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連祖父都想要殺了!”有那最年幼的小姑娘帶着泣音出聲,小姑娘七歲不到,是傅聰最小的女兒傅琴琴,傅琴琴從小在京都嬌生着長大,哪裏遇到過這樣的事,已經害怕得哭了好幾次了。
而比傅琴琴稍微年長的二姐傅瑩馨以及堂姐傅靜安也已經眼裏閃着淚光,神色中含着惶然,卻又倔強的抿着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傅夫人作爲一家之長,即便心裏也有忐忑,但還是強裝着鎮定出言安慰着被吓壞了的幾個小輩。
這其中,要說最爲鎮定的,除了傅聰及其長子傅修然以及傅武之子傅天擎外,還有兩個人也十分冷靜,一個是傅聰的嫡長女傅雲煙,傅雲煙從小跟着二叔傅武混迹軍營,耍弄棍棒拳腳,因此身上少了一絲女子的溫婉,卻多了男子的爽朗氣概,面對兇狠的劫匪,也還是能保持鎮定。
而另外一個,卻并非是傅家的人。
“君賢侄,你怎麽看?”一身文人氣息甚濃的傅聰,看着對面與其一般綁縛在房柱上的君折淵,出聲問道。
君折淵面容淡漠,沒有立即回答傅聰的問話,而隻是眉宇間帶着疑惑,反問了一個問題,“不知傅大人可知道劫匪口中那個姑娘是誰?”
傅聰聞言眸中也閃過疑惑,搖頭道:“我也不甚清楚,定然不是我傅家之人,但從未聽父親提起過此人。”
君折淵斟酌着,“那姑娘能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分析出連我們都還未全完想明白的事情,可見心思之通透,非常人所及,此事或許會有轉機。”
“我也有此種看法。”傅聰表示認同,想了想,對君折淵道:“但我們也不能幹等着,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由君賢侄你想辦法逃出去通風報信。”
君折淵也知道不能把全部的希望押在一個可能上,便也點點頭應了。
這邊衆人在想着要如何逃脫,而傅莊傅懿的書房中,傅懿和未初也在琢磨着如何救人。
當兩個護衛回到傅莊請罪說跟丢了人時,傅懿的希望再次被打破,雖然他也知道希望不大,對方是江湖人,身手了得,而他莊子裏的那些稍微有點功夫的護衛也隻是堪堪可用于看家護衛,哪裏比得過劫匪?
可未初聞言卻并沒有多大意外,隻是吩咐了兩人将一路跟蹤的過程詳細的給她講了一遍,然後眸光微斂,稍做沉思。
傅懿看着未初腦子飛速轉動的嚴肅模樣,不由的心裏一動,不甚肯定的試探道:“丫頭你不會是如此便能推測出那些劫匪的落腳處吧?”
未初聞言側首,看着傅懿盯着她的眼裏含着亮光,明白可能是之前她做的那些推測讓傅懿覺得或許她什麽都能夠憑着想象推測出來吧,不由的有點哭笑不得,“老師,學生也不是神算子,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能推測出劫匪的落腳處?”見傅懿的眸光暗了下去,未初繼續道:“不過雖然不能确定具體在哪裏,但大緻能推測出一個範圍。”
傅懿聞言沒有說話,一邊侍候着的管事斟酌着開口,“可是這樣的範圍也應該不小,咱們就算能一家一家的排查,時間也不夠啊。”
未初神色不變,解釋道:“劫匪賣掉了馬應該不會再出城,而人又是在西街跟丢的,想必他們的落腳處應該就在西街,西街一帶是居安縣的富人區,住的基本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咱們可以找韓縣令借來居安縣的戶薄和登記冊,一家一戶落實到人頭上,劫匪要隐藏行迹又不能多生事端,選擇的落腳處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些已經空置下來的住戶,如此範圍再次縮小,尋找起來難度會小很多。”
經過未初這麽一說,傅懿和管事頓時覺得大有可爲,管事欽佩的看了未初一眼,這次連傅懿的意見都不再詢問,直接就道:“我這就讓人拿了老爺的帖子去找韓縣令幫忙。”說着就疾步走了出去。
看着管事風風火火的離開,傅懿憂慮中笑了笑,“現在傅愈恐怕是更聽你的話了。”
聽着傅懿話裏的勉強和自嘲,未初溫聲道:“老師關心則切,我這個旁人自然是要更冷靜一些了。”
傅懿笑笑,他确實是因爲親人的安危慌得有些六神無主了,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對此,他極爲感激未初,“丫頭,老夫要謝謝你,若不是你及時洞悉了劫匪的意圖,可能老夫此刻已經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未初笑道:“學生還需要仰仗老師的幫忙,老師有事,學生自然要不遺餘力,以示誠意才行。”
傅懿聞言也笑了,他知道未初如此盡心相幫,并非隻是因爲需要他的幫忙。
兩炷香的時間,管事帶着戶薄回來了,他将戶薄和登記冊交給未初,未初拿過仔細翻看了西街一帶的情況,半響後将範圍鎖定在了其中三家已經搬走居安縣,但房子登記在冊還未轉手出去的人家。
管事見此,頗有點積極的問道:“是不是我現在就帶人去察看?”
未初還未出聲,就聽傅懿率先反對,“不可,如此大張旗鼓萬一打草驚蛇,不保證劫匪不會狗急跳牆,提前下殺手。”
未初知道傅懿已經有所冷靜,能夠考慮利害了,便也不多話,直接道:“所以,我們現在最主要的是需要一名身手極好的武功高手,偷偷的找到劫匪的落腳處,然後暗地裏給劫匪的飯菜中下藥,如此便可降低救人時的風險。這個人選想必博文書院的秦教習勉強可以勝任。”未初對四象宮之人的實力有所了解,知道其領頭人的身手與宮中侍衛長差不多,而秦教習便就是侍衛統領退下來的,應該可堪此任。
未初算得很好,但她沒想到,傅懿卻告訴她說:“秦教習數日前趕回湘都看望重病的母親,如今的情況怕是指望不上。”
面上閃過一絲意外,未初眸光深了幾許,如此的話怕是有點難辦了,她不由的想起了千沫,若是此時千沫在的話,此事定然半點風險都沒有,可算算時間,千沫從居安縣經過大概還有半月有餘,而且今世的千沫還隻當她是個陌生人,根本指望不上。
就在未初沉吟着其它辦法時,卻意外的發現傅懿似乎并沒有多少擔憂,反而神色輕松的說道:“雖然秦教習幫不上忙,但老夫卻有一個比他更好的人選。”
聞言,未初意外的眸光流轉向傅懿,“哦?那是何人?”
傅懿解釋道:“是老夫的一個學生,單單他的護衛功夫就能遠勝于秦兵。”
學生?未初知道博文書院應該是沒有這樣的人,那很有可能是以前在京都時的學生了,僅僅一個護衛就有堪比宮中侍衛統領的身手,未初還真一時半會想不到其主子究竟是誰。不過看傅懿自信十足的樣子,未初自然也沒有懷疑,有如此人選自然再好不過了。
能安排的未初基本已經想好了,剩下的就看傅懿的那個人能不能順利的完成任務,趁着天色還好,未初跟傅懿告辭,坐來時的馬車回了尹府。