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折淵不解的看向未初,不明白她爲何突然要故意強調他們之間的關系。
“大哥,你與長公主聊聊天,我先帶那兩個小家夥去清理一下。”不理君折淵的疑惑,未初搶在卿晚長公主的前面去将兩個小家夥從假山上帶了下來,把兩人的拐走了。
幾人走後,園子裏瞬間靜了下來。
這樣尴尬的氛圍,君折淵哪裏還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打什麽主意,一時間又是無奈又是如坐針氈般的左右不舒服。
卿晚長公主回身,看着君折淵比以往更加清冷的面龐,道:“你跟未初是怎麽回事?”
正如未初覺得即便在卿晚長公主面前顯露身份也沒什麽關系一樣,君折淵也并不覺得在她的面前有必要隐瞞這種事,于是實話應道:“未初就是我那從小失蹤的親妹妹。”
卿晚長公主很意外,“是你的親妹妹?那你府上現在的那個妹妹呢?”
“冒充的。”君折淵言簡意赅的回道。
“什麽人這麽大膽敢到左相府冒充?”卿晚長公主越發驚奇,說着她在君折淵面上逡巡了一圈,問道:“是你安排的?爲了你的母親?”言罷又覺得不對,若是君折淵爲了君夫人的病情安排的,這正牌的妹妹就在身邊,又何必弄一個假的?
君折淵沒有回答,在她的面前,關于白心水的任何字眼他都無法啓口。
她曾平靜的對他說:“君折淵,我解除婚約,可不是想看你變成這樣。”
是啊,他解除婚約,也并不知道自己會變成這樣。
擁有時并不自知,失去後才猛然發現她早已存在自己心裏。
這是不是上天對他的惡作劇。
君折淵不想說,卿晚長公主便也不繼續追問,隻道:“那現在呢?外面的人可都以爲未初跟你是那種關系,你們似乎也在任由這種誤解繼續下去,可是有什麽打算?”
“自然不可能輕易的放過那個假冒之人和她背後的那個人。”君折淵沉聲道。
卿晚長公主還想說什麽,這時有長公主府的丫頭前來,說是賓客到齊,宴會要開始了,讓長公主和君公子前去宴會。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沒再說什麽,直接去了宴會場地。
宴會安排在一處風景秀麗的園子裏,本來還四散的賓客,見着卿晚長公主來,都齊齊行了禮,然後在卿晚長公主的示意下,在擺放整齊的圓桌上入了座。
未初和千沫坐在靠前的一方席位上,同席的另外幾位女子未初并不眼熟,想來應該是哪家高官或貴族的子女。這幾人倒是知道未初,之前未初跟蕭靜文在園林外的沖突她們也是在場的,此時見着與未初同席,雖然不好直接去看她,但那眼角餘光卻時不時的往她身上瞟去打量。
未初并不理會這些人的目光,視線在場地上的另外一些席位上掃了一圈。
熊豆豆小朋友被小殿下拉去坐到了前方的主位上,而主位上除了還有卿晚長公主外,另外幾人也都是如今這京都裏最炙手可熱的皇親國戚,榮王和太子便也罷了,未初沒想到席宮洺竟然也在。
英王妃有事,席宮洺按理說應該侍候在床才是,這個時候還出來參加宴會,他難道不怕遭人口舌?
視線在往席宮洺的身邊一轉,一個打扮的十分精緻嬌俏的女子正乖乖的坐在席宮洺的身邊,未初自然也認識此人,席宮洺的妹妹席韻甯,未初挑了挑眉,唯一的兩個兒女都來了?
雖然稍感意外,但未初卻也沒多去深想,如今英王妃如何,對她來說也沒什麽作用了,想到莫南傳信來說的慕井當時的反應,未初才懊惱的覺察到自己失策了,《佰草集》是從慕井手裏借的,他自然會比自己更加了解那上面的東西,她卻一時大意忽略了這一點,做了件蠢事。
未初正神遊天外之際,卻聽得卿晚長公主對着衆人道:“今日雖說是安兒的生辰宴會,但難得大家這些高門子弟來得這麽齊,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各位有什麽才藝不妨展現出來交流交流如何?”
卿晚長公主這話一出,席間衆人先是一愣,接着不少人都露出了喜色,雖然卿晚長公主隻說是交流才藝,可如今兩位王爺和太子都在場,這場才藝展示恐怕也不隻是一場簡單的切磋交流了,若是表現得好,被這幾位看上了,那不是可以瞬間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想到這種可能,不少閨秀們心裏都開始了躍躍欲試,但面上卻還要維持着矜持,端正的坐着。
對于卿晚長公主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安排,珏王、榮王和太子都有些無奈的看了卿晚長公主一眼,明明年齡都差不過,但偏偏輩分在那裏,他們還不能說什麽,隻能看這個姑姑怎麽高興怎麽來了。
沒人打頭,很多想要表現自己的閨秀們都猶豫着沒有上前。
卿晚長公主見此,笑了笑,吩咐了下人拿上來了一個東西,東西用托盤放着,上面蓋了一塊布遮擋住,衆人将視線投到托盤上面,很好奇長公主這突然拿來的究竟是什麽?
卿晚長公主沖着衆人笑道:“大家好像都沒有多少興緻,不如本宮添個彩頭。”說着伸手将托盤上的布給扯了下來,當衆人看到那托盤上放的東西時,都吃了一驚,尤其是閨秀門眼睛裏都不能控制的閃着亮光,透露出她們對此物的迫切欲望。
未初也在看,那并不是一個多麽價值連城的寶物,但卻是一個精緻非常尤其是對于女子來說非常有吸引力的東西,那就是女子出嫁的鳳冠。
當然,卿晚長公主拿出來的自然不可能是一般的鳳冠。
“這是本宮在剛及鬓就尋了晉陽老先生親手做的一頂鳳冠,這鳳冠上每一個鑽石都是用的最閃亮珍貴的波斯藍鑽,普天之下這頂鳳冠恐怕也是獨一份的。”
随着卿晚長公主的解釋,閨秀們的眸光越發的亮了,不提那極爲難得隻有皇室中人才有資格用的波斯藍鑽,就是由有号稱“手工第一人”的晉陽老先生親手所制這一條,也能證明這頂鳳冠的價值所在,難怪這頂鳳冠會如此引人心魄,美輪美奂。
見到衆人眼裏的火熱,卿晚長公主微微一笑,“本宮就用這頂鳳冠做彩頭,誰能在今日拔得頭籌,這頂鳳冠就歸誰,即便是哪位公子對這頂鳳冠感興趣,隻要能赢,依然做數。”
卿晚長公主的這後面的一句玩笑話引得衆人輕笑,在場的公子哥們也都赫然的搖了搖頭,顯然他們還豁不出那個臉來跟姑娘們搶這麽一頂對他們來說毫無用處的鳳冠,畢竟鳳冠再美,那也是在女子的眼裏才會更有價值。
因爲有了這麽一個彩頭,閨秀們也都不再矜持,不少有自信的紛紛站出來表演,當然也有很多有自知之明的,雖然很想要那樣彩頭,但看到出場的都是在京都有着才氣名聲的,她們上去也不過是陪襯罷了,所以也就單純的看個熱鬧好了。
卿晚長公主讓人準備了各種表演的器具,古筝、箫、琵琶、紙墨筆硯等東西應有盡有,還在宴席中間劃分出了一個空地,欲要表演的就在空地上進行。
第一場表演是古筝彈奏。
玉指輕動,筝音悅耳,衆人都靜靜的欣賞着。
未初此時卻有些無心表演,她看着主位上含笑欣賞表演的卿晚長公主,暗暗在想,及鬓便做了這頂鳳冠,若那個時候沒有什麽念想,又何必如此花心思?如今卻将這頂鳳冠拿出來做了這場宴會的彩頭,看來這鳳冠對于卿晚長公主來說,已經不再是重要的東西了。
想到這,未初不由的轉首看向左相府的席位,當她不意外的看到君折淵那出神的遊移神情時,不由的歎了一口氣,這兩人,究竟是在做什麽?磨磨唧唧的看着真是着急。
陸陸續續的,已經完了不少輪表演,各種才藝表演都有,更甚至還有一武将世家出身的爽朗姑娘表演了一場算是比較新奇的舞劍。
這其中,讓未初稍微比較注意了點的是蕭靜文,她換了一身豔色飄逸的長裙,跳了一支含情脈脈的舞蹈。未初對舞蹈并沒有什麽研究,所以并不知道蕭靜文跳的是什麽,但卻聽得同席的幾人小聲議論,才知道蕭靜文這段舞便是大名鼎鼎的“霓裳羽衣舞”。
不得不承認,蕭靜文雖然沒有多少溫婉賢淑的氣質,但這舞卻确實跳得柔婉動人,比起先前那些音律表演更能吸引眼球,沒看在場的不少男子都直勾勾的盯着蕭靜文的身段移動而流轉嗎?
太子和榮王也都含笑的看着蕭靜文的表演,似乎對蕭靜文的表現頗爲贊賞。
而未初卻是看到,席宮洺清冷的眸光隻是鹹淡的瞟了一眼,就自顧的喝着茶,顯得有些興緻缺缺。
正準備收回視線,卻猝不及防的與席宮洺突然看過來的視線對了個正着,未初不動聲色,席宮洺卻是淡淡的眸光中含着别有的意味,肆無忌憚的看着未初,半響都不移開視線。
未初不在意的收回視線,她知道隻要席宮洺知道自己的來處,就應該會知道她就是三番兩次壞他好事的那個人,尤其是當初他的那個屬下穆青可是親眼見過她的,穆青逃走後,定然會将情況事無巨細的禀給席宮洺知道,所以席宮洺認出她并不奇怪。
不過認出又如何?她根本不用在意,就算他席宮洺想要報複,那也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敵得過千沫的這層防線。
暗中一直在注意席宮洺的君鳳霓發現席宮洺竟然一瞬不瞬的在打量君未初,當下銀牙緊咬,含着淩厲陰沉的光直直的射向未初,未初正在欣賞蕭靜文的表演倒是并沒有發現無意之間,她又被君鳳霓給恨上了。
蕭靜文一舞結束,那芊芊玉手擋着俏臉,含情脈脈的眼神竟是偷偷的往君折淵的方向投去,對此,未初表示還真是意外。但同時也明白了先前這蕭靜文莫名其妙的來找自己麻煩究竟是什麽原因了。
未初戲谑的笑看了君折淵一眼,沒想到他這個哥哥魅力還挺大的嘛!不過看君折淵那明顯不在狀态的神情,蕭靜文的這暗送秋波也是白送了。
而蕭靜文也發現了君折淵并沒有看自己,她順着君折淵怔神的方向發現竟然是未初的方向,于是就是這麽巧的便誤以爲君折淵在看未初,而未初又恰好在對着君折淵笑。
看到這一幕的蕭靜文氣得肺都要炸了,她恨恨的咬着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似乎因爲蕭靜文表現得太過出色,接下來便出現了一段空白期,沒人再站出來表現。
靜等了須臾,卿晚長公主出聲問道:“沒人再表演了嗎?”
沒人應聲,卻聽蕭靜文突然道:“聽聞那位君姑娘是傅院長親自任命的博文書院的老師,如此年輕的女老師,想必定然有超出我等不可及的才華,不知咱們有沒有機會欣賞到君姑娘的表演呢?”
蕭靜文的話引起了衆人的附和,雖然對傅懿她們都不敢懷疑,但對于君未初竟然有資格做博文書院的老師這件事,她們仍舊是不願相信的,她們倒是想看看此人究竟有什麽本事能做到這一點。
見着衆人都在起哄讓君未初出來表演,蕭靜文微微勾着唇角不懷好意的暗笑,她卻是沒有發現一旁的佟钰卻是神色有些古怪。若說這在場的人對未初比較了解的,佟钰可以算一人,對于君未初有沒有資格進博文書院,她知道的最是清楚,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暗地裏也不得不承認,君未初是有真材實料的。
但是對于君未初的一切資料,她基本沒有告訴蕭靜文,所以蕭靜文雖然先前因爲佟钰懷疑傅懿說的那些話扇了她一巴掌,但其實在蕭靜文心裏其實也是不相信君未初是憑着自己的本事進入博文書院的,所以在看到君折淵一心隻投在君未初的身上時,她才忍不住想要将君未初拖出來出醜,以解她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