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裝誰不會?即便是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她也得讓這個“假冒女”脫掉一層皮。
“小姐!”晴安着急大喊,然後又想起了未初吩咐她的話,咬了咬牙回首沖着“假冒女”大聲斥道:“君小姐你爲什麽要這麽狠毒,推我家小姐下水!”
千沫從樹幹上直起了身,看着在水裏沉浮掙紮得極爲有度的未初,很是配合的沒有立即動手救人。
而本來興緻勃勃的準備上來找未初麻煩的“假冒女”見到這突然的一幕,腳步頓住,有些不明所以,待聽到晴安那高昂的嚷嚷的話後,才反應過來這君未初竟然是想用這種方式來陷害她!
池塘周圍經過的下人不少,他們并沒有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卻明明确确的聽到了晴安喊的那句話,再想到這個找回來沒多久的二小姐平日的性子,幾乎是立即就肯定了定然是二小姐将那君姑娘推下水的。
“假冒女”雖然因爲事情發生得很突然,開始慌了一下,待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便立即恢複了有恃無恐的姿态,不屑的掃了一眼水裏的未初,睨着晴安道:“你們以爲用這種方式就以爲可以陷害我了嗎?真是愚蠢到無可救藥!”
“是不是蠢試過就知道了。”晴安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說道,她現在真的是恨不得也把這個“假冒女”給扇到池塘裏去,好不容易壓抑着自己的沖動,又扯着嗓子嚎了兩句“假冒女”要害自家小姐雲雲。
待渲染得差不多了,這邊千沫才腳下輕點,躍向池面将未初從水裏救了上來。
暈是必須的!
未初“暈”着被晴安和千沫送回了住處。
這邊君折淵聽說未初被“假冒女”推落水後,急忙放下手裏的事情去看未初,然後在未初的揣掇下,加入了演戲的行列。
君夫人也是聽說了這件事後,半信半疑的來到了客院看望未初,當看到未初一身狼狽的暈着躺在床上時,心裏緊了緊,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
君折淵安靜的坐在床邊,視線落在未初的面上,卻對着君夫人語聲平緩道:“未初跟妹妹可能天生犯沖,母親偏愛妹妹,不忍心對她說半句重話,兒子也心疼未初不願讓她繼續受這些委屈,所以等未初醒過來後,兒子就帶她離開,如今母親有了妹妹的陪伴,兒子也算是徹底放心了。”
君夫人聞言大驚,君折淵這平靜中帶着失望的話聽在她的耳中,心裏緊的難受,才猛然驚覺自己似乎因爲彌補女兒,卻忽略了這個兒子的感受,兒子好不容易重新接納了其它的姑娘,可這個姑娘這些天在府裏卻總是因爲女兒過得并不開心,如今甚至還落水暈迷,也難怪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娘知道這些日子讓君姑娘受了委屈,放心吧,我不會讓初兒再亂來,至于‘有了妹妹的陪伴,你就可以放心了’的這種話以後可不要再說了。”
聽到君夫人的話,君折淵知道母親還是有些不忍心教訓一下那個所謂的“妹妹”,這可不是他跟未初想要的效果,于是繼續加了一把火,“母親以爲如今事事順着妹妹就是爲了她好?可曾想過以後妹妹若是嫁入夫家,若還是這般行事無忌,嚣張跋扈,到時候在夫家可還有人會像母親這般的護着她。你現在将就她,不是對她好,而是害了她!”
若說君折淵之前的話讓君夫人新生了愧疚,那麽這句話就如醍醐灌頂般猛然驚醒了她!讓她知道,确實不能再慣着女兒這般行事下去了。
待君夫人一臉慎重的離開後,未初睜開眼睛,下了床。
她雖然不會水,但那池塘邊上的水卻并不深,她不過是在假裝掙紮的時候嗆了小口水罷了,其實并不礙事。
君折淵看着未初道:“母親既然想通了,就不會再放任那個‘假冒女’不管,你應該也能清靜清靜了。”
未初點點頭,她也不奢望能以這樣的身份就讓母親對那個“假冒女”如何教訓,隻要能約束那個“假冒女”不能再這麽嚣張,也就達到了她的目的。
“那個白心水究竟想做什麽,怎麽這麽久了那個‘假冒女’似乎都還沒什麽奇怪的動靜?”未初不解道。
君折淵沉吟,“應該快了,白心水可沒有多大的耐心做什麽放長線釣大魚的事。”
“嗯。”未初也并不怎麽着急,如今差不多解決了“假冒女”時刻找她麻煩的事,她便有的是時間來等着看白心水要如何出手?
“對了。”抛開白心水,未初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似笑非笑道:“咱們那位父親大人私下裏已經找過了我,借着給你把關我這個‘未來兒媳婦’的借口,對我可是經過了一番很仔細的盤查。”
君折淵眉宇間閃過一絲厭惡,“他又想要做什麽肮髒的事?”
未初知道君折淵大概是想到了白心水的事,以爲君佑庭又準備故伎重施,幽冷冷的笑道:“放心,他倒不是對我有什麽奇怪的想法,而是觊觎我身邊的勢力。”看一眼一邊的千沫,君佑庭可是還沒對千家莊死心的。
君折淵順着未初的目光也看了看千沫,雖然消散了一些對君佑庭的惡心感,但卻也越發的有些擔憂,“說起這個,千姑娘跟在你身邊,有心人都會自然而然的認爲隻要招攏了你就能招攏千家莊這股勢力,所以你需得小心些,那些人爲了自己的利益,可是沒什麽做不出來的。”
“不用擔心,即便是招攏也得有一段過程,所以短時間内那些人還不會對我怎麽樣。”至于招攏失敗後,那就得看她能不能将慕井從居安縣給弄回京都了。
當今局勢說複雜也挺複雜,但說簡單其實也非常簡單。目前似乎是席宮洺、太子和榮王三方勢力的角逐,其中勢力錯綜複雜,花落誰手猶未可知。
但其實,這一些隻要随着慕井回來,隻要慕井生了奪嫡之心,那麽這些複雜的局面到頭來也基本上隻有一種可能。
她有千家莊,還深知對手的很多秘密。
而慕井在朝中的聲望極大,更擁有軍中勢力,京防兵力,除了禁衛軍幾乎所有的武力都能被他掌握在手中,如此有利的條件,即便是席皇因爲與慕井父母親的糾葛而對其有所心結,那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障礙罷了。
君不見朝代更替最沒有話語權的就是當時的最高權位掌控者,争奪的結果,還得端看争奪之人的勢力和手段。
所以這次,未初并不打算如前世一般直接深入奪嫡的漩渦中去,她隻需要做個旁觀者,看着那三方勢力如何相鬥。
而她唯一的對手,是席慕井!
慕井的那本《百草集》她雖然已經還了回去,但裏面的内容她基本都已經記在了腦子裏。
聽說珏王府英王妃最近感染了風寒,未初便吩咐了晴安去藥鋪買了一些藥材,然後讓千沫跑腿到珏王府轉悠了一圈,然後英王妃治風寒的藥便神不知鬼不覺的變成了另外一種奇特的藥,其藥效也是古怪,常人服了什麽症狀都沒有,就隻會像睡着了般一直不會醒,而大夫檢查又不會檢查出身體有任何毛病。
慕井之所以離開京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爲英王妃,既然他這麽在意英王妃,那麽一旦英王妃出現了什麽不利,他想必也不會無動于衷的繼續呆在居安縣吧?
未初是如此想的,可是不幸的是,這次她失策了。
當席慕井從莫南那裏聽說了英王妃的情況後,他溫潤如玉的眸子落在書架上那本被某人翻閱過的《百草集》上,隻淡淡的說了句:“母親有二弟侍候,我心甚安。”
熊豆豆小朋友這些天一直念叨着安哥哥爲什麽不來找她玩,是不是因爲他們換了住所,安哥哥找不到地方,所以才沒來。
地方自然不可能找不到,她們離開客棧前特意跟客棧掌櫃的囑咐過,若是小殿下和卿晚長公主來尋她們,就告訴對方他們來了左相府。
以卿晚長公主的身份,那掌櫃的肯定不敢欺瞞,而左相府在京都是個人恐怕也知道在哪,所以未初猜測這些天熊豆豆念叨的安哥哥沒來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卿晚長公主有事耽擱了,沒能來,當然這種可能性比較小;二那就是卿晚長公主知道他們在左相府卻是故意不願意來。
聯想到卿晚長公主跟哥哥曾經未婚夫妻的關系,未初越發的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些不簡單了。就前世她所收集來的情報所知,當初哥哥和卿晚長公主的婚約不過是兩人用來擋各自長輩爲他們操心婚姻之事的幌子罷了,兩人有所約定,隻要有了想要嫁娶之人,随時可以解除兩人之間的婚約關系。
所以當卿晚長公主知道哥哥有了一個白心水的時候,很幹脆的向席皇請求解除了兩人的婚約。
由如此來看,兩人該是好聚好散的才對。
可爲什麽卿晚長公主卻有心要避開哥哥?其不帶小殿下到左相府的原因,未初覺得除了哥哥的緣故,應該也想不到其它了。
暗暗琢磨之下,未初倒是想到了一些以前沒想過或者說是沒相同的事情。
她一直不理解的是白心水放着青年才俊、萬貫家财且潔身自好的哥哥不要,爲何要去選擇一個多情無恥年紀可以做她爹的中年男人?雖然她那個爹品行欠缺,倒也是長了一副好皮囊,但這隻能作爲白心水可以接受的條件,卻不是她做出這種選擇的主要原因,畢竟從相貌上看,哥哥也并不遜色半分。
一個女人在兩個優劣的男人當中選擇了劣的那一個,隻有兩個原因:一是這個女人跟劣的那個确實是緣分中的真愛;二就是,優的那個并不愛這個女人。
想到有這種可能,未初還真是意外了一下,而且好奇之下她忍不住做了一個試探,故意在君折淵面前猝不及防的提到卿晚長公主,暗中看他的反應。
君折淵沒有什麽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可偏偏就是這種反應,讓未初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一個畢竟曾經跟自己有過假婚約關系的人突然被提及,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反應?
除非,他在掩飾自己!
既然有了這種覺悟,未初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兩人用這種逃避的方式最終遺憾錯過,而恰好,小殿下生辰,卿晚長公主廣發請帖,京都有名望地位的都有收到,左相府自然也不例外。
未初如今毫無地位,倒是沾了熊豆豆小朋友的光,能以監護人的身份去參加宴會。
宴會安排在皇家園林,可見席皇對卿晚長公主這個妹妹的偏愛,即便是一個養子,也能得到皇家最高的待遇。
當然,這也并不奇怪。
席皇身體有缺,膝下無子女,而當今太子其實也并非是真正的皇室血脈,其出身于寒門,因一身才氣中了狀元,得了席皇的青眼,竟然一舉将其收爲義子,甚至立爲太子。
這件事在當時可也是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很多人都嫉妒得發狂,覺得當年的狀元郎如今的太子是上輩子積了什麽德,這輩子走了這樣天大的好運?
好運嗎?恐怕不見得。
席皇若真的有心立了太子儲君之位,就不應該再對外表示皇位會在席姓皇族中擇優而選。
在未初看來,如今的太子不過是席皇爲了牽制各方勢力的一個棋子罷了。
而這顆棋子究竟是丢掉也不影響大局的小兵,還是力保的将帥,也就隻有席皇自己知道了。
未初并沒有随左相府的人一同去宴會,一方面是因爲名不正言不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假冒女”不待見未初,而未初也不想見着“假冒女”礙眼,所以她帶着熊豆豆小朋友和千沫以及晴安先行了一步去了皇家園林小殿下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