的姑娘問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她問的是一個三品官員的兒子,兩人似乎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冤家對頭,姑娘問她那冤家對頭的問題是十歲那年他究竟是不是偷看過她洗澡。
此問題一出,長亭這邊的閨秀們都羞紅了臉,更有那臉皮子薄的還嗔怪的輕斥那問問題的姑娘不知羞恥問出這種問題。
但未初卻極爲欣賞這個姑娘的勇氣,她這個問題其實并非單單是在故意掃她那個青梅竹馬的面子,而是借這種方式來問那個人要不要對她負責?也是一種間接的表白方式。
而那邊衆男子的長亭中,當那青梅竹馬得到這個問題時,玩世不恭的臉皮上也忍不住紅了又青、青了又紅,其他的人也紛紛用心照不宣的眼神去看他,咬牙糾結了半天,他大吼一聲讓傳話的向女子這邊回了一句話,“本公子就是偷看了怎麽樣?你這輩子除了我怕是已經嫁不出去了,活該!”
看着那姑娘又是咬牙又是忍不住臉上浮出笑意的樣子,未初不由的生出了祝福和羨慕的情緒,類似的話她也一直在等慕井開口,可是直到現在聽到的都是與她撇清關系的話,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顧自感歎的不經意間的看到旁邊的卿晚長公主也是一臉若有所思的神色,又忍不住想,還是有同道中人的。
未初正胡思亂想之際,卻聽得獲得了第一名的君鳳霓出聲問了珏王一個問題,未初才知道原來這席宮洺也在,不過看他至今還未娶妻倒也滿足這賞花宴的條件。
“王爺,左相府君小姐問了您一個問題,問題是:王爺心目中的王妃是什麽樣的?”傳話的人快步來到席宮洺面前如此說道。
席宮洺聞言眸光閃了閃,還未說話,便聽得有人嚷嚷道:“話都傳不清楚,這左相府不是有兩位小姐嗎?你說的究竟是哪一個?”
傳話的人見因爲自己的疏忽惹得貴人不高興了,忙解釋道:“是大小姐君鳳霓小姐。”
那人聽了笑道:“猜也是,那二小姐君未初最近的名聲這麽臭,怕是也不好意思來問咱們珏王爺這種問題了。”那人譏笑的時候卻是沒看到席宮洺莫名微微暗了一下的神色。
席宮洺沉默着,衆人催促道:“那君小姐可還是還在等王爺的答案哦。”說實話,他們也很好奇這位短短一年不到就聲名鵲起的珏王究竟想娶一個什麽樣的珏王妃?
在衆人的注目中,席宮洺淡淡道:“聰明的。”
男子這邊的衆人有點失望,如此廣泛的一個條件,說了其實也基本等于沒說。
而那邊聽到珏王的回答的閨秀們都在暗暗思索自己的水平算不算滿足珏王關于“聰明”二字的條件。
君鳳霓似乎并沒有聽到她想聽到的答案,不由的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沮喪,她自認自己還是有幾分聰明的。
問題問完,接下來便是最後的一個環節——贈送禮物。
男子這邊,有意向的男子都拿出了自己提前準備好的東西,當衆人看到先前那被問問題的青梅竹馬也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不由的調侃道:“莫憂,你可别緊張将東西送錯了人,到時候哭都來不及哦。”
青梅竹馬也就是莫憂白了那人一眼,毫不客氣道:“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的東西有沒有姑娘要吧,少多管閑事。”說着将東西慎重的給了傳遞人員,然後便開始故作鎮定的喝起了茶。
那丫頭應該會回禮吧?他暗暗想着,要敢吞了他的東西沒有還禮,看他今晚會不會去爬她家圍牆去偷看她洗澡去。
其實有目标的也就那麽幾個人,大多數拿出贈品的人都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來的,因此當他們遞出贈品的時候并沒有引起什麽注意。
而當衆目睽睽之下,一臉淡漠的珏王也拿出了一個精美細緻的錦盒時,頓時引得衆人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