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初轉身離開之際,又突然頓住腳步,回首看向掌櫃的,一臉真誠的提醒道:“對了掌櫃的,勸你還是趕緊将你店裏的這些畫收起來,免得讓這些被銅臭味玷污了的東西,礙了如佟小姐這般尊貴之人的眼。”說完微微一笑,轉身便悠悠然的離開了。
你佟钰既然覺得賣畫來得低俗,那你跑到這滿是用來做買賣的書香閣,豈不是自己侮辱你佟大小姐的身份。
衆人靜悄悄的目視着未初離開後,又小心翼翼的去看佟钰的臉色,隻見佟钰一張俏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煞是難看,不由的暗暗咂舌,心想那君未初還真是生了一張利嘴,還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連佟钰府尹大人的千金也敢擠兌,想必這君未初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
走出書香閣,未初已經沒了閑逛的念頭,也不打算聽晴安的再去找另外一家出手,準備徑直回梵香居。
“小姐啊,三百兩呢,咱們真的不賺這個錢了?”想到三百兩沒了,晴安覺得心肝肺都疼了。
晴安的嘟囔,未初沒怎麽在意,她的注意力落到了街邊一對正在拉扯的主仆身上。
隻聽得兩人的對話:
“我的少爺啊,眼看着後日學院就要開學了,你這個時候還出什麽遠門啊?你難道忘了那蕭夫子說若是再有一次不按時入學,就要撤銷你進入博文書院入讀的資格了嗎?”
“哎呀,你煩不煩,那姓蕭的算哪根蔥,有什麽資格說撤銷就撤銷我入讀博文書院的資格?”
“少爺,雖然那蕭夫子隻是一個酸秀才,比不得您身份尊貴,但他畢竟是博文書院的老師,那是受傅院長管轄的,你便是瞧不起蕭夫子,難道還敢得罪傅院長嗎?”
“……該死的,我按時去書院不就行了,廢話這麽多!”
纨绔少爺在仆人苦口婆心的勸導下終于不情不願的放棄了要放縱自己的念頭,轉身走了回去,漸漸消失在街道盡頭。
未初深思輕轉間,聽到晴安一直在碎碎念着咒罵尹姝美和佟钰,她伸手敲着晴安的腦袋嗔笑道:“行了,你就算将她們祖宗十八代罵個遍,對她們也不痛不癢的,平白的浪費自己的口水。”
晴安捂着腦袋氣呼呼的樣子,“不罵兩句我心裏不痛快,管它浪不浪費口水呢。”
未初唇角一勾,盈盈眸子裏閃着興趣盎然的波光,幽幽道:“我倒是有一種不浪費口水卻能更痛快的方式。”
看着自家小姐那兩雙黑黝黝的眼睛裏散發出來的預示着某些人即将要倒黴的信号,晴安瞬間心情就好了,果然,小姐豈是會乖乖吃虧的人!
……
“钰兒,你走慢點,小心腳下!”
“哼!”佟钰猛然停下步子,看着快步追上來的關崖和金秀庭兩人,好看的柳葉眉蹙在一起,厭惡的目光掃過兩人,怒道:“你們别再跟着我,眼睜睜的看着我被一個卑賤之人欺負,卻一句話都不說,我要你們來幹什麽?”
關崖和金秀庭還真是挺冤枉的,明明是佟钰自己去找别人麻煩,誰曾想最後自己被落了面子,純粹是自找的,況且那君未初指桑罵槐後就直接走了,他們處在怔愣中,哪裏有機會替佟钰找回面子來。
當然,這些話兩人都聰明的不會明說出來,不然莫說娶到佟钰這個府尹之女,恐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你放心,隻要你一句話,我一定幫你好好的教訓君未初,讓她知道得罪你是什麽下場!”關崖連口保證,說着好話。
金秀庭不想落在關崖之後,也一個勁的表态會替佟钰出氣。
見兩人信誓旦旦,佟钰的氣總算消了些,關崖和金秀庭兩人在打什麽算盤,她心知肚明,雖然心裏很是不屑,甚至覺得兩人完全是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根本沒将兩人放在眼裏過。但賴不住兩人還算有點身份,用起來也确實好用,平日裏有什麽她不方便做的事,兩個人都能巴巴的替她去做,所以她從未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故意吊着兩人,好讓兩人能夠一直爲自己所用。
這次君未初算是徹底的得罪了她,或者說,在知道君未初竟然敢賴在梵香居觊觎她的錦王時,就已經将君未初打入了她的黑名單。
她要維持貴女的風範,不能随意出手,但不表示她不能讓關崖和金秀庭兩人替她出手,她倒是想看看,她君未初的一張巧舌如簧的嘴能否護得住自己的命?
……
從傅莊回到梵香居,已經日落西山,未初隻覺得口幹舌燥,狠狠的喝了兩杯清水,才稍顯舒服一些,說什麽能夠不浪費口水就能讓自己痛快,結果反而在傅懿那裏廢了不少口水,才勉強說服了傅懿,答應了她可能有點打破常理的請求,讓她即将成爲天錦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還未及笄的女夫子,想想都還是有些激動的。
不過比起晴安這丫頭的激動,未初覺得自己充其量隻能算作有點情緒波動,晴安從傅莊回來梵香居的路上就已經預先替她策劃了幾十個惡整佟钰的辦法,未初見晴安說得興起,也就沒告訴她,對于佟钰這種滿懷優越感的貴家小姐來說,還有什麽是比她突然有一天要對一個她都不願正眼相看的人畢恭畢敬更受打擊的。
一并解決了糾纏慕井和報複佟钰的兩件事,未初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應該可以睡個好覺,可現實往往與想法相悖,她惦記着某人找上門來,人卻一直不來,可就在她暫時忘了這事時,偏偏某人就這麽消無聲息的來了。
某人來得悄無聲息,是因爲她武功高,有雁過無痕的本事,但她卻絲毫沒想過要掩飾自己的行迹,大喇喇的一把推開未初的房門,進去将一張印有她畫像的通緝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沖着因爲她這一聲響剛從床上爬起來衣衫不整的未初一臉冷酷的說道:“我把自己帶來了,賞金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