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姐姐,你沒事了?”這時,傅瑩馨姐妹幾個走了過來,上下看了她一下确認她确實沒事了,又不自覺的瞟了晴安一眼,幾人目光中竟一緻性的露出一絲崇拜的光芒。而晴安卻對這一雙雙對她刮目相看的灼熱目光那是半點都不自覺的。
未初看得好笑,她也大概明白傅家幾姐妹的想法,慕井在京都向來是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的存在,她們幾個怕是從未見過還有人敢對慕井威逼脅迫胡攪蠻纏的,所以實在不能用普通的眼光去看晴安了。
但其實未初知道,晴安這丫頭純粹隻是無知者無畏,她若是知道慕井的身份,怕是乖乖的半句話都不敢亂張口,哪裏還敢懷着壞心思去算計慕井,妄圖把慕井推給她。
所以,未初打算先不讓晴安知道慕井的身份,這丫頭這麽猛,說不定還能成爲她的好幫手。
已經多賴了個晚上,未初知道若是自己還不走,慕井那家夥連跳窗這麽不優雅的事都做了,怕是也不會再出現的,于是便與傅家幾姐妹告了辭。
未初來的時候是坐的傅家的馬車,傅雲煙便安排了自家的小厮送未初回去。
走到門口,看見小黑蹲守在門框上,未初絲毫不怯它,腳步未停,繼續前行。
小黑黑黝黝的眼睛看到未初過來,立即就從門框上跳下來,似乎習慣性的要撲上去,可是往前跨了兩步卻又止住,往後縮了回去,接着又往前,再往後,如此反反複複的折騰,看得出其心思極爲複雜,哼哼唧唧的頗爲委屈糾結。
看着小黑這一前一後耍寶呆萌的樣子,未初心中暗笑,眉眼微揚,十足傲嬌女王範的用着鄙視的目光斜睨着它,徑直從它身邊走過,出了門。
“小黑,再見。”晴安揮着手沖郁悶的小黑打了招呼,忙也跟着自家小姐走了。
“小姐,你知道那條看起來特别兇的狼狗叫什麽名字嗎?”晴安在馬車上興緻勃勃的問道,卻又不待未初回答,便迫不及待的自己一副聽了個大笑話般笑得合不攏嘴道:“叫小黑!明明是棕色的還那麽大條,結果居然叫小黑這麽亂七八糟的名字,小姐你說搞笑不搞笑?”膽小得連老鼠都怕的晴安,之所以剛才面對小黑還敢若無其事的沖其打招呼,就是因爲小黑這毫無攻擊力的名字打破了她對其龐大身軀的恐懼。
未初聞言沒有晴安想象中的反應,晴安偏着頭有點意外的瞅着未初的表情,“小姐,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好笑啊?”
未初當然覺得小黑這個名字好笑,因爲它實在不符合慕井這個人該有的取名字的水平,前世當她聽到小黑的名字時,也是足足錯愕了半響,慕井大概是受不了她看他的那太過異樣的眼神,才跟她勉爲其難的解釋了緣由。
原來,當初慕井撿到小黑的時候,它又瘦又小,還渾身光秃秃黑糊糊的特别難看,有過路的鄉民看到慕井和莫南在商量給小黑取個什麽名字,鄉民聽到慕井他們取的那一個個文鄒鄒的名字,忍不住便插了一句嘴說,“這條狗一看就不好養活,你們還給它取那麽嬌貴的名字,恐怕要不了三天這條狗就得被你們養死了,我看它又小又黑,幹脆就簡單點叫小黑算了。”
鄉民取名字都習慣性的撿俗氣的名字取,覺着這樣好養活。慕井不迷信,對小黑這個毫無技術含量的名字有點接受無能,但莫南卻覺得有道理,試探性的叫了一聲,結果小黑還真的“嗚嗚”的應了,慕井見此,便也沒再說什麽。
可誰知,叫了幾天的小黑,結果長出毛發後卻是棕色的,慕井嘗試着給它改名叫小棕,但是得不到小黑的認同,對這個名字并不願搭理,最後,破罐子破摔的慕井放棄了再糾結小黑的名字問題,于是小黑這個名字便源至了今日。
雖然小黑這個名字來源很有典故,但不知道的人恐怕第一次聽說也都會如晴安一樣的反應,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尹府。
未初回到尹府後就被老太太還有張氏叫了去,探了一下她是如何與傅家牽連上甚至成了傅家等人的恩人,還隐隐透露出未初似乎能憑着她對傅家的哪點恩情給尹家帶來什麽好處。未初三分真七分編的簡單敷衍了兩句,沒坐多久,老太太和張氏似乎見她并不怎麽想搭理她們,也問不出什麽真話,更得不到她的任何承諾,便悻悻的揮揮手讓她走了。
回梨落院的路上,未初隻覺得自己腦子昏昏沉沉的,腳下步子也輕浮無力,很不舒服,迷迷糊糊的回到梨落院,剛進屋,未初昏沉得越發厲害,一下子就軟坐在了椅凳上。
晴安見此,擔憂問道:“小姐,你怎麽了?”
未初如今哪裏還不明白自己因爲一時疏忽,竟然遭了那老太太和張氏的道。老太太和張氏找她去其實并非是想知道她與傅家的關系如何而來,隻不過是好在茶水裏給她下藥罷了。而她以爲傅家今天來的這一趟或許會讓這些人有所忌憚,因此從佛堂出來後就放松了警惕,對她們房裏添置的茶水根本沒有設防,結果,就這麽中了招。
“晴安!”未初顧不上再多想或者是懊惱自己的大意,拉過晴安強提起精神,吩咐道:“我應該是被下藥了,你趕緊走,去梵香居找傅家的人幫忙。”
“小姐!”晴安一聽未初被下了藥,心裏頓時大急。
未初一聲重喝:“快去,沒時間了!”
晴安不敢再耽擱,轉身就出了屋子,準備聽小姐的話去找傅家的人幫忙。
“給我攔住她!”
晴安剛走到院子,未初就聽到了張氏的聲音,心下沉了沉,果然還是來不及了。她們恐怕早就跟在身後,就是防着晴安會先跑出去通風報信。
未初手撐在桌沿上,眸子微垂蓋住了眸子裏的愠色,在張氏帶人進屋前快速的從發髻上拔下發簪,藏在了衣袖中。
将晴安打暈後,張氏帶着兩個陌生小厮快步走進了屋子,看着暈倒在桌上的未初,張氏面上閃過冷冷的笑,陰沉道:“君未初,你的好日子到頭了。”說着吩咐兩個小厮帶走了未初。
未初将袖中的銀簪插進血肉裏,刺痛讓她一直保持着一份清醒,她感覺到自己被帶着扔進了一輛馬車裏,車夫駕着馬車不知道在往哪裏去,兩個小厮守在馬車上,未初詳裝着暈迷不敢輕舉妄動,腦子裏一直轉動着要如何擺脫如今的困境。
張氏一直妄圖用一門難堪的婚事來報複她,之所以一直沒有行動,并非是沒有機會,想必是對方沒有做好準備,如今張氏在知道了她跟傅家的關系後,竟然還敢用這種強硬的方式逼迫她,難道她就不怕自己把事情鬧開,尋求傅家的庇護,給她張氏做重重的反擊嗎?
握着手裏的銀簪,感受着自己因爲鑽心的疼痛保持着的神志,未初穩定着自己的心緒,暗暗等着。
馬車一路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終于停了下來。未初感覺到小厮将自己搬下了馬車,聽到其中一個小厮對着仿佛是門房的人說道:“這是尹家送來給老太爺享受的女人。”門房聞言二話沒說,直接放了行。
一路颠頗輾轉,又過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未初被送進了一間屋子,放在了床上,然後是漸漸遠去的小厮的腳步聲和關門的聲音,接着房間裏便是死一般的靜寂。未初在這靜寂中一動不動的如睡着般安靜的躺在床上,暗地裏卻越發的提高了警惕,
先前小厮的話未初是聽在耳中的,既然是老太爺想必年紀定然是很大了,她一面唾棄的同時一面又稍感慶幸,一把年紀的人更加容易掌控,她也多了一些把握。
就在未初靜靜等待的同時,尹家卻也并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