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長順覺出了未初的态度似乎并非他想的那般,試探道:“你口口聲聲說尹家有賊人,倒是說說這賊人究竟是何人?”
未初道:“我若知道賊人是誰,就不用讓韓縣令跑這一趟了。”
聽未初這樣說,尹長順終于明白她似乎并不是想要傻到要指控他和張氏等人,既然如此,卻不懂她鬧這麽一出又是爲了什麽?
似乎看出了尹長順的疑惑,未初又道:“雖然并不知道那賊人究竟是誰,但憑其能在尹府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我吃的東西裏下藥,想必對尹府很是熟悉,說不定就是尹府裏的人也有可能,如此心懷不軌之人定然要找出來方可放心,而且,晴安如今也不知道在何處,是否已經遭了賊人的毒手?若是晴安出了事,我定然不會放過那賊人!”
未初說這話時緊緊的盯着尹長順的臉色,見他露出恍然卻還算鎮定的神色,暗暗松了一口氣,知道晴安應該還是安全的。
尹長順既然得到了未初的暗示,自己又不想讓事情鬧大,便隻能順着未初的話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韓縣令派人在尹府搜一搜,還尹府一個安甯。”
有了尹長順這話,韓縣令便立即吩咐了衙役在尹府各處搜尋,至于究竟在搜尋什麽,那些衙役其實也有點一頭霧水。
這番動靜早就将尹家衆人引到了大堂,旁人還好,知道内情的老太太看到未初後,一臉驚詫掩也掩不住,尤其是未初涼涼的一道視線掃過去,更是将她吓了一跳,差點沒能站穩。
很快,衙役就在柴房找到了晴安,晴安迷迷糊糊的跟着衙役來到大堂,看到自家小姐脫離了危險,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很疑惑這些衙役是怎麽回事,她隻吩咐了小憐去梵香居,沒讓她去縣衙報案啊?
不過不管如何,既然縣令大人在這,她自然要好好的告尹家一狀,“縣令大人——”。
話剛出口,就被未初截斷,“晴安,你可看清了害你的那人是誰?”
額?晴安閃着不解的眼睛看向未初,小姐爲何要這麽問?明明他們都知道是誰在害她們,可小姐這般問卻似乎并不想要她實話實說,這是爲何?
晴安傻愣愣的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未初頗爲遺憾道:“看你這傻乎乎的樣子就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未初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晴安自然确定了其意思,雖然不太明白爲何隐瞞不說,但還是乖乖的配合,“是啊,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主仆二人事出突然,給不了太多線索,就麻煩縣令大人多多費心了。”未初客氣的對韓縣令說道,韓縣令應了。
尹長順道:“今日天色已晚,韓縣令若要查案不妨明日再來,屆時我等定然全力配合。”
尹長順話說得客氣,但逐客令卻非常明顯,韓縣令也并非是多管閑事之人,既然看出了此事有内情但君未初卻又明顯不願深究的态度,自然也懶得浪費睡眠繼續糾纏下去,很幹脆的就要帶着衙役離開。
“舅舅、舅母、外祖母,”未初目光一一從這三人身上掃過,突然開口道,“偌大的尹府,那賊人偏偏找上我,想必是直接沖着我來的,尹府庇護我這些年,我無以爲報,不想因此給尹府招來麻煩,因此打算自請離開尹府,還請你們成全。”
未初此話一出,衆人皆感意外,要知道像未初這樣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什麽都沒有,若是失去了尹家的庇護,生活将會極爲困苦悲慘,她們實在沒想到君未初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老太太聽到未初提出要離開尹家,正合她意,沒有出聲反對,尹長順知道未初這次沒有跟尹府撕破臉,那便不會再将這件事說出來,因爲那隻會徒勞無用,便基本消了要除去未初的念頭,而爲了以防張氏這個沒腦子的婦人再做出什麽蠢事,尹長順覺得或許未初離開尹府倒是個更好的選擇。
而唯獨張氏一聽這話,頓時高聲反對,“不行,你不能離開尹家。”張氏想的是未初一旦離開尹家,她想要報複對方就更加困難了,心裏着實不甘心。
不過出聲後看到衆人都看向自己,張氏才發現自己态度過于強硬,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種事又不是你的錯,你何必爲此就要離開尹家呢?尹家這些年對你的照顧,你難道就這般輕易的舍棄了嗎?”
竟然還沒死心!
未初涼涼的看着張氏,意有所指道:“舅母放心,尹家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我不會忘記的。”
“你——”未初對“照顧”二字的特意強調,張氏哪裏聽不出其中的諷刺之意,頓時火冒三丈。
“行了!”尹長順喝止了張氏,“既然未初一心爲我尹家着想,就依了她便是,即使離開了尹家,尹家也照樣可以給她照拂,并無大礙。”
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未初隻當尹長順在放屁,全然不做理會,态度應付的辭别了衆人,然後回了梨落院去收拾私物。
看完了熱鬧,韓縣令告辭去了。
高家的人見尹長順心氣不順,也很自覺的沒再提自家老爺子被君未初挾持的事,緊随着韓縣令也離開了。
待尹家其他人散去後,張氏忍了很久的脾氣立即就冒了出來,氣急敗壞的沖着尹長順嚷道:“老爺,你怎麽就這麽輕易的放那賤丫頭離開尹家,難道她欠姝美的賬就算了嗎?”
張氏話落,尹長順二話沒說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閉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再讓我知道你亂來,别怪我對你不客氣!”想到這些麻煩事都是這個愚蠢的婦人引起的,尹長順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尤其是都這個時候了張氏竟然還隻想着要報複,簡直是不知所謂。
冷冷的哼了一聲,尹長順拂袖而去。
一邊的老太太聽了尹長順罵張氏的話,面色也有些難看,畢竟事情她也有參與,尹長順相當于将她也給罵了進去,轉念又覺得自己完全是受了張氏的挑撥,因此也看張氏不順眼起來,什麽都沒說,在下人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偌大的大堂就剩下張氏,她被尹長順的那一巴掌打蒙了,良久都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